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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拓拔月亮 -【掃把星出招之一】瘟神施咒來敲門 [打印本頁]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44 AM     標題: 拓拔月亮 -【掃把星出招之一】瘟神施咒來敲門

就因為她上輩子偷了十隻雞、一百顆雞蛋,
還有根不知道有什麼屁用的水火棍,
所以這輩子註定煞氣橫掃方圓一裏,
周遭人等難以逃脫衰運!
算命先生還說──
要擺脫掃把星身分的唯一方法,
就是找到一個被她煞過一百次的男人,
ㄟ……她要上哪去找這男人呀?
不管啦!
就先從這個霸道得過火的巨昊彩晶總裁下手,
老天保佑,
他在被她煞過一百次後,
可別小命休矣呀!

系列:掃把星出招 1
男主角:巨昊
女主角:凌豆典

[ 本帖最後由 lancy323 於 2008-11-14 11:00 AM 編輯 ]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49 AM



  「掃把星」這個題材,還未動筆之前,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直到開始寫稿進入這個主題,亮仔沉睡的思緒才霍然被女主角給喚醒。

  被冠上掃把星封號的女士角,寫來真的很有趣,只是,為了顧及女主角該有的形象,很多誇張的點子,再三猶豫,最終還是放棄下寫。

  不過,在寫這本「瘟神施咒來敲門」的期間,卻發生了一件讓亮仔悚然心驚、仰首無言問蒼天的事——

  話說,親戚裏有一位年歲頰高的長者去世,向來被視為閑著在家沒事做的米蟲亮仔,自然被推派執紼去。

  那日,東北季風颼颼,偶爾飄落幾滴愁雨:工於雜草叢生的鄉下墓田,更覺淒冷。由於安厝時間未到,一行人在一旁等候,狂風颯颯的響,等待的時間更形漫長,放眼望去,好一片淒涼霜野,眼底所見,是一部真實人生的紀錄片,當下懊惱沒帶攝影機過來。

  傳統習俗是該燒紙錢,但在這種狂風大作,走石揚沙的天氣裏,一大疊紙錢一點燃,可想而知其後果——火勢一竄開,劈啪劈啪的燃燒聲,蔓延過幾個墳塚後,最後,讓幾大桶的魚池之水給控制住了。

  這個事件還不至於太驚愕,因為是可以料想到的事。接下來,又繼續等待,只見吊車在墓穴旁把吊鉤晃過來、晃過去,站在遠處的幾個人,納悶的眼神,隨著晃動的吊鉤,忽左忽右的移動著——後來有人來報,說是開吊車的人,第-次接墓園的Case,算是生手。

  眾人發揮極大的耐心,前後等了將近兩個鐘頭,當米蟲亮仔一雙被狂風吹眯,暫時稱不上翦水的雙瞳,無聊的盯著懸掛在半空中的垂吊式鉤子之際,颯然間,米蟲亮仔眼睜睜的看著鉤梯斷成兩半,尾端斷裂的鉤梯,急速的從半空中掉下來——

  驚叫震驚之餘,亮仔狐疑的打量四周有沒有可疑的XX星這種人物,接著躍入亮仔腦中的念頭就是——該不會是亮仔寫稿寫的走火入魔,被咱們家女主角凌豆典給附身了吧?

  哦,不,千萬不要,亮仔可不想當史上無敵、史上最強的XX星。

  慶倖的是沒有人受傷,而且鉤梯斷裂時,也沒有吊著任何重物。

  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可能是風太大、也可能是雨下得不夠大、或許可能的原因之一是沒有出太陽,又或許是鉤梯忘了喝蠻牛……

  總之,絕對不是因為凌豆典的緣故,因為亮仔贊成男主角巨昊大哥堅持的理論,凡事有因才會有果。

  重點是,亮仔家的一百多盆玫瑰花至今都還活得好好的,由此覲之,豆典姑娘真的是善良的……天使……

  退堂鼓響了,亮仔惶恐的告退。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0 AM

第一章

  凌豆典低著頭,神情沮喪的走在街上。

  她是史上最強的——掃把星,也是史上最帶塞的人——

  她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否認,從她出生的第一分鐘開始,她的掃把星威力就開始發揮。

  別人一出生是含著一隻金湯匙,她凌豆典大概是含了一枝枯稻草出生的,她一生下來,醫院就莫名失火了。當時她的老爸還氣呼呼地罵「什麼爛醫院」、「搞什麼飛機」。

  接下來的幾年,從日常生活中驗證了她這個女兒的掃把星威力後,她老爸就常常默默的對當年那家醫院,懷抱著十二萬分難以言喻的愧疚。

  站在路口處,旁邊有一個年輕媽媽帶著四個小孩,一個會走路、年紀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哭個不停,原因是他的氣球飛到一百公尺遠的人行道上——

  「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忙撿一下氣球?」年輕的媽媽一臉懇求。

  凌豆典瞥了她一眼,她一手牽著小男孩、一手推著車,車內有一對雙胞胎,而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娃娃。

  照理說,她應該幫這個「小忙」的,她也十二萬分的樂意,只不過……

  輕皺眉頭,她想起不久前,她好心的扶著一位老婆婆過馬路,結果走到一半,老婆婆就被闖紅燈的小貨車給撞的奄奄一息——

  「球球……我的球球……」小男孩哭個不停,眼淚也像兩管自來水流個不停。

  「小姐,拜託你幫忙一下,好不好?」年輕的媽媽再度懇求。

  「好……好吧。」

  反正只是撿個球,大不了換成球被撞的奄奄一息。

  凌豆典本著「善心無罪」的最高原則跑過去撿氣球。找到氣球她才彎身要把氣球拿起來,砰地一聲,氣球自動爆破。

  這是她早知道的結果,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幫忙——重點是,看到氣球破了,小男孩哭的更大聲,年輕的媽媽碎碎念一番,瞪她一眼後,氣呼呼地帶著四個小孩過馬路去了。

  杵在一邊,凌豆典又再一次以「善心無罪」安慰自己。

  漫無目的地再走兩公裡路,這兩公裡路之間,有兩輛公車相撞;有一個偷皮包的小偷跌倒;有一個欠了地下錢莊一百萬沒錢還,想不開從十二樓跳下來要自殺的人,跌到一輛三百萬的車上,奇跡的沒死,卻得買一輛三百萬的新車還人家;還有一個小孩子剛裝好的牙套掉了下來;一個大胸部的女人,有一邊的胸部突然變平了,三、四個胸墊全掉到腹部的地方……,更充滿驚奇,每天都有新鮮事發生在她身邊,但是,害到別人,她的心情真的很沮喪。

  正當她決定還是窩在家裏,不要出來害人之際,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小姐……」

  眼睛一閉,不管任何事,她都不想幫忙。

  「小姐,你的人生一定充滿苦惱吧?我可以看到妳前世的罪孽……」

  聽到這種話,凌豆典張開眼,只要不是找她幫忙的都可以。定睛一看,站在她身旁的原來是一個算命師。

  「小姐,請坐。」算命師是一個福態的中年男子。

  凌豆典睨了算命師一眼,她從來沒想過要算命,不過,這個算命師看起來道行頗高,反正她也沒事,就聽聽他怎麼說吧!


  「……那時候,你偷抓了員外家的十隻母雞,前前後後還偷過了足足一百個雞蛋……」

  凌豆典聚精會神的看著算命師,不是因為她相信他編的那些有關於她前世的故事,而是她在這裏坐了一個多鐘頭了,算命師居然沒事……

  看來,這位算命師真的有很深的道行。

  「你還曾經偷了府衙的水火棍去變賣……」算命師煞有其事的說著。「這個水火棍就是古時候差役所用的紅黑色各半的木棍,在五行中,黑色屬水,紅色屬火,所以稱之為水火棍。」

  輕咳了兩聲,凌豆典笑笑的對說的正高興的算命師說道:「呃,可以請你直接告訴我,要怎麼化解附在我身上的掃把星威力嗎?」

  前世的事,她一點都沒興趣知道,而且她想不透的是,偷雞、偷蛋,和偷那個什麼水火棍,和她今世的黴運,有什麼關連?

  她輕咳了兩聲,算命師回報以重咳了四聲——咳、咳、咳、咳。

  凌豆典瞄了算命師一眼,看到他肉肉的手掌朝上,肥肥的手指動了動,她瞭解他是要錢。

  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五百塊的鈔票遞給算命師,算命師看了鈔票上那六隻梅花鹿一眼,肥肥的十指動了動,低聲道:「有法子可解。」

  凌豆典乾笑著點點頭,她給他錢,就是要聽他說化解方法。如果他沒法子幫她化解,她一定會把那六隻梅花鹿牽回家去的。

  「只要你找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你身上的黴運自然就會化解……不過,你的真命天子可是要經過一番淬礪……」

  「一番淬礪?」

  「就是他會被你的黴運煞過一百次。」算命師比出一根肥肥的手指。

  「煞過一百次?」凌豆典瞪大了眼。

  被她煞過一百次的人,她真懷疑他還能活得下來嗎?

  「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這個……天機不可洩露。」

  看到算命師肉肉的手掌又朝上,肥肥的手指又動了動,凌豆典再也不願意相信一個老想要錢的人。起身,凌豆典不理他,逕自走了。

  「小姐,你不想知道其他方法了?」算命師站起身猛揮著手,見她頭也不回的走,他掏出她給的那張鈔票,嘀嘀咕咕的念著:「才五百塊而已,想要知道什麼?付我編故事的錢都還不夠!」

  算命師正要坐下繼續營業,一輛失控的小轎車突然朝他的攤位沖了過來,砰地一聲,他的攤位全毀了,雖然小轎車在撞上他之前緊急停了下來,沒撞上他,但他早已嚇得三魂七魄全飛了——


  「舅舅,我要吃薯條。」

  一個八歲的小男孩,站在麥當勞叔叔旁邊,明示著比麥當勞叔叔還高、比麥當勞叔叔還帥的一個大男人。

  男人睨了小男孩一眼,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千元大鈔遞給他。「自己去買。」

  要他一個大男人去買薯條,這種事他肯定做不來。

  小男孩拿著一張千元大鈔,高興的跑進店內。

  站在門口外等的大男人,魁偉的身材和俊逸的面容吸引著許多過路人的注視,雖然早習慣別人總會多看他幾眼,但他還是顯得不耐煩,尤其彥舟那小子買個薯條居然進去那麼久都不出來?

  正當他轉身要看看彥舟在搞什麼鬼之際,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嗯,我知道了,半小時後我會回到公司去。」簡單的說了幾句後關上手機,他一轉身,就看到小鬼捧了好幾樣東西出來。

  男人再度睨了小男孩一眼,堅毅的唇角邊斜掛著一個笑容,和小男孩天真的笑容,相互輝映。

  「舅舅,你要加班,對吧?我也幫你買了點心。」

  「小鬼!」

  知道舅舅沒怪他,小男孩開心的走向舅舅,在差五小步就能到達舅舅面前時,陡地,腳步一拐,他手中的東西晃了晃,小小手掌沒能穩住手中的東西,轉眼之間,蕩然無存。

  看著自己買的炸雞、薯條、BBQ豬排布穀堡,還有飲料全掉落地,小男孩一時間傻眼楞住,呆呆的看著地上物……

  「看吧,沒本事拿,就什麼都別想吃。」

  大男人兩手環胸對小男孩訓了話後,上前彎身要幫忙收拾一地的殘局,右腳一落地,不偏不倚的踩到一包番茄醬,番茄醬承受到壓力,自動爆開噴出,一秒鐘後,他剛落地的左腳首當其衝接收了番茄醬的……喝采?

  他才剛買不久的HUGOBOSS黑色雙扣皮鞋,和同品牌的西裝長褲,此刻被噴出的番茄醬染成點點紅。

  他一雙炯炯發亮的深邃黑瞳裏,同時也燃起了兩團橘紅的火焰——

  「舅……舅舅……」回過神來的小男孩,惶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不要讓我看到你的眼裏有一滴淚水,否則你今天什麼都別想吃!」漠視鞋上的點點紅,大男人——巨昊,低著頭、忍著氣,繼續收拾殘局。

  從小男孩出事……呃,打翻手中東西的前一秒就已來到他們舅甥倆旁的凌豆典,原本站在他們旁邊默默苦惱著要不要出面承認這是她所造成的錯,但一聽到這個男人說的話後,忍不住出聲道:

  「你不覺得你這樣子對一個小孩太嚴厲了嗎?」

  從他滿十八歲後,頭一回有責駡的聲音從他頭頂上飄到他耳膜內,剛撿完一包薯條的巨昊,抬起頭,瞪視著聲音的主人。

  「妳哪位?」她顯然不是彥舟的老師,因為彥舟的表情,顯示她是一個陌生人。

  從算命師那裏走過來的凌豆典,一直「頭雷雷」走著,剛才她沒有注意看他,只知道他即使是蹲著,還是讓人覺得他肩膀很寬、人很高大,直到他抬起頭,那張臉……俊逸到讓人無法呼吸的臉,好看的讓她恨不得馬上煞他一百次,把他立即變成她凌豆典這輩子的真命天子。

  巨昊站起身,手中拿著一包薯條和倒得剩半杯的飲料。「彥舟,剩下的你自己收拾。」語畢,他轉身走向垃圾桶去丟垃圾。

  當他踅回時,看到她蹲下身正在和彥舟一起收拾,他銳眼一眯,沉聲道:「小姐,請問你是誰?」

  「我?我是……」手中拿著一個小雞塊,凌豆典還在猶豫著該不該自首認罪,告訴他她是個掃把星,因為她,所以他們買的東西全毀了,然後把他們父子嚇跑?

  父子?好象不是這麼回事,她記得剛才聽小男孩叫他「舅舅」。

  總之,她不能對自己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她凌豆典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不想成為SARS患者的同類,被人群排擠,進而遭到隔離的命運。

  再說,這一回有可能是這個小男孩拿太多東西,自己晃倒的。

  「如果你誰都不是,你最好馬上離開。」巨昊冷硬的道。

  「我……」

  「讓他自己撿。」

  「你……」

  他威厲的氣勢,連她見了都畏懼三分了,何況是一個小男孩。

  看見小男孩眼裏泛出淚光,低垂著頭認命的撿著髒掉的BBQ豬排布穀堡,凌豆典心生不忍。

  「你怎麼可以對一個小孩這麼嚴厲?你不知道小孩子是要關心,而不是用責駡來教育他的嗎?」她拿著一個小雞塊,頗為激動的說著。

  「你是社工團體的一員?」

  「不,我不是……」

  「那你最好閉嘴!」巨昊不耐煩的道,就算她是天仙美女,也別指望他會憐香惜玉。耽擱他的工作時間的人,都該死!

  「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

  枉費老天爺賞賜給他那一張俊逸的帥臉,想不到他的脾氣挺糟糕的,叫她凌豆典閉嘴?什麼態度啊!

  她凌豆典生氣了!今天她非得煞他一百回,非把他煞的求饒不可!

  「把東西全部拿去丟掉!」巨昊對著外甥下令。

  「……」彥舟捧著不成樣的BBQ豬排布穀堡,一臉的捨不得。

  「丟掉!」巨昊捺著性子道:「你想吃,舅舅再去買給你。」

  聞言,彥舟的臉上露出笑容,毫不遲疑的把髒掉的東西拿去丟掉。

  同時,巨昊也準備推門進入速食店內,誰知他手一推,整片門卻無故的掉了下來,玻璃碎了一地,他站在門口處,兩道濃眉緊緊皺起。

  店內的客人見狀,有的嚇呆、有的尖叫……當然也有一些女客人,把英挺的站在門口處的巨昊,當成英雄偶像一般的尖叫。

  「舅舅……」

  「小朋友,別過去,小心玻璃。」見小男孩要上前,凌豆典及時拉住他,但又旋即放手,怕自己的掃把星威力會掃到小男孩身上。

  「舅——」

  「彥舟,站在那裏,別過來!」巨昊喝阻著還想上前的外甥之際,他的手機鈴聲又響起,他低咒了聲:「該死!」

  他接起手機,說了幾句話後,就把手機關上。

  店經理叫來幾名店員過來幫忙把門框移走,對於這麼大的一個門突然掉下來,店經理也覺得匪夷所思,但基於顧客為上的原則,他先詢問客人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不過你們的門……太誇張了!」越過一地的玻璃碎片,巨昊拿出五張千元大鈔給店經理。「既然是我經過時掉下來的,也有可能是我『使用不當』,我願意賠償。」

  沒有等店經理回絕或者說些其他話,巨昊轉頭走出,他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彥舟,我們走。」

  拉著外甥的手要離開,他回頭看了凌豆典一眼,倒是沒說什麼,便急急的離開了。

  「呃——」

  凌豆典想叫住他,卻想到自己是他口中的那個「誰都不是」,於是失望的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高大背影興歎。

  原本還在生他的氣的,但一見他差點被一整片玻璃門給砸死,說真的,她有點嚇呆了。杵在原地的她,耳邊傳來店經理納悶的話語——

  「怪了,沒怎麼樣呀,為什麼會掉下來呢?」

  凌豆典輕歎了一聲,她很清楚,那是因為方圓一裏之內,有她這個掃把星威力已經練到爐火純青地步的楣女的緣故。

  正當她要離開之時,身後又傳來玻璃碎掉的聲音——

  「店經理,你不要緊吧?快叫救護車……」

  不敢看、不要看、不能看……她還是趕緊離開,這樣對大家都好。


  凌家位於一層舊式公寓裏,一家五口住在五十坪大的屋子裏,雖然不算太擁擠,但總覺得空間還是小了點。

  凌父和凌母在一家小工廠做工,賺的錢不多,剛好應付小孩的學費、一家的生活費。

  凌豆典是家中長女,讀完大學後,她曾積極找工作,工作是找著了,可是常常待不到兩天,公司要不就是失火、要不就是倒閉、再不然就是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意外事件。

  唉!她非常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麼原因,為了不成為臺灣經濟發展的頭號阻礙者,她乖乖的待在家裏,不敢再出門找工作。

  還好她學的是美術,在家當SOHO族,接一些童書的插畫,偶爾接一些網站的美術設計,還有報紙、雜誌的插畫……賺的錢是還過得去,但沒能和一般人一樣到外面公司上班,當個朝九晚五的粉領上班族,總是讓她倍感遺憾。

  當很多同學和朋友羨慕她的工作時間可以自由支配時,她總是一臉的苦笑。

  「……我覺得那個算命師說的,搞不好是騙人的。」

  在凌家的晚餐大會上,凌豆典把今天算命師和她說的話,和家人說了一遍。

  「姊,如果妳的真命天子真的會讓你煞到一百次,我真擔心他還活得成嗎?」說話的是凌豆典那個還在讀大四的弟弟凌豆獄。

  「當然活得成!我們一家人不是都還活著嗎?」這個說話的人,是每餐固定只吃十粒白米飯,美其名為節儉,實則為節食減肥的凌豆長——凌豆典正在讀大一的唯一妹妹。

  看出來了嗎?他們家三兄妹最後的名字合起來,正好是「典獄長」,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某個當爸爸的人監獄片看的太多,覺得當典獄長很威風,所以……

  而為什麼他們中間要取個「豆」字?對,沒錯,純粹只是因為有一對夫婦超愛喝豆漿,很不幸的,那對夫婦正好是凌豆典的爸媽。

  不幸中的大幸是,她凌豆典這三個字,她牙一咬,勉強還撐得過去;她二弟的凌豆獄,他含淚默默接受;至於小妹,不管咬牙、含淚,她都吞不下,並且一千萬分的不能接受自己叫做「凌豆長」。

  偏偏他們的爸媽還是覺得幫小孩取的名字頗有創意,堅持不讓他們改名——

  算了,那不重要!因為名字和她凌豆典的掃把星威力相比,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也對耶!」猛扒著飯的凌豆獄附和妹妹的話。「好象相處久了之後,就不會被姊煞到了。」

  「姊,那你可以每天都出門去逛一逛,遇到帥哥就趕快靠過去,只要被你煞一百回沒死的那個男的,就是妳的真命天子了。」瘦到已經皮包骨的凌豆長,夾了一塊豬肉,以目測的無形尺,量出一公分的正方形面積,咬了一小口之後,把剩下的一大塊肉,丟進號稱還在發育中的凌豆獄碗裏。

  凌家的伙食費並沒有因為凌豆長一餐只吃十粒白米飯而減少開銷,因為凌豆獄會自動補足妹妹少吃的部分。怪的是他猛吃、狂吃,也沒見他胖一分,倒是真的還有長高。

  「我看那個死要錢的算命師,一定是亂編一通的……」嘴裏雖然是這麼說,但凌豆典想到在速食店門口外遇到的那個男人,嘴角不由自主地拉高。

  他雖然脾氣火爆,但不可否認,他的魅力也火爆的讓人招架不住。

  凌家主母又夾了一塊肉,送進兒子碗裏,再和大女兒道:「豆典,啊你說的那個算命師,不會就素今天新聞報的那個被車撞到昏倒的那個算命師吧?」

  「唉,百面是啦!」凌父歎聲道,心中已經開始對那個無辜的算命師懷抱著十二萬分的愧疚。

  「阿彌陀佛。」凌豆長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念佛號。

  「阿門。」凌豆獄特地放下碗筷,為昏倒的算命師祈禱一番。

  「……」凌豆典只能無聲回答。

  她還以為那個算命師法力高強,她坐在他面前一個多鐘頭他都沒事,想不到……

  唉!從她皮包裏牽走六隻梅花鹿的那個算命師,終究還是在劫難逃。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1 AM

第二章

  「外婆,我媽咪什麼時候會回來?」

  在巨家位於信義區的住家內,八歲的小彥舟問著戴著老花眼鏡在織毛線的柯琴。

  「彥舟乖,你媽咪很快就會回來了。」柯琴摸摸小外孫的頭,安慰的道:「她跟你一樣也在用功讀書,媽咪很辛苦,彥舟不可以吵,好不好?」

  用力的點點頭,彥舟不再追問,繼續寫功課。

  看著外孫,柯琴輕輕歎息著。當年欣芸和昊讀國中時,他們的父親因為肝癌去世,她一個柔弱的女人扶養兩個孩子,已經夠辛苦了,想不到女兒比她命苦,彥舟才八歲就沒了父親。

  還好彥舟有個會賺錢的舅舅在幫助他們,只是一想到和她一樣柔弱的女兒,隻身到國外去進修,她這個做母親的,想到就心疼——

  「媽,我回來了。」

  巨昊一進門,柯琴馬上別過臉去擦乾眼淚。

  見到母親偷偷拭淚,巨昊知道母親是心疼、也想念被他安排出國去進修的姊姊。

  「媽,您又在哭了。」

  「我……沒有啊。」

  「我不是說了,我安排姊出國去進修,是希望她能夠學著獨立。而且等她回來後,就可以在我的公司當個主管階級的職務。媽,您不要在彥舟面前哭,彥舟也應該要學著堅強獨立。」

  巨昊歎了一聲。他不想這麼嚴肅的對待家人,但他們巨家接連兩次遭逢重大變故,一次是他父親去世、一次是……

  他好不容易成立一家公司,卻被他們信任的員工卷款潛逃,再加上他姊夫去世這個事件,他看到的,都是母親和姊姊無助的相擁哭泣的畫面,他是這個家唯一堅強的人,他有責任也有義務帶領她們學會堅強獨立,讓她們面對任何意外,不再只會縮在角落哭泣。

