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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拓拔月亮 - 深情霸君【單】 [打印本頁]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06 AM     標題: 拓拔月亮 - 深情霸君【單】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0-1-27 11:40 PM 編輯

在她八歲那年,她的娘親被雍親王強擄做恃妾,
為了尋找娘親,她來到北京城,卻被帶入青樓,
在逃避之際,誤闖了他的座轎,
而他竟說要她長大後做他的恃妾,她驚嚇得連忙掙脫,
卻遺落了一隻繡花鞋……
他是身世顯赫的雍親王,多少女人想成為他的入幕之賓,
唯獨這不知好歹的「紅衣女」!
他都紆尊降貴的開口願收她為恃妾了,
她竟一口回絕不當一回事,
無所謂,他有辦法叫她乖乖地臣服在他腳下,
他一定會要她親口說出的……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07 AM

第一章


「娘。不要捉走我娘……娘,我要娘——」
  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和三、四個壯漢搏鬥著,她拼命地想推開他們,好能去抱抱她的娘。
  「娘、娘……你不要走,小芷要您……」
  「小芷,我的小芷——」被另外兩名壯漢捉住的婦人,滿臉淚痕,噓欷不止。
  「走開!你這煩人的小東西!」有一名壯漢被小女孩煩久了,不耐地一腳將她踢開。
  小女孩往後一彈,後腦勺去撞到桌角邊,她跌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娘,我好痛、好痛、好痛……」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你們這群沒王法的東西!」婦人使盡力氣,掙脫了開,忙不迭地跑到女兒身邊。
  她緊緊將女兒抱在懷中,揉著女兒撞疼的後腦勺,心揪疼著,眼撲簌簌地直掉淚。
  「你們走!要不……要不我就上衙門告你們去!」婦人氣咻咻地,朝那些壯漢喊道。
  「小小的一個衙門,治得了我家王爺嗎?你,還是乖乖跟著我們走。王爺算是對你挺好的了,也不計較你已婚、又生過孩子。這會兒,還差咱們捧著白花花的銀兩來送給你門家人——」
  婦人啐了聲:「呸,我不希罕、也不要。我只要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你簡直不知好歹!」一人揚著手,就要匡她一巴掌,卻在下手之際,讓旁邊的人給制止。
  「使不得呀!王爺對她如此著迷,改明兒個,她飛上枝頭當了鳳凰,作了側福晉,到那時,你今日的這一巴掌,很可能會害你掉了腦袋呢!」
  「走走走,還磨蹭什麼,王爺等著咱們呢!」其中一名壯漢催促道。
  「不要——不要捉走我娘……小芷給你們這些叔叔磕頭,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娘帶走!」

  小女孩伏于地,頻頻叩頭著。
  「小芷,不要磕了,會流血的!」婦人硬將女兒拉起,那響亮的磕頭聲,震的她心弦都亂了。
  「小女孩,你娘這一去,是去享福的,咱們可不是要害她,再說,就算你磕破了頭,咱們也沒那個膽做主,擅自放了你娘——」
  「你這個蠢豬,你同那個小娃兒說這些幹啥?她懂個屁呀!走了!」
  五名壯漢,一名領頭走,二名挾著婦人,後頭的兩名,則是負責驅趕那煩人的小女娃。
  才要走出大門,不料大門卻先教人給撞開。
  「豔娘,我回——你們這是做什麼?光天化日下,強行擄人嗎?」一名黝黑的漢子。手提著一塊豬肉,笑咧咧地進門。但在看到眼前的情景,霎時間,換上一瞼的怒氣騰騰。
  「咱們前天已經知會過你們了,今兒個,咱們是領了王爺的命令,來請王姑娘上京城的。」
  「放你的狗屁!把我老婆放下,老子今天跟你們這些砸碎拼了!」
  說著,漢子也不顧手中那塊他們家半個月才捨得買一次的肉,把肉一丟,拾起地上一根木棒,氣騰騰的往前揮去。
  雖然漢子做粗活做慣了,身強體壯,縱使木棒使得刹刹有力,但是……
  他一人,怎麼敵得過五名和他一般高大,又練過武功的壯漢呢?
  當下,就被打得漆黑紅腫,奄奄一息的跌爬在牆角邊。
  「去!不是好歹!」
  「昆山、昆山……」婦人叫喊著丈夫的名字。
  聽見妻子的呼喚,一身傷痕累累的鳳昆山,吃力的揚起頭,手掌緩緩伸高,氣若遊絲的喊著:
  「豔……豔娘,我……我的豔娘……豔娘……是……是我的……」
  「爹、爹,快救娘呀!娘、娘……我要娘……」
  原本蹲在父親身邊的小芷,見母親被大人捉上轎裏,她急忙跑出去,想把母親拉下;無奈,領頭的那名壯漢,早已下令起轎,而且為免又出狀況,還吩咐轎夫用跑的。
  「娘、娘,我的娘……」
  小芷在後頭追趕著,跌了爬、跑了又跌,又跌、又爬、又跑,村裏的一些大人看了不忍,忙把她抱住。
  「小芷,別追了!」
  「大叔、大嬸,求求你們,你們發發慈悲,救救我娘!」
  「唉,小芷,你還小,有些事兒,你不會懂的,不是我們不救你娘,實在是——我們也莫可奈何呀!」
  「唉,這天要下雨,你能奈他何呢?」一名老人自言自語,說完,便掉頭離去。
  「是啊。不過,你娘這一去也不錯呀,有著福享了,人家可是京城裏的大王爺呢!」
  「去,死老頭,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抱住小芷的那婦人,突地皺起眉頭。「小芷,你爹呢?」
  「是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你爹的人影呢?」
  「方才我還瞧見他拎著肉,往他家走回去的。」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
  村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芷揉了揉滿是淚水的眼瞳,嗚嗚咽咽地道:
  「爹……爹他全身是血,躺在地上不能動了——」
  「哎唷,那還得了,死鬼,你還不快去瞧瞧去——」婦人說完,抱著小芷直跑。
  村裏的一群人,也都全湧向鳳家去——
  熱心的村人,請了一個又一個大夫,幾個婦人輪流看守,日以繼夜的照顧。但因傷勢太重,又併發了風寒,平日壯如牛,壓根不曾生病的鳳昆山,這一回,可真是病的夠徹底了。
  知道自己氣數將盡,他喚來了女兒,再三囑咐著:
  「小芷,找……找你娘去……求……求王爺收……收留你……」
  他又拜託了村人務必幫忙,雖然人人都知不可能,但為了讓他死的瞑日,眾人還是齊點頭,把事給答應了。
  須臾後,在眾人一陣沉寂聲中,鳳昆山緩緩地閉上了眼,也沒了一絲氣息。
  「昆……昆山老弟——喂,醒醒呀,昆山老弟!」
  「死了,他死了!」
  「天啊,這天下王法何在,搶了他的女人、又狠毒的把他打死——我們到衙門擊鼓去喊冤,要他大清朝的天皇老子還給我們這些漢人一個公道!」
  「傻愣子!你自個不都說了,人家是大清朝的,他們哪會管我們漢家子的死活!」
  「是啊,再說,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們這些窮人漢子,拿什麼去拼?命嗎,賤命一條,人家還不要呢!」
  「就是嘛,眼前就有個血錚錚的例子——」
  最後的那人說完,全場鴉雀無聲,視線全投注到躺在床上,已經閉氣的鳳昆山身上。
  「爹、爹,您醒醒呀,不要睡,您帶小芷去找娘——」
  幾個婦人見狀,掩不住傷心,全都跑出屋外,悲戚的掉淚。
  「可憐的小娃兒。怎麼告訴她,她爹就是死了,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這……這太殘忍了!」
  「傷心歸傷心,可是我們答應過昆山兄的事——得想想辦法。」
  「呦,你還當真呀!這北京城這麼遠,再說,若真能到那兒,也未必找得到捉走豔娘的那個王爺。」
  「是啊、是啊,聽說北京城裏,全是一些郡王、親王、貝勒的,一大堆呢!恐怕找個大半年,也找不到!」
  「沒錯,就算找到了,人家王爺肯收留小芷嗎?」
  「可是,我們總得進一份心力呀!」
  「這……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們家裏窮得就快沒飯吃了,哪來的盤纏上京?這一去,大半個月的,我們的田,可還得要男人耕種呢!」
  就在婦人嘰嘰喳喳的商討中,一個瘦小的男人笑吟吟的上前道:
  「就有我帶小芷去吧,反正我無父無母、無妻無兒,沒有半點牽掛——」
  「小順子?對呀,由他帶著去最合適了!」
  這小順子,前年死了父母,至今也未娶妻,平日哪家缺工,他就往哪幫忙去,一人飽,全家飽。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找得到人。」小順子先把話說在前頭。
  「這萬一去了,她娘沒找著、或者人家王爺根本就不願收留她——這,還帶回來嗎?」
  小順子明知故問。村裏全是一些窮人,耕田的收入,有時還不夠一家子的生計,有的人甚至還將孩子送給別的村鎮的有錢人領養——
  總之,不可能有人願意收養小芷這娃兒!
  「這……」
  「我看這麼辦吧,如果真找不著她娘,我就把她送到廟裏當小尼姑,要不,就看京城裏,有誰願意收養她羅!」小順子提了建議。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一個婦人無奈的道,她們都是愛莫能助呀!
  「至於盤纏,那王爺送的那些白銀,一部份留著給昆山兄下葬用,剩下的,你就全拿去吧!」
  「好。我一定會把小芷帶到北京城去的。」
  幾日後,小順子就帶著小芷離開村子,往北京城的方向出發——
  由於兩人是徒步行走,到達北京後,竟也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起初,小順子也真是很用心在打聽豔娘的下落,只是他一個土包子,愣頭愣腦的,也不知道豔娘是被哪位王爺接走的?
  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也到處碰壁。在北京城待了半個月,什麼也沒有問到,身上的盤纏卻已用光。
  這會兒,還被店小二趕出了客站。
  「沒錢就自個兒想辦法去,想白吃白住?哼!我們客站,可還得做生意的!」
  小順子牽著小芷,愣愣的站在客棧外。
  「叔叔,我們晚上睡哪兒?」小芷扯著他的衣角,眨著無辜的水眸問道。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小順子喂然喪氣。
  人沒找著,現在連吃住都成問題,乾脆他和小芷沿街乞討去好了!
  人窮志短,況且小順子原本就沒啥志氣,為瞭解決眼前問題,他拉著小芷走到前頭人較多的地方,就地跪下,當真乞討了起來。
  小芷睜著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她只是想看清來來往往的人裏,是否有娘的蹤影,未料這動作,惹得過往的行人發憐惜,紛紛欲施捨於她,但在掏錢之際,瞟見一旁的小順子之後,又將錢收回。
  「嗟,好手好腳的,幹啥拉個娃兒來乞討,羞不羞呀你!」
  如此幾回下來,小順子摸摸後腦勺,想到了一計。他讓小芷獨自留下來乞討,他則四處去找尋寺廟;一來,今晚可借宿。二來,他想,再找也沒用了,乾脆把小芷送到寺廟去。
  他相信以方才的情況看來,小芷一定能得到不少銀兩的,他打算一半捐給寺廟當香油錢,另一半就當做自己回家的盤纏。
  主意打定後,他再三吩咐小芷不能離開,自己則忙不迭地趕緊尋找寺廟去。
  「喲,大媽,您瞧瞧,這小女娃長的多漂亮,水水嫩嫩的,那皮膚,像能掐出水一般。」
  一位穿著暴露,說話嗲裏嗲氣的女人,玉手一指,就往小芷的臉上壓下。
  「真的吔!」何大媽左右端看著,問道:「娃兒,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小芷,今年八歲。」小芷怯生生地答道。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兒?誰讓你在這乞討的?」
  雖然小芷一身粗布衣裳,但她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頭上也乾淨的沒長癩痢,和一般常見的小叫花子不同,而且,她也沒同其他孩子一樣哭爹喊娘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手。
  「小順叔叔叫我在這兒等他的,我們是來北京城找王爺的,大娘,您認不認識王爺呢?」
  「呦,大媽,您聽聽,她這麼小,就知道要找王爺,將來——『錢途』可是一片光明呢!」春花笑的腰肢亂顫,還不停的向何大媽使眼色。
  「你找王爺啊?那你跟著我何大媽就對了!北京城裏,哪個王爺我何大媽不認識?」
  「真的?大……大媽,您真的認識王爺?」小芷雙眼發亮,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
  春花接著在一邊吹捧著。「那是當然嘍,咱們翡翠樓,在北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幾乎每一位王爺都曾來光臨過呢!」
  「王爺……還會到你們的家去?」她以為春花所說的『翡翠樓』,是一個宅院的名稱。
  小芷雖然聰明伶俐,但畢竟只是個小孩子。她只知道要找她娘,一定得先找到王爺,可這半個多月來,她和小順叔叔找了又找,好不容易打聽到王爺的住處,卻老是吃閉門羹。有一回,小順叔叔還教守在門口的侍衛給打傷了。
  現下,眼前竟有位元大媽說她認識好多王爺,她高興極了,以為是爹在天上保佑,派了這位貴人來指引她。
  「是啊、是啊,總之你跟我們走,無論你想找誰,全能找的到。」春花笑吟吟地。
  小芷點頭如搗蒜,才跨出一步,又猶豫了下。「不行,小順叔叔叫我不能離開這兒,要不,待會兒他若回來,鐵定找不著我的!」
  「喲,那還不簡單,我差個人在這兒等他,讓他來翡翠樓找你不就得了!」何大媽說著,便牽著小芷走。「快走,晚上我還得做生意呢!」
  就這樣,小芷糊裏糊塗就把自己免費賣給何大媽;而何大媽說要差人等小順子,那只是誆她的——
  可憐的小茫,不知內情,一步一步,歡歡喜喜地跟著何入媽和春花,走回翡翠樓。
  翡翠樓裏。
  轉眼間,小芷來到翡翠樓也有半年的時間。這半年,她都跟在春花身邊當丫頭,有時廚房裏忙,她也得調去幫忙,反正所有的雜役,能做的,她都做了。
  雖然辛苦,但她沒敢有一絲怨言。
  懵懵懂懂的她,約略知道自己是被騙來的,因為每當她問起小順叔叔怎麼沒來帶她,春花姐總是半譏半哄地說:「小順叔叔是不會來了,你只管安心住下,乖點兒,有你吃、有你住,這樣還不好嗎?」
  想想,這也不錯了。只是……這兒雖有王爺來,但每當她興奮的想上前探問娘親的下落時,卻被王爺一腳踢開,罵她是煩人精;而春花姐也會賞她兩巴掌,更嚴重時,何大媽會叫樓裏的保鏢,將她拖至柴房,狠狠地毒打一頓——
  她漸漸地瞭解,這翡翠樓是什麼地方了,春花姐的房裏,每晚都有不同的男人,進進出出;當春花姐擁著男人進房後,她就必需在房門外等著,而春花姐那低喘的呻吟聲,不時會傳進她耳膜內,每晚、每晚……
  這日,她又如常的守在房門外,一陣淒厲的叫喊聲,從遠而近的傳來——
  「不要,大媽,求求你,我不要……」
  「你這個賤丫頭!你父母把你賣到翡翠樓來,可個是讓你來這兒掃掃地、端端茶就可以的,馬上給我進去服侍張大爺!」
  「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是吧?阿誠,把這賤丫頭給我拖到柴房去修理她一頓。」
  小芷站在房門門,看見保鏢阿誠拖著一個大她五歲的小奴婢阿雪,正往她這邊走來。
  阿雪平日待她極好,什麼事都會耐心的教她,在廚房裏一些粗重的工作,阿雪也會搶著替她做。
  但是,此時的阿雪,頭髮、衣服都淩亂不堪,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震動著小芷的耳膜。
  「小芷,救我——」
  當阿雪被拖過她面前時,阿雪臉上驚駭無助的表情,深深烙印在小芷的腦海裏。
  小小年紀的小芷,當然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雪被人拖向柴房去。
  之後,當春花送走今晚的客人,她便將方才的事告訴給春花知道,並央求春花救救阿雪,孰料,一臉疲憊的春花冷冷地笑道:
  「小芷,你別傻了,這事兒,我可幫不上忙、也不願意插手!」春花回過身,攔住小芷的肩頭。「就算今晚我保住了阿雪,那明晚又明晚呢?」
  「你還小,這事兒還輪不到你,不過,在過個幾年,你也免不了會有阿雪今日的下場。聽話,乖乖的,春花姐姐相信以你這等美貌,假以時日絕對能成為翡翠樓第一紅牌的。」
  「春花姐,可是……可是我想找王爺——」小芷滿腹委屈地。
  「哎呦!你還提呀!不怕大媽又打人嗎?」春花白了她一眼。「聽我勸,別指望你的娘了,當初她沒能帶你走,現今,就算你找著她,她也沒那個能力保下你,我困了,別吵我休息。」
  看著春花疲憊的身影,小芷心中暗暗想著,她長大後,絕不要和春花姐一樣,每晚都服侍不同的男人,可是阿雪的慘狀,猶烙印在心頭。
  逃……
  她心中突然閃過這念頭。對,她要逃,只要逃出去,她就可以去找小順叔叔,再叫他帶她去找她娘——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07 AM

第二章

  小芷是逃了出來了。
  但是,在她身後不遠處,翡翠樓的保鏢阿誠,帶著三、四名男子疾步的追趕著。
  她是陪著春花出來買東西時,趁著大夥兒不注意,偷偷溜走的,由於她個頭小,在人群中,一溜煙就不見了,所以保鏢們想捉她,可還得費一番功夫。
  小芷拼命地跑向半年前小順子帶她乞討的地方,她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教她給找著了。
  站在那日她乞討的地方,她左顧右盼,單純的她,以為只要來到這地方,就可以見到小順叔叔。可是,她等了又等,還是見不到小順叔叔。
  其實,都過了大半年了,小順子哪有可能還會找她?