  他擔心的是,如果萬一哪天他出意外死了,他們該怎麼辦?所以他要他們學著能夠照顧自己、學著堅強獨立。

  柯琴點點頭,她知道自己和女兒柔弱的個性,在無形中,成為兒子扛在肩上的一塊重擔,她也懂兒子的苦心。柯琴回頭,對著彥舟露出笑容。

  「彥舟,舅舅回來了,怎麼沒叫人呢?」

  「舅舅。」擔心舅舅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彥舟縮在外婆身邊,不敢抬起頭正視。

  坐在沙發上,巨昊揮手叫著。「彥舟,過來。」

  以為巨昊得空,想到要懲罰他了,彥舟下意識地拉著外婆手,縮的更後面。

  「彥舟,過來!」放鬆僵凝的表情,巨昊無力的拉出一抹笑容。

  這小鬼才來三天,他就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覺,教導小孩,果然是比工作還累人。

  「過去,你舅舅在叫你,別怕。」柯琴握了握小外孫的手,給足他勇氣之餘,才頓覺當年讀國一的昊,有多麼堅強。

  昊的個性像他爸,身上充斥著一股不服輸的韌性,她從來沒有見過兒子對任何事退縮過,看著坐在對面的兒子,那是她柯琴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告訴舅舅,你在新學校適應的如何?」

  把外甥抱坐在腿上,此刻的巨昊不是那個甫在南科斥資一千億元,興建液晶面板七代廠的巨昊彩晶公司的董事長,而是一個也懂得疼外甥的好舅舅。

  聰明的彥舟知道舅舅沒在生他的氣,心情寬鬆了不少,笑容也拉出。

  「老師說我很聰明。我在學校的功課本來就很好,可是……」話才說到一半,小腦袋就像缺水的花朵一樣,彎垂了下來。

  「男人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我不會畫圖。」

  「畫圖!?讀書和畫圖有什麼關係?」

  「以前那個學校的同學,都會笑我連哆啦A夢都不會畫。」說出自己短缺的才能,小小的心靈有些受傷。

  巨昊緊皺著眉頭,想著不會畫圖,對一個小學生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被同學笑、學校的畫圖比賽永遠沒有彥舟的份,而在學期末的成績表上,當每一種的等第都是甲,藝術那一項卻被大剌刺的寫上「丁」或「戌」……

  不,他巨昊的外甥絕對不能被一隻哆啦A夢給打敗。

  「我看……」

  「程叔,明天馬上去找一個教繪畫的家教老師。」巨昊和一旁的管家說道。

  「是,董事長。」

  「媽,您要說什麼?」

  柯琴笑著:「我要說的,你已經交代老程了。」

  「彥舟,去寫功課。」摸摸外甥的頭,巨昊滿眼淨是擔憂。

  一個柔弱的母親、一個不夠堅強的孩子,未來的路,還是得靠他這個當弟弟、當舅舅的人。


  拿著臨時畫的兩張童畫作品,凌豆典懷抱著十二萬分期待的心情來到同學給她的應徵地址。

  話說,前幾個鐘頭她到同學開的才藝補習班去探訪,看到一個告示,要找會畫卡通人物的家教老師,登時,她眼睛一亮,兩眼閃著亮晶晶的光芒,狗腿的央求好同學能給她一次見見世面的機會——

  雖然家教頂多數個把個鐘頭,並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但是,只要能把她的工作場所從她的房間轉移到別的地方……即使是在外面打掃廁所當清潔工,她都願意。

  何況現在有一個讓她發揮才能的工作機會。

  基於道德考量,她同學當然是不答應,但當她說「從今以後,我會每天來拜訪你」這句話後,她的同學當下點頭如搗蒜,一百個願意推薦她去當家教老師。

  她的同學當然已經對她的掃把星威力免疫了,但她的才藝班……

  總之,她的同學之所以願意推薦她去當家教老師,除了不想才藝班受苦受難,她的好同學還自覺很有理的說「反正他們是有錢人,你多掃他們幾次,他們也不痛不癢」。

  所以,她就來到位於信義區這種高價位的黃金地段。

  「你好,我是草莓才藝班推薦來應徵的家教老師。」凌豆典彬彬有禮對著來開門的僕人,微微一笑。

  「請進。」

  僕人要帶她到客廳,不小心跌了一跤,她反射性地伸手扶她,原本已自行站穩的僕人又跌了一跤。

  「對……對不起。」僕人為自己的失常感到抱歉。

  凌豆典尷尬的笑著,「沒關係,不是你的錯。」

  進到客廳內,管家程度先審視她一番,要她把作品拿給他看一下,她猶豫著該不該伸出手。同時,旁邊另外一位也是前來應徵的人,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把自己帶來的水彩畫弄得一片模糊——

  「啊,怎麼會這樣?對……對不起,我不小心……」慌措之余,應徵者連連賠不是。

  凌豆典識相的主動站退一步,免得又害她一回。

  但程度對另外一位應徵者「毛躁」的舉動,顯示出不滿的表情,轉頭看著靜靜站在一旁的凌豆典,再度要求她把作品交給他看。

  當程度要戴上眼鏡仔細看凌豆典畫的圖時,手一滑,眼鏡掉落,鏡片破裂——

  見到自己進來不到半小時,已經發生幾樣「事故」,凌豆典低垂著頭,無顏面對一屋子的人。

  沒了眼鏡,程度倒也看得清楚她畫的圖,簡單的幾個線條,勾勒出一個生動的卡通人物,彥舟少爺要學的就是這個。

  「你有帶履歷表來嗎?」程度問著她。

  履歷表……她長這麼大,還沒有機會寫這個東西。

  「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想下次找工作時,我就拿得出履歷表來。」吐吐舌,她尷尬的笑。

  「你也沒有工作過?好吧,也無妨,就麻煩你留下來,我們家小少爺快回來了——你不趕時間吧?」

  「呃,沒……沒有,我可以等。」凌豆典一副興奮過頭的表情。「請問,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來當家教嗎?」她真的不敢相信耶!

  程度審視著她的表情,確定這應該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暫時就是你了,不過,也要看小少爺願不願意讓你教。」

  凌豆典狂點頭。「我會的,我會讓他願意讓我教的……呃,我的意思是,我會盡力的。」

  「你先坐這兒,等一下小少爺就回來了。」

  「謝謝。」

  坐在沙發上,凌豆典真不敢相信自己找到工作了,她笑的合不攏嘴,視線環顧客廳的擺設——她的同學說這棟位於信義區的別墅,少說也要七千多萬才買得下,這一點,更讓她笑的合不攏嘴了。

  既然是有錢人,那當她不小心「煞到」他們的時候,就如她同學佩如說的——反正他們是有錢人,你多掃他們幾次,他們也不痛不癢。


  從剛才管家程叔說「等一下小少爺就回來了」這句話,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鐘頭。

  凌豆典早巳收起合不攏嘴的笑容,當她又聽到程度接電話時說:「什麼?彥舟少爺不見了?」她的嘴角立即媲美楊柳垂擺的模樣,垂垮垮的。

  她就知道!一定是她的掃把星威力又發威,連還沒進門的小孩都被她煞到。

  「老夫人跌倒了?」

  又是一句刺中凌豆典要害的話。

  她原本想,她的掃把星威力頂多讓他們家破個玻璃窗、馬桶裂掉、花朵枯死……但這些都可以用錢再補回來的,可沒想到她的功力又精進一層,連還沒見到面的小少爺、老夫人,都能隔空施展威力。

  「我馬上去。」

  掛了電話,程度一臉焦急馬上打電話報告主子。

  「……是,我會馬上趕過去。」

  再度擱上電話筒,程度焦急之餘,歉疚的和凌豆典道:「凌小姐,很抱歉,家裏出了點事,請你留下電話,改天我再和你聯絡。」

  「呃,不用抱歉、不用抱歉。你……你去忙吧,我也該走了。」

  害人家小少爺失蹤、老夫人跌倒,她哪還有臉留電話。

  先行走一步,免得害他們家的僕人全部又跌倒,那可真是罪過。


  她的第一份「能見人」的工作,終究還是被自己的掃把星威力給搞砸了。

  凌豆典垂頭喪氣的走在路上,她感覺到自己掃把星的威力愈來愈大了,她記得以前沒有這麼嚴重的。

  還好她這個人生性還算樂觀,要不然,恐怕她早就被自己帶「煞」的功夫給搞瘋了,更慶倖的是,她的家人和幾個同學早已被煞的成了免疫體,否則,一個人孤伶伶地活在世界上,那是多麼痛苦的事。

  她想,她還是乖乖回家當她的SOHO族。

  往前再走了兩步,隱隱約約聽到有孩子的哭聲,眼一瞥,有一個小男孩蹲在暗暗的角落哭泣,想過去問問小男孩在哭什麼,腳步才一提,立即縮回。她還是別害他的好。

  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朝她那個夢想當典獄長的老爸家走去,但是,黑暗角落小男孩的哭泣聲,像一條無形的尼龍繩綁住她的心、扯痛她的心,也成功的把她拉到小男孩的面前。

  「哈羅,小弟弟,你怎麼一個人蹲在這裏哭呢?」

  「我……我要找我媽媽……」小男孩抬起一張布臉淚水的臉說著。

  「找媽媽——你走丟了嗎?」凌豆典蹲在他面前。她看他也不小,應該不可能走失吧,再仔細一看,咦,這小孩挺面熟的。

  「啊,你是……麥當勞那個小男孩?」定睛一看,果然沒錯。

  「阿姨……」眨掉眼眶裏的淚水,彥舟看到她,心裏的委屈再度拉出兩條尼羅河。

  「你……別哭、別哭……」凌豆典想摸摸他的頭安慰他,但又怕造成反效果,手騰在半空中,半晌後又縮回。「你媽媽去哪裡了?她住在這附近嗎?」

  彥舟搖搖頭。「我媽媽她去美國讀書……我要去找媽媽……我迷路了。」

  凌豆典呆了一下。他應該知道這個地方不叫美國吧!

  「你舅舅呢?他知不知道你出來找媽媽?」

  想到那個高個子那天站在速食店門口,沉穩鎮定的模樣,她的心彷彿又被另一條更粗的無形尼龍繩綁住,拖到高個子那邊去。

  「我迷路了。」

  小男孩的哭聲,把她的尼龍繩……呃,把她的心拉回。

  「你舅舅住在哪裡?」問這句話時,她莫名亢奮的期待著答案,想到可能會再見到他,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著。

  「我不知道……我要找我媽媽……」

  「好好好,別哭、別哭。」她猜,小男孩大概不知道他舅舅家的地址吧。「那,舅舅的電話呢?」

  「我的家庭聯絡簿上有抄舅舅的電話……」

  「家庭聯絡簿……在書包裏嗎?我幫你拿。」

  彥舟退縮了下,表情明顯有著恐懼。「我不敢回去……舅舅會罵我,我放學後偷溜走,舅舅他一定會生氣的。」

  凌豆典想到那日在速食店外的情景,也的確,那高個子是凶了點。

  「弟弟……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傅彥舟。」

  「彥舟,你別怕,阿姨一定會保護你的。」凌豆典拍拍他的肩,旋即掏出自己的手機。「來,把你的家庭聯絡簿給我,我打電話給你舅舅,叫他來接你回去。」

  當彥舟把家庭聯絡簿拿給她,她看了聯絡簿之後,發現那組電話號碼挺眼熟的。

  「彥舟,你……是不是有個外婆?家裏是不是有個管家程叔?」凌豆典一臉錯愕的看著「小少爺」——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我有外婆、有舅舅,也有個管家程爺爺……」

  倒抽了一口氣,凌豆典呆呆的看著彥舟許久——如果綁架這個小少爺,不知道可不可以要求高個子的拿他那棟七千多萬的別墅來贖人?

  「阿姨,你去過我舅舅家嗎?你怎麼知道我舅舅家有管家爺爺?」

  「我……這個等一下再說,我要趕快通知你舅舅,他們很擔心你,而且你外婆好像跌倒了。」

  「外婆好像跌倒了?她一定是找不到我,才會跌倒的……」說著,彥舟又擔心又害怕的哭了起來。

  「彥舟,不是啦,你外婆她……算了,還是先通知你舅舅再說。」

  到底老夫人是因為找不到彥舟跌倒,還是因為她的掃把星威力隔空發功使然,這都不重要了。

  眼前最要緊的是,趕快通知他,免得他們擔心。


  「是你!」當巨昊接到電話趕到,一下車,他便認出了她。

  她不就是在速食店外,幫彥舟撿東西的那個「誰都不是」?

  「你究竟有什麼居心?」巨昊兩眼寫著「你是可疑人物」,讓滿心期待能再見到他的凌豆典,大為光火。

  「請你用禮貌的口氣,重新再和我說話,否則我是不會理你的。」凌豆典兩手環胸,別過臉去。

  還在焦急著要趕去醫院看母親的巨昊,壓根沒空理她。

  「彥舟,來舅舅這邊,她有沒有傷害你?」

  很意外的,他伸手要拉外甥,小外甥卻躲到她身後,反倒視他這個親舅舅為怪物。

  凌豆典得意的笑了笑,揶揄的道:「沒給贖金,你想帶誰走啊!」

  「你要多少,我會給你的。」他不想在這裏耽擱太多時間,除了擔憂母親之外,他不想跟這個有著一張漂亮臉蛋,卻做出令人髮指的綁架事件者相處。

  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她其實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是鮮少能讓他願意多看她兩眼的女人之一。

  「你……」這個木頭人,他不懂得什麼叫做幽默嗎?聽不出來她是在和他開玩笑,還真的認為她綁架了他的外甥?「好,我要你在信義區的那棟七千多萬的別墅,如果你肯給我,我就放人。」

  黑眸眯起,眸中進出厲光。「你調查的可真詳細!現在,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的。」

  他再度伸手拉外甥,他的笨外甥居然又躲在她身後。

  「彥舟,過來,跟舅舅上車!」

  「阿姨……」彥舟一直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什麼,只擔心自己不乖偷跑的事,會遭到舅舅責駡,尤其舅舅現在又一臉怒容,更令他害怕。

  「別怕,阿姨會保護你。」

  「你究竟跟他說了什麼?」巨昊上前一步,怒氣衝衝的責問她。

  他突然的逼近,讓凌豆典的心,紊亂的像在狂風中飄舞的花瓣,找不到可以落腳的那一點。

  「我不管你和彥舟說了什麼……你,馬上給我上車!」

  見到外甥還是緊抓著她不放,他只好把她和彥舟一起塞入車內。

  當車門關好,他坐定駕駛座的位置,準備到醫院去,車子才啟動,他就感覺到哪裡不對勁,下車一看,前後四個車輪全部爆胎——這下可好!

  拉開後座車門,他命令著:「下車!」

  現在只好搭計程車去了。

  凌豆典無言的乖乖下車,四輪全爆,她無話可說。


  「外婆,對不起,是我不乖,我沒聽話沒在門口等您,才會害您跌倒。」一進到病房,見到外婆躺在病床上,彥舟撲過去哭著認錯。「我不會再自己偷跑去找媽媽了,外婆,對不起……」

  聽到孫子的話,柯琴心酸的摸摸孫子的頭。「彥舟,外婆沒事,別哭了。」

  「彥舟,你去哪裡找你媽媽?舅舅不是告訴過你,你媽媽到國外去念書了嗎?」巨昊怒駡著。「你自己亂跑,害得大家找不到你,外婆還受了傷……」

  「舅舅,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彥舟哭著,下意識地跑到凌豆典身後躲著。

  「昊,不要罵彥舟。這位小姐是……」

  柯琴正納悶孫子怎麼會躲到一個不熟識的人身後之際,已來過醫院又出去找人的程度正好進來——

  「咦,凌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要回家時,看到彥舟蹲在路邊哭,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是你家的小少爺,而且他迷路,所以我才一起被帶到醫院來!」面對著巨昊,凌豆典一字一句,把事情經過說的清清楚楚。

  知道自己誤會她了,巨昊抿著嘴,繼而向她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董事長,發生什麼事?」

  「沒事。」

  「喔。對了,這位是要來教彥舟少爺畫圖的老師。」程度態度恭敬的稟報。「彥舟少爺好像很喜歡凌老師。」

  「他不是……」

  凌豆典想對他說叫他不要對一個小孩那麼嚴厲,但看看四周,一堆僕人在,她也不好對他說教。

  兩人對看了一眼,沒有再對話,但彼此心底的某種奇怪物質,卻開始發酵。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2 AM

第三章

  私心的想保住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即使十天來巨家換了一整組沙發椅、三組咖啡杯,連燈罩都換了好幾個……凌豆典還是咬緊牙關忍著,相信巨家的所有僕人都會和她一起共體時艱,努力撐過這個過度期的。

  看吧,彥舟就對她適應的非常良好,從一開始的跌倒,到現在頂多是打翻一盒彩色筆,有進步,真的。

  她相信只要再過一段時間,這個家就會對她的掃把星威力免疫的。

  砰——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不用看也知道,僕人又打破盤子了。

  「凌老師,好像每次你來的時候,舅舅家的僕人就會打破杯子。」已經能夠畫出一個像樣的哆啦A夢的彥舟,一邊畫著竹蜻蜓一邊說著。

  「有嗎?有這回事嗎?呵呵,只是湊巧而已。」裝傻、乾笑,凌豆典才不承認她是功力深厚的掃把星。

  只是,連彥舟都開始聯想得到,想必巨家的僕人也猜到七、八分了,那他呢?

  凌豆典拿著鉛筆在圖畫紙上亂塗,思緒游離。

  她來的時間大都是彥舟剛放學後,一個鐘頭的畫畫時間一到,她就得走人,這十天來,壓根沒見到他一面。

  「凌老師,你畫到我的圖了。」彥舟叫道。

  「呃,對不起、對不起。」凌豆典拿著橡皮擦把被她塗到的地方擦掉。

  雖然她沒再見到巨昊,但是從彥舟口中,她可聽到不少事,大抵瞭解彥舟的媽媽是被他「逼著」到國外去讀書的,連老夫人也被逼著每天下午要出去外面學織毛線……

  這個男人的思想,真的很奇怪!

  「凌老師,你住在哪裡?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玩?」擱下畫筆,彥舟突然問著。

  這十天來,都是凌豆典在安慰彥舟,沒了父親又和母親短暫分離的彥舟,自然依賴對他疼愛有加的凌豆典。

  「去我家?這個……」彥舟的要求讓凌豆典有些為難。

  她是很歡迎彥舟去她家玩,但是,她擔心彥舟還沒對她完全免疫,萬一彥舟到她家去玩,一不小心受傷,或是弄丟了,那她如何向他舅舅交代?

  「凌老師,我可不可以去你家?」

  「這個,恐怕要先問你舅舅。」

  「舅舅他一定不答應的。」拿起畫筆,彥舟在紙上亂塗。「以前我好愛舅舅,他常常買好多玩具給我,可是,自從我爸爸死了後,舅舅就常常對我凶……」

  彥舟說著,喉間陡地哽著委屈的聲調。

  「不是這樣的,彥舟——」摸著他的頭,凌豆典用溫柔的聲音告訴他:「你舅舅不是因為你爸爸死了,才會對你凶的,他是……他是希望你能夠堅強,以後你才可以保護媽媽。」

  「我好想媽媽……」

  孩子就是孩子,一想到媽媽就開始哭個不停,凌豆典一邊安慰著他,一邊想著,或許她應該雞婆的提醒那個人一下,讓他不要對一個孩子這麼嚴厲。


  「……我相信臺灣叫FIF-LCD口今年的產值,絕對會擠下韓國,位居全球第一位,巨昊彩晶要在南科二期增租一百公頃的土地擴建新廠……」

  巨昊正在辦公室內和特助談論公事,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談話。

  巨昊暫停討論的話題,男特助轉身去開門,秘書在門外說道:「有一位凌豆典小姐要找董事長。」

  之前幾任女秘書總是藉工作機會,刻意的想和他做親密的接觸,煩不勝煩之餘,他只好另請一位男特助,並規定女秘書除非必要,否則不准踏人董事長辦公室,所以女秘書只在門外答話。

  「董事長,有一位凌小姐要找你。」男特助回頭重複著秘書的話。

  「讓她進來。」坐回辦公桌前,巨昊毫不遲疑的下令。

  「董事長,要請凌小姐進來辦公室?」男特助不確定的再問一遍。

  能讓董事長答應接見的女人並不多,通常董事長會請她們到會客室去,等他忙完,他才會過去。

  但他方才聽到的是,董事長要請那位凌小姐進來辦公室這裏。男特助想,董事長會不會是說錯了。

  巨昊抬眼,聲調沉厲:「我是這樣說的沒錯。」

  「是,董事長。」

  不敢有一絲拖延,男特助退出辦公室,把等在外面的凌豆典給請了進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

  當凌豆典一踏進辦公室內,巨昊只抬頭看她一眼,旋即又低頭忙著批公文,他是巨昊彩晶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他的工作量,是別人的好幾倍,所以他一分鐘當十分鐘用,他的時間比鑽石更值錢。

  他相信她來找他,並不是彥舟出了什麼危急之事,若是如此,程叔早已經來電向他報告了。

  兩道濃眉微地一擰,他既然知道不是危急之事,那他為什麼還讓她進他的辦公室來?他大可讓她到會客室去呆坐,等他忙完,自然會去見她。

  也許她是彥舟的繪畫老師,所以他特別通融吧,他這麼想著。

  「我……」凌豆典兩眼直盯著專心工作的巨昊看,此刻她眼中的他,是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一件有生命跡象的藝術大作。

  他微揚的雙眉輕蹙著,認真思考的神情,讓人看了入迷七分。

  「如果你是來借錢的,找我的秘書去談。」見她一直沒出聲,他猜,她可能有難言之隱,第一個躍入腦裏的念頭,就是她——缺錢。

  「嗄?!」

  回過神來,凌豆典傻愣愣地想著,自己到底是不是來向他借錢的?

  想了半晌,她霍地想起自己來此「求見」的目的。

  眼一眯,她埋怨的看他一眼。她哪是來借錢的?她凌豆典缺的是工作,錢倒是不缺,都是他,談什麼借錢,把她整顆腦袋提著走。

  也怪自己一看到他,心思全跟著他走……

  「我、我不是來跟你借錢的。」把心思從他那張酷臉上拉回,她正色的道:「我是來和你談彥舟的事。」

  「彥舟?」垂落在桌上的視線,怱地移往她那張清麗的臉上。「他有什麼問題?」

  突然成了他視線的焦點,她顯得有些不自在。「呃……其實彥舟沒什麼大問題,有問題的是……」

  「你有什麼問題?」兩道臥龍眉皺成小山型,他捺住性子看她。

  基本上,他已經為她破例許多次,不但破例讓她進辦公室來,破例聽她廢話了十多分鐘還聽不到重點……

  「嗄!?」凌豆典把兩頰吹的鼓鼓的,消弭了嘴裏的氣後,直言道:「有問題的人是你。」

  對,就是你。問題出在你身上,所以我想找你談一談。」她睨了他一眼。「顯然你現在很忙,但是,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撥十分鐘給我。」

  她僵著身子無言的站了一分鐘等他回覆,只見他站起身,拎了外套,他那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雄偉身軀,在眨眼間已來到她面前。

  「走吧!」

  「要……去哪裡?」

  他走在前頭拉開辦公室的門,回身和她說:「半個鐘頭,夠吧?」

  「嗯?喔,夠,當然夠!」

  知道他願意騰出時間聽她談一談,她高興的小跑步先行走出辦公室,只是當她一走出他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就莫名的掉下來——

  她回頭見狀,無言尷尬的笑著。

  又一次,門板在他手中毀壞——巨昊皺起了眉頭,合理的懷疑起,是不是因為有某人在場的緣故。


  正好是晚上用餐時間,餐廳內多的是用餐的情侶,但更多的是充斥客人耳膜的盤子摔破聲音。

  「你……你幹嘛一直看我?」坐在巨昊的對面,接收到他兩道含帶著一絲疑惑的視線,她心虛的低著頭。

  「我很懷疑你是不是一名女巫。」巨昊不諱言的道出心中懷疑。

  從他見過她幾次都發生過…意外事件來看,他可以合理懷疑問題是出在她身上,因為他辦公室的門,他開開關關過幾萬次一直都沒問題,直到她來——

  「我倒希望我真的是女巫。」凌豆典苦笑著。

  如果她是一名女巫,至少她還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法力」。

  偏偏她不是,她充其量只是一名法力尚未及格的倒楣女,造成周遭人群的困擾,她也千百個不願意呀!

  「好吧,我承認我是一個掃把星。」面對他炯炯有神的凝視,她坦承自己一直不願對外公佈的「真實身分」。

  她的誠實,在他聽來,以為只是她的玩笑話語,聽完後,他反倒不在意這件事了。

  「你要和我說什麼?」現在該討論的是她說問題出在他身上的這件事。

  凌豆典低著頭,心情有些低落,她恨自己嘴快,幹嘛對他說白己是掃把星。一般人聽到自己身邊有掃把星存在,大概都會避而遠之吧!

  「對於那個門……」

  砰地一聲,後方端著主菜的服務生打破了盤子,盤子上的一隻煮熟的明蝦飛到她腳邊來,她猶豫著要不要幫忙彎身去撿,他又出聲——

  「彥舟的事,為什麼問題是出在我身上?」他看到蝦子,但那是服務生的事,他只想知道彥舟和他的問題所在。

  「你……要問的是這個?」她頗為驚訝他不追究她是史上最強的掃把星,害他連連拆了兩個門板。

  「如果你要說的不是這個……」他的黑眸射出兩道銳利光芒。「那你最好不要出聲,吃完飯馬上定人。」

  要是她以彥舟為藉口找他聊天,說一些不重要的事,那他會考慮除去她的家教工作。

  雖然他並不討厭見到她,老實說,他有某種程度上的喜歡她。但是,他不喜歡假藉任何名義想盡辦法接近他的女人。

  「我,我要說的當然是這個。」正襟危坐,等服務生把蝦子拿走之後,她馬上開口說道:「今天我去上課時,彥舟哭了。」

  「你打他?」

  「我不會打他,你放心。他哭,是因為你的緣故。」

  「我?」巨昊放下手中的刀叉。「他覺得我對他太凶?」

  「看來你很清楚嘛!」

  「我沒有凶,我要教他學會堅強、獨立。」拿起刀叉,他機械似地切著牛排。「他必需學會照顧他自己,還有他的母親。」

  「我大概也懂你的想法,可是,你似乎太嚴苛了。」

  「如果他學不會堅強,那他就註定只有被人宰殺的份!」他說著,狠狠的咬著送入嘴裏的牛排。

  「沒……沒這麼嚴重吧!」他凌厲的神情,讓她感到駭然。

  「你看起來沒吃過什麼苦?」他冷眼看她。

  「呃,是沒有。」

  雖然她家並不富有,但至少她吃得飽、喝的足,除了她的「特殊體質」比較傷腦筋之外,大體上來說,她是沒吃過什麼苦。

  「那你沒資格和我談我要如何教導彥舟的事。」

  他突然露出一抹冷笑,而她訝異的發現,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笑。

  「雖然我……」

  「我吃飽了,如果你還沒吃飽,請繼續。」他起身掏出信用卡,擺明要先行離去。「很抱歉,我很忙,沒時間陪你。」

  「你……」凌豆典不敢相信他這麼對一個像她這樣貌美如花的女子,和她一道來,竟把她丟下而他要先走——他怎麼可以做這麼沒禮貌的事?「如果你忙的話,那你就先走吧,我、我要留下來繼續吃。」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在和他賭氣,但是,他又不是她的誰,而她誰也不足,為什麼要和他生氣?

  管他的,反正她東西部還沒吃夠,她不能做出暴殄天物的事,否則難保下輩子不會又是楣星一顆。

  她受夠了當掃把星的命運了!

  「OK!那我先走了。」

  再看她一眼,他注意到她臉上微慍的神色,是因為他?

  見她的主菜還真的原封不動擺著,他突然有種衝動想留下來陪她吃完——但他終究沒這麼做,辦公室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他。

  她低著頭,看也不看他,一股失望的雲霧,不知打哪裡來,盤踞在他心頭上,轉身,他疾步離去。

  他該把心思放在一家人和公司所有員工的生計上,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然而,踏出餐廳後,他的心卻沒跟著走,彷彿落在餐廳裏陪她一同吃飯。


  假日裏,巨昊仍是忙著工作,凌豆典陪著柯琴和彥舟在公園裏散步,僕人背來了寫生用具,凌豆典站在畫架前揮舞著水彩筆,十幾分鐘之後,一幅公園的縮景,栩栩如生映在畫紙上。

  「凌老師,你畫的真生動。」柯琴站在旁邊看,眼裏充滿讚賞。「巨昊原本也要我學畫畫,可是我沒畫圖的天分,怎麼都學不來。」

  「外婆,我已經會畫畫了,我可以教您。」彥舟鑽進兩人中間,擺出大師的架式,惹得兩人哈哈大笑。

  「你呀,想教你外婆畫圖,嘿嘿,半夜裏在盼太陽,還早咧!」凌豆典敲了一下他的小腦袋。「來,畫筆拿著,我來教你畫。」

  「凌老師,我想玩飛盤、想溜直排輪,好多小朋友都在玩……」

  「不行,先畫圖。」

  「凌老師……」

  「好吧,來猜拳,我贏的話,你要先畫圖。」

  「我贏我就可以玩飛盤了?」彥舟接話。

  「沒錯,就是這樣。」

  有可以爭取的機會,彥舟迫不及待要出拳。

  「剪刀、石頭、布。」

  一拳定勝負,凌豆典舉高為她贏得勝利的剪刀,露出勝利的笑容。

  「來吧,願賭服輸。把筆拿好,我來看看,你可以畫什麼……就是那個,一隻小狗。」正前方有一隻很乖的小狗狗坐在地上,乖乖的陪著一旁看書的主人。

  「我畫完就可以玩飛盤了嗎?」彥舟不死心的問。

  「對,但是你一定要專心學畫,畫的不好,我可是會叫你重新畫一張的喔!」真正的老師架式在這裏。

  「可是……」

  「彥舟,你的問題很多喔。」凌豆典兩手擦在腰際,祭出老師該有的威嚴,免得學生一再和她討價還價,成何體統。

  「凌老師,那只狗……」柯琴出聲,手指著剛才小狗坐的位置。

  凌豆典狐疑的循著老夫人指的方向看去,狗主人已經抱著狗離開,雖然隔了-段距離,還是可以聽到小狗的慘叫聲——

  「真是的,為什麼要走呢?」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適合彥舟畫畫的題材。

  「凌老師,剛剛後面那些小朋友在玩球,球不小心K到了小狗,小狗痛得一直叫。」彥舟告訴她真相。

  聞言,凌豆典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

  不……不會是因為她鎖定小狗為作畫的題材,所以……就這樣……

  「凌老師,那邊還有一隻狗,不過,是一隻大狗。」跟在他們身後的程度,熱心的再幫忙找可以讓彥舟少爺畫圖的狗模特兒。

  凌豆典的眼角餘光瞥見遠處有一隻非常漂亮的黃金獵犬,想到剛才那只小狗受了小傷,那這只大狗會不會因為被她鎖定,而遭遇大傷?

  趕緊收回目光,她不敢再看,怕多看一眼,狗兒會多受一點災難。

  「呃,那太大只了,彥舟可能還沒辦法畫。彥舟,算你好運,我們……就先玩飛盤吧!」

  「YA!」彥舟高興的跳了起來。「程爺爺,我要飛盤。」

  「好,給你。」只要小少爺高興,沒人會反對他該先畫圖還是先玩。

  「凌老師,你來和我一起玩。」彥舟拉著她一起走。

  「呃,我……你確定要嗎?」話剛說完,他們已經來到空地,凌豆典的手中被硬塞入飛盤。「好吧,那你後退一點。」

  她想,彥舟和她比較熟了,應該不會有事,她倒是比較擔心她手中這個和她一點都不熟的飛盤。

  「老師,快點丟!」彥舟在另一頭興奮的像一隻小猴子。

  「好,我丟了。」

  第一個飛盤飛出直接掉入一旁的池塘裏,這算幸運的;第二個飛盤被剛才那只黃金獵犬接殺,說什麼它都緊咬著不願意歸還;僕人趕緊再去買來五個飛盤,一個卡在樹上、一個慘遭直排輪碾斃、又一個飛盤被另一隻黃金獵犬接殺出局,想必這只是不想讓剛才那只黃金獵犬專美於前,有意殺出來和它互別苗頭……

  避開了所有犬只的活動範圍,第四個飛盤丟出,仍是免不了悲慘的命運,直接飛到涼亭屋頂上去,從此註定要過著風吹日曬的日子。

  而在第五個飛盤即將出手之際,小猴子……一直接不到飛盤的彥舟及時喊停。

  「凌老師,可不可以……換我先丟?」

  聰明的小孩,果然有遠見!

  「當然可以。」

  凌豆典把手中僅剩的一個飛盤交給彥舟,不管這個飛盤的下場如何,至少他還算有玩到。

  當最後一個飛盤自彥舟手中飛出,朝她飛來,凌豆典目測這個飛盤丟的梢嫌太高了些,以她的判斷,它若不是去陪涼亭屋頂上那個同伴一起風吹日曬,就是到樹上找另一個同伴相會,但至少,它成功的飛過來,無論如何她都會努力的接住它的。

  頭仰的高高的,凌豆典一直退、退、退……兩手極可能的往天空伸展,想盡辦法要把飛盤接住。

  砰——

  她似乎撞到人了,而且是一個很高的人……男人?

  往後仰首,只見飛盤落在一隻比她伸的更高的手中,同時,她也看到那人的臉,很面熟的一張臉——

  「舅舅。」

  沒錯,她身後這個男人和彥舟的舅舅應該是同一人……

  她的頭似乎僵住了,仰首的動作一直回不來,一直到她察覺自己可能有踩到他的腳,而她背上那面厚厚硬硬,卻又感覺溫暖的「牆」,極有可能是他老兄有練過的胸膛。

  恍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花癡一樣緊緊貼著人家,她立刻彈跳開,羞窘的低著頭,好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呃,那個……我……」

  巨昊盯著垂頭羞怯怯的她看,心口悸動。

  方才她貼在他懷中時,他頓時覺得想要擁著她在藍天白雲下共舞——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奢侈」的念頭。

  他的人生,永遠以賺錢為最大目標,這輩子絕不會改變。

  「舅舅,我和凌老師在玩飛盤。」

  巨昊點個頭,沒有斥責什麼。

  「我……我們其實是來寫生的,因為……」

  凌豆典想和他解釋,他也有在聽,但眼角餘光卻瞥見他母親似乎在追誰,愈走愈遠。

  「媽——媽——」擔心母親安危的他,急急的跟了過去。

  「呃——」他又一次拋下她。

  凌豆典確定他是一個不懂禮貌的人,不過這一次她可以不和他計較,因為他母親真的自己走遠了。

  「凌老師,我外婆她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們跟過去看一看。」

  拉著彥舟跟在僕人身後跑,凌豆典在心中祈禱著,希望老夫人別出事才好!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3 AM

第四章

  看著彥舟和凌豆獄、凌豆長玩的笑呵呵的,凌豆典索性鑽進廚房,為他們準備午餐。

  今天巨昊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答應讓彥舟來她家玩,不過,是司機送彥舟過來的,她並沒有看到他,心裏的失望是有的。

  把一顆番茄丟下鍋,她很納悶那天在公園時,他母親似乎看到了誰,直嚷著「我看到她了、我真的看到她了」,當時只見他臉色一沉,要他母親別再說了。

  她其實也很好奇發生什麼事了,可是,她是個外人,也不好多問,而彥舟似乎也不知道這件事。

  「姊,你在幹嘛?」凌豆長走進廚房來。

  「你害我嚇了一跳。」老妹突然出聲,害她手中的蛋差點滑掉。「我在煮午餐給你們吃。」

  爸媽不在家,只好她這個做大姊的來張羅餐點。

  「凌老師,蘋果姊姊說要帶我去吃漢堡。」小彥舟也冒出頭來。

  「誰是蘋果姊姊?」她家有這號人物嗎?

  凌豆長咳了聲,食指點點自己胸口,臉上掛著大大的微笑。「Me。蘋果姊姊就是我。」

  翻著白眼,凌豆典擺出作嘔的表情,低聲念著:「你什麼時候變成蘋果姊姊了?」

  「龍眼哥哥也要一起去,他說吃完後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彥舟來到她家後,彷彿像一隻逃出牢籠的馬來猴,蹦蹦跳跳,高興的不得了。

  「龍眼哥哥……」

  既然凌豆長都敢以蘋果姊姊自居了,想必龍眼哥哥的封號,正是她弟弟自封的。

  那她凌豆典是不是也該想一個天下無敵的封號?輸人不輸陣嘛!

  「好了沒?我們要出發了。」龍眼哥哥探頭進來喊。

  「現在就要走?我還沒換衣服。」

  「姊,你確定你要去?」凌豆長垮下臉。「請你務必三思,彥舟好不容易有個美好的假日,我們要給他一個很美好的童年回憶,但不需要太過震撼的回憶。」

  方才三人玩成一團,彥舟忍不住把小小心裏所積壓的委屈,一古腦地全說給兩人聽,所以他們決定今天要帶彥舟玩到瘋才會讓他回家。

  「可是,你們帶他出去,我不放心。」凌豆典也知道自己跟去,會對周遭人、事、物,造成多大的震撼,但她不甚放心兩隻大猴子帶一隻小猴子出門。

  有可能是兩隻大猴子回來,小猴子忘記帶回來,也有可能是一隻大猴子半路脫逃,最可怕的是,也許最後是小猴子自己回來。

  「為什麼凌老師不跟我們一起去?」彥舟不解的看著他剛認識的蘋果姊姊。

  「呃,這個……」

  「因為剛剛有個小偷打電話來,問我們有沒有人在家,他說如果沒有人在家的話,他就要來我們家偷東西。」龍眼哥哥認真的神情,唬住了小孩。「所以我們決定讓最聰明的凌老師留在家,這樣小偷就不敢來了。」

  小彥舟一心只想出去玩,龍眼哥哥說什麼他沒去分析,只是一逕的點著頭。

  「好了,我們走了。」

  「喂,凌豆獄,你早點回來,把彥舟帶好,你要是讓他受傷,回來我就宰了你。」凌豆典仍是不放心,但是看到彥舟滿臉興奮想要出去玩,她也不忍心阻擋。「還有,蘋果姊姊,你的手機不准關機,每過一個小時,我會打電話問候你的。」

  「收到!走羅!」

  「凌老師再見,如果小偷來了,你一定不可以開門喔!」

  「好,老師知道。」彥舟的話,讓凌豆典啼笑皆非。「彥舟,記得跟緊龍眼哥哥和蘋果姊姊,要小心喔,再見。」


  凌豆典在家裏等了一個下午,直到天色暗了,小偷沒來,倒是來了個讓她無比震撼的人。

  「不在家?什麼意思?」專程來接彥舟的巨昊,一聽到外甥不在這兒,兩道濃眉倏地緊皺起。

  「呃,我弟弟和我妹妹帶他出去玩……」凌豆典沒想到他會自己來接人,心中萬般慌措不安。

  該死的凌豆獄,都已經出去六個鐘頭了,還不把彥舟帶回來,最讓她心慌的是,她已經和那三隻猴子失聯了。

  已經有兩個鐘頭她沒聽到彥舟的聲音,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想,也許是他們的手機沒電,天也暗了,應該是要回來了,左等右等,又過了一個鐘頭,本想自己出去找人,但又怕他們回來……在客廳徘徊好久,就在她決定出門到各大店掃一遍時,巨昊就出現在她眼前。

  「為什麼你沒跟去?」巨昊頗為不諒解。「我把彥舟交給你,你應該對他的安全負責的,不是嗎?」

  若不是彥舟一再懇求,而他也覺得她對彥舟真的很照顧,他也不會放心把彥舟送到她家來。

  「這個……」很難啟齒的原因,讓她的話在喉嚨滾了老半天還滾不出來。

  她不是已經和他說過她是掃把星嗎?顯然他是不相信,所以他才會問她為什麼沒跟著去保護彥舟。

  偷覷他一眼,他的臉色不太好。

  凌豆典正考慮要不要再和他說一遍她是掃把星這個殘忍的事實,她就被他拉著走,被他塞入他的車裏。

  一坐進車裏,凌豆典駭然的瞪大了眼,不是她發現什麼天大地大的鬼事情,而是……這個人也太鐵齒了吧,難道他不怕他的車輪又爆胎?

  正襟危坐,等他坐進車裏、等他發動車子、等他把車子開到路中央、等他……等等,沒事?他的車子居然沒事?

  凌豆典放下提的半天高的心,高興的左顧右盼,確定車子安然無恙,她放心的只差沒手舞足蹈為這件神奇的事慶賀一番。

  「你弟弟有沒有說要帶彥舟去哪裡?我要馬上接彥舟回家。」

  低沉的聲音灌入耳膜,手舞足蹈的事暫擱一旁,她倏地換了一張憂容。

  「我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她的聲音小的讓他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

  凌豆典低垂著頭,兩手不安的擰著。「我……我不確定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弟只說,要帶彥舟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她自己說著說著,都不由自主地心虛起來。

  天知道,光是她家附近「很好玩的地方」,就超過幾千處,公園很好玩、到超商買玩具也很好玩、到書局看童書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惶恐,她真的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無限大的惶恐。

  「他沒帶手機?」

  她看到他眼裏閃著兩團火焰。「可能……沒電了。」

  「這附近哪裡有速食店?」巨昊壓下心口的怒氣,沉著聲道。

  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在吃晚餐,在外面,彥舟應該會想要吃薯條、漢堡類的東西。

  「這條路直直走有三家不同的速食店。」

  說完,凌豆典垂下頭,這個時候她反倒希望車輪爆胎,下車用走的,至少比悶在車裏呼吸僵凝的空氣好多了。

  不過,照這情形看來,他的車子似乎對她適應的頗為良好,那,他呢?

  抬起頭想再偷瞄他的表情,不料卻看見十字路口處突然沖過一輛闖紅燈的白色轎車,他雖然反應快,但他的車速更快,刺耳的煞車聲後,接著是兩車相撞的聲音——砰!

  「啊——」她尖叫著。

  砰!又一道撞擊聲。

  第一道撞擊聲,是他的車撞上闖紅燈的白色轎車,第二道撞擊聲則是跟在後頭的車,煞車不及,追撞上來的聲音。

  還好有安全氣囊,還好她有系安全帶,只不過,她胸前好像還有某種東西存在……

  低頭一看,她赫然發現他的長手臂護在她胸前,把她整個人緊緊壓在椅子上,不讓她晃動受傷,只是,他的大手掌就那麼剛好的罩住她的……右乳,她尷尬的不敢動,只覺得胸前一陣陣的燥熱。

  「嗯……」

  聽到他忍痛的呻吟聲,她側過頭一看,才發現他額頭上流著血。

  「啊!你流血了。」


  猜那輛該死的白色轎車,為了什麼原因在路上飆車、闖紅燈?

  答案是,他的女朋友尿急,而且加油站,速食店的洗手間她都不願意去,她堅持要回五星級飯店,用那五星級的盥洗室。

  一下車,凌豆典就看到那女友猛K著白色轎車的駕駛,還不是因為撞車的緣故,是她在埋怨男子飆得不夠快,才會撞車、害她又要忍,一氣之下,她才不管現場一片凌亂是因誰而起,嬌嗔著說她要自己搭計程車回飯店去。

  凌豆典實在有點看不過去,往那蠻不講理的女人身邊一靠,當場有人尿如雨下。

  頭一回,她覺得自己的掃把星威力還挺管用的。

  站回巨昊身邊,凌豆典掏出自己的手巾遞給他,正在和白色轎車駕駛理論的巨昊,接過手巾,直接按在掛著兩條血跡的額頭上。

  凌豆典見狀,心中乍喜。他一點反對的表情都沒有,動作那麼自然,好似兩人是一對很熟的朋友。

  正當她獨自竊喜之際,手機鈴聲響起,接起手機,一聽到是龍眼哥哥的聲音,她氣得咬牙切齒,走離巨昊身邊,先開罵一頓再說。

  「……回去我再修理你這個豬頭……是喔,彥舟睡著了……那,你們先陪他在家裏等,不准亂跑,我再問看看他舅舅好了。」

  關上手機,凌豆典定回巨昊身邊,和他說彥舟已經回到她家。

  知道彥舟平安回到凌豆典的家,巨昊不再那麼生氣,但車子前後撞成兩個凹洞,他也不能去接,只好打電話回家。

  「程叔,麻煩你到凌老師家去接彥舟回來。」

  說罷,巨昊盯著她看,語露關心。「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會頭暈嗎?有沒有撞到什麼地方?」

  會,她感到有些頭暈,因為他關切的眼神、溫柔的話語,令她覺得飄飄然。

  見她對著他無言的傻笑,他擔憂的問:「凌老師,你還好吧?」

  「呃,我……我很好,我沒事。」窘紅了雙頰,她忽地看到他額頭上又流出血來,本能的伸手幫他按住覆蓋住額頭傷口的手巾。「你的額頭又流血了,要趕快到醫院去擦藥。」

  她的舉動,讓他的黑眸滲入一股溫熱的情愫,兩眼盯著她直看,看的她臉紅、看的她怦然、心動……


  陪著他到醫院擦藥,換來他回肴的一頓豐富餐點,其實還蠻劃算的。

  就算他不請她吃飯,光讓她一路看著他,她就覺得這一趟值回票價。

  「你的手巾……我拿回去洗乾淨後再還給你。」

  她從他手中把沾血的手巾拿回,無所謂地一笑。「不用了,這沒什麼,一條手巾,路邊的便宜貨。」她笑著,把手巾摺好收進口袋裏。

  「剛才我對你凶了點,我和你道歉。」

  「我也有錯啦,下次我絕不會讓彥舟離開我的視線之內。」她說的挺無奈的,她也不願意當個不負責任的託付者。

  見她似乎有難言之隱,他微皺眉頭,想開口問她真正的原因,旁邊突然進出兩個女人來。

  「喔,我的天啊,這不是我們的掃把星同學嗎?」不知從哪兒進出來的A女,倒抽了一口氣,誇張的尖叫著。

  她身邊的B女,多了一個害怕的倒退動作,同樣發出見到鬼的鬼叫聲。「凌……凌豆典,掃把星女王又出現了!」

  見到學校裏的八卦二人組又重出江湖,凌豆典頓時間有種想立刻沖到整型外科去換一張臉的衝動,這兩人如果沒有拆夥,她凌豆典就沒有安寧的一天……可悲啊,就算畢業了,她還是三天兩頭會遇到她們。

  「天啊,這麼帥的男人,怎麼敢和她在一起?」A女拿著憐惜的眼神猛盯著巨昊,哀哀的道:「這位大帥哥,你千萬不要再和她同桌了,她是史上最強的掃把星,她會害你的。」

  「沒錯,這世上如果少了你這樣的帥哥,我們怎麼活得下去?」B女也上前附和著。

  面對兩個毒舌派的同學,凌豆典頭一回像戰敗的公雞,垂著頭,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其實她平常會「欣然接受」這兩個同學的毒話,因為她們說的是真的,而且很多時候,像這種場合,旁邊的客人就算聽到,也會以為她們的「毒言毒語」純粹只是新世代朋友問的另類問候語。

  但今天,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她喜歡的男人,經她兩個同學的「提醒」,他大概也知道,之前她和他說她是掃把星一事,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

  他會不會就此疏離她?也許會吧……

  她低著頭,沒有勇氣抬眼看他的表情。

  「我在天安公司上班,天安你聽過吧,那是……」

  「那種沒名氣的小公司,誰會知道啊?我就不同了,我在……」

  兩個女人爭先恐後的想和巨昊認識,連自我介紹都要爭的你死我活。

  巨昊放下叉子,冷冷的睨視八卦二人組。「我不喜歡用餐的時候,有人在我耳邊說一些廢話。」

  吃到硬邦邦的羹,八卦二人組氣呼呼地轉身就走,一個要向左走、一個要向右走,兩人用力走,砰地一聲,額頭對額頭、鼻子對鼻子,狠狠的撞在一起,痛得兩人哇哇大叫。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的!」

  兩人有志一同的指著凌豆典,異口同聲的控訴著。


  一直到離開餐廳前,巨昊和凌豆典都沒有再交談。

  她猜,他一定是在細細回想從剛開始認識她時,一直到今天,所有她在場所發生的事件,而後真真切切的確定了她是掃把星的事實。

  為了展現他的紳士風度,所以他不得不冒著可能被叉子叉破喉嚨、或者是被椅子夾到屁股……之類危害身體狀況的風險,戰戰兢兢、默不吭聲的陪她吃完那頓晚餐——

  好吧!她懂、她也識相。

  「謝謝你的晚餐,我先回去了。」低著頭,她還是沒有勇氣看他的表情,轉身,她揮手招來一輛計程車。

  他沒有叫住她,可見他真的希望她趕快走,這個認知讓她的心仿若被喜馬拉雅山壓的重墜入黃河。

  她坐進車內,滿心感傷。想到從此兩人那一點點關係就如泥牛入海,瓦解的再也湊不回,亦如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兩位要去哪裡?」久等不到任何聲音的司機大哥,咳了聲,問著。

  哪來的兩位?司機大哥是見鬼了不成?明明就只有她一個人……

  「往前直走,等一下我會告訴你要去哪裡。」

  回答司機大哥的是一個低沉、渾厚、充滿磁性的男人聲音,真的有鬼……

  抬起頭,凌豆典倏地往旁邊一看,果然有一隻鬼——很帥、很帥的鬼。


  來到了位於海邊的一幢別墅,凌豆典呆呆的跟著巨昊走進別墅內。

  「這……是誰的家?」總算,她的理智在經過計程車上見鬼後的兩個鐘頭,又復活了過來。

  「我能輕易的走進來,你說,這是誰的家?」撇唇一笑,他走到廚房去拿礦泉水。

  「這也是你家?」她不也輕易的走進來?難不成這也是她的家?