  事實上,那日小順子找到可以投宿的寺廟後,立刻折回來找她,可是回到此地,卻不見小芷的蹤影,他焦急的找人詢問,可是沒人理他。
  他在城裏等了兩天,心想,小芷大概是被人拐走了,他去衙門報了案,可他身無分文,衙門對此案也愛理不理的。在遍尋不著之際,他只好獨自啟程回鄉,並向村人佯稱把小芷送到寺廟去——
  這會兒,小芷還在原地癡癡地等,但瞟兒阿誠已往她這邊追來,她一驚,拔腿又開溜——
  轉呀轉,逃呀逃,眼看四下沒有能藏身之處,她心一慌,直奔停在街角的那頂大轎——
  轎簾一掀,她忙不迭地鑽了進去。
  令
  「喂,什麼人這麼大膽,敢擅闖我家阿哥的花轎!」
  一個奴僕見小芷大剌剌地鑽進轎子裏,便掀開轎簾,想把小芷給揪出。
  小芷死命的賴著,小小的眉頭緊皺,一言不吭,眼巴巴的直瞅著要趕她下轎的奴僕。
  「喲,你還賴著呀!快出來,否則我就叫人拿木棍侍候你……」
  小芷瑟縮了一下,嬌弱的身子更加往裏頭靠。
  「什麼事吵吵鬧鬧的?」在那奴僕義要趨趕小芷的當兒,一道冷聲突降。
  「大阿哥,有……有個女娃兒坐進轎裏去,奴才這正在趕她走,請大阿哥稍歇。」奴僕惶恐地道。
  突地,阿誠帶著三、四名男子往這兒來。
  「喂,你們有沒有瞧見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往這邊走來?」
  「有呢,個就在這……」那奴僕正愁趕不走小女孩,阿誠這一來,正好稱了他的心。
  他還想罵阿誠,沒好好管教孩子,讓孩子野到他家阿哥的坐轎裏來——但話才到一半,甚至還未道出小女孩在轎裏一事,突然站在他身邊的俊美少年又開口了:
  「不在這兒!」俊美少年順著奴僕未完的話,接下道。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私藏了她?」阿誠才不信他的話,伸手欲扯開轎簾,瞧個究竟。
  「誰敢掀轎簾,我就垛了他的手!」俊美少年眼神冷厲的瞪著阿誠。
  那奴僕見狀,跟著推開阿城:「我們家阿哥都說了,你們要找的人不在這,你們若敢在此撒野,當心我家王爺坎了你們!」
  直到俊美少年的身份不凡,阿誠心中縱有千般疑慮也不敢造次,只能悻悻然的離去。
  「好了,這下人都走了,你也可以出來了吧?別礙著我們阿哥回府。」奴僕惡聲惡氣的朝坐在轎裏的小芷喊道。
  經過方才那一刻,阿誠雖然沒捉走她,她卻早嚇得渾身發抖。因為她知道,若讓阿誠捉回去,何大媽定讓阿誠把她關到柴房,打的她昏昏死死。
  「耶,還不出來——」
  那奴僕正想伸手再揪小芷出來時,身旁的俊美少年卻以眼神示意奴僕退到一旁去,而他自個兒則彎了個身,一眨眼,人已坐進轎子裏去。
  小芷發現有人進來,驚恐的瑟縮著,身子仍是不住的顫抖著。
  「別怕,我是好人!」俊美少年柔聲的安撫她。「那些想捉你的人都走了,你現在安全了!」
  他可不像他家的奴僕見識少、目光短,好人、壞人部分不清。她之所以坐到轎子裏來,就是在躲那一幫人,而那一幫人鷹鼻鷂眼的,面相兇惡,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大混蛋——
  若以兩方來論,他當然幫她羅!
  她果然如他所料,是個柔弱的小女娃,只是他壓根沒料到,她竟長的如此亮眼,是個水當當的美人胚呢!
  年已十六的他,這可是頭一回對女孩子動了心。皇宮裏有多少格格、才女拼命向他獻殷勤,為的只是想博得他能多看她們一眼。
  但,他誰都愛;可也——誰都不愛!
  偏偏就一個年僅八歲的小女孩,輕易地觸動了他的心弦,更可笑的是,他們才見第一面呢!
  他心想,若是讓皇宮裏頭那些想對他獻愛的格格、才女們知道這事,怕不氣的齜牙咧嘴,全沒了優雅、高貴的形象。
  思及此,他不禁縱聲一笑。
  他突然發笑,讓小芷心裏更加恐懼;她驚懼地仰視他俊美的臉孔,眼底淨是無名的懼意。
  「叫什麼名字?」他郎若春風的俊逸面容,突地逼至她面前。
  小芷嚇了一跳,直覺往後縮。她知道是他救了她,她才能討過阿誠那一關,可方才的餘悸猶存,此刻的她,是禁不起任何嚇的……
  但她確定的知道一點——他的確是個好人!
  「我……我的名字叫小芷。」
  「小芷!?方才那些人為什麼要捉你?」
  「我……他……他們是壞人。」小芷陡地仰高小臉。「這位小哥,你……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小順叔叔?」
  小芷還以為人人都認識小順子呢!
  「小順叔叔!?不認識。」俊美少年晃首輕笑。「不過,在皇宮裏倒有個小順子公公。」
  他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她竟認真嚴謹的搖著頭說:
  「我要找的事小順子叔叔,不是小順子公公。」
  他錯愕的瞅著她,教她的童言童語給逗笑了。
  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顎,她無邪的雙瞳,美的令人眩目。
  「小哥,你……你住在北京城裏頭的嗎?」
  「嗯,是的。」
  「那……那你認不認識王爺?」
  俊美少年當她只是同一般的小女孩對『王爺』這個名詞,抱著很大的好奇心,遂淡然笑道:
  「王爺!?我阿瑪就是王爺。等我再長大一些,皇上也會封我當王爺的。」他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旋即低下頭笑睨著她。「到時候——小芷,我要你當我的侍妾!」
  聽到『侍妾』兩個字,小芷嬌小的身軀渾然一震,臉上才泛起的欣喜表情,暫態間又隱了去。
  村裏的人告訴她,她的娘就是被王爺給搶去當侍妾的。難道,只要是當王爺的人,都可以隨便抓人當侍妾的嗎?
  心頭湧上一陣恐慌,不,她還小呢,怎麼可以當他的侍妾呢?
  小芷趁他未防備之際,猛地一把推開他,跑山轎子,拔腿想跑,誰知才跑了一步,她的小繡鞋就掉了——
  那是娘給她做的新繡鞋,她一直帶在身邊捨不得穿,但是因為前一雙鞋穿了大半年,又從村裏長途跋涉到兒京城來,那雙鞋,破了又補、補了又破。
  今兒個,因為春花姐要上街,她便央求春花姐帶她一塊出來,但春花姐嫌她的鞋太舊、太醜、太破,若帶她一起出門,會很沒面子的……
  於是,她才將娘幫她繡的新鞋給拿出來穿。
  可是這會兒,繡鞋掉了……
  小芷旋身想回去撿鞋,赫然發現鞋已經讓那俊美少年給握在手中。
  「你的鞋……」俊美少年單手負背,手中拿著她的繡鞋,略一挑眉。「來拿呀!」
  小芷杵在原地,猶豫了好半晌。不行,她個能過去拿鞋,他會趁機捉她的——
  不舍地看了那只繡鞋兩眼,她身一旋,跑的無影無蹤。
  「款,怎麼鞋都不要了呢?」
  俊美少年扯了一抹笑痕,低首俯視手中那雙樣式簡單的小繡鞋,粉色的鞋上,什麼花樣也沒有,就單單繡了個『芷』字——
  「小芷、小芷……」他玩味地反復念誦著。
  十二年後。
  「不要……何大媽您救救我,我不去、我不要去……」
  一個面貌清麗的細瘦女子,教兩名粗漢給硬拖上轎,哀哀的求饒聲,劃過整條大街。
  她跪在轎子旁,手拽住轎子的扶手,淚水把她臉上的妝都哭花了;不管粗漢如何拳打腳踢,她還是拼命搖頭,像是丟了命,也不肯上轎一般。
  「你喲,年紀也不小了,這次,就當是個賭注吧!別說大媽我待你刻薄,這個別人想求都求不得的機會,我可是把它讓給了你喲——」
  何大媽義正嚴辭,慷慨地道。
  是的,這個何大媽就是翡翠樓的老鴇。今日,她是領了雍王府侍衛傳來的親王口諭,說是在天黑之前,要送個歌姬到王府內。
  這一年多來,她每回送進雍王府內的歌姬,不是一去無回,就是回得來的,也無法再替她賺錢了——
  死的死、傷的傷……
  這回她可聰明瞭,不再挑那些特紅牌、特漂亮的,就挑阿雪這個長得算是清秀,但年級已不小、又沒幫她賺到什麼錢的女人。
  「何大媽,我求您、求求您,您放過我……只要您不把我送去雍王府,我……我可以一輩子在廚房做免費的長工。」阿雪哭聲淒厲,啞著聲喊:「何大媽,求求您,我真的不想去……」
  這一年多來,她待在翡翠樓內,看了六名姐妹喜滋滋的去了雍王府,以為可以從此飛上枝頭當鳳凰——
  但六人之中,只回來了四個。四名姐妹全識遍體鱗傷,說是雍王寵倖的隔日,待雍王一出府後,就叫雍王妃唆使下人,把她拖去鞭打了。
  其餘二人沒回來,掩飾一點地說是失蹤,其實,大夥心知肚明,都知道她們必定是在王府內教雍王妃給打死了……
  其實,死的還不止是翡翠樓內的姐妹,其他像是京城裏幾個有名的妓院,如:煙雨閣、芙蓉院、暢春園……
  只要曾被雍王點召過的女子,皆不得有好下場的……
  也因為這樣,京城裏也流傳著雍親王和雍王妃感情不睦,甚至打從皇上賜婚的那一刻起,雍親王就已打定主意,不碰雍王妃一根汗毛——
  所以,每回雍親王點召的妓女,全都會教妒火中燒的雍王妃給淩虐的不成人形。
  「由得了你嗎?」
  何大媽昂首睥睨,一腳踹的抱住她肥腿的阿雪,跌個仰八叉。
  阿雪複地又伏首於地。「大媽,阿雪沒那個福份,阿雪不要進雍王府……」
  撇了撇嘴,何大媽使了軟招,屈下身,好言相勸:
  「我說阿雪啊,你自己也明白你有幾斤幾兩重,待在翡翠樓這麼久了,也沒見你闖出個什麼名號,瞧瞧嫣紅和小昭,才來了一年多,人家爺兒來,哪個不指定她們倆?」
  聽到這話,阿雪忙不迭地點點頭。「是啊、是啊,那就由嫣紅和小昭去吧!」
  「啪」一個巴掌聲,驀的響起。
  阿雪捂住熱灼灼的臉頰,茫然的望著何大媽。
  「嗟,你想的美,她們倆可是我的搖錢樹,把她們送去雍王府,不等於送她們去死——」急切地說出口,何大媽也忘了顧忌有些話不能直說,但說都說了,也收不回來了呀!
  「我知道你很怕,可你就往好的一面去想嘛,也許雍親王會看上你,破例收你做侍妾,到時,你可是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羨慕的枝頭鳳凰了。」何大媽軟言軟語:「再說,雍親王和王妃感情不睦,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只要你能捉住王爺的心,害怕那失寵得雍王妃作啥?」
  何大媽說了一串「廢話」,目的只是讓阿雪乖乖上轎,她也好交差,可她也不敢奢望阿雪能爭氣的當上雍親王的侍妾——
  呵,憑她!
  先前送去的美貌嗲柔女,一個一個傷著回來,她們尚且如此,阿雪這個面貌只夠得上清秀一詞的女人,別說當侍妾了,若王爺願意讓她侍寢,就是她的福氣了!
  阿雪畢竟是已過夢幻般的年紀,不敢心存妄想,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如同先前送去王府的那些姐妹一般的淒慘。
  「大媽,我給您磕頭,求您別要我去……」
  「你就是叫我祖奶奶也沒用了!」何大媽向兩旁的粗漢使了個眼色,要他們把阿雪拖上轎。
  可憐的阿雪,抵不過粗漢相逼,不消一刻鐘,人已癱昏在轎子內。
  何大媽掀了轎簾探視她。「阿雪,你就認命吧!除非你幸運地遇到紅衣女——不過,話說回來,你又不是良家婦女,紅衣女才沒那個閑功夫救你呢!」
  說罷,便命令轎夫抬轎離去。
  仁武館。
  這是一座坐落在城郊外的武館,占地遼闊,館主名叫薊仁,是以,武館的名字就以「仁」取名。武館成立至今已有三十年之久,凡想來此習武者,皆有個成文規定——
  那就是——
  必須先通過一場筆試。
  字,不需要認得太多,但想習武者本身,必須要有仁義道德的精神。
  習武之人,不該有暴戾之氣——這是館主一向推崇的。
  楊柳樹下,一名美豔的少女,面湖蹲坐,星眸半垂,晶瑩剔透的臉蛋上,有著一絲落寞的神情。
  「芷翣、芷翣——咦,你在這兒啊?」
  一個面貌俊秀的男子朝她走來,面帶著微笑。
  美豔少女抬起眼,回他一抹淡淡地笑。「子訓師兄,你找我有事嗎?」
  「午膳時間到了,爹他沒見著你,遍差我出來找找。」
  薊了訓就像是仁武館的活招牌,雖有一身好武功,卻沒有半點暴戾之氣,反到是一副斯文的模樣。
  「啊?已經正午了呀?」鳳芷翣詫異道。沒想到這一坐,就坐了一上午。
  她就是十二年前,那個讓小順子帶到北京城來找親娘的小女孩——小芷。
  當年,她逃出妓院,遇到一個好心救她的少年郎,可是那少年郎說要她當他的侍妾,嚇得她拔腿就跑,連她心愛的鞋掉了,她也不敢撿。
  那鞋,她洗乾淨後,就一直把它放在錦盒裏,期待有一大,能找到另一隻鞋,讓它們成為一雙……
  那可是娘送給她的最後一項東西,她一定要好好保存著。
  就是不知道撿了她鞋的那個少年郎,是否早已把鞋給去了?每每想到此,她就心痛不已……
  可千萬別呀!
  話說回來,那日她嚇跑之後,又怕會遇著妓院的保鏢,只好沒命地往城外跑,一直跑、一直跑……
  天色漸漸黑了,她東南西北全分不清,又饑又渴,城外沒一戶人家,只知道後來見到一扇門,自己便累暈了過去。
  隔日她醒來,人已躺在一張溫暖的大床上,原來是有人發現她,而那人正是仁武館的館主薊仁。
  在知道她的身世後,薊仁當下便收了她當義女,將她留在仁武館內。
  得了館主的厚愛,小芷銘感五內,卻不敢造次逾矩,對於薊子訓,她仍和館內其他人一般,稱他為師兄,不敢稱他為『大哥』,她知道自己卑微的身份,是不可以和人家平起平坐的。
  「子訓師兄,勞煩你了!」鳳芷翣略一欠身,旋身欲走,卻教薊子訓給攔了下來。
  「芷翣,你要我說幾次,你……不需要同我這般客氣的,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呀!」
  薊子訓無奈的歎口氣。
  他不在乎她願不願意稱他為大哥,事實上,他私心的希望她不要。從見到她第一面開始,他就對她喜愛極了,那年他雖只有十三歲,但他知道她的到來,讓他心中喜悅、興奮,不是因為多了一個妹妹,而是……
  鳳芷翣眨了眨大眼。「我……我也是當子訓師兄是一家人呀,可是……可是義父不是常說做人要懂禮貌嗎?」
  她認為自己的行為沒有違背義父平日的諄諄教誨呀!
  他來找她去吃飯,她同他道謝,這是很正常的事嘛!
  薊子訓被她的話堵的啞口無言。
  她說的是沒錯!
  可是……唉,這事真難解釋!
  「方才我看你一臉愁容,在想什麼?」他只好轉移話題,暫壓下心中的無奈。
  「我……沒什麼!」
  「不要緊的,告訴師兄,有什麼事,師兄會幫你解決。」
  「我……」鳳芷翣搖搖頭。「真的沒什麼事,我只是在想我娘,想我小時候和爹娘生活的點點滴滴。」
  「別想太多,我爹可是會吃醋的。」薊子訓打趣地道。不是他爹無量,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希望她別一直陷在痛苦的回憶裏。
  他希望她快樂,真正的快樂。
  為了能讓她快樂,他什麼都願意做,甚至瞞著他爹,偷帶她出館,讓她扮成紅衣女,去解救那些和她娘當年命運相同的女人。
  當然,他是派了些人,混在京城平日那些花名在外的身邊,只要有任何消息,他便可以馬上得知。
  「義父的恩情,芷翣不敢忘。」
  「哎,你又認真了,我只是說笑罷了!」
  「不,你和義父是芷翣輩子的恩人。」鳳芷翣感激的道:「師兄,這麼多年來,你又是幫我打聽我娘下落、又幫我找鞋,我留在武館,什麼忙也幫不上,反倒是常給你們找麻煩——」
  「嘿,別又來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薊子訓歎了聲:「我只是歎惋,好不容易在查到你娘的下落時,你娘卻早就咬舌自盡了;至於你娘留給你的最後的那雙鞋——真的是無從找起!」
  因為隔了好幾年後,她才和他提起鞋的事,但因京城裏的店,每日阿哥、貝勒、王爺、福晉,來來往往的人特多,又過了那麼多年,誰還會記得哪一年哪一日,有哪個王孫公子曾來過?
  所以想找那只鞋,恐怕是沒法子了!
  「子訓師兄,你快別這麼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是一樣感激你的。」
  「那你也別太傷感了!」
  「最近……還有聽說什麼事嗎?」她指的,自然是王孫公子強搶良家婦女一事。
  薊子訓臉色略變,但旋即又恢復泰然。「沒有。紅衣女的名號,早把他們嚇傻了,誰還敢放肆呢?」
  鳳芷翣一笑。「謝謝師兄你的幫忙,如果沒有你,不知道還會有多少良家婦女受苦呢!」
  因為薊仁待她如親生女兒,但知道她可憐的身世後,怕她一出門,又教壞人給拐騙了去。除了他親自陪她出門外,他嚴禁她不能擅門出館,甚至是有著一身好武功的兒子做陪也不行。
  所以,裝扮紅衣女一事,當然得偷偷地進行。
  「說的我很偉大似的。吃飯去吧,別想那麼多!」
  薊子訓淡然一笑。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08 AM

第三章


  這日,鳳芷翣和她的貼身丫頭珠兒正在花園的涼亭裏下棋,突然跑進一名男子,東張西望的。珠兒見狀,立刻挺身上前詢問:
  「喂,你不到前院去習武,跑到後院來鬼鬼祟祟的做啥?」
  「我……我要找少館主。」那人有禮的拱手作揖。
  「少館主有事出門了,有事向老館主稟告去!」珠兒手插在腰際。打擾她和小姐的雅興,這人真是冒失鬼!