  踅回,巨昊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我的私人別墅。」

  原來他不只有七千多萬那一幢,這男人錢多的不得了,還拚命工作想賺更多錢,真是夠了!

  「你挺多房子的。」她笑笑,這算是一句恭維的話。

  「我打算在台南再買一幢別墅。」他隨口回道。

  打開礦泉水瓶蓋,仰首,他一口氣喝了半瓶水——

  凌豆典看著他喝水的模樣,望呆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有魅力的男人連喝個水都能勾人心魂,從嘴裏溢出的水,沿著他高昂的下顎滑下,流經他的喉結旁……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是看到某種煽情的畫面。

  正在喝水的巨昊,見她盯著他看,在最後一口水咽下喉嚨之際,陡地嗆到,連連的嗆咳聲,讓滿腦飄飄然的凌豆典,倏地回過神來。

  她趕緊拿起一旁的面紙盒遞給他,忽地,她想到他被嗆到,大概又是因為她的緣故,思及此,她起身,離他離的遠遠地。

  呼吸恢復了平順之後,巨昊見她突然站遠去了,納悶的問:「你幹嘛?」

  凌豆典兩個水眸寫滿無奈,美貌上貼著歉意,訥訥的道:「我……事實上,我真的是一個掃把星,誰靠近我,誰就倒楣。」

  聞言,他無聲沉默了許久,半晌後,他起身走向她。

  仰首,迎視他直視的目光,他愈走愈近,她的小腦袋就像缺水的花朵一樣,慢慢彎垂了下來。

  也許,他要開門請她滾蛋吧!

  落寞冷不防地又敲擊她的心,這一回,她的心被喜馬拉雅山壓的直接跌到長江去了——

  巨昊在她面前站定,她無奈垂首的模樣,看進他眼底,撥酵成一股憐惜的意味。

  垂著頭,她的視線一直盯著他皮鞋上的灰塵,她無聊的猜想著,那灰塵是什麼時候沾上他的皮鞋的?

  腦內一片空白,她什麼也猜不到,他就要請她出門了,不是嗎?

  他一定是不好意思開口,才一直沒說話,好吧,她應該要有自知之明,反正她凌豆典被排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

  抬起頭,她主動開口想要說「我該走了」,話才出口四分之一,她整個人突然投入他懷裏——不,正確的說法是,他突然抱住她。

  他,抱著她。

  是他主動來抱她的……錯愕之餘,她呆呆的僵在他懷中。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4 AM

第五章

  他抱著她多久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對她而言,不管他抱著她多久,她都感覺彷佛掉人中古世紀,時間似乎停止了一般。

  偷偷汲取著他身上的魅力男人味,這是史上最有效的芳香療法。

  因為前一刻才跌到長江去游泳差點滅頂的心情,此刻已經爬上喜馬拉雅山的聖母峰,高唱著「快樂頌」。

  在她嘴角高掛著呆呆的笑容,還沉浸在免費的芳香療法之際,他陡地放開她,沉著聲道:

  「不要說你自己是掃把星,這世界上,沒有誰一生下來就註定來當掃把星的,也許你只是比別人幸運,看到太多人的『精采生活』片段。」他攤開兩手。「我靠你這麼近,不也沒事?」

  原來,他抱住她,只是想安慰她一下罷了——失望的心情悄悄地又爬上心間,但是,她還是有一點感動。

  「其實……我也常常這麼安慰自己。」對於這種掃把星專有的「福利」,她早習慣麻痺。

  「那你又何必在意?」

  「我、我當然不是那麼在意,只不過……」她的視線往他額頭上一瞧,愧疚立刻浮現在臉上。

  「如果你認為我額頭上的傷是你造成的,那大可不必!」他轉身踅回沙發。「我只是太急著找彥舟,才會一個沒留神去撞到車,你不用因為這樣而感到愧疚。」

  她的腳步很自然的跟隨他走回。「那之前的那些門……」

  「你真的不用在意這些。」

  「真的嗎?那我還是彥舟的繪畫老師?」她本以為他會介意,並且不讓她再去教導彥舟。

  「你當然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

  「我有一個可以去黴運的方法,你要不要試一試?」他忽地提議。

  「真的?」凌豆典的雙眼閃閃發亮。「我願意、我願意。」

  「那走吧!」


  「一口氣把氣吹入,代表著一氣呵成。」

  夜裏的海邊涼風吹來,巨昊坐在屋後的木板走道上,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烈酒,側過頭,提醒著和礦泉水空瓶奮戰的凌豆典。

  「喔。」

  重新深吸了一口氣,照他的話,把氣吹入空瓶中,然後迅速把瓶蓋鎖上。

  「好了,再來呢?」她拿著裝滿她吹出的氣的礦泉水瓶,走到他身邊,蹲下身,認真的問。

  「拿著線把它綁在樹上,讓它風吹日曬幾個月後,再選一天豔陽高照的正午時分,把瓶蓋打開,讓太陽的光熱把它曬死。」

  說罷,他的視線眺望不遠處的沙灘,眸底承載沉重的愁,握住酒瓶的瓶頸,他又喝了一口酒。

  「是這樣啊!」原來去黴運的辦法這麼的簡單,只要把氣吹入瓶中,再照他說的話去做就可以了?「這……這辦法是誰教你的?」

  如果是得道高僧教他的,那她真的有必要再去向那位高僧請教兩招,畢竟他的「功力」也挺深厚的。

  「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聞言,她呆愣住,在她考慮要不要和他說一聲「謝謝,再聯絡」的話時,他又補充一句令她想把「再聯絡」的話砍掉。

  「在我讀國中的時候,我想出來的。」他撇唇一笑。

  凌豆典沉下臉,直覺自己被他給要了。

  睞她一眼,她的表情早在他意料之中。「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要你?我並沒有和你開玩笑。」

  再喝了一口酒,他低沉著聲道:

  「在我讀國一那一年,我父親死了,原本我們家境就不富裕,我父親一死,不但家裏經濟出了問題,一些倒楣的事還接二連三的發生,我媽每天晚上都躲在房間偷偷的哭……我受不了,我那時候想,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停止我們家遭受的惡運,我需要的是一個最簡單、不花一毛錢的方法……」

  喝口酒,潤潤喉,他續道:「那時候,我異想天開的想出了這個辦法。」

  他悶笑了一聲,又道:「我們住的地方沒有高大的樹,我把瓶子綁在學校裏種的最高的那棵樹上,等到有一天中午,我偷偷的要爬上樹,被訓導主任發現,他叫我下來,我沒理他,一心只想要解決我們家的黴運,我拚命的往上爬,訓導主任爬不上來,只好在樹下等我——」

  凌豆典專心的聽著,他突然沉靜了下來,她急問:「後來,你是不是被訓導主任處罰了?」

  「那是當然!」他無所謂地一笑。「不過,我不在乎。」

  「那……後來你們家——」她更想知道他用的方法究竟靈不靈。

  巨昊搖搖頭。「我們家當然不可能一直處於厄運罩頂的狀態,那個方法對我而言是一種情緒的發洩、一種寄託、一種期望。」

  照他的說法,這個「空瓶曝曬法」,似乎……不靈?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是掃把星的?」他的身子倚在木柱旁,涼風加上烈酒的雙重效應,令他心情放鬆。

  凌豆典的頭倚在另一根木柱邊,苦笑著:「不瞞你說,我打從一出生就害得醫院失火了。當時我爸並不知道我是掃把星轉世,在火場中罵醫院罵得最大聲的,就是我爸。」

  她說著,自己也笑了出來。「每次我媽在形容當初在醫院的情景時,我們全家人都笑翻了,最後全家都會幫當初那家醫院禱告一番——」

  他一邊喝著酒,一邊靜靜的聽著她說。

  「……有一回我弟要參加賽跑,我在旁邊喊著加油,結果才一起跑,全部的選手都跌倒了,只有我弟沒事,但在那種情況下,他也覺得很尷尬,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自己跑。

  還有,我妹讀幼稚園的時候,老師安排一出童話劇讓她演公主,她的小男朋友演王子,那天她高高興興的要上臺,我扶了她一下,那套漂亮的公主服,當場被勾到,裂了一個大洞,最慘的是,她的王子從另外一邊上舞臺時,一個不小心跌了一跤,摔掉了兩顆大門牙,還一直流血……

  那天的童話劇就這樣泡湯了,我妹哭著說,以後都不准我去參加她的所有表演……」

  細說著童年往事,凌豆典笑的頗無奈。

  「很多事都是屢試不爽,只要有我在,四周就會出現一些精采的情節,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出事的是別人,但總是覺得……」她訥訥的說著,突然覺得他好安靜,瞥頭一看,他是沒睡著,兩眼還直盯著她看。「呃,我會不會說得太多了?」

  他是不是覺得太無聊了?

  「你爸媽沒幫你去找解決方法嗎?」

  「有,可多了。求神問卜,或者聽來哪些偏方就趕緊一試,我幾乎是喝符水長大的。」她一派苦中作樂的表情。「老實說,符水並不怎麼難喝。」

  深邃如玄墨的黑眸裏,滿滿足她的身影,她說話時的表情、一顰一笑,都在他眼裏放大。

  他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看過一個女孩子,即使是從前那個一心想當他女朋友的……

  斂起游離的心思,他再度把心思擱在她身上。

  「你交過男朋友嗎?」

  「我!?」食指點上自己胸口的同時,她搖搖頭。「很不幸地,到現在沒有人敢拿生命來試。我之前去算命,那個算命師還說是因為我上輩子偷了一些雞、鴨、蛋,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所以這輩子我才會遭到詛咒。

  他還說,只要我找到我的真命天子,然後讓他倒楣一百次,我就可以從此脫離被詛咒的命運。你說,好不好笑?」

  再看他一眼,他還是那種一臉無風無浪的一號表情,讓她猜不透他到底是有興趣聽,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是不是太聒噪了?」

  直蹶蹶的站起身,他走向她,彎身拿起她手中的礦泉水瓶。「我幫你把瓶子綁到樹上去。」

  空氣中流動著一股嗆鼻的酒味,後知後覺的凌豆典朝他剛才坐的位置一看,原本滿滿的一瓶酒,只殘存不到一口量的酒液。

  她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只顧著說話,沒注意到他喝了很多酒。

  「你……喝了很多酒,你常喝嗎?」

  「我不常喝,只有在我來到這裏想放鬆心情的時候,我才會喝。」

  話落,他跳下木板,往前直走,一直走向一棵大樹下。

  她跟著他身後走到樹下時,他已經身手俐落的爬到樹上,而且一直往上,似乎要爬到最頂端去——

  「喂……你,你不要再上去了。」凌豆典在樹下焦急的喊著。

  頂端的樹枝分枝較細,她伯樹枝承受不了他高大的身子,會應聲折斷,然後他掉了下來——

  思及此,她心一驚,她這個史上無敵的掃把星,說不定真的會害他。而且現在樹上除了月光之外,沒有燈光照耀,視線昏暗,而他又喝了酒……

  「巨昊,你快下來!」

  擔心他會真的掉下來,她在樹下大喊著,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她滿心著急,直想要爬到樹上去救他。

  她兩手臂大張,連粗壯的樹幹都圈不住,更遑論爬樹。事實上,她連跳上去做出無尾熊抱著樹的姿勢,都成問題。

  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當年在樹下等他的訓導主任一樣,只不過,不同的是,訓導主任想海扁他,而她,只希望他毫髮無傷,平安下來。

  「巨昊——」

  啪地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提心吊膽之餘,就見他從樹上退了下來。

  「你還好吧?啊,你的手臂割傷了。」見到他手臂上有一條明顯被樹枝割到的傷痕,自責之餘,她暗自慶倖至少他沒掉下來摔個腦震盪。

  「這沒什麼,不礙事。」

  「你屋裏應該有藥膏吧!我幫你擦藥。」

  說著,她本能的掏出手巾想幫他先止血,但一看到沾染血漬的手巾,赫然想起前幾個鐘頭,他額頭也因有她在身旁而受傷。

  拎著手巾,她尷尬不已。

  「給我。」

  「這手巾髒了——」

  他無所謂地一笑,從她手中拿過沾印著他額上血漬的手巾,筆直的往沙灘走去。

  「巨昊——」

  她踩著他的大腳印,來到他身邊,見他蹲著把手巾丟在海水裏洗,她也蹲到他身邊。

  「我可以自己洗。」她哪好意思讓一個大男人洗她的手巾。

  當她伸手過去想拿飄在水裏那條手巾時,他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們不約而同抓住的不是那條優閑的在水中飄蕩的手巾,而是——對方的手。

  她抓住的是他的小指,而他則是用四根手指頭,把她整個手抓住,這局面該算是他贏,還是她吃虧?

  風從他那邊吹來,夾帶著酒味,讓她覺得有些微醺。

  抓著她的手,他沒放開的打算,黑眸存進了她柔美的神情,月光下的她,美的像仙子……他的心,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悸動。

  俊逸的臉孔壓向她,他和著酒味的氣息,籠罩在她身上。

  水眸輕抬,仰視著他剛毅的俊容,他身上散發的濃郁氣息,再度將她導入醺然的狀態。

  在她仰首,露著愛慕的眼神,欣賞著他完美男性陽剛的臉孔之際,他的唇,如月光下閃閃爍爍的瀲灩波光,躍上了她的紅唇。

  她醉了,醉在他的懷中、醉在他甜美的親吻、醉在一片灑滿月色波光蕩漾的海邊——


  他吻她有多久,她可憐的手巾就在水裏飄流了多久。

  在他的唇終於甘願離開她的唇時,她害羞的垂著頭,眼尾的餘光卻瞥見她的手巾在水裏喊著救命。

  「啊,手巾飄好遠了!」她驚地站起身,但蹲的太久,陡地站起之際,一陣頭暈,兩腳發麻,踉艙了下。

  他站起身,大手貼住她的腰際。「還好吧?」

  雙頰的紅暈更深,她羞的點點頭。

  在她垂頭之際,他已經大步走進海裏,顯然是要去拿回那條被遺忘好一會兒的染血手巾。

  「巨昊,不要去,不要撿了。」

  雖然被遺忘的那條手巾很無辜,但它真的飄的很遠,加上她又是掃把星轉世,她很怕他會出什麼意外。

  才一轉眼,他已經遊的好遠,她一個眨眼,海面上已經見不到他的蹤影。

  「巨昊、巨昊……」

  站在及膝的水面上,她慌措不安的喊著,許久沒看見他浮上水面來,她焦急的又往更深的水裏走。

  「巨昊,你在哪裡?快出來!怎麼會這樣?巨昊……」

  凌豆典害怕他真的被她的楣氣掃到,被海水淹沒,葬身在這海裏。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她寧願方才他爬樹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至少,那樣還有活命的機會。

  水火最無情了,被水淹死,海水一沖,恐怕連屍體都找不到。

  「巨昊——」

  凌豆典一直往海裏走,水深已經高至她胸部,她一個沒踩穩,整個人跌入水中,吃了好幾口水。

  「救……救命……」

  不會游泳的她兩手伸出水面亂揮著,頭好不容易探出水面,才一會兒又被海浪打進水裏。

  「救……救命……救命啊——救命——」

  緊閉著雙眼的她,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兩手揮舞的動作也變得靈活,好像已經不是在水裏。

  她倏地張開眼一看,他就站在她眼前。

  「巨昊——你沒怎麼樣吧?」她兩隻手高興的直摸著他的臉,確定他是活的,她高興的又哭又笑。「我還以為你死了,真把我嚇死了!」

  「我不會有事的,潛水對我來說,比吃飯還簡單。」他揚揚手中的東西。「手巾我撿回來了。」

  他把手巾放進口袋裏,免得它又飄走。

  伸手撥開服貼在她臉頰的濕淋淋的長髮,他關心的問:「被水嗆到,很難受吧?」他游到她身邊時,就看到她已經沉在水裏了,他趕緊抱起她。

  「還好,我只是喝了幾口水。」她兩手圈住他脖子,覺得自己有些腿軟,還心有餘悸,「我……我好擔心你,我怕你會被海水沖走,萬一找不到屍體怎麼辦?還有,我也想如果你還活著,我怎麼把你拉上岸?那個CPR我也不會……還有……很高興你還活著。」

  她對他笑了笑,突然暈了過去。

  「凌……」

  打橫抱起她,他猜她是驚嚇過度。

  她輕盈的身子偎靠在他懷中,他抱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吃力,倒是她曼妙的身軀,令人有著無限遐想——

  月光下,他抱著渾身濕透的嬌軀,踩過了沙灘,緩步進入屋裏。


  一整個浴缸的熱水,將偌大的浴室籠罩成一片朦朧的水霧。

  從床上將她抱進浴缸內,她滿身的泥沙和一身濕,需要熱水浸泡,他想,如果她只是嚇暈,應該也快醒了。

  不出他所料,在他還沒能伸手幫她寬衣之前,她就已經醒了。

  「巨昊……」

  「你需要洗個熱水澡,洗完後,你會舒服些。」他撇唇一笑。「原本我是打算幫你洗的,但你醒的太快,讓我沒有機會表現。」

  原本腦袋還一陣混沌,聽他那麼說,她立刻嚇得清醒。

  「我……我怎麼了?」

  「你應該沒什麼事?依我猜,你只是一時嚇暈了。」

  「嚇暈了?」她凌豆典怎麼會這麼沒用!她的凌氏紀錄裏,向來只有別人會被她這個掃把星嚇到,還真的沒有她被嚇暈的紀錄咧!

  攀住浴缸的邊緣,她想站起來,卻感覺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果然是嚇到腿軟,還晉級到嚇到發暈的地步。

  「可以拉我一把嗎?」

  她一說出口,就馬上後悔了。她整個人泡在浴缸裏,伸手要求一個男人拉她,這畫面怎麼看怎麼瞹昧。

  但話都說出口了,要收回已來不及,因為他已經拉住她的手了——

  在她羞怯怯的低著頭,借著他手臂的力量即將起身之際,不料,腳底一滑,她整個人跌回浴缸中的同時,也害得他跟著跌入——

  浴缸裏響起好大一個撲通聲,他跌入時,整個人壓在她的上方,怕壓傷她,他側著身,和她並躺在空間足以容納兩個大人的大浴缸裏——

  「我……對……對不起,我又害了你。」她的右臉頰貼著歉疚,左臉頰寫著害羞。

  就說她凌豆典真的是一個掃把星咩!

  「這是天意。」他低沉的聲音在浴室裏飄蕩。

  天意?喔,沒錯,她的掃把星功力是與生俱來的,是天意沒錯。

  不過這個天意讓人很尷尬,和他一起躺在浴缸裏,她尷尬的不敢亂動,才剛抬眼想偷覷他的表情,就見到他的臉再度壓向她——

  「如果你介意我和你一起洗澡,在我吻你之前,請告訴我。」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方停留三秒鐘,在她無語的凝望他之際,俯首,她的兩片微啟紅唇無處遁逃,全在他鎖定的範圍內。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4 AM

第六章

  因為她沒有說出「介意」兩個字,所以,在他和她一起洗澡的隔天,她是躺在他床上醒來的;又所以,她傻愣愣地呆笑過了一個星期。

  一大早,她就又坐在書桌前發呆。

  「姊,你在想什麼?」凌豆獄從她身後拍了一下。

  凌豆典嚇了一跳,手中握的幾隻畫筆,登時像是在慶賀誰家生子一般的在空中狂翻了幾圈後,以每秒平方九百八十釐米左右的重力加速度,直直落在她畫了一個星期的圖上頭——

  「凌豆獄!」美眸殺出凶光,如果宰掉自己的親弟弟可以獲判無罪,那她會第一個報名參加屠宰。

  「啊,我的圖!」哀嚎更大聲的是凌豆獄。

  「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姊,拜託,你一直在發呆耶,我們系上要的迎新海報,你畫了一個星期都沒畫好,虧我還拍胸脯保證,說我老姊畫的是全天下最棒的……」

  「是這樣嗎?」

  「當然羅!」

  「可是我不想畫耶!」

  唉,不是她這個當姊姊的不願意幫忙,實在是每當她一靜下來,腦裏浮現的都是巨昊那壯碩的身材——而且每次坐下,總會發呆個兩小時,或者更久……

  「那我可能會不小心告訴媽,你有一天晚上沒有回家睡覺。」凌豆獄發出邪惡的笑容。

  「我……我不是告訴過你,因……因為巨昊出車禍,撞傷了額頭,所……所以我留在他家照顧他。」要鎮定、要鎮定,千萬別讓小人得逞。「再說,還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沒擅作主張帶彥舟到處去玩,巨昊也不會急著要找彥舟,也不會出車禍了!」

  凌豆獄拉了一張椅子,反身趴在椅背上,定睛望著自己的老姊。

  「姊,你的說詞很勉強,就算他撞到額頭受傷需要人照顧,他家的僕人一大堆,哪需要你?」凌豆獄的一雙眼,賊賊的轉著。「姊,你是不是和他……」

  「你……你不要亂講。」凌豆典心虛的別過頭,以收畫筆的動作掩飾自己的慌亂心情。

  「唉唷,姊,你放心啦,這種事天經地義嘛,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呢?」凌豆獄竊笑著。「我比較想知道的是,他有沒有被你掃到,在進行那個的時候,弄壞了身體的某些器官?」

  「凌豆獄,你再講我就……」拿起抱枕,她猛K著捧腹大笑的弟弟。

  「到底有沒有啊?」被逐出門之前,凌豆獄還是不死心的問。

  「有你個頭啦!」

  凌豆典氣得把凌豆獄推出去時,人高馬大的凌豆獄穩當當的站著,因為後頭有人當肉墊。

  「哎呀,哥,你撞到我了啦!」凌豆長摸著鼻頭,在後頭哀叫著。「你們兩個在吵什麼?」

  凌豆獄轉頭,在妹妹身邊竊竊私語:「就是我們討論的那件事啊!」

  「喔,那個啊!」

  見凌豆長一臉了然的表情,凌豆典瞪大了眼,又羞又氣的道:「你們……你們幹嘛那麼無聊,無聊到討論人家的……的隱私啊?」

  該不會連她有沒有懷孕、會不會生下孩子,他們都已經討論過了?

  不理她的叫喊,凌豆長拍拍凌豆獄的肩膀,推論的道:「哥,我看他應該沒發生什麼事。」

  「為什麼?」

  「如果他有發生什麼事,他哪還敢來找姊啊?」凌豆長這才想到她身負使命。「姊,那個好帥的巨昊大帥哥在樓下等你。」

  「你真是的,你怎麼不早說呢?」

  凌豆典關上房門,急著換衣服,門外,兩個八卦兄妹還在討論同一件事——

  「他會不會是來索求賠償的?如果是這樣,那我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人,是不是應該出面幫忙解決?」

  「喂,什麼你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我們家還有一個老爸好不好?」

  「問題是爸絕對沒辦法像我這麼理智的處理這件事,他可能會先殺掉巨昊再來解決。」

  「人都殺掉了,還要解決什麼?」

  「後續的賠償問題啊!」

  「哥,你想太多了啦,我覺得巨昊他應該沒受傷,他看起來很強壯,而且很健康。」

  「也許是外強中乾。」

  「像你一樣?」

  「喂,不要污辱我凌豆獄強壯的身子。」

  咻、咻、咻——

  房門再度拉開,已經換好衣服的凌豆典,殺出兩道凶光,一邊梳著頭髮、一邊咬牙切齒的道:「你們到底討論夠了沒?好吧,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我們那天晚上進行的很順利,他沒有事,還是一樣的——強壯威武。」說著,她用力的把梳子塞到妹妹手中。「幫我把梳子拿進去。」

  語畢,凌豆典悻悻然地旋身離開。

  「原來,那天晚上姊真的是有跟巨昊那個……喔,天啊。」凌豆長就近拿著梳子掩住她發出驚訝聲的小嘴。

  「嗄,真的沒事啊?」凌豆獄聳聳肩。「真是無趣!」


  「……等我的私人專機佈置完成,我們到我在東南亞買的一座私人島嶼去度假。」

  啜飲著法國馬爹利的L,OR黃金精釀白蘭地,此刻有她陪在身邊,他的心情完全放鬆。

  「你的私人專機、你的島……」詫異之餘,她訥訥的問:「你很喜歡買下一些東西,把它歸屬於自己?」

  「如果可以,我想買下全世界。」他淡然一笑。「小時候我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卻一樣都買不到,也許是一種補償的心理作祟,但我買的,都是我需要的。」

  她點點頭,她懂他所想的。

  「所以你拚命工作,就是為了要買所有你需要的東西?」

  他一把拉過她,讓她坐在他腿上。「當然不是,不全然是。」他抱緊她。「人活在世上不工作,這世界如何運轉?」

  嗯——也對啦,還好她凌豆典也算是有工作的人,世界能運轉,她好歹也有貢獻一點功勞。

  她微垂著頭,儘管她和他已經親密的一起洗過澡、一起睡在一張床,但這麼親密的靠著,她還是有些害羞,不過,心頭也有些喜悅。

  至少他的表現看來,他還蠻在乎她的,也很喜歡她。

  他拿起酒杯湊至她嘴邊。「你喝一口。」

  「呃,我不太喝酒的。」

  「這款酒,目前臺灣只進口二十四瓶。」

  「真的嗎?那我喝一口好了,一口就好。」她拿著他的杯子,輕輕地啜了一小口。

  「怎麼樣?」

  「呃,我醉了。」她的頭歪斜,靠在他肩上,她喜歡這種甜蜜的感覺。

  抬眼仰視著他,她發現,不管從任何角度看他,他都帥的令人目眩神迷。

  放下酒杯,黑眸閃著灼熱的情火,她的美,讓他眸中的情火更加熾烈,粗糙的指腹輕刷著她的紅唇,帶出她滿心的悸動、滿眼的水般柔情……

  「巨昊……」

  「豆典,你真美。」

  他低下頭,準備擷取她唇上那一抹香甜,熟料,門突然被推開來——

  「舅舅,奶奶說我媽媽要回來了,是不是?」彥舟興奮地突然沖了進來,凌豆典嚇得反射性地彈離巨昊腿上。「凌老師,你和我舅舅在做什麼?」

  雖然凌老師已經站的遠遠地,但他還是有看到凌老師坐在舅舅的腿上。

  「呃,這個……因……因為你舅舅他的眼睛有沙子跑進去,我在幫他吹。」凌豆典的手按在胸前,暗鬆了一口氣。

  差點被這小鬼嚇死了,她還以為是別人進來。

  「彥舟,你太沒有禮貌了,為什麼進門之前沒有敲門?」巨昊垮著一張俊臉,臉色微慍。

  他真不該答應她,帶全家人到郊外別墅來陪他們一起度假。

  他好不容易盼到一個假期,卻不能和她單獨相處。

  「舅舅,對不起……」褪去方才興奮的神色,彥舟怯怯的低著頭。

  見狀,凌豆典走過去摸摸他的頭,安慰他:「彥舟,你舅舅他不是在罵你,他是在教導你要進任何一間房間之前,都要先敲門。」

  「下一次我一定會記得敲門的。」

  「彥舟好棒喔!你是最懂事的小孩。對了,彥舟和外婆在做什麼?」怕破壞假期的氣氛,凌豆典用大大的笑容,把方才滲進一絲黑霧的氣氛趕走。

  「我和外婆在花園裏畫風箏,程爺爺說,等一下我們可以到海邊去放風箏。可是我畫的好醜,凌老師,你來教我和外婆畫風箏,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凌豆典用力的直點頭。

  她回頭想要和他說她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房內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接起電話,她則用手勢比著她要出去,見他點頭,她便牽著彥舟的小手離開。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忽地聽見握著話筒的他,冷冷的道:「是你?有事嗎?」


  司機送走了一家子的人,郊外的別墅此刻只剩下巨昊和凌豆典獨處。

  她明顯感覺他的心情變得沉重,應該不是她一下午都陪著他母親和彥舟的緣故吧?是工作上的問題,還是……那通電話?

  在房裏的他見到她進來,撚掉手中的菸。「我母親他們回去了?」

  他一直在房裏工作,偶爾起身看向窗外,她和他的家人相處融洽,這一點,他很欣慰。

  「嗯。你還在忙嗎?」見他的手提電腦還開著,她說著:「那我下樓去看電視,免得吵到你。」

  「豆典。」他叫住她,走向她,把她抱著。「留在這裏陪我,哪裡都別去。」

  仰首,她在他沉如玄墨的黑眸裏,竟讀到一絲叫做寂寞的元素。

  「巨昊……」

  寂寞的元素化成渴望,他用雙倍的動力,吸吮著她的紅唇。

  他狂勁的力道,圈緊她的身子,好似要將她全身揉碎,揉進他體內,再也不分離。

  「豆典,不要離開我。」

  他低喃著,咕噥的音調在她唇上呼成一串熱氣。

  「我不會……嗯……嗯……嗯……」

  她想說的話,全被他狂野的吞進嘴裏,他的手疾速的拉下她的衣服,褪去粉色的胸罩,搓揉她胸前的兩團雪白椒乳。

  「巨昊——」

  他抱著她躺下,貪婪的舔吻她雪白的酥胸,一手揉搓著她的胸乳,另一手則往平坦的腹部滑移而下……

  黑夜,被熊熊燃燒的情欲之火,點亮了。


  一個多月過去,雖然巨昊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陪她,但她儼然已經成為他的家人之一,她常常到他家去陪他母親,而且在她柔性的勸說下,他也不急著要他姊出國進修,答應讓他姊留在國內,先在他公司當一個小主管,慢慢學習。

  他姊和彥舟也都很喜歡她,他母親更是歡迎她,但她總覺得他母親常常在端倪她之際,臉上總會不時地浮現一絲落寞和……戒懼?

  「姊,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她不敢當面問他的母親,所以只好私下和她家的八卦弟妹討論。

  「可是,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我覺得這也有可能啦,他們家那麼有錢,他媽一定也會擔心你是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才和她兒子交往的?」仔細修剪著劉海的凌豆長,握著小剪刀,認真的說著:「說不定接下來她會給你一連串的考驗,不過姊,你放心,我和哥免費當你的智囊團,一定會幫你把你未來的婆婆,收服的。」

  「喂,什麼免費啊!」凌豆獄往妹妹的肩上一拍。「要請我當智囊團,我可是要收錢的。」

  「哥,你幹什麼,你害我劉海剪歪了,我也要剪你的頭髮。」

  「不是我啦,一定是姊的掃把星威力又重出江湖了——」努力的護住自己的前額,凌豆獄把罪推給老姊。

  「明明就是你拍豆長,她才會把劉海剪歪的,還想賴給我!」凌豆典拿起剪刀。「豆長,把他抓住,我來幫你把他頭髮剪下來。」

  「好。」

  姊妹倆發威,要修理家中的唯一男子,正當一切準備就緒,殺豬般的聲音也不絕於耳之際,拿著把剪刀當屠刀的凌豆典,陡地發呆僵住——

  「姊,快點,我抓不住哥了。」凌豆長緊抓著凌豆獄前額那一撮頭髮,喊著。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想想……」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凌豆典坐回位子上沉思,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笑著。

  「姊,你還好吧?」八卦兄妹二人組不約而同的問。

  「我跟你們說,我覺得我好像不黴了。」凌豆典興奮的抓著妹妹。

  「不沒?什麼意思啊?」凌豆長傻愣愣地望著哥哥。

  凌豆獄聳聳肩。「姊,你到底在興奮什麼啊?」

  「就是……我是說,哎呀,我的意思是說,我好像已經不是掃把星了!」凌豆典笑的雙眼閃閃發亮。

  「這怎麼可能?剛才你明明就害得豆長頭髮剪歪了!」

  「罪魁禍首明明就是你!」姊妹倆異口同聲的吼向一心想脫罪的凌豆獄。

  「姊這麼說我才想到耶,昨天我們不是一起去吃蚵仔面線嗎,好像真的都沒事發生耶!」凌豆長猛點頭。

  「就是啊,這陣子我出門,我發覺四周安靜多了,沒有什麼精采節目發生。」凌豆典訥訥的道:「難怪我老覺得人生好像少了些什麼。」

  「你確定嗎?」凌豆獄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凌豆典。「說不定這只是一時的假像。」

  「不會吧?」凌豆典一臉落落寡歡。

  「姊,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你不是掃把星的?」凌豆獄笑的一臉曖昧。「是不是從某個晚上沒回家之後?」

  「哪個晚上?」凌豆典想了想,看到凌豆獄臉上的瞹昧笑容,馬上聯想到和巨昊在別墅的「第一個晚上」,「凌豆獄,你不要老是想到那些好不好?」

  被狠狠的推了一下,凌豆獄馬上又坐直身子,一臉正色的道:「我這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那你說嘛,你是不是從那晚以後就開始不黴的?」

  「呃……」凌豆典思忖半晌,赫然發覺好像她開始不黴,還真的是那之後的事。

  「被我說中了,對不對?」

  「沒……沒有啦,不要亂猜!」不,她不可以承認,一承認,凌豆獄會沒完沒了的發表他的高見。「咦,豆長呢?」

  怎麼他們才討論一下子,一轉眼,凌豆長就不見人影了?

  「對喔,人呢?」

  兩姊弟起身要找人時,凌豆長已經打扮得一身俏麗,一臉甜笑的出現在門口。

  「妹,你要去哪裡?」

  「去逛百貨公司。」

  「喔,記得早點回來。」

  凌豆典坐回原位,準備打開電腦畫圖,卻被凌豆長給阻擋。

  「姊,你還開電腦做什麼?走了啦!」凌豆長一把拉起她。

  「我?你要找我一起去逛百貨公司?」天要下紅雨了嗎?她家老三最怕的就是她跟她一起出門,因為如果沒有意外,通常整條街都會被她給掃的一塌糊塗,然後某人就會說她真掃興之類的絕情話語。

  凌豆長點點頭。「對呀,我幫你想到一個可以試驗你的掃把星威力,有沒有真的去除的方法,就是去逛百貨公司。如果你每個樓層都逛過,而且都沒事發生,那就真的是沒事了!」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凌豆典喃喃的道。

  「姊,我義務陪你去,不過你要買東西送給我喔!」凌豆長笑出兩排晶亮的牙齒。

  「等等,還有我!」一轉眼來去之間,也換好衣服的凌豆獄,也跟著露出兩排閃閃發亮的牙齒。

  「真是一對賊兄賊妹耶!」這是凌豆典對門口那對默契一同的兄妹所下的真切評論。


  逛到腿軟,坐在不知道第幾十層樓吃著霜淇淋的凌豆典,哀怨的看著陪著她的幾十個袋子。

  凌豆長說的真好聽,說是義務性陪她來試驗,結果,好像變成她這個當姊姊的,是來義務性幫她提袋子的,而且那女人還逛的不過癮,現在也不知道沖到哪一層樓去了。

  再來說她家的老二,打從一進到百貨公司內,看到漂亮的逛街美眉一號後,她就再也沒看到這個人了。

  不過,累歸累,她的試驗終於成功,也就是說,她真的沒有再掃到任何人了——呵、呵、呵……

  竊笑之餘,她小心察看四周的人有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環視了一圈,慶倖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她兩手握拳,給自己一個加油鼓勵之際,眼一瞥,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在和她隔了幾張桌子,背對著她坐著的女人,那背影好像是巨昊的姊姊、彥舟的媽媽巨欣芸。

  能在逛街的時候遇到熟人,真是高興。不過,欣芸姊好像和她的朋友在聊天,那她要不要過去和她打招呼?

  她這麼過去會不會太唐突?可是不過去打招呼,又好像太沒禮貌。

  掙扎了好一會兒,凌豆典還是決定過去和巨欣芸打個招呼,一個人獨自吃霜淇淋,是太無聊了些,而且她的黴運沒有了,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交很多的朋友。

  這麼想著,她已經提著幾個大袋子來到她們身邊。

  「欣芸姊,真的是你!」

  「豆……豆典?」巨欣芸一看到她,神色有些不自在。「你……你怎麼會來?」

  「我和我弟還有我妹一起來逛街,不過他們又去逛別的樓層,我自己在這裏吃霜淇淋。」凌豆典望向另一個看起來年紀和巨欣芸差不多的女人。「欣芸姊,她是你朋友嗎?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

  「她……她是我同學,她……」巨欣芸囁嚅著。

  「對不起,我趕時間,很抱歉,我要先走了。」那女人起身,看了凌豆典一眼後,急匆匆的走了。

  愣望著那急著離去的背影,凌豆典的臉上明顯掛著失望,她才高興她可以交朋友了,可是,人家卻走了。「欣芸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沒有的事,你別在意。呃,我要去接彥舟了。」

  「那你趕快去,再見。」

  沮喪的坐下,最後,她還是又一個人,最殘酷的是,霜淇淋都溶化了。

  桌上有一張名片,她猜應該是剛才那女人要給欣芸姊,而欣芸姊忘記拿走了。

  隨手拿起來一看,她喃喃念著:「XX投資顧問公司經理,哇!原來她是一個女強人,真是令人羨慕。」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5 AM

第七章

  剛從台南巡視回來,巨昊迫不及待的想見凌豆典,車子剛轉進她家巷子裏,就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在聊天。

  「……是啊,對,我記得,那時候你……全班的人大概都嚇壞了吧……」

  「對,沒錯。不過你現在好多了吧?」

  「至少你還可以跟著我一直走,到現在都平安無事。」

  「也對。豆典,你知道嗎?你從以前就很漂亮,現在又多了一份……女人味,更美、更迷人了。」

  「真……真的嗎?」

  在路上遇到許久未見的男同學,又被稱讚了一番,凌豆典高興的不得了。

  「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有。」

  「是……後面那個嗎?」

  凌豆典回頭一看,看到巨昊的車,就停在路中央,顯然是在等她。

  「呃,是啊。」

  「你男朋友來找你,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聯絡,再見!」

  「再見。」

  和在路上巧遇的男同學道別後,凌豆典轉身跑到巨昊的車旁,開了車門上車,咧了個大笑容。

  「你從台南回來了?你要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見到他,她格外開心。

  他繃著一張臉,車子急速倒退後,駛離了小巷弄,開始在大馬路展現跑車的加速威力。

  「巨昊——」她緊張的拉緊安全帶,不明白他為什麼發狂似的飆起車來。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巨昊的眼睛直視前方,聲音在狂飆的車速中,拉出一道寒冰。

  「哪個男的?」她被嚇得三魂七魄全縮在一塊了。

  「剛才那個你對著他有說有笑的男的。」

  經他一提醒,她赫然想起來。「那個……他是我的同學,一個很久不見的同學,我們只是在路上巧遇,聊一些以前的事而已。」

  原來他是在生氣這個!

  凌豆典微噘著嘴,「巨昊,不要開這麼快,我會怕。」

  她的話語甫落,車速立刻減慢了下來。

  「我和他真的很久沒見了,在路上遇到,多聊了幾句……」

  感覺到他還在意,她急忙想要再解釋清楚,突然,他一隻手伸到她後腦勺,把她壓向他,狠狠的吻著她。

  「嗯……巨……巨昊,嗯……嗯……」

  他放開了她,手落在她的腰際,緊緊圈著。

  單手握著方向盤,他的眼冷冷的望定前方道路。「我不希望你和任何男人有說有笑,你只屬於我,懂嗎?」

  想到方才她對著那個男人嬌笑的神情,他的心一陣揪緊,圈住她腰際的手,加重力道的再縮緊一分。

  「巨昊……」

  凌豆典沒有生氣,感覺到他只是在吃醋,她笑著倚在他的肩膀,適時地展現小女人的嬌羞。

  「你放心,在這世界上,我只愛你一個。」

  她仰首凝視著他,半晌後,他臉上繃緊的線條放柔,她輕笑出聲,視線朝前方望去,這才發覺車子已經來到海邊的別墅。


  在海邊追逐嬉戲,兩人在海灘上纏綿一番後,回到房裏的浴室沖澡,巨昊拿著蓮蓬頭幫她沖掉身上的泥沙,晶瑩的水珠刷落她身上的細沙,自她曼妙的身體曲線滑落,點點水滴,眷戀著她凝脂般的肌膚,他一低頭,含吮著滴落在她乳峰上紅暈處的水滴。

  「嗯……嗯……嗯……」

  他一遍一遍的吸吮,再度挑起她前一刻甫沉澱的情欲,隨著他的吸吮動作加速,她的喘息聲也漸漸加重。

  「巨昊——哦,不要……」她輕喃著。

  方才在沙灘那邊,她感覺她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再來一次,她可能會暈倒在浴室內。

  「啊——別、別這樣……」

  他的手順著水流的方向,滑入她的大腿間,讓她感到身子一陣輕顫,火熱的感覺開始竄遞全身。

  「豆典,你真是令人著迷的尤物。」

  氤氳著情欲的黑眸,閃燃著熊熊欲火,被欲望浸蝕的舌尖,從她堅挺的乳峰,反舔回她泛紅的頸項,在她下巴處舔吻一圈後,躍上了她的紅唇棲息。

  「嗯……嗯……嗯……」

  他的舌尖竄進她嘴裏,挑逗她誘人的粉舌,在她腿間的手指,也跟隨著他吻她的動作頻率,製造出同樣的律動。

  「巨昊……嗯……嗯……嗯……」

  細如蚊蚋的呻吟聲,自她嘴裏飄出,感覺腿間溢出灼熱的液體染上他的食指,她羞紅了臉,水眸半掩,迷離的表情更加誘人。

  凝視著她染上紅暈的柔媚臉蛋,忘情之際,食指上沾的黏涎溫熱玉液,令他露出亢奮的微笑。

  「豆典,告訴我,你愛不愛我?」渴望的唇,貼吻了一下她微啟的小嘴。

  「巨昊,我愛你、愛你……啊……」

  他的食指采進更深處,引得她腿間一陣酥麻顫慄,複而放射至全身。

  「豆典,我愛你,我要你永遠不離開我身邊,答應我。」

  「我不……嗯……嗯……巨昊,我不離開你,永遠不離開你。」

  抱起她,分開她的雙腿,讓她雙腿纏住他的腰際,身下的雄碩脹熱,在她濕潤的玉液包覆下,穿進了緊窒小穴內——

  在同一音頻的呻吟聲中,兩人身子完美的契合,接著響起的,是一首充滿激情的情欲旋律舞曲——


  擦著濕潤頭髮的同時,凌豆典高興的想起一件事。

  「昊,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掃把星了。」

  啜了一口咖啡,裸著健壯上半身的巨昊聞言,兩道眉頭輕皺,怔了一下,隨即接過毛巾,幫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長髮。

  「我從來就沒當你是掃把星。」這也是方才他為什麼愣了一下的原因。

  雖然她掃過他不少次,但他從不引以為意,自然不把她當成掃把星,所以當她一臉興奮的說著的同時,他還有些不解。

  他的真心話,讓她嘴角弧度彎揚的媲美下弦月。

  「我知道你沒把我當成掃把星,可是,我真的變正常了。」兩條纖細的藕臂,輕搭在他腰際兩旁,享受他貼心服務的同時,她興高采烈的道:「我現在不管走到哪裡,都不會害到人了。」

  「真的!?」她雀躍的因數,拉提著他的嘴角。見她高興,他也跟著一同心情大好。

  「當然羅!」興奮不已之餘,她羞怯怯地低下頭,貝齒輕咬著下唇。「我……我在猜啦,就是……就是那個……呃……」

  他拿來吹風機幫她吹頭髮。「你想說什麼,儘管說。」

  「嗄!?」

  凌豆典一臉難為情。她哪說得出口?要她大剌剌的說出,是因為她和他共睡一張床之後,她就不再是人見人閃的掃把星?

  這個其實也只是推測,又不確定是。

  「啊,對了,我猜,可能之前那個算命師說得對,我已經找到我的真命天子,並且害他倒楣一百次……所以我就變正常了。」雖然這也是一個荒謬的爛理由,但至少比「共睡一床」這種話,容易脫口得多。

  「我有被你害得倒楣一百次?有這麼多嗎?」巨昊緊皺起了眉頭。「天啊,天主保佑,我尚且安在。」

  他難得出口的幽默話語,讓她捧腹大笑,笑彎了腰。

  「站好,別亂動,否則我不幫你吹頭髮了。」有那麼好笑嗎?