  「可是……少館主有交代小的,在雍王府內探到的消息,絕不能讓老館主知道!」
  「你是子訓師兄安排在雍王府內的探子?」鳳芷翣聞言趨身上前。
  「是,小的是少館主安排進入雍王府的。」
  「有什麼消息嗎?」鳳芷翣心急的道。
  「這個……」
  「小姐在等你回話呢!支支吾吾的,還不快說!」珠兒凶起他來了。
  「可是……少館主有交待,只能向他報告消息。」
  「你是豬頭呀!少館主之所以派你們到各個王府去當密探,就是芷翣小姐要他幫忙的!」珠兒急得想揍人,「還不快說!」
  「喔!」聽珠兒那麼一說,探子不再有所顧忌,直接了當的報告著:「昨個夜裏,雍王府又傳令召妓,這回召的是翡翠樓內一名妓女,名叫阿雪……」
  「阿雪!?」
  聽到這個名字,鳳芷翣赫然想起阿雪初下海的那一幕。
  自己怎會忘了翡翠樓內,還有個阿雪呢?雖然兩人身世不同,但到底阿雪還是個苦命女呢!
  經過這麼多年,阿雪還沒離開翡翠樓嗎?亦或這個阿雪,只是個同名女子?
  鳳芷翣才想問出心中疑惑,那探子倒先解釋了!
  「是啊,聽說是一名長相普通、年齡也不小了的女妓。」
  這樣聽來,應該就是當年那個阿雪沒錯。
  「那……後來呢?」
  「聽轎夫說,這阿雪要上轎時,死哭活哭的,還讓老鴇踹了好幾下,最後才被押上轎的。」
  「咦,這就怪了,當妓女的,不都是喜歡服侍那些王孫公子的嗎?為何你說的那個阿雪,會有那種反映?」珠兒皺著眉頭,甚是不解。
  探子也皺眉,狐疑的回答:「難道芷翣小姐你們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珠兒最好奇了,平日跟著小姐困在這館內,外頭的事每每聽來都是那麼地新鮮有趣,真令她羨慕住在京城的人兒。
  「這雍親王自從娶了雍親王妃之後,十天半個月便會召妓一次,可每回召妓後,那些妓女都讓雍王妃給打得半死呢!」
  聽完探子的話,主僕二人皆同大聲驚呼:「怎麼會這樣呢?」
  「好象是皇上下錯指令,讓又醜又老的雍王妃嫁給雍親王,還聽說雍親王和王妃,好象沒洞房呢!」
  「原來是這樣,那雍王妃一定是妒火中燒,嫉妒那些妓女,才會下毒手。」珠兒扁嘴道:「唉,堂堂一個王妃居然連一個妓女都不如,莫怪她會嘔的打妓女出氣。」
  珠兒的話,讓鳳芷翣心頭一驚。
  「那個阿雪也被打了嗎?」
  探子猛搖頭。「雍親王嫌阿雪長的太平凡了,沒讓她陪過夜,當晚就差人將阿雪送回。」
  鳳芷翣暗籲了一口氣。
  「不過,那個阿雪回去,肯定讓老鴇打個半死。因為雍親王又下令今晚若是再敷衍他,絕對會命人拆了翡翠樓!」
  「哇!好霸道喔!」珠兒驚呼。
  「你到雍王府去當密探,有多久時間了?」鳳芷翣突然想起什麼似地。
  「從雍親王娶了王妃後,將近一年了吧。」探子據實以告。
  「總共回報了幾次?」
  「兩三次。」
  「雍親王也動良家婦女嗎?」鳳芷翣雙舉緊握,眉心緊皺。
  「這倒是沒有。雍親王這一年多來,全都是召妓。小的會回報,只是因為王府裏曾經出了人命。」
  「你指的是那些陪寢的妓女?」珠兒到底是丫頭,大剌刺的道出,也不怕臉紅。
  探子點點頭。
  鳳芷翣沉寂半晌不出聲,心巾似有了譜,許久,她的視線從遠方移回到探子身上。
  「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在一間佈置極為典雅的閨房內,珠兒在房裏慌張失措,來回的踱步著。
  「小姐,這樣不好啦,你想出門,為什麼不等少館主回來,再同他商量呢?」
  「珠兒,你還不懂嗎?凡是有關雍王府的事,子訓師兄他是不會對我提的。」鳳芷翣邊整裝,邊歎息道。
  原來,當年搶走她親娘的,就是現今雍親王的阿瑪,雖然他阿媽、她親娘都已經死了。現今他雖沒強搶良家婦女,可他的行為,卻間接害死了那些妓女。
  她想,子訓師兄一直沒和她提起雍王府的事,一定是怕她又想起她娘,心裏頭會難過。
  如今,雍王府內的事,她約略明瞭了,她總是不管,也會坐立難安。何況,她還想救阿雪,還想親眼瞧一瞧她娘以前待過的地方——
  這種種加起來,讓她下了個決定。
  「少……少館主不想和你提這事,就是不想你去淌這趟渾水,那……你若去了,他……他一會很生氣的,還……還有老館主……天呀,我會招架不了的!」
  珠兒真想自行暈過去算了,免得到時要面對兩個怒髮衝冠的男人,他們若知道她沒擋住小姐,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將她垛成肉醬的!
  「只要你不說,他們不會知道的;再說,我最多只去兩天,會趕在子訓師兄回館前回來的。」
  鳳芷翣將長髮束起,換了一身便裝。
  「二天!?小姐,你……」珠兒嘴咧得大大的,像被閃電擊到一般。
  她還以為小姐在入夜後,午時以前就會回來的,沒想到居然一去就要去二天?
  「不必多說,我已經決定了。」鳳芷翣一轉身,便朝珠兒的啞穴點了下。「對不起,珠兒,委屈你了,再過一個時辰,你的穴道會門動解開。最近我義父身子微恙,他老人家應該不會來這兒走動,如果有什麼事,就偏勞你了!」
  鳳芷翣腳下一蹬,身子掠上屋頂,須臾,人已消失在遠處。
  珠兒掐著自己的脖子,一臉的沮喪無奈,平日嘰嘰喳喳的她,這會兒可也感受到啞巴人兒不能說話的痛楚了。
  「我不去!」
  「我也不去!」
  「別指望我,今晚姚大爺早就包下我了!」
  一波波的回絕襲向早已是春殘敗柳的何大媽,整個大廳內鬧哄哄的,有的哭、有的罵、有的擺張臭臉……
  所有人都將心底的怨氣,發洩于跪在何大媽面前的阿雪身上。
  「喲,要是我讓人給打了回票,肯定是沒臉再活在這世上了。」
  「是啊,換作是我,我早在半路上自盡了!」
  「可不是嗎?偏偏就有人厚著臉皮,還敢回翡翠樓來呢!」
  「我說呀,這丟人的事要傳出去,怕不壞了咱們翡翠樓的招牌……」
  「好了沒有呀你們!有完沒完!」何大媽睨掃了那些碎嘴的女人。「這要派工作給你們,沒人願意挺身出面接,說廢話,倒是挺同聲同氣的!」
  「大媽,這事可關係到人命呀,誰敢接呢?若不是阿雪不爭氣,今兒個就大家平安無事了!她自己沒用也就算了,還帶了衰氣回來——真想踹她兩腳呢!」
  話語甫歇,跪在地上的阿雪,當真就讓人踹了兩腳,眾人一陣驚愕沉寂,良久,才個個回過神來,恍然知曉,踹人的正是何大媽。
  「你這個賤丫頭,老娘養你算是白白浪費米了,啥事都做不好,從現在起,你給我到廚房去砍柴、去挑水,別想再給我踏進花廳一步。」何大媽惡狠狠的瞪她。
  當何大媽又想踹人時,她那才舉起的肥腿,霍地像被百隻針紮了一般,痛的她捂腿直喊疼:
  「哎呦!是哪個人造反了?竟敢暗算我!」何大媽擰著阿雪的耳朵。「好啊,准是你這個賤丫頭。」
  「不是我,我沒有!」阿雪惶恐的直搖頭。
  「還說沒有。」何大媽舉高手想匡阿雪一巴掌時,孰料她那只肥手又遭人用暗器打傷,致使她手掌一陣麻痛,「我是中邪了我!」
  話語甫歇,大廳門口就走進一名衣著紅衣、美豔懾人的年輕女子。
  「放了她!」
  來人正是鳳芷翣,她柔媚的聲音中,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
  何大媽愣了好半響,才道:「你……你是誰呀,憑什麼要我放人?」說真格的,她當老鴇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像這名紅衣女子,這樣美麗的女子;她方才一進門,自己甚至都看呆了!
  「只要你放了她,今晚我以翡翠樓的名義,到雍王府去。」鳳芷翣淡然得道。
  一聽她這麼說,原本對她投以嫉妒眼光的眾家姐妹,此時皆不約而同的鼓掌叫好。
  救世主終於出現了!
  「這個……」何大媽反倒猶豫了起來。
  「大媽,你就答應她吧!」
  「是啊,就依她的意思,反正把阿雪放走也沒啥損失!」
  「問題是,就算想趕她走,她也不走呀!」何大媽指著阿雪,目光仍是氣騰騰的。
  鳳芷翣拉起阿雪,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阿雪先是搖搖頭,繼而點點頭。
  「何大媽,我需要一些行頭,我想,你應該不會吝嗇於我吧?」
  鳳芷翣沒有表示自己就是當年逃離此地的小芷,她想,沒那個必要,反正他們要的,只是一名「替死鬼」,至於是誰,應該都不重要吧!
  「當然、當然!」何大媽點頭如搗蒜,「你們這些,還不快去吧你們的珠花、胭脂,拿出來給這位姑娘用!」
  何大媽吼完,才想到連人家姑娘的姓名都沒問。
  「不知道姑娘你姓啥名啥?打哪兒來的?」
  「這些都不重要。」
  「呃,是、是,不重要、不重要!」
  何大媽忙著附和。是啊,管她是誰呢!只要今晚翡翠樓派的出人到雍王府去,就阿彌陀佛了!
  雍王府。
  當雍親王用完膳回到寢房,卻沒見著房裏有人等候他,當下他臉一沉,便差人喚來王府的管事。
  「王爺。」
  「佴棋,我交代的事,你做了嗎?」
  胤辴反手負背,背對著瘦臒的老管事,嗄聲問道。
  聽出主子語氣中的怒意,老管事心中打了個磕絆。
  「回爺的話,老奴下午早差人抬轎去翡翠樓等候了。」
  「怎這會兒還沒見著人影?難不成翡翠樓不想在京城裏做生意了?」
  「這……我想應該快來了才對!」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羅?」胤辴略一挑眉,臉上的表情絕然不悅。
  「不是的,王爺,這……老奴立刻差人去催促——」
  「你以為我這會兒還有那個興致嗎?」胤辴一拂袖,眼一揚,朝身邊的一名壯勇男子說道:「哈攀龍,給我帶人去封了翡翠樓!」
  「喳!」
  侍衛長哈攀龍領了命令,才欲跨步離去時,有一名小嘍羅在同一時間內,疾步走進『觀天樓』來。
  「稟王爺,翡翠樓的姑娘在外頭等候著。」
  「王爺,要不要宣她進來?」佴棋戰戰兢兢的問道。
  唉,從前王爺就不是這個模樣的,雖然也是威嚴無比,但可沒像現在這般——活像個刺蝟。只要事情有一丁點不如他的意,活該周遭的人都得倒大楣!
  佴棋在心中歎道:唉,都是皇帝下錯了婚姻旨令,才會害得王爺整個人都變了樣。
  「你把我方才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胤辴容色嚴肅,目光冷然的瞪視著佴祺。
  「這翡翠樓的人,也太低估我雍王府的權勢,昨晚弄個相貌平凡的女人來敷衍我,今兒個來的,想必也不會對我的胃口。好!她們沒把我放在眼底,我就給她們一個大大的教訓!」
  「王爺,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這雍親王的名號一打出,誰不敬畏你七分。」
  「那你可得給我一個解釋,這翡翠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背後有誰在撐腰?不然為何膽敢如此,沒將我的話當成一回事?」
  「這……」這會兒,佴祺倒是哆哆嗦嗦起來了。
  總不能大剌剌地和王爺稟告,是因福晉毒打那些被召進府裏來的妓女,所以只要一聽見要進雍王府,就沒人願意前來。
  王爺成日忙著和皇上商議國家大事,自然沒空去注意府裏的一些瑣事,尤其是和福晉有關的事。
  雖然福晉的行為令人不恥,但是府裏卻沒人敢將這事稟給王爺知曉。
  「我讓你解釋,你又不解釋!罷了,現下我啥心情都沒有了,通通給我退下!」胤辴一揚手,揮退了一干人。
  「王爺,那……封翡翠樓一事……」哈攀龍淺淺打了個插,小心翼翼地請示著。
  「照封!」
  「喳!」
  「外頭是什麼聲音,吵吵鬧鬧的?」胤辴仰首翹望,只聽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哈攀龍踏出門檻,往外一瞧,回過身,連忙進入稟告:
  「回王爺,是福晉往這邊來了!」
  「給我攔下,我不想見她!」胤辴撣一撣長袍,背過身去。
  哈攀龍再度出門想攔截,不過為時已晚,雍王妃色赫圖氏早領著丫頭,端著參茶,往胤辴寢房這邊走來。
  「佴管事,你不是說王爺已經就寢了嗎?」雍王妃冷眼一眯,死盯盯的望住在觀天樓外擋住她的佴祺。
  「這……」佴祺額冒冷汗,結結巴巴的。
  「我是要就寢了沒錯!」胤辴出聲解了圍。
  「王爺,這是臣妾特地泡的參茶——」雍妃眼一瞟,示意丫頭把茶蠱放到桌上。
  胤辴冷冷的瞟她一眼。哼!他還瞧不出她的心思嗎?
  女人家,心眼就那麼一丁點大!
  以為她來這兒守著,他就不會喚別的女人來陪寢嗎?
  呵!愚蠢!
  「佴祺。」
  「老奴在!」
  「給我宣翡翠樓的姑娘進來侍候!」胤辴眯起眼,徐緩道:「其他的人,可以走了!」
  胤辴當場給雍妃難堪,在場的佴棋和哈攀龍,還有侍候雍妃的丫頭,全都愣住了!
  都一年多了,王爺和福晉的關係非但沒有改善,反倒愈演愈惡劣——
  無奈的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一點忙也幫不上。
  雍王妃氣的暗暗咬牙,可她也沒打算走。
  方才她明明得到消息,說王爺攆走了翡翠樓送來的那個不乾不淨的賤女人,她才在同嬤嬤的獻計下,端了這碗滲了迷藥的參茶過來,想借機迷昏王爺,自己則主動獻身——
  她是醜、是老,可好待她也是坐著喜轎進來的。這一年來,皇宮內訛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她至今仍未和王爺圓房過,她已無所謂了,可她的阿瑪、她的額娘為了這件事,可是丟盡了顏面啊!
  見房內的一干人皆未有動靜,胤辴這下可火了。「你們全都聾了,是吧?是不是要我一個個地把你們的耳朵全割下來?」
  老管事佴祺回過神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至觀天樓外,將還未打發走的姑娘給請進來。
  房內的哈攀龍對於封不封翡翠樓這個問題,心中著實又起了疑惑,但他明白現下王爺和福晉兩人正在對峙當中,千萬還是別問得好。
  待佴祺將姑娘帶進來後,哈攀龍便和佴祺一同告退,而雍王妃則瞪著眼前這名紅衣的美豔女子,好半響,才悻悻然的離去。
  所有的人全都退了下去,房內頓時恢復一片寂然。好半響,胤辴仍維持背對著她,一動也不動,仿佛在平緩剛才的怒氣一般。
  凝視著他欣長的背影,她竟在不知不覺中,迷失了心神,只是呆呆的將焦距定在他的背上,腦子一片空白,直到他低嘎的嗓音傳來——
  「還不快來侍候我更衣。」
  胤辴在平緩起伏的心情後,等了許久,未見她上前來侍候,便不耐的道。
  他的聲音,拉回她遊離的思緒。
  他那天高地傲的姿態,仿若女人只是一緲小的東西,只能乖乖的聽從男人的使喚。
  「我不是來侍候你更衣的。」她輕柔的嗓音中,有著一股倔然。
  胤辴蹙起黑眉,旋即回頭,想看看膽敢用如此不敬語氣,同他說話的女人是啥模樣。
  待他一回頭,視線撞及的,是她那雙清澈水亮的晶眸,和她那身紅衣遮掩不住的曼妙身材——
  驀地,他的唇邊逸出一抹邪肆的笑容。
  「你不是來侍候我更衣的?那你到我的寢房來做啥?」
  他沒想到翡翠樓竟有此等美豔脫俗的女子,方才自己還想些把她撤回——
  「我……我是來……」她被他那雙如鷹般的炯亮黑眸,瞪得渾身不自在,先前武裝的冷然,早已消失不見。
  他鷹眼略略閃動,一步一步走向她。
  他進一步,她便跟著退一步。
  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別怕他,反正她是有武功的,若他想對她輕薄,便使暗器傷他。
  這麼想著,她才穩下腳步不再後退,並且高昂下顎,迫使自己對上他那雙仿若會勾人心魂的深邃黑眸,還有他那張俊俏卻有著邪媚的俊臉——
  「我是來警告你,別仗著你是王爺就可以為所欲為!」
  「什麼意思?我不懂。」
  「你懂的!」她柳眉倒豎。「這一年多來,你知不知道,你間接害了多少女子?」
  「說明白點!」
  「還需要我說嗎!」黛眉一鎖,她忿然地怒瞪他。
  「你不說,我怎會明白呢?」他的嘴角漾出一抹笑容,伸手欲勾她的下顎。
  鳳芷翣機伶地退了開。「別碰我!」
  「只要是在我寢房內的女人,沒有我不能碰的!」他意有所指。「何況是你這種美豔的女子呢?老實告訴你,我非常想要你!」
  她粉嫩的俏臉羞的通紅,斥喝著:「你……無恥!」
  「你是第一個這麼罵我的女人,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下回可別再犯,我可是會生氣的!」
  她冷哼了一聲:「我才罵你一句,你就生氣,那麼那些在你雍王府傷著回去的煙花女子,你怎麼交代?」
  「我何時讓她們傷著阿去了?」
  「你放縱雍王妃對她們毒打,卻不聞不問,難道皇族的人,就可以沒有王法嗎?」
  她真的氣憤。這座王府內,究竟有多少女人在此流淚過?可憐的是,竟沒有人出面替她們伸張正義!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前來『規勸』,是否有意義,但她衷心希望他能正視這個對他來說,或許是不痛不癢的問題。
  但看他這副霸道又邪肆的模樣,恐怕今晚她白走這一趟了。
  「我的話已經說完,往後如果你仍足如此,我想……你會有報應的!」說罷,旋身走向敞開的房門。
  胤辴搶先一步,擋在她的面前。「你想去哪兒?」
  「我話已帶到,自然是要走了!」
  「你以為,你走的了嗎?」
  胤辴抬起炯亮的黑眸,陰陰地笑出聲。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09 AM

第四章


  「讓開!」
  面對胤辴的阻撓,鳳芷翣板起臉,嬌喝了聲。
  「我是這雍王府的主子,在這王府內,只有我能命令別人,沒行人能命令我,懂嗎?」胤辴閑閑地道出。
  「是嗎?」
  鳳芷翣身形一掠,人已移至他身邊,打算趁他不注意時,飛掠出房門。
  沒料到她竟會武功,胤辴先是一愣,但旋即一頓足,身形躍進一步,硬生生地將她給攔了下來。
  「你這點武功,對付的了那些成日只知吃喝玩樂的爺兒們,可應付不了我!」
  他健臂一收,便將她給摟在懷中。
  「放開我!」她用力的掙紮著,無奈抵不過他一隻強健有力的肩膀!