  見她笑的捧腹蹲在地上,他眉間的皺褶形狀宛若一粒水餃。

  拿著吹風機反吹著自己的頭髮,邊走邊吹,到了桌旁,他關掉吹風機,將它收起。

  站起身,凌豆典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大笑的情緒後,定到窗邊,陪他一起喝咖啡。

  「昊,你知道嗎?昨天我妹真好心,說是為了證明我已經真的不是掃把星了,要義務性的陪我到百貨公司去逛逛,還說,只要我經過的每個樓層都很安靜無事,就代表我真的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了。」

  「這辦法不錯。」他點點頭,心情放鬆之餘,他發現自己頗有耐心的聽她說任何事。

  這些事若是換作其他人來向他說,他肯定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因為這和公事無關,以他認定事情的嚴格標準來看,她說的這些事,屬於廢話階層。

  但話從她口中說出,他反常的細心傾聽。

  「可是她根本就是假藉名義,其實只是想拐我的錢,去買她想要的東西。」她嬌嗔的控訴著。

  輕笑了聲,他愛憐的摸摸她的頭。「你是個好姊姊,我猜,你根本不計較那些,否則你也不會任由你妹妹花你的錢了。」

  頭一歪,找到在他胸前她的小頭顱專屬的貼靠位子,她笑著,「昊,還是你最懂我。」

  她真的相信他是她這一輩子的依靠,認識不到半年,他比她家那對弟妹對她的瞭解還鄉、還深。

  下顎輕抵著她的發頂,視線望向窗外一片燦爛的火樹銀花,一手握著咖啡杯、一手摟著佳人,此刻他才知道,何謂優閑的人生。

  「豆典,我的人生因為有你,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優閑。」

  把咖啡杯放在窗臺上,她仰首,手指調皮的在他下巴輕戳著。「昊,你真的太辛苦了。」

  她知道這十多年來,他為整個家裏扛的擔子有多重,只是他從來不懂、也不願意放下肩上的重擔。

  「昊,我知道你有義務扛起家裏的重擔,只不過,這條路很長,偶爾也要放下肩上的擔子,停下來休息喝口茶。」她的眼中藏著不捨的神情。「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對吧?」

  剛毅的嘴角拉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他懂,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

  「我猜,除了工作之外,你一定沒有去喝過下午茶。」她調侃著他。「這一點,欣芸姊就比你好多了。」

  「我姊?」巨昊輕笑著。「她的生活一直以我姊夫和彥舟為重心,我想,她比我還不懂怎麼過優閑的生活。」

  也許這是他們巨家的遺傳吧!

  「才不是呢!昨天我去逛百貨公司,遇到欣芸姊和她的朋友在喝下午茶。」

  「你會不會認錯人了?」巨昊笑出聲:「我姊她並不喜歡逛百貨公司,除非是要幫家人買衣服,而且我沒聽她說要去百貨公司。」

  凌豆典和他面對面站著。「不會錯的,我還過去和她打招呼呢!」

  沉思了一下,巨昊嚴肅的問:「她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希望咧?」

  他歎笑著。「都可以。只不過我沒聽她提起她有哪些可以和她一起喝下午茶的好朋友。」

  「是女的啦!」說著,她噘著嘴。

  「怎麼了?我姊沒找你一起去喝下午茶,你不高興?」

  「才不是這樣!」她睨了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是去百貨公司驗證我不是掃把星的,對不對?」

  他點點頭。

  「我真的確定當我走過每一個樓層,都沒有任何事發生……」

  「我應該補一句恭喜的。」他正色的道:「還是買個蛋糕慶祝你重生,或者去餐廳吃一頓飯慶祝。」

  「對耶,我怎麼沒想到要買個蛋糕慶祝我凌豆典重生!」她附議的點點頭。「去餐廳吃一頓飯慶祝也不錯,順便再驗證一下,如果真的沒事,那我就真的是擺脫了掃把星的命運了。」

  她笑的好開心,他以五指撩起她的長髮,愛憐的道:「你喜歡怎樣都好,兩個慶祝方法都做,明天我訂個蛋糕,吃飯可能要晚一點,最近我忙。」

  「沒關係。」她停了一下。「不對啦,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你說,我在聽。」

  「就是那個……」想了一下,她接續前一個話題。「其實沒什麼啦,只是因為我一時高興,很想馬上交一個朋友,結果我就跑去和你姊的朋友打招呼,想要和她做朋友,可是……她說她有急事,就走了。」

  輕喟了一聲,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聲音中有些許的失望。「昊,你說,你姊的朋友是不是被我嚇到了?我是不是太過唐突了?」

  「沒有這回事。」他摸摸她的頭,安慰的道:「也許她真的有急事吧!」

  「可能吧!人家還是什麼投資顧問公司的經理,一定很忙……」想起什麼似地,她叫了一聲。「啊,那張名片還在我那件褲子裏,我要拿來給你姊的,那天那張名片放在桌上,你姊忘了拿……」

  凌豆典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跑進浴室去找她放在褲子裏的名片,心裏祈禱著,但願那張名片沒有弄濕——

  再度踅回,她慶倖的道:「還好,名片還很完整。」

  走到他身後,她續道:「昊,這張名片應該是你姊的那個朋友留下的,這個叫做盧宜芬的,你認識嗎?欣芸姊說,那是她的同學。」

  凝望著窗外燈光的巨昊,看也沒看她手中的名片一眼,倒是神色肅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這張名片,你拿給你姊……」

  「她不需要!」

  手一揮,無情的揮落那張名片,他筆直走向床邊,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豆典,我送你回去。」

  「喔……好。」

  感覺到他在生氣,雖然感到不解,她只是幫忙欣芸姊把那張名片拿回來而已,他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

  難不成,他不希望他姊交朋友?

  不想因為一張名片弄擰她和他的關係,不再提名片的事,她換好衣服,急急的跟著他身後定出房間。


  和平常的日子一樣,巨昊一進辦公室,便忙得不可開交,全神貫注工作上之餘,多了一股不必要的心煩。

  「董事長,我們在南科的……」

  男特助和平常一樣要向他報告南部方面的工作進度,卻被他阻擋。

  「等一下再說,先叫巨主任進來一下。」

  他幫她姊在公司安排一個主任的職位,但除非必要,平常他們在公司鮮少有交談機會。

  「是。」

  男特助退出辦公室後不久,巨欣芸帶著惶惶然的心情進入。

  「董事長,你找我有什麼事?」關上門,巨欣芸怯怯的問。

  「姊,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你什麼。」

  「我……」

  「她來找你做什麼?」巨昊冷冽的眼神一掃,仿若在巨欣芸頭頂降下幾千噸的冰雪,把一臉無辜惶惶然的她,瞬間覆蓋成了僵硬的雪人。

  巨欣芸低頭不語,巨昊怒地起身。

  「姊,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再和她聯絡!」

  「我……她……宜芬她只是想拿錢還給我們。」巨欣芸從口袋中,拿出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支票。「她只是約我見面,要我把支票拿給你。」

  「我不需要這張支票!」一手把支票揮落,巨昊怒不可遏。「從她拿走我們的錢那一刻起,我們巨家就和她恩斷義絕了。」

  「巨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要等豆典和我說,你才要提這件事嗎?」

  「我沒有和豆典說任何事。」巨欣芸緊張的直搖頭。

  「姊,我不是在怪你讓豆典知道什麼,我只是要你……為什麼你有事都不肯提出來告訴我?」巨昊煩躁的拍著額頭。「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但是我們是一家人,你有任何事,請你來和我商量一下,好嗎?」

  「你那麼忙,我怕……」巨欣芸抿著唇。「宜芬只是說要還錢,她在電話裏和我拜託很久……」

  「以後我會請程叔和公司總機過濾你所有的電話,不要再接她的電話,你沒有必要和她再聯絡。」

  「巨昊,你有必要做的這麼絕嗎?宜芬她也幫過我們,不是嗎?」

  「我說過,從她卷款而逃那天起,我們巨家就和她恩斷義絕。」巨昊的神色冷冽無情。「她拿走的五百萬,就當作是我們還她的人情。」

  「她也不好過……」

  「姊,不要再說了!」巨昊怒吼著。「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去工作吧!」

  不敢再和盛怒中的弟弟對話,巨欣芸無言的退出辦公室。


  「程叔,是我。」

  來到巨昊的家,凌豆典明顯感覺到管家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明明都已經看到她,還審視四周一下才開門讓她進入。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害她也跟著左右張望好一會兒。

  「沒什麼,最近小偷好像多了點。」程度笑笑,沒多說什麼。「彥舟少爺在客廳等你,他一直問你什麼時候會來。」

  「我去買了一些餅乾,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進到客廳,彥舟一見到她,高興的撲了過來。

  「彥舟乖不乖?」

  「很乖。學校的老師說,要派我去參加畫畫比賽。」

  「真的!?彥舟好棒喔。」摸摸他的頭,凌豆典笑道:「彥舟一定要加油,凌老師明天也來教你畫畫,好不好?」

  彥舟高興的猛點頭。「好啊、好啊,凌老師,你可不可以一直住在我舅舅家?」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讓凌豆典愣了一下,難為情的道:「這個……也許以後會吧!」

  該不會是巨昊派彥舟來當求婚的先鋒部隊長吧?凌豆典偷偷竊喜著。

  「為什麼不是現在?每次你來的時候,舅舅就不會生氣,舅舅如果不生氣,媽媽就不會哭……」

  「嗄!?」

  「舅舅這兩天好生氣,只要一點點小事,他就發好大的脾氣,把我嚇死了。」彥舟作驚嚇狀的躲進她懷裏。「外婆和媽媽都好怕舅舅,只有你不怕舅舅。媽媽有時候會躲到房裏去哭……」

  「彥舟要乖乖的,沒什麼事,可能是舅舅心情不好而已,不要怕,凌老師會保護你的。」

  摟緊彥舟,凌豆典納悶的想著:巨昊生氣、欣芸姊嚇哭……該不會和欣芸姊那個同學有關吧?

  難道真如她所猜測的那般,巨昊不想讓欣芸姊交朋友,可能他擔心欣芸姊太善良,會遭人拐騙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要不要雞婆的管這件事啊?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6 AM

第八章

  「天啊,老姊,你會不會交太多朋友了?而且你也太饑不擇食了。」凌豆獄一進門便哇咧咧的喊:「巷子口賣紅豆餅的歐吉桑問我,你今天怎麼沒有去買紅豆餅,他叫我跟你說,他兒子後天要帶他去墾丁玩,他的女兒和女婿還有他女婿的媽媽,就是他的親家母也要去,還有親家母的另外一個小兒子,就是在做什麼……」

  「喔,親家母的小兒子,他在航空公司當地動人員。」吃著櫻桃的凌豆典順口答道。

  一旁在練習用舌頭將櫻桃梗打結的凌豆長,差點被櫻桃梗噎到。「姊,你怎麼知道賣紅豆餅的歐吉桑他的親家母的小兒子,在做什麼工作?」

  「就那個賣紅豆餅的歐吉桑告訴我的咩!」

  「不會吧,你們也聊的太深入了吧!」凌豆長一臉驚恐。「姊,你該不會也把我們家的所有事,都告訴那個賣紅豆餅的歐吉桑吧?」

  「有來有往嘛!」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沒聽過「閒話家常」嗎?凌豆典繼續吃著她的櫻桃。

  「難怪那個賣紅豆餅的歐吉桑每次看到我,都一副好像跟我很熟的模樣,還常常揮手跟我打招呼……啊——我不要和歐吉桑當朋友。」凌豆長躺在沙發上哀嚎著。「如果讓我的同學知道,我有一個歐吉桑朋友,我一定會被笑死的啦!」

  「有那麼嚴重嗎?」凌豆典白了妹妹一眼。

  「還有送報紙、送羊奶的,另外還有一個阿婆也問我,你今天是不是在忙……」在機車壞掉,徒步走回家的這一天,凌豆獄終於知道她姊在短短幾天內,造就的輝煌業績。「姊,你不會是打算要參選下屆的裏長吧?」

  「這提議不錯,這樣我就可以交更多的朋友。」凌豆典正色的道。

  「姊,你夠了喔!」

  「姊,你以後不准再和別人說我的事。」

  兄妹倆冷眼齊發,對準那個還在優閑吃著櫻桃的豆典小丸子。

  「欽,你們是不會懂一個渴望交朋友的人,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說到這兒,凌豆典突然停住吃櫻桃的動作,她想到巨欣芸現在的心情,一定也和她之前想交朋友卻不能一樣,產生無限的掙扎痛苦——

  現在的她可以自由交朋友了,但她怎麼可以獨樂樂,不管欣芸姊內心隱藏的S型痛苦……

  「不行,我得去幫忙解決這件事!」將吃剩的半顆櫻桃丟回盤中,凌豆典急攘攘的回房間去換衣服。

  盯著盤中那吃剩的半顆櫻桃好半晌,凌豆長抬頭問著和她做著同樣動作的哥哥。

  「姊她要去哪裡啊?」

  搖搖頭,皺起眉。「該不會是要去那個巷口數進來第三樓那家,剛才我看那個女主人在樓上窗口問我姊在不在家,她挺著好大一個肚子,說不定要生了……姊該不會要去幫忙接生吧?」

  「可是姊沒有助產士的執照。」凌豆長認真的道:「哥,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不去醫院生產,反而都請助產士來家裏幫忙接生,說不定姊真的想當裏長,連接生這種事都想管,真是夠了她!」

  「管他的,她高興就好!喂,這誰吃的,怎麼上面都是口水?」

  「呵呵……那是剛才我在練習用舌頭把櫻桃梗打結弄的,你別吃了,這一堆全都是我練習過的,只剩那半顆櫻桃,不過那也是姊吃過的。」

  「真是夠了,你們這兩個女人!」凌豆獄冷瞪著那盤櫻桃時,一個黑影咻咻的從沙發後飛過。「姊,你要去哪裡,喂,姊——沒禮貌,也不回答人家,有那麼急嗎?」


  急匆匆的來到巨昊彩晶公司的大樓,還好下班時間已過,員工大概已經都下班了,這樣她要找巨昊談欣芸姊的事,也比較方便。

  她猜他一定忙到沒有時間吃飯,她還特地買了晚餐來,她猶豫著要不要先打電話告訴他一聲說她要來,她想,以他的個性,大概不喜歡什麼驚喜,她還是先告訴他一聲好了。

  正當她拿出手機想事先通報,一個人影急急的走進大樓內。

  她莞爾,看來她還不是最急的,但倏地,她想起那身影挺熟悉的,她似乎在哪裡見過她。

  「對了,她不就是欣芸姊那個同學嗎?她來找欣芸姊?難道欣芸姊今天加班?不可能啊,欣芸姊應該是回家陪彥舟了才對。」

  凌豆典急急走進大樓內,看到她在等電梯,急忙上前和她打招呼。

  「嗨,你好,你還記得我嗎?」凌豆典帶著友善的笑容接近她。「你是盧宜芬,對不對?」

  一見到豆典,正在等電梯的盧宜芬先是嚇了一跳,但旋即恢復鎮定神色。

  「我是盧宜芬沒錯,我也知道你。」她冷冷的道,眼神透著些許的護嫉,還有敵意。

  凌豆典沒有對她的眼神做太多揣測,她認為大概商場上的女強人,都是這般犀利難以親近。「你來找欣芸姊的嗎?她恐怕已經下班了,你要不要去家裏找她?」

  「你……」

  「我是欣芸姊她弟弟的女朋友。」凌豆典嬌羞的笑著。

  冷眼睨著那嬌羞的神態,心口如針紮般難受,盧宜芬轉過頭,不甘心今日面對的是這般情景。

  不想看見勝利者臉上的微笑,盧宜芬逕自要離開。

  「呃,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嗎?」豆典喚住她。

  她想,也許盧宜芬還不知道巨昊不喜歡他姊和她交朋友的事,欣芸姊一定也說不出口,或許她該提醒她一下。

  「我們能聊什麼?」

  「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我想和你聊一下。」


  正值晚餐時刻,凌豆典約了她一起到附近的小餐廳吃飯,她把原本要送給巨昊的晚餐收起,在餐廳裏和盧宜芬侃侃而談。

  「……我也數不清他到底拆了幾扇門了……」

  為了不一認識就說一些太尷尬的話,凌豆典先把話題繞開,說她自己的糗事給盧宜芬聽。

  「那你不就和瘟神沒什麼兩樣?」

  雖然可以感受到凌豆典努力撐出的一片和善,但她的話題一直圍繞在巨昊身上,讓她對她的敵意,始終未梢減一分。

  「瘟……呃,也差不多啦,以前我同學常笑說我是一出生就被瘟神施咒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變正常了,算命師說,只要我找到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我就不再是掃把星了。我現在已經不會害到任何人了。」

  凌豆典愈來愈認同這句話,雖然她不太相信那個算命師,但很多事,好像冥冥之中就註定了。

  「真命天子……他說過他愛你嗎?」盧宜芬冷冷的瞪視著她。

  「當……當然。」被問到這種問題,凌豆典當場害臊了起來。

  聽到答案,盧宜芬的臉色僵凝,恨的暗咬牙。

  「其實,我是要和你說……」凌豆典半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的餐盤中。「那個……巨昊他很重視工作,即使是欣芸姊也要遵守公司的規定,以後如果你要找欣芸姊,你們可以約在外面——」

  「誰讓你來和我說這些的?」

  「呃,沒有,你別誤會,是我自己想和你說的。」她以為說的婉轉一點會比較好,但依盧宜芬的反應看來,好像她把這件事處理的更糟了。

  「你以為我剛才是要去找欣芸?你錯了,我是要去找巨昊的。」

  「嗄!?」

  「沒有人告訴你我是誰嗎?」

  「你……不是欣芸姊的同學嗎?」

  「我不只是欣芸的同學!」

  站起身,悻悻然離去之前,盧宜芬不忘恨恨的瞪她一眼。

  呆愣在原位,凌豆典十分不解她為什麼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瞪她?更令她費思量的是,她說她不只是欣芸姊的同學……那她還有什麼身分啊?


  「凌老師,龍的腳要怎麼畫?」

  在畫室裏的彥舟,一見到凌豆典來,馬上丟了一個問題給她。

  「彥舟,你在畫龍啊?來,我看看。」拿過畫紙一看,凌豆典幫忙修飾了幾筆。「這個地方要這樣畫比較好看……對了,怎麼沒看到你的程爺爺?」

  凌豆典感到納悶,平常這時候程叔都在家的,她從進門到進畫室,都沒看到他。

  「外婆好像叫程爺爺去幫她拿東西。」

  「是喔。那你媽呢?」

  「她在外婆房間,還有一個阿姨也在外婆房間。」

  「阿姨?」凌豆典直覺想到是盧宜芬。

  昨天盧宜芬和她說的話,她回去和八卦兄妹請教了一下,凌豆獄居然給她一個勁爆的臆測,說也許盧宜芬和欣芸姊是同志愛人,所以巨昊極力反對她們交往,盧宜芬才會氣得想找巨昊理論……而她是巨昊的女友,盧宜芬當然連她也一起恨下去。

  雖然老二的臆測有些荒謬,但也不無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她不敢直接去問巨昊,想了想,還是等到今天再來問欣芸姊。

  只是,她沒想到盧宜芬也來了。

  「凌老師,我畫這樣可以嗎?」

  「可以,彥舟進步很多羅!」摸摸他的頭,凌豆典說道:「彥舟,你先自己畫,我去找你媽媽說一些話。」

  「嗯,好,我會乖乖的在這裏畫圖。」

  「彥舟真乖!」

  掩不住好奇心的凌豆典,來到巨昊母親的房門外,本想直接敲門進入,把她們的關係弄清楚,但才站定,房內傳出來的哭聲,頓時讓她打消了進入的念頭——


  「……我知道巨昊他一直不願意把我當成他的女朋友,但他也不說他到底愛不愛我,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對他始終都是有愛意的,雖然我大他兩歲,但伯母您從來沒因為這個因素反對過,不是嗎?」

  「我不夠年輕、不夠漂亮,可是我一直默默跟在巨昊身邊……如果當初我沒有被……被吳盛強暴,我也不會因為害怕、因為自卑擔心巨昊唾棄我,而聽吳盛的話,把公司的五百萬拿走——巨伯母,對不起,我錯了,我把錢拿走的第一晚我就後悔,可是吳盛把錢拿走,他還打我……」

  房裏傳出來的哽咽聲音,讓立在門外的凌豆典聽傻了。

  原來,盧宜芬的另一個身分,不是欣芸姊的同志愛人,而是巨昊的前女友?

  她雖然沒聽清楚他們一家人和盧宜芬的恩怨,但盧宜芬口口聲聲說她愛巨昊,這話她應該沒聽錯,難怪她會用充滿敵意、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她。

  可笑的是,她還一直雞婆的想幫她的忙。

  房裏,巨昊的母親和姊姊在安慰著哭的傷心不已的盧宜芬,登時凌豆典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介入者——

  腳步緩緩地移動,她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晚上十一點,巨昊開著車,提著蛋糕來找她。

  「怎麼了?一臉不開心的。是不是我拖了好幾天才拿蛋糕來幫你慶祝,所以你在生氣?」

  坐在車內,摟著她的肩,他眷戀的在她紅唇上吻了又吻。

  「不是。」她搖搖頭,面對他,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明知道他有前女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像他這麼帥、這麼有錢的男人,有十個、八個女朋友,也很正常啊,可是當他的前女友進入到他們的生活圈內,她心中的危機意識,仍是不由自主地緩緩升起。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感覺到你不快樂?」他低沉的聲音,輕搗著她的耳膜。

  「我……你看起來很累。」她想問他,但視線一對上他佈滿疲憊的俊容,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又吞回肚裏去。

  「是有點。」每天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說不累是騙人的。「不過你看起來好像比我累,說實話,你晚上是不是偷偷去搬了兩座山?」

  他的話,讓她笑出聲來。

  「昊,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好嗎?」她補充道:「我去公司找你,我……明天再說好了。」

  他這麼累了,她不想這時候問他一些煩心事。

  「OK!」他把蛋糕從後座拿過來。「來,吃蛋糕,慶祝你……美麗又迷人。」

  「謝謝——啊!」

  他沾了一點奶油點到她的鼻子上,她也回沾一坨,他又在她額上、雙頰、下巴都沾……她也以同樣的方式回敬……

  蛋糕不大,在他們的脖子、手臂、衣服都沾上奶油後,奶油蛋糕已經被他們剝了一層皮。

  他笑看著她滿臉的奶油,從她滿眼笑意的眼神中,知道自己的臉也沾上-層白白的奶油。

  湊近她的臉,他以舌頭舔下她鼻尖上那一點奶油。「別忘了,也要幫我把臉上的奶油舔乾淨。」

  他說完,她才知道她上當了。

  輕笑著,她學他舔她的方式,將他鼻頭上的奶油舔乾淨。

  午夜十二點前,兩人就這樣坐在車內,互舔著對方的臉——


  近中午時分,凌豆典來到巨昊的公司,準備和他一起去吃中餐,和他談關於盧宜芬的事,她要告訴他,她不會介意,因為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

  遠遠地她就看見他,才要揮手叫他,但他並沒有看到她,似乎還氣衝衝的,一路直走進會客室內。

  都中午吃飯時間了,誰還會來找他?

  她跟了過去,會客室的門沒關,她一眼就看到在裏頭等著他的人是盧宜芬。

  踟躕的腳步,最終還是選擇立定於門外,她想,他們應該有事要談吧,那她還是先離開的好。

  當她才走離一步,腳步陡地被巨昊盛怒的聲音給震懾住。

  「你來做什麼?」

  雖然巨昊怒吼的物件是在會客室裏的盧宜芬,但在門外的凌豆典也不免被嚇到了。

  她向來就知道巨昊的脾氣不好,但她鮮少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尤其又是在以前的女友面前……

  凌豆典愣在門外,離去的腳步縮回,靜靜的立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


  「你來做什麼?」

  一進到會客室內,巨昊冷冽的目光掃向緩緩地回過頭看他的盧宜芬。

  「我……巨昊……」

  巨昊兩手環胸,黑眸中淨是冷絕的陰驚。「以後,不准你接近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姊。」

  方才守衛通報有人找他姊姊,聽到是她,他立刻叫男特助去「請」她上來,不讓她和他姊再見面。

  他知道他姊心軟,即使他生氣要她不要再跟盧宜芬見面,難保私底下他姊不會又心軟的答應和她再見面。

  他想,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他當面「警告她」。

  「巨昊,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是也已經拿一張支票要欣芸拿給你嗎?雖然你不接受,但你應該也能感覺到我有想辦法在彌補我以前的錯了。五百萬對你而言,也許不用一個星期你就可以賺到,但那是我全部的財產了……」

  「當年那五百萬也是我們巨家全部的財產!」稜稜的瞪著她,黑眸閃著怒火。「如果當年我們熬不過,我們巨家三條人命,全都會葬送在你盧宜芬的手中。」

  巨昊恨怨的控訴,讓盧宜芬愧疚的哭出聲。

  「對不起……我很對不起你們……」

  「如果你還覺得有一絲對不起我們巨家,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家人面前。」

  「我跟你姊是好同學、好朋友,難道我和她不能見面?」

  「沒這個必要!我姊她不需要你這種朋友。」

  「巨昊……這樣對我不公平,你為什麼不站在我的立場想一想,我也是一個受害者。」盧宜芬哭訴著。

  「一個卷款而逃的受害者?」冷瞪著她,他眼裏看到的不是她的眼淚,而是當年他母親和她姊抱頭痛哭,被負債逼的想一死了之的淒慘情景。

  「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盧宜芬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我不該聽吳盛的話,把……」

  「我不想再聽你的任何辯解!」

  「我是有錯,但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盧宜芬站起來,聲聲哽咽控訴著:「你明知道我愛你,你做什麼事我都在一旁支持你、幫助你,我為的是什麼?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打動你的心,能夠聽到你親口說一聲你愛我,我……我還不顧女人的矜持,想把我清白的身子獻給你,可是你……」

  「我也和你說過,我只想把我的事業做好,不想談其他的事!」

  「但你為什麼就不能先要我?如果不是吳盛強暴我,我怕你會不屑再看我一眼,才會聽他的話,帶著錢離開……」

  「那五百萬算是我們巨家還你當年仗義相助的恩情,我警告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不准接近我的家人!」凌厲的目光充滿警告的意味。

  「巨昊,難道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我沒有追究你當年的錯,就是給你最大的機會了!」

  說罷,巨昊絕情的轉身離開。

  「巨昊——」

  盧宜芬不甘心的追了出去,見他在門口停住,以為他是在等她,但她一踏出會客室的門口,才知道原來是他的女朋友凌豆典站在門外。

  「我……」凌豆典有些不安的看著巨昊,想他會不會因為她站在門外私自聽他們的對話而生氣。

  「你……你在偷聽我們的談話?」盧宜芬有種面子盡掃落地的感覺。她被強暴的事,被她的情敵聽到,想必她一定在心中竊笑吧!

  不過,她也別得意,巨昊最痛恨人家做一些不正大光明的事,敢偷聽他們談話,巨昊肯定會大怒的。

  「巨昊,我……」

  「餐廳訂好了,抱歉,讓你久等。」巨昊的反應出乎兩個女人的意料之外。

  他斂起怒容,一臉平和的拉著凌豆典的手,一起離開。

  被他的大手緊緊握著,凌豆典吃驚之餘,感覺到一股甜蜜的暖流從他手中傳遞過來。

  但在幸福的背後,卻有一雙妒嫉憤恨的眼,盯著他們相偕離開的背影——

[ 本帖最後由 lancy323 於 2008-11-14 10:58 AM 編輯 ]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8 AM

第九章

  沒有責怪凌豆典的偷聽,巨昊還把以前的事,完整的說給她聽,他不希望兩人之間,存在著不必要的誤會。

  「原來那個叫做吳盛的,和你姊她們都是同學。」

  在日式料理店的包廂中,兩人一起共進午餐。

  「當年我向銀行貸款,開了一家小公司,公司的員工就是我們家三個人,初創業的時候很辛苦,盧宜芬她常常來幫忙,俊來就變成正式員工。

  不可否認,她的工作能力此我媽、我姊還強,我幾乎一整天都在外頭跑業務,到後來,公司的錢全由她管理。」巨昊說的時候眉頭緊皺,似乎在懊惱當初太過信任盧宜芬。

  凌豆典點點頭,靜靜的聽他說之餘,也替他感到心疼。

  她這才知道,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是要身兼董事長和總經理,把自己忙的沒有太多休息時間,原來是有前車之鑒,讓他至今無法信任別人幫他處理公司的事。

  「吳盛這個人,我一直對他沒什麼好感,他想同時追求我姊和盧宜芬,常常以老同學為藉口到公司去,偶爾幫忙搬一些貨。他也知道我不可能讓他接近我姊,我在公司的時候,他會避開不來……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對盧……」

  他頓了下,不想再說下麵的事。

  「我知道,我有聽到。」

  「公司才剛賺了一點錢,一夜被挖空,緊接著是合作的廠商聞風而至,每天上門催討貨款,銀行方面也跟著緊盯……我媽和我姊每天都在哭,那種日子,真的很難熬。」

  「巨昊——」

  「一切都熬過來了,如果不是她又出現,我實在不願再回想當初的事。一開始我沒和你說實情,你沒生氣吧?」

  凌豆典搖搖頭。「沒有。你都不怪我偷聽了,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她俏皮的吐吐舌。

  「你不說我倒忘了!」他面色凝重的說:「為了懲罰你偷聽,這個星期日野餐的食物,全由你負責張羅。」

  「野……野餐?你是說我們星期日要去野餐?」凌豆典的表情,像是收到天上降下了天大的驚喜一般,雀躍不已。「這是真的嗎?」

  「我們全家人的野餐食物就靠你了。」

  「那……那有什麼問題。」

  見到她滿臉燦爛笑容,他才發覺自己給她的時間太少。

  夾了一隻蝦子放進她的碗裏,他歉疚的道:「豆典,和我在一起,你會覺得無趣嗎?」

  「不會啊,為什麼你要這麼問?」

  「很多時候,我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她輕握著他的手。「你很好,我不介意你工作,只要你工作的時候,偶爾想想我,我就很高興了。」

  大手摟住她的肩膀,他低嘎的嗓音,逸出款款深情。

  「只有在和你單獨相處的時候,我的心情才能真正放鬆。」他在她額頭親吻一下。

  「巨昊,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貼在他懷中,她感覺自己被幸福緊緊圍繞著。


  抬起一隻裹著爛泥巴的鞋子,凌豆典回頭瞪著提議他們一大群人來采草莓的凌豆長。

  原本巨昊打算帶著他們到陽明山賞花兼野餐的,誰知她家的老三興致勃勃地提議大家到她同學家采草莓,一聽到要采草莓,彥舟第一個附和,於是一大群人來到老三的同學家。

  昨晚顯然是下過一場大雨,滿地的泥濘,讓每個人腳上穿的名鞋,全都變成泥巴牌的限量款。

  「喂!艾力克,你家的草莓園到底在哪裡?怎麼不見了?什麼?沒了?你不是說我隨時想摘都可以來的嗎?還說你家的草莓園只為我一個人開放,二十四小時等著我來采草莓………艾力克,你這個大騙子,氣死我了,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這個油嘴滑舌的大騙子!」

  就這樣,凌豆長的一通電話,交代了一切。

  「你現在才知道他是個油嘴滑舌的大騙子,會不會太晚了點?」凌豆典射出兩道利光,先將凌豆長千刀萬剮一番再說。

  「死艾力克,我再也不跟他聯絡了!」

  在凌家老三滿腹氣憤,把艾力克的號碼刪除的同時,凌豆典則轉身對一大群人道歉著。

  「巨伯母,對……對不起,欣芸姊,對不起……巨昊……」

  「沒關係,很特別的……郊遊。」

  大家一臉笑容,因為難得一家人一起出來遊玩。

  巨昊大笑著。「豆長,你看起來挺聰明的,沒想到你也相信那種話?」

  「真是笨蛋一個!」有個傻蛋妹妹,凌豆典真想鑽進爛泥巴裡躲起來。

  「我才不是笨蛋呢!」凌豆長不服氣的道:「我就不信巨昊大哥沒和你說過這種什麼只為你一個人的屁話!」

  凌豆典和巨昊相視一笑,繼而轉身對妹妹說:「巨昊不會說屁話,他說的,全都會做到。」

  豆典的信任,讓巨昊臉上浮現更自信驕傲的神色,他輕摟著豆典的腰,兩人又相視互笑。

  「沒有草莓了嗎?」彥舟一臉失望。

  「艾力克這個大騙子,他就別讓我遇到……」凌豆長還是氣得牙癢癢的。

  「我們到別的地方去吧,這附近應該還有其他的草莓園。」

  巨昊一聲令下,大夥兒拔腿往回走,和附近鄰家借水,把鞋上的泥巴沖掉,一夥人上了車,繼續往前走——

  假日遊客多,當他們的車子離去時,並未注意後頭還跟著一輛廂型車。


  「彥舟,快點拉,你的風箏要掉了。」

  遠處,凌豆長的聲音比其他小朋友還大聲、還尖銳。

  僕人和管家陪著老夫人和大小姐四處走走,樹下,滿地的餐點旁,只剩下巨昊和凌豆典相偎在一塊。

  「呵呵……我們家的老三,真像個小孩子。」凌豆典的額頭上,不時被妹妹的叫聲給逼出三條黑線。

  到另一個草莓園采完草莓後,他們找到了這個空地,可以野餐、可以玩要,還可以談情說愛。

  「她來正好可以陪彥舟。」

  「這盒子裏還有其他的壽司,你要不要再吃一點?」凌豆典拿來一個印著卡通人物的粉紅色盒子,把它打開來。「看看這個,做的有點醜的這個是我做的,你吃這個,這個是我媽做的,做的很漂亮吧?」

  她拿一個做的不輸給專業料理店的圓形壽司給他。

  巨昊自她手中接過壽司,把它放回盒子裏,接著拿起她做的那個醜醜的壽司。「我想吃你親手做的。」

  窩心一笑,她難為情的道:「這是我頭一回做壽司,我媽怎麼教我,我就是捏不出漂亮的形狀,昨晚我和我媽把廚房弄得一團糟,我還是笨笨的,她氣得說她不教我做了。」

  「改天我親自上門謝謝她,很遺憾她今天不能一起來。」

  「我爸媽他們假日很少有空,如果沒有工作,他們一定去找親戚聊天,我們家的親戚可多了!」她遞了一杯水給他。「喝口水吧,小心噎著。」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她突然信心大增。

  「改天我來學做義大利面給你吃,好不好?」

  他點點頭。「當然好。不過,小心別燒了你家廚房。」

  「討厭,我已經不是掃把星了好不好!我才不可能會把廚房燒了!」她拿了一個飯團丟給他,

  他笑呵呵的接住。

  她嘟著嘴,掄起粉拳槌著他的手。「不理你了!伯母和欣芸姊在那邊,我拿壽司去給她們吃。」

  說罷,凌豆典提起粉紅色的盒子,站起身,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興匆匆的跑向另一頭去。


  巨昊靠在樹旁,合上眼,準備小憩一番,享受這難得的優閒時光,怱地聽見管家程度焦急的喊著:

  「大少爺,快過來,老夫人和大小姐受傷了。」

  聞言,巨昊立刻彈起身,箭步奔向母親休息的地方。

  「怎麼回事?」

  巨昊來到她們身邊,看到一旁有幾名工人,周圍是散落一地的磚塊,他母親和姊姊痛得呻吟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前面在施工,他也不知道怎麼推的,推車歪了一邊,控制不住,磚塊掉了下來,不小心壓到她們的腳。」工頭滿臉歉然的解釋著。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沒看到這裏有人嗎?一大片寬廣的地,為什麼一定要從這邊經過?」巨昊怒吼著。

  「啊……啊就不小心的嘛,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要推到另一邊去,這個車子它就自己一直往這邊來,啊我也沒辦法……又不素故意的,啊對不起啦……」推車的工人囁嚅的說著。

  「巨昊,沒關係,不要罵他們……」

  「媽,您覺得怎麼樣了?」

  巨昊問著的當時,凌豆典正蹲著身幫忙揉她們的腳。「巨昊,伯母的腳流血了,欣芸姊的腳也是……」

  「我的傷比較不嚴重,趕快送媽去擦藥。」巨欣芸忍著痛道。

  「程叔,叫司機直接把車開過來!」

  「是。」

  「啊那個醫藥費……」

  巨昊怒氣衝衝的打斷工人的話。「告訴我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工頭告訴他醫院的位置後,一夥人全上車直沖醫院。

  「厚,我差點嚇死了,那男的很凶咧,還好沒砸死人,不然的話,我們兩個可能當場就被那個男的打死了。趕快打電話給那個女的,叫她加錢啦!」推車的工人心有餘悸的抖著。

  扮演工頭的男人拿出手機。「喂,盧小姐喔,你交代的事情辦好了,全都OK,啊可是喔,那個男的很凶呐,我們兩個被嚇得半死,啊你要記得多付幾千塊,讓我們去收驚……這樣喔,感恩、感恩,有事儘管找我們,好,再見。」

  「啊怎樣了啦?」

  「厚,那個盧小姐很大方呐,說要給我們五萬塊。」

  「這麼好康喔,啊推個磚塊去砸人家的腳,就可以賺五萬喔,會不會是她在拍電視節目,在給我們裝孝維?」

  「有錢就好,你管他那麼多。」工頭說完,看到有一個人站在他們後面東張西望的。「喂,小姐,你是在找人喔?」

  「人呢?」凌豆長放眼百裡,見不到巨家的任何一個人,連她老姊都不見了。

  「誰啊?」工頭滿臉納悶。

  「老大,有攝影機耶,厚,我猜的沒錯啦!」

  「喂,你不要拍了!」凌豆長氣呼呼地打著拿著DV猛拍她的男人。都是這個人一直纏她,害得她和她姊失散了。

  「啊,你們是哪一台的?」

  「啊,有沒有錢拿?」


  因為巨昊的母親和他姊都受傷了,凌豆典便主動幫忙去接彥舟回家。

  她本想帶彥舟到書局去買兒童繪本,誰知過馬路時,一輛機車疾駛而來,把彥舟撞倒在地——

  「對不起,是我沒把彥舟帶好。」

  凌豆典愧疚的和急忙趕來醫院的巨欣芸道歉。

  「豆典,這不怪你。」巨欣芸心疼的抱著兒子。「彥舟,痛不痛?」

  臉頰、手、膝都受了傷,彥舟哇哇大哭著。「媽媽,我好痛、好痛……」

  「欣芸姊,對不起。」

  凌豆典懊悔不已,如果不是自己突然想要買兒童繪本給彥舟看,也不會害得彥舟被撞傷,可惡的是,那撞傷人的機車騎士連停也沒停,騎著就過,車後好像也沒有掛車牌。

  「豆典,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受傷也不用麻煩你……你沒受傷吧?」

  巨欣芸關心的問話,讓凌豆典更加抬不起頭。就是因為她完好無傷,才更彰顯她把彥舟照顧的不好。

  「我沒事……」

  「沒事就好。」巨欣芸握握她的手,旋即叫僕人把彥舟抱起。「程叔,可以回家了嗎?」

  「可以了,醫生說彥舟少爺沒什麼大礙,只是皮肉傷而已。」

  「那我們回家了。彥舟別哭了,我們要回家了。」巨欣芸轉身拉著還一臉愧疚的凌豆典。「豆典,走了,沒事了,別擔心。」

  「欣芸姊,我扶你。」

  「嗯,謝謝。」

  當所有人正要離開醫院之際,一個推著輪椅的人急匆匆的轉了個彎,正好撞上讓凌豆典扶著的巨欣芸。

  輪椅上的病人跌出輪椅之時,巨欣芸也同時跌倒在地,整個人往後仰,後腦撞到地面,一時暈眩無法站起。

  「欣芸姊——」凌豆典被突如其來發生的事嚇壞了。

  「大小姐……」

  「媽媽、媽媽……」

  在程管家緊急叫來護士幫忙之際,凌豆典的耳邊只聽見彥舟哭喊著叫媽媽的聲音————

  眼前的這一切情景,竟熟悉……熟悉的令她害怕——

  天啊,怎麼回事?

  她該不會、該不會又變回掃把星了吧?


  當巨昊趕到醫院時,病房內只剩下程管家和一個僕人,留下來照顧巨欣芸。

  彥舟哭累睡著後,讓另一名僕人抱著,司機先載他們回家去。

  而凌豆典則是一直站在病房外,不敢進病房去。

  「巨小姐有輕微的腦震盪,最好住院觀察一下……」醫師親自來向巨昊解說巨欣芸的情況。

  「好,我知道,麻煩你了!」

  醫師和他寒喧幾句離開後,他走向凌豆典身邊。

  「豆典,你怎麼了?」

  「巨昊,對不起,我……」

  「這不是你的錯!」巨昊堅定的道:「你不用那麼自責的。」

  「可是……」雙手不安的絞著衣擺,凌豆典心中的障礙仍是無法排除。

  如果她是正常人,她當然可以理所當然的說這一切都是巧合,而且這些明顯都是別人的錯。

  可是,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場的時候發生?

  她的不安和多餘的揣測,他從她茫然的表情看得出來。

  「豆典,我不准你多想,這些是巧合,只是你們沒有去避免。」他兩手貼在牆上,把不安的她鎖在他和牆壁之間。

  「有些事……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她喃喃篤篤的說著。

  「豆典,你嚇壞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不,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真的感到害怕,如果他跟她在一起,他會不會也受傷?她不想要他受傷,不要,千萬不要……

  「我送你回去。」他堅持。

  她明顯的心緒茫然,他哪放心讓她單獨回家?

  拉緊她的手,把她盈弱的身子圈進他的保護範圍內,他要親自送她回家,他才能放心。

  「巨昊——」

  「別再說了,我不想聽那些,你也不准胡思亂想!」他沉著臉,神色肅穆。「程叔,你先照顧我姊,我送豆典回去。」

  「好的,大少爺,我知道。」


  送豆典回家的路上,巨昊不時地握著她的手,安撫她低落到穀底的情緒。

  「回家好好睡一覺,不要想那麼多。」

  「巨昊,你真的不認為……」她囁嚅著,兩眼茫然的看著前方。「也許真的是我又變回掃把星了——」

  「我不准你這麼說!」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我從來就不認為你和一般人有什麼不同。之前你興高采烈對我說,我是你的真命天子,所以你已經不是掃把星了,如果你認定你又變回掃把星,那是不是代表我不夠愛你,或者是……我不是你要找的真命天子?」

  他的話,讓她緊張的直搖頭。

  「不是這樣的,只是……」

  「豆典,你是豆典,我是巨昊,你是我生命中的逗點,我是你生命中的句號,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會錯的。」

  衷心的話語,教她聽了唇角牽起微笑,反握住他的手,她的心,安定了下來。

  「巨昊,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她微笑的凝視著他,正在開車的他,也側過頭看著她。

  突然間,一輛聯結車疾駛而來,幾乎要撞上他們的車——

  「巨昊,小心!」

  在她尖叫的時候,巨昊雖然及時反應想閃躲,但車子已經和聯結車擦撞上,撞擊的力道過大,聯結車一閃而過,而他們的車卻在原地旋轉了幾圈後,碰上安全島才停了下來——


  車禍後,巨昊和豆典雙雙陷入昏迷情況中,救護車將他們送到醫院,經過急救後,凌豆典已轉往普通病房休養,但巨昊受傷較嚴重,還未脫離險境。

  腳上還受傷的柯琴,焦急傷心的等在急救室外,連還在住院的巨欣芸也陪著母親一同等待。

  「欣芸,你回病房去休息。」

  「媽,我沒關係,我陪著您。」

  「大小姐,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陪著老夫人一起等,你放心。」程度掩下心裏的焦慮,鎮定的道。

  巨欣芸流著淚,害怕的直搖頭。「不,我要在這裏等,巨昊他……程叔,麻煩你叫僕人把彥舟看好,如果他醒來吵著找我,明天把他帶到醫院來。」

  「大小姐,你放心,我已經吩咐過了。」

  急救室外,巨欣芸和母親相擁哭泣之際,盧宜芬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欣芸、伯母,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盧宜芬走過來,程度看到她,立即擋住她。

  「盧小姐,對不起,請你不要接近老夫人。」先前大少爺交代過,不准這女人和老夫人接觸,之前他在別墅戰戰兢兢審視訪客,就是怕她會突然沖進屋裏。

  「我……」盧宜芬求救的看向巨欣芸。

  「程叔,不要這樣,她是我的朋友。」

  「可是,大少爺交代過……」

  「程管家,不要為難盧小姐。」柯琴抹去眼角淚痕,抬起頭,向盧宜芬招呼著。「宜芬,來這兒坐。都半夜兩、三點了,你怎麼會這時候來醫院?」

  盧宜芬坐到柯琴身邊。「我一個同事她突然肚子痛,她打電話給我,要我幫忙載她過來看醫生。伯母,你們怎麼都在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巨昊他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急救……」說著,柯琴又傷心的哭著。

  「巨昊出車禍了?怎麼會這樣?伯母,您別擔心,巨昊一定不會有事的。」盧宜芬拍拍柯琴的背,低頭看到她們母女倆腳上都裹著一團紗布,滿臉納悶的問:「伯母,您和欣芸的腳,為什麼都受傷了?」

  「我們去野餐時受傷的……」巨欣芸還把盧宜芬當自己的好朋友看待,她把受傷的事,簡略和盧宜芬說了一下。

  「那些搬磚塊的工人,都不長眼睛的嗎?他們到底在做什麼!」盧宜芬做出氣憤又心疼的表情後,頓了下,旋即想起什麼似地,問著:「呃,欣芸,你說,那時候,豆典正好要拿壽司給你們吃?」

  巨欣芸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心思不在這話題上頭,她只擔心弟弟的安危。

  見巨欣芸母女似乎全掛心於急救室裏的巨昊,盧宜芬也不想拉雜太多,直接把話切入重點。

  「那,該不會巨昊出車禍時,豆典也在他身邊吧?」

  「豆典她沒事了,她已經轉到普通病房去休息了。」這是唯一讓她們母女安心的一件事。萬一連豆典都受重傷昏迷不醒,那她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凌家的父母親交代。

  「難道,真的是因為豆典是掃把星的緣故……」

  盧宜芬的話一出,母女倆齊抬頭看向她,程度也皺起了眉頭。

  「盧小姐,請你離開,老夫人現在心情很亂,請你不要煩她。」他並不清楚她和大少爺一家人之間的事,但大少爺怎麼交代,他就應該怎麼做。

  「程管家,有些話,我一定要和老夫人說,說完,我會馬上走。」盧宜芬表面溫婉的說著,心裏卻極度不悅,一個管家,也敢趕她走!