  是她疏忽了!
  未料到他有一身的好功夫,同是習武之人,方才那一較勁,她便感覺的到,他的武功之高,決不在子訓師兄之下。
  這下可好!
  因在此處出不去,義父若知道她「失蹤」了,一定會很擔心的!
  「不放!」他將她摟得更緊。「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這半年來,暗中在對付那些想納妾續弦的爺兒們,讓爺兒們聞名色變的紅衣女吧!」
  「知道我是紅衣女,還不放了我?」她也沒打算隱瞞,大咧咧的承認了。
  胤辴搖搖頭,宛然一笑。「不、不能放,皇上讓我親自調查紅衣女,現下你讓我給捉著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打算明兒個押你進宮,想皇上領賞呢!」
  「哼!」
  鳳芷翣冷哼了聲,撇過頭去。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輕聲哄著,大掌在她芙蓉臉頰上撫摸。
  「別怕,我呢,也不一定要送你今天牢,只要你乖乖的跟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的。」
  鳳芷翣咬著唇,閉上眼,別開臉去。
  胤辴扳正她的臉,讓自己能將她看的更清楚。
  這麼美豔的女人,多麼地扣人心弦!
  兩道細緻的水彎眉,一雙濃密彎翹的睫毛,秀挺的鼻,嫵媚紅豔的紅唇——
  那兩片似沾了朝露的水嫩瑰唇,是那麼地誘人……
  他的手移至她的唇上撫摸著,下一刻,他俯首低垂,燥熱的烈唇已熨貼上她誘人的水嫩……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她,驚詫地睜開杏眸,察覺他無禮的侵犯,使勁全力掙脫不開,想怒駡他,未料唇一張,一道濕黏便滑進她嘴裏,搗翻著她的舌……
  胤辴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它亂動,他要好好享受這前所未的感覺。
  他的舌尖在她嘴裏舔弄著,汲汲吸取她嘴裏的芬芳氣味。
  鳳芷翣整個身子癱軟在胤辴的懷中,覺得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一般,連元氣都教他給吸走了——
  甚至,她不清楚,為何自己會接連不斷的發出那怪異的呻吟聲——
  「嗯……嗯……」
  胤辴的唇,慢慢遊弋而下,在她細緻的粉頰上磨蹭了半響後,又滑下她的胸上。
  當他的手去解她胸前的衣扣,她猛然驚醒,在沒有他的手臂鉗制下,她雙手一推,便和他離了有五步之遠。
  她垂著羞紅的臉,緊揪著自己的前襟。
  「別害臊,那都是自然反映。」他試著縮短和她的距離,未料她竟像受驚嚇得兔子一般,跳離的更遠。
  驀然一笑,她正色道:「留下來,我要你當我的侍妾!」
  這話一出,倆人同時嚇著。
  他從未主動開口要納妾,只除了十六歲那年,曾和一個小娃兒說過,可惜那個美麗的小娃兒早讓他給嚇跑了,只留一隻鞋給他做回憶。
  而震撼她的是,她的口氣那麼得令她熟悉,仿若十二年前那個俊美少年郎,他也和他說著同樣的話。
  難道……
  鳳芷翣搖了搖頭,甩掉自己腦內那荒謬的想法。
  這些年來,她聽多了王爺、貝勒的風流韻事,會說這種話的,十之八九,自己又何必去聯想其他呢?
  更何況,她堅信當年那幫她解危的俊美少年郎,長大後絕不會是像他這種泯滅人性的人——
  「你的味道——是甜的!」
  不知何時,他人已來到她身邊,並且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教她雙頰赧紅,又氣又怒的話。
  「你這個無恥之徒!」
  她握著粉拳捶擊著他的胸膛,可他像不痛不癢似地,不動也不喊疼,只是靜靜地讓她發洩。
  一直到她放棄捶打他,他才捉起她的雙手,定睛地凝視她。
  「只要你點頭答應做我的侍妾,從今以後,我保證不會再間接害其他的女子!」
  他相信,只要她陪伴在身邊,他絕不會戀棧其他的女子。
  她回望他一眼,徐緩而堅定地搖搖頭。
  「你最好現在就答應我!」他打從出生至今二十八個年頭,可從沒對誰低聲下氣、委屈求全的,她竟敢不領受他的情。
  「我不會答應你的!」
  胤辴的臉上蒙上一層寒霜,雙眸急凍如冰。「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一天召喚一個歌姬來侍寢,讓王妃一天淩虐一個女子——知道你答應為止!」
  「我相信世上是由公理的!」
  「你最好不要太天真!」他徒的放開她的手。「現下你可以選擇留下當我的侍妾、或者……離開。」
  「我選擇——離開。」她毫無懼意的迎視著他那雙已然冒起火焰的黑瞳。
  胤辴俊俏的臉部抽動了下。「你可得想清楚,我說出的話,絕對會做得到!」
  這個愚蠢的女人,枉費他一片真情,他是真心想好好待她的呀!
  鳳芷翣雙眸閃動的凝望著他,複耳垂下眼睫,戚然無語,同他擦身而過,一步步的走向門口。
  「你聽好了——」他背著她,逸出冰冷冷的話語。「只要你踏出這個門檻,再踏進來——那時,就反該是你要來求我,而不是同現在一般,任你點頭或搖頭。」
  他聽見她細碎的腳步聲又往前走了一步,此刻,他的聲音,已是從牙縫間繃出來的切齒音調:
  「而且,到時候,一切都會不同了……」
  鳳芷翣走到門檻前停了下來,回頭凝望著他的背影,不懂心中為何泛起椎心的糾結,可,最終她仍是選擇離開。
  也許今晚她本就不該來的!
  聽到她離去的聲音,胤辴硬實的拳頭,一拳擊裂了實心檀木桌,嘴裏還念念有辭:
  「……一切都會不同了……」
  夜,彷若一片陰沉沉的漩渦——
  仁武館。
  自從上回到雍王府回來後。已過了半個多月。這半個門裏,鳳芷翣內心每天都揪擰著。
  她以為,縱使雍親王再狂肆,上頭還有王法管制,不會讓他狂妄欲為,孰料……
  這王法似乎只管民間百姓,對於皇親國戚,一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子訓師兄依舊不讓雍王府的探子向她報告消息,不過珠兒總是有辦法同那探子騙取消息過來。
  上回她偷溜出館,館裏除了她的貼身丫環珠兒外,其他的人全然不知。
  他們全當她和平常一樣,只是這一陣眉心之間總是緊皺著,以為她又在想她娘……
  可是,她的憂傷全來自那個殘暴的親王。
  他真得那麼做了!
  當日她離開他的寢房,那時,他所說的話,他全做到了。
  丫鬟珠兒慌慌張張的跑進她的寢房來,旋即探腦向外左右張望了一下,快速將房門掩上。
  「珠兒,發生什麼事了?」
  鳳芷翣站起身,走到珠兒身後,納悶地問道。
  「小姐,聽探子說前晚雍王府又死了人了!」珠兒非常激動地說著。
  聽了珠兒的話,鳳芷翣的心頭一窒。「這……」
  這全是她害的!
  如果那晚她答應雍親王留下,這半個多月來,就不會有人在雍王府又是傷、又是死的!
  鳳芷翣痛苦的揪著心口。每每聽見珠兒從探子口中得來的消息,她的自責便又加深了幾分。
  她的執意離開、她的天真想法……這種種換來的,竟是別人的血肉之痛——這……教她情何以堪呢?
  「天哪,再這麼下去的話,北京城的窯姐可是會死光的——咦,這好象也不錯嘛,若沒有窯姐兒,那些酒樓、妓院就開不成了。這樣一來,京城裏的民風就會淳優些,老爺就會疼夫人、親王就會疼福晉,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沒什麼紛爭!」
  珠兒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長串,津津樂道著。
  「珠兒!」鳳芷翣睨了她一眼。
  「我說得沒錯呀!」珠兒扁扁嘴。
  鳳芷翣歎笑著:「是,你說得都對。只是,青樓女子也是人、也是父母生的,沒道理因為她們的工作特別,就要她們喪命,再說,她們也是逼不得已才會選擇賣身、賣笑的。」
  「喔。」珠兒垂下頭。「珠兒不聰明,沒小姐你想得那麼深入。」
  「珠兒……有件事……我想要你幫幫我……」鳳芷翣的雙眼閃動,有話想說,卻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為難樣。
  「小姐,別說你開口想要珠兒幫你,就算你沒說,珠兒見你有難處,也一定會萬死不辭的幫你!」珠兒因從小侍候在鳳芷翣的身邊,陪著習字、習武,多少也懂一些字句,簡單的成語用句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聽見珠兒這麼說,鳳芷翣更加開不了口。珠兒這麼一心一意的維護她,她又怎能把珠兒帶到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能立足的地方!