  「宜芬,你不要亂說話。」雖然同情盧宜芬當年的遭遇,也重新把她當朋友,但巨欣芸可不希望再有什麼是非。

  「欣芸,我不是要亂說什麼。不瞞你們,之前豆典和我談過一些話,是她親口向我說,她是一個掃把星,只要誰在她身邊,誰就倒楣,她還說她的同學都說她是被瘟神施咒……」盧宜芬歎了一聲。「我本來以為,她只是在和我開玩笑的,想不到她……」

  聞言,母女倆細細思量,久久無言的相望。

  盧宜芬說的話,再加上這兩天發生的事,豆典確實都在出事人的身邊,讓她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一切都是因為豆典的緣故——

  連管家程度也無言了。

  「伯母,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是我不希望你們再受傷。」說罷,盧宜芬站起身。「巨昊他不喜歡我,我想,我不適合待在這兒,我先走了。」

  當盧宜芬離開後,巨欣芸和母親面面相覷,兩人無言的沉思許久、許久……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0:59 AM

第十章

  巨昊昏迷第三天了,從昨天可以下床後,凌豆典不時地來到加護病房外徘徊,但總不敢在醫院開放的探病時間,進入加護病房看看他。

  她真怕自己若再靠近他,他的病情就會更嚴重。

  昨天她來加護病房門外時,遇到了欣芸姊和巨伯母,她們一臉狐疑的問她是不是真的會帶給周遭的人傷害,她點頭沒有否認,從她們吃驚和戒備的神色看來,她知道,從此,她最好離他們巨家的人遠一點,免得再傷害到他們。

  所以,當她想來加護病房時,總會遠遠地先看一看有沒有巨家的任何人在外頭等著,若有,她就不過來了。

  「姊,我就知道你又來這裏了。」凌豆獄從她背後拍了她肩膀一下。

  「喂,你要嚇死我啊!」

  「你既然擔心,你就進去看啊,幹嘛整天在加護病房外面繞來繞去的,說不定護士還會以為你是瘋子咧!」

  「我……我還是回病房去好了。」轉回頭,凌豆典踩著沉重腳步離開。

  「姊,你看,巨家的人又來了。」凌豆獄拍拍她。

  「我先走好了。」

  不想讓巨家的人看到她,不想再害巨家的人,凌豆典往另一頭走,在轉彎處忽地聽到巨伯母興奮的聲音——

  「巨昊真的醒了嗎?他真的醒了嗎?」

  「老夫人,大少爺真的醒了,不過醫生吩咐別太吵他,您先進去看他,我陪大小姐在外面等。」

  聽到巨昊醒了的消息,凌豆典下意識地轉身要奔到加護病房外,但轉身之後,她的雙腳卻僵在原地不動——

  「巨昊——」

  「姊,巨昊大哥醒了,你快點進去看他!」凌豆獄試著要拉她過去,但豆典就像一頭老牛一樣,讓他抓抓啞啞好半晌,死也不肯走。「姊,你不是很擔心巨昊大哥嗎?現在他醒了,我敢保證他最想見的是你,不是他媽。」

  「你……你又知道了。」她其實也知道巨昊會想見她,但她不能再待在他身邊,為他帶來災難。

  「一樣都是男的,所以我知道啊!今天如果換作是我出了車禍住院,我希望陪在我身邊的是我的女朋友,而不是我媽,你懂不懂啊?」

  「凌豆獄,你不要亂說話,不要拿那種不吉利的話開玩笑。」她可經不起連家人都會被她無形中傷害到。

  「不要擔心啦!是說,也奇怪呢,就算你又變成了掃把星,為什麼只有他們巨家的人受了傷害?你在醫院住了三天了,醫生和護士都沒事,連和你同病房的病人,都康復出院了——」

  經凌豆獄這麼一提,凌豆典才想到真的是這樣耶!

  她只顧著一直擔心巨昊,卻忽略了周遭和她接觸過的人。

  「照理說,和你相處愈久的人,應該最有免疫力啊……難不成局勢扭轉,現在變成和你相處愈久的人,愈容易被你掃到?」

  凌豆獄的話,讓凌豆典驚惶的瞪大了眼。她不要這樣,如果真如凌豆獄說的這樣,那她不就要離開她的爸媽,和她可惡又八卦的弟妹分離?

  「姊,我隨便說的,你真的嚇到了?」凌豆獄大笑著。「我們一家人輪流看守你三天,還不是都活的好好的。」

  「不要再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一直擔心巨昊,腦袋裏全是,巨昊的身影,壓根沒辦法再去想其他的事,凌豆獄說什麼,她就聽什麼,聽的她心臟都快衰竭了。

  「我可以出院了嗎?我要出院。」

  「姊,你的傷……」

  「皮肉傷而已,自己擦藥就可以。」

  轉身,凌豆典急急離去,她不要再去見巨昊,不要再傷害他——


  「媽,您別哭了,我很好,我沒事。您放心,我不會丟下您和姊的。」

  即使是剛醒過來,元氣尚未恢復,但巨昊還是霸氣十足,一副絕不會向命運低頭的意志堅定樣。

  「豆典呢?我問過護士,護士說她沒事,可以下床了,我要見她。」

  除了家人之外,他最想見的人當然是豆典。

  他要親眼見到她,看到她平安無事,他才能放心。

  「豆典……她……她很好。」柯琴垂著頭,不敢正視兒子。「你不用擔心她,她很好,真的,她只是受了一點傷……醫……醫生說她沒事。」

  沉默的盯著母親看,母親期期艾艾的神情,讓他頗覺怪異。

  「我要見她,叫她過來。」

  「巨昊——」

  「媽,您到底怎麼了?難道豆典她傷的比我重?」眉頭沉重的擰著,巨昊握緊拳,把全身的力氣逼出來,緊撐著。「我要去看她。」

  「巨昊,豆典她真的沒事。」

  「那就叫她來!」

  向來對兒子言聽計從的柯琴,這一回,她鼓足勇氣搖搖頭。「巨昊,不要再見她了,好不好?」

  「為什麼?」

  「她都親口承認她是……是會傷害周遭的人的……」柯琴說不出口,即便知道凌豆典是天生的掃把星,但她那麼善良,她怎麼忍心說她?

  「所以,您認為我會受傷是她害的?」

  「不只是你,還有我和欣芸受傷,彥舟被機車撞……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都在場,不是嗎?」

  「媽,您……」

  一激動,扯痛頭上的傷,巨昊無力的躺著,咬緊牙。

  「巨昊,你別激動,媽不是說她不好,只是……媽真的很怕失去你,巨昊,媽不要你……不要你離開我。」柯琴哽咽著。

  把情緒平復下來,巨昊氣微的道:「媽,幫我叫程叔進來,我有事吩咐他。」

  「好。」

  怕為了豆典的事,再惹兒子生氣,柯琴握握兒子的手,無言的轉身離開。


  醒來後的第三天,巨昊已能下床自己走上一小段路,但因為傷勢較嚴重,醫師建議他還是必須躺在床上充分休息。

  公司的事,全交給他公司那個擁有雙博士學位的男特助處理,男特助每天都會到醫院來向他報告公司的事。

  向來最重視公司的他,竟在男特助向他報告事務時,顯得心不在焉。

  他現在最想見的人是豆典,不是這些人。

  「……七代廠已經開始……」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巨昊煩躁的打斷男特助正在向他報告的南科方面進度的事。

  報告到一半的男特助愣了一下,他還怕他的報告不夠詳細,會讓董事長咒駡一頓,沒想到董事長竟然叫他別說了。

  他想,可能是董事長想休息了。

  「是,那我明天再過來。」

  男特助正要離開,巨昊突然又叫住他:「等等。」

  「董事長。」

  「公司的事,還忙得過來嗎?」

  「可以的,董事長。」

  「那你抽空到警察局去,問清楚我這次車禍的主因,還有,最重要的是,要警方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出肇事者來,必要時,另外找人去查。」巨昊沉肅的道:「這件事,務必要在我出院前辦好。」

  「是,董事長,我一定會儘快找出肇事者。」

  男特助離開後,巨昊又拿出手機,試圖和豆典聯絡,但她家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機也都在關機狀態。

  煩躁的把手機丟在一旁,他知道她一定是怕又再害到他,所以不敢再見他。

  「凌豆典,你這個笨傻瓜,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會懂!」

  他才不相信什麼掃把星之說,任何事,都有個起因,絕對不是誰帶衰。


  又經過一個星期,巨昊的傷已經痊癒的差不多了,在他出院前夕,男特助雖然還沒找出肇事者,但是,該搜集到的資料,都已經掌握在手中。

  「這輛肇事的聯結車,是在車禍發生的前一天被偷走的,司機有到警察局備案,這一點我查清楚了,確實是這樣沒錯。」男特助謹慎的報告著。

  「大少爺,這樣一來,要查清楚是誰開車的,就比較困難了些,而且肇事的地點附近雖然有監視器,但都只拍到聯結車,並沒有拍到開車的司機模樣……」程度對找到肇事者一事,抱持著不樂觀的態度。

  巨昊低頭沉思了許久。

  「我敢斷言,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

  「大少爺,你是說,有人故意要撞你?」程度一顆心臟提的老高,這話要是讓老夫人聽到,老夫人肯定又擔心的吃不下,睡不著了。

  「董事長——」男特助一臉驚詫的神情。

  「如果單純是偷車的人,他偷了車又撞了別人的車,一定很心慌,不可能在撞了我的車之後,還可以安穩的疾速把車開離。」巨昊沉著的道:「何況現場也沒有任何煞車痕跡。」

  男特助點點頭,事情似乎真的不太單純。

  「光是以現場沒有任何煞車痕跡這點來看,那開車的人有可能是喝醉酒,但若是醉到連本能踩煞車的動作都沒有,他在撞了我的車之後,一定也會再撞到路邊的其他東西,但並沒有,不是嗎?」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偷車故意要來撞大少爺的,一切計畫都在他掌控中,所以他能夠鎮定的迅速開車離開現場。」程度的眉頭緊縮。「是誰和大少爺有這種深仇大恨?」

  「之前董事長昏迷了好幾天,我猜這個人一定會偷偷來醫院察看董事長的狀況……」

  男特助猜測的話語甫落,程度立刻聯想到出事第一天的晚上,盧宜芬也恰巧到醫院來的事。

  「呃……」

  「程叔,有事就說。」

  「大少爺,其實你出車禍那天半夜裏,那個……盧小姐也……也來到醫院。」

  「我媽和我姊和她接觸過?」巨昊黑眸裏進出的兩道怒光,掃向一臉慚愧的程度。

  「我擋住她了,不過老夫人要我別為難她。」

  「她來做什麼?」

  「她說有個同事突然肚子痛,她幫忙開車送她的同事過來,還說……」一個停頓,接受到主人不耐煩的目光後,程度不敢遲延,趕緊把話一口氣說完。「盧小姐還和老夫人說,是因為凌小姐是掃把星,所以才會害得一家人全都受了傷。」

  「盧宜芬,誰准她管我們巨家的事!」憤怒之餘,巨昊愈想愈覺得奇怪。「程叔,你去查一下那天晚上,盧宜芬是不是真的有載她同事到醫院就醫的紀錄。」

  「是,大少爺。」

  巨昊望向一旁待命的男特助。「我的出院手續辦好了嗎?」

  「是的,董事長。」

  早已換好衣服的巨昊,從男特助手中接過外套,穿上,他出聲道:「等會兒你幫忙送程叔和司機回去。」

  「是,董事長。」


  離開醫院後,巨昊直接開車到凌家。

  這幾天,他沒再試著和她聯絡,她有心避他,就算他把中華電信整個買下來,也聯絡不到她。

  在沒有任何告知的情況下,直搗黃龍,他就不信她躲得了他。

  「……我姊,我不知道耶,我一起床就沒看到她了。」凌豆長探頭探腦的看著外面。「巨昊大哥,你有沒有看到有人在外面?」

  「誰在外面?」巨昊眉頭緊皺。「你告訴我你姊在哪裡?」

  「我不是說過了,我不知道……厚,又來了!」看到門外出現的人影,凌豆長哀嚎著。「巨昊大哥,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姊人在哪裡?你先幫我打發他走,我就幫你聯絡我姊。」

  為了找豆典,巨昊即使覺得有被一個小女生威脅的感覺,還是乖乖的照做。

  幾分鐘後,巨昊又回到原地,手中拿了一個包裹遞給她。「他說他沒惡意,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我才不想理他呢,害我好幾天都不敢出門,好幾天都沒去上課……這什麼鬼東西啊?」

  「他說是你們見面的第一天,他幫你錄影的那些畫面,他存到光碟片裏,要送給你看。」見鬼了,他堂堂巨昊彩晶公司的董事長,居然在這裏當傳聲筒。沉下臉,他再次問道:「你姊呢?」

  「喔,你放心啦,我馬上幫你聯絡。巨昊大哥,你進來嘛,我馬上打電話給我姊。」


  「姊,出事了,趕快打電話回來。」

  在凌豆典的語音信箱內,留了這麼一段話後,凌豆長把電話掛了。

  「放心,等一下我姊一定會打電話回來。」對巨昊做出保證後,凌三妹妹又有要求。「巨昊大哥,這個……麻煩你先幫我看一下。」

  巨昊拿著光碟片,狐疑的問:「為什麼你不自己看?」

  凌三妹以戒懼的眼神看著那張光碟片。「說……說不定他是一個變態,亂拿一些會傷害純情少女心的下流影片給我看,如果是那種亂七八糟的片子,你直接把它拿去丟掉,當然,如果真的是拍我,就把它留下。」

  巨昊沉住氣,為了豆典,他今天必須把自己年輕化十歲,才能配合凌三妹的任何要求。

  幾分鐘後,影片已經開始撥放,而且證實凌三妹的擔憂是多餘的。

  「想不到那個人看起來呆呆的,還挺會拍攝的嘛,而且我挺上鏡頭的,拍起來這麼漂亮——他也拍到彥舟在放風箏耶,啊,風箏掉下來了啦,快點拉,喔,拜託,要拉一拉才對嘛……」

  凌三妹坐在電視機前,為自己的美麗喝采,而巨昊則不時地盯著電話,耐心的等著。

  「厚,到底在拍誰啊?」當畫面移到別處,凌三妹不悅的叫著。

  巨昊本想叫她再打一次電話,但看到電視畫面上熟悉的面孔,陡地喝道:「把畫面停住。」

  「巨昊大哥,你把我嚇了一跳,你認識那兩個工人,還是另外那對男女?」

  電視畫面上,拍攝者把鏡頭對準正和彥舟在放風箏的凌豆長,她和彥舟一直跑,鏡頭跟著移動之時,也把遠處和兩名工人在交談的那對男女,一同拍攝入鏡,鏡頭拉近,他看清楚那對男女就是盧宜芬和吳盛——

  「是他們兩個!」

  「巨昊大哥,你說的是那兩個工人嗎?我記得那天我被你們放鴿子後,那兩個工人很煩耶,一直問我什麼砸磚塊是不是電視節目安排的,還問我五萬塊會不會給他們,還說哪一家電視臺……把我煩死了。」

  那天回來,她氣姊姊把她放鴿子,和她冷戰了好幾天都不說話,只知道好像誰受傷,但怎麼回事,她並不是很清楚。

  「後來還有拍到這兩個工人?」

  「有,就是你們把我放鴿子之後……」

  凌豆長正想要不要趁機向他索求賠償,電話正好響了。

  「我接,我姊如果聽到是你的聲音,說不定她會馬上掛了電話。」

  巨昊想也是。「先問她在哪裡。」

  比了個OK手勢的同時,凌豆長接起電話。

  「姊喔,你幹嘛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你跑去哪裡?都快中午了,爸媽都不在,你買午餐回來給我吃啦,我快餓死了——什麼,你要去哪裡?海邊的別墅?不會是要去自殺吧?什麼?去幹嘛……爬樹?日正當中,你要去爬什麼樹,你瘋了,快回來,那個巨……」

  看到巨昊比著要她別說的手勢,她趕緊收住話。

  「喂,姊,喂——怎麼掛掉了。」

  「我知道你姊在哪裡了,對了,這個光碟片先借我,過一陣子我會還你。」

  巨昊的動作之快,在凌豆長還來不及發出抗議的聲音之前,他就已經帶著光碟片離開——


  找來了一個梯子,凌豆典順利的爬到樹上去。

  在家裏窩了好幾天,不接他的電話,還把家裏的電話線給拔掉,讓她爸媽、她弟念了好幾天後,一大早她就出門亂逛,本來想拿海邊別墅的鑰匙寄還給巨昊,但她突然想到他的「空瓶曝曬法」——他幫她掛在樹頂的空瓶還沒有打開。

  她想,說不定來把瓶蓋打開之後,所有的黴運都會沒了。

  明知道這是一個不靈又可笑的做法,但總是一絲希望,她真的不想帶給巨昊的家人傷害,而且她多麼希望能夠一直陪在巨昊身邊。

  順著梯子上到樹上,凌豆典覺得自己的腳在發抖著,這樹還真高,她發現雙腳好像黏在樹上了,要移動一步,都很困難。

  那天晚上,巨昊居然一下子就爬到樹頂,真是令人佩服。

  「好……好高——」

  她的腳不爭氣的往後縮,想踩回到梯子上,但又想到巨昊因為她而受傷,現在還在醫院裏。

  「不行,我一定要把瓶子打開。」

  管它靈不靈,把瓶子打開,讓正午的炙熱陽光把她之前吹進瓶裏的黴氣活活曬死,這樣一來,或許巨昊就能馬上出院了。

  不敢往下看,咬緊牙關,她努力的抬起右腿,往更上面的樹幹踩去,手構不著上方的樹枝,手一滑,抓落了許多樹葉的同時,她意識到自己重心往下,整個人急速墜落——

  「啊——」

  緊閉著眼,尖叫著,她想,這一回,她肯定摔的粉身碎骨——

  但不知道是地心引力突然失靈,還是正在維修中,她覺得自己沒掉下去,背後好像有東西撐著她,回頭一看,見鬼了,巨昊居然在她後面。

  「巨昊,你,你出院了?」

  「還好我出院了,要不然,你就得住院了。」巨昊皺眉苦笑著。「撐住。」

  他手一推,讓她先抓著樹枝,他則跳下樓梯,把吊在樹上像一隻長臂猿的她,給抱了下來。

  「嚇……嚇死我了,這樹也未免長的太高了。」

  她才站定,他一個低頭,就把她吻的天旋地轉,狂野的力道,像是在懲罰她這一陣子一直躲避他,讓他找不到人。

  好半晌之後,他才放開了她。

  「你自己來爬樹,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想到他一到樹下,就看見她危危欲墜,讓他替她捏一把冷汗,還好他及時用手挺住她。

  見到他黑眸裏擔憂的神色,她慚愧的低下頭去。

  「巨昊……啊,瓶蓋還沒有打開。」

  知道她在意這件事,他二話不說,踏上梯子,轉眼問,爬到最高點,把當初綁在樹上的瓶子打開來。

  「巨昊,你要小心點。」

  站在樹下,凌豆典本能的張開雙手,心想,萬一他掉下來,她好能及時接住他——雖然她可能會被他壓倒在地。

  轉眼之間,巨昊已經順利的爬下來,她立刻收回手,並且離他遠遠地。

  「你要躲去哪裡?」巨昊苦笑著。

  「恭喜你出院,對了,鑰匙還給你。」她把別墅的鑰匙丟還給他。「巨昊,你還是別靠我太近,免得……」

  她話還沒說完,他一個箭步上前,來到她身邊,抓住她,把她緊緊摟在懷中,不讓她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瓶蓋已經打開了,你還要去哪裡?」低頭凝視著她,她眉頭微蹙的表情,還真有點可愛,可也讓他心疼。

  「巨昊,那根本不靈,不是嗎?我還是會害到你的家人……」兩個水眸寫滿無奈,美貌上貼著歉意,凌豆典訥訥的道:「我差點把你害死了——」

  「胡說,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她愁著一張臉的模樣,看進他眼底,撥酵成一股憐惜的意味。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懂嗎?」

  「可是……你的家人受傷,全都是因為我在一旁的緣故。」

  「那你說,你住院的時候,醫師和護士受傷了嗎?你一上午都在外頭逛,有人因為你受傷嗎?你剛才搭車來的時候,司機受傷了嗎?」

  他一連串的問話,得到的是她頻頻搖頭。

  「顯然你的功力減弱了很多。」

  他難得的幽默表現,她很想捧場,但她真的笑不出來。

  「我想,我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了。」

  「什麼……怎麼回事?」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巨昊拉著她往屋裏走。「我讓你看一樣東西,你看完後就會知道答案的。」


  經過多方查證,巨昊確定他們家人一連串的意外受傷事件,的確是盧宜芬和吳盛教唆那些人做的。

  兩名推磚塊害他母親和姊姊腳受傷的工人,甚至還向他抱怨盧宜芬說要給他們五萬塊,一直都沒給他們……

  撞傷彥舟的機車騎士,也是昧著良心收錢來撞人的。

  而開聯結車撞他的,確定就是吳盛本人。

  原本巨昊打算依法律途徑,把盧宜芬和吳盛他們兩人繩之以法,但在警方抓到吳盛時,盧宜芬已被勒死在和吳盛共居的房裏。

  據吳盛和警方坦承,因為他想逃到國外去,遂要求盧宜芬給他三百萬,但她不肯,兩人起了爭執,他一氣之下,就用皮帶把她勒死了。而他也坦承是他開聯結車撞人,不過,一切都是盧宜芬不甘心愛不到自己想愛的人,妒嫉之下,要求他做的,他是看在她答應給他三百萬的份上,才冒生命危險去做的……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1-14 11:00 AM

尾聲

  一年後

  「姊都已經進去那麼久了,為什麼還不生?」凌豆長是唯一等在產房外,臉色發白的一個。

  放眼望去,在場所有的女人,包括她媽、巨昊的媽、巨昊的姊姊,大概都不會再有生產機會了,未來會有進產房機會的,大概只有她凌豆長了,光是聽到產婦的疼叫聲,她都嚇得雙腳發軟了。

  「阿……阿貴,你不要再拍了,好不好!」阿貴就是那個拍她放風箏的豬頭,看在他把她拍的很漂亮,也看在他是解救她姊免於被眾人誤會的功臣,她勉強答應和他交往。

  「媽媽,舅媽會生弟弟,還是妹妹?」彥舟拿著畫紙坐在一旁畫圖。

  「可能是妹妹。」巨欣芸笑著摸摸兒子的頭。「你在畫什麼?」

  「我畫了一個弟弟,也畫了一個妹妹,等舅媽把他們生出來,我要把這張圖送給他們。」

  「彥舟好乖,彥舟畫的真漂亮。」柯琴握握外孫的手,心裏也挺緊張的。

  「怎麼會這麼久?」凌媽著急的頻頻望著產房的門。

  「哪會久?你當初在醫院生豆典的時候,還不是進去快兩個鐘頭才生的。」嘴裏雖這麼說,凌爸也是著急得很。

  現場最快樂的,就屬即將當舅舅的凌豆獄,不過要當舅舅並不是他最快樂的主因,而是醫院裏的護士,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正點。

  周旋在眾護士之間,他老兄可快樂的不得了。

  至於要當爸爸的那個人——

  「……南……南科那個……你就非得這時候來煩我嗎?你現在是總經理,這一點小事你作主就好!」

  在手機的另一端,讓他怒吼的物件,是他之前的男特助,現已升為總經理的那個人。

  眼前,他的老婆、他即將出世的小孩,遠比他的事業來的更重要一百倍,這個時候拿公事來煩他,真是欠罵!

  關機後,巨昊高大挺拔的身子,堵在產房門口,他真恨不得拆掉產房的門,直接沖進去看個究竟——如果不是豆典拒絕讓他看她生產過程,他早就在裏面指揮了。

  就在眾人著急的全成了長頸鹿一族,產房的門終於開了,護士告知產婦生了個女兒。

  在歡呼聲未退之際,突然間,警鈴聲大作,不久,廣播器中傳來醫院失火的消息——

  擔心還在產房裏的豆典,巨昊焦急之餘,怒喝著:「搞什麼飛機!這是什麼爛醫院!」

  還好,火勢不大,也急時撲滅了。

  當廣播器中傳來請醫院裏所有人員不用擔心之際,稍微冷靜下來的巨昊,回過頭,一看,所有人一字排開,鴉雀無聲的坐著。

  眾人都知道,當年豆典出生時,醫院也恰巧失火,巨昊剛才罵的那兩句,湊巧也是豆典爸當年罵醫院的臺詞……

  難不成,豆典體內殘存的掃把星因數,已經由母體垂直感染到小女嬰身上,所以小女嬰一出生就發威?

  震驚之餘,巨昊立即想到一個解決辦法——他要立刻為女兒招親。

  拿出手機撥給男特助,他命令道:「總經理,立刻貼出徵人廣告,我要幫我女兒招親,限十歲以下的小男生,相貌俊俏,品性良好,成績優良,體格健壯……」

  頓時,手機彼端的總經理傻住無言,和現場一堆傻眼的無言鴉雀,互相呼應。

  而巨昊還在細想著要當他的女婿,應當具備的條件——

  「一定要看起來有大將之風,打針絕對不能哭……最重要的,他一定要會爬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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