  可是,若沒把珠兒帶在身邊,子訓師兄一定不肯讓她單獨出門的!
  猶豫了會,她還是決定把事情的始末和丫頭說清楚。
  「珠兒,把你的耳朵附過來,我有話說。」
  順從地點著頭,珠兒任憑主子那鶯鳴般的清柔嗓音在耳旁低訴著……
  片刻後,珠兒只覺耳邊嗡地一響,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完全給嚇懵了——
  「什麼!?你要回鄉下?」
  在仁武館的大廳中,薊子訓聽聞鳳芷翣的請求後,頭一個反應,就是堅決的搖頭。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
  「師兄——」鳳芷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堅持下去,師兄到最後一定會因不忍心見她難過而答應她的!
  情非得已,否則她絕不會這麼做的!
  「芷翣,如果你真想回去,等過些時日我爹從佛寺回來,我再央求他,讓我陪同你一道回去。」薊子訓委婉地道。他也不想見她失望,只是他更擔心她的安危。
  「子訓師兄,就是因為義父到佛寺去養身子,我才敢來向你商量的,如果義父在,他老人家肯定不會讓我回去的。」鳳芷翣蹙起眉,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心憐。
  「這……」薊子訓當然也知道父親對芷翣的保護過了頭,因為芷翣是在娘死後沒多久,叫父親給發現收養的。
  父親一直認為是上蒼奪走他心愛的妻子,所以才會又安排芷翣讓他收養的;一得一失的定論下,他始終認為芷翣是老天爺給他的補償,而且又因為薊家沒有女兒,父親把芷翣當成親生女兒般呵護、疼愛……
  母親的逝世,是父親這一輩子心中永遠的傷痛,正因如此,父親愈加疼愛芷翣,就保護得愈加嚴謹,深怕一個不小心、不注意,上天又會無情的奪走芷翣……
  連這回大夫勸他去佛寺養身子,他都反反復複,考慮了個把月才前往。
  「子訓師兄,我……我求你。」鳳芷翣黯然的垂下眉睫,心中萬般掙紮著。
  她真的不願欺騙師兄,她每說一個字,心口就像有一根針在刺著——原來說謊竟是這般的難……
  但是,如果不趁義父到佛寺養身子的這段時間出門,下一回,她恐怕連仁武館的大門都走不出。
  何況,這一去可不是兩三天就回得來的。
  「讓我回去清理老家、看看一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街坊鄰居,現下過的可安好,再到我爹的墓上去上個香,告訴他,我現在……過的很……很好!」
  說著,她的眼眶當真已經淚盈盈了。
  想起爹爹讓人打傷致死的慘狀,她的淚就收不止,義父曾勸導過她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化解了她心中的冤氣,但每每思及爹爹死的冤,她就會難過、痛哭。
  以為她是因為他不答應她的請求,才難過的失聲痛哭,薊子訓慌了、亂了。
  「好、好,我答應你,別哭、別哭。」
  止住了哭聲,鳳芷翣愣了好半晌,片刻後,才微微地欠身。
  「謝謝子訓師兄!」
  她並不驚喜,有一刻,她甚至私心地希望師兄別答應,這樣一來,她就可以不必去見那個殘暴的親王……
  可,心底的另一面卻又反其道——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子訓師兄沒能答應她,那麼,她會很失望——
  失望什麼?
  沒能解救那些被雍妃殘虐的青樓女子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應該是的!
  可是……
  那雙炯然的黑眸、那張俊逸的臉孔,彷若魑魅一般,時時刻刻在召喚著她的神魂……
  她不願見他?亦或想見他?
  不,不……她迷惘了。
  為何他會讓她變的如此矛盾呢?
  鳳芷翣凝目望向窗外,師兄在一旁句句叮嚀,她全然沒聽見……
  支回子訓師兄派遣護送她回鄉下的武館弟兄,風芷翣帶著珠兒繞了遠路,折返回京城的路。
  近了城,天色已晚,主僕倆人只好先找間客棧投宿一晚,待明兒個天亮,再前往雍王府。
  只是,夜半時分,該是好眠時刻,身旁的珠兒睡的香甜,她卻輾轉不能成眠——
  又過了一刻鐘,她決然的翻身下床,換上了便裝,凝望了珠兒一眼,她便翻窗而出。
  「王爺,不要啊,王爺……人家怕癢呀!」
  「怕癢是嗎!?那就讓你心癢難耐。今晚你也別侍寢——」
  「嗯——王爺,您好壞,吊人家的胃口。」暢春園的當家紅脾歌伎小菁,是今晚雍親王點召的侍寢。
  小菁早聽聞其他的姐妹傳道,說雍親王是男人中的男人,體格壯碩無比,面貌也是一等一的俊俏;雖然到雍王府來侍寢,隔日恐會遭雍妃鞭打成傷,但事後想想,能和雍王這等世間奇男子共度一夜春宵,付出點代價,也算值得!
  聞言不如見面,這話說的可真好,今晚見到親王的真面目,才知曉王爺可是比傳聞中要好上一千、一萬倍。
  王爺渾身上下散發的那種放蕩不羈的氣息,真讓人迷的如癡如醉呀!
  小菁迅速的解下衣裳,準備施展她的狐媚功夫,征服眼前這個偉岸的男子。
  胤辴盯著小菁裸露的渾圓酥胸,嘴角邊泛起淡然的笑。
  連著半個月,他已對這些庸脂俗粉都看膩了,雖然今晚這個女子,遠比之前的那些打扮的更漂亮,但卻讓他了無半點興致——
  原想揮趕小菁出去,但屋頂上細微的碎步聲,卻讓他猶豫了。
  「王爺,來嘛,讓小菁好好地侍候王爺你,保證讓你渾身舒坦——」小菁雙臂勾上胤辴的脖子上,雙眉左勾右挑著。
  胤辴豎耳凝聽屋外細微的聲響半刻,嘴角邊揚起深不可測的笑容,繼而伸手托高小菁的渾圓,俯下首,伸出舌尖,舔咬著渾圓頂上的尖挺……
  「啊……王爺……喜歡……咬……咬我……」小菁一副陶醉的淫樣,甚至自己伸手幫著托高自己的雙峰,好讓胤辴能夠盡情。
  伏趴在屋樑上,由外窺看的鳳芷翣,沒想到自己才來,就見到此等教人臉紅的淫穢場面。
  原本她只是因為睡不著覺,想前來察探他是否真如探子回報的一般……夜夜召妓、夜夜春宵……
  她不知道自己此等舉動有何意義,反正他召妓一事,早不是新聞,可為何自己希望看見的,是他獨自在屋內,床邊沒有共枕人……
  她分不清自己的希望因何而生,是不想見那些青樓女子慘遭毒打嗎?還是另行原因?
  理不清、全理不清了!
  可是,當她看見他房內的景象,她的心竟隱隱地抽痛著……
  「既然想看、想學習,何不大大方方的進來。」
  胤辴邊挑逗著小菁的乳尖、邊出聲道。
  「王爺,你在說誰呀?難不成有人偷窺?」小菁早不是黃花大閨女,對於別人的偷窺,她在暢春園裏,早就見怪不怪了。
  胤辴沒回答小菁的話,只是逕自又說道:「難道要我親自去請你?」
  他的目光依舊停在小菁的胸脯上,雙手順著胸型揉搓打轉著,幾近粗暴地猛烈吸吮著——
  他話中指的那個人是她嗎?鳳芷翣的身子往後微傾了下,身子竟微微地泛抖。
  不、不可能,床上他那沉醉忘我的模樣,怎麼會注意到外頭有什麼動靜!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她得趁他沒發現快快走避,畢竟,偷窺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
  似乎早預透她的心思,房內的胤辴又出聲了:「想走,你以為你走得了嗎?」
  鳳芷翣心頭一驚,意識到他的確發現她了,因為四下一看,並沒有其他人。
  這樣一來,她就更應該走了。珠兒還在客棧,如果讓珠兒發現她不見,她怕珠兒會折回武館去,這樣一來,子訓師兄就會知道她來親王府了,屆時,仁武館稍不了和雍親王府一陣摩擦……
  不,她不能讓那種局面發生?
  鳳芷翣身形一轉,正要躍上屋頂,使輕功離開之際,卻聽見房內傳來一聲驚聲尖叫——
  「王爺,你……你不要殺我呀!」
  聞聲,鳳芷翣頓住身影,少頃,又聽他說道:
  「如果你膽敢就此走掉,我可是不介意讓這小歌姬的鮮血,染紅我的寢房。」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09 AM

第五章


  「我數三聲,你若是還不現身,我就讓她血濺當場。」
  胤辴陰森的語氣,聽的讓人不寒而慄。
  小菁驚懼愕然的注視他。她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前一刻,他人還在她的胸前磨蹭著,怎知下一刻他卻突然拿了把刀,往她頭頸間一擱──
  差點把她的魂給嚇飛了!
  「一──」
  「二──」胤辴開始數著。
  小菁裸著上半身,哀哀求饒著:
  「王爺,不要啊,小菁哪里做錯了,你告訴小菁,小菁一定改、一定改的!」
  「你沒有錯,你只是活該倒楣罷了!」胤辴兩片薄唇一掀,沉聲道。
  小菁啞然無言,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在他尾音落下的同時,小菁倏地回神驚叫著:
  「啊──救命啊……」
  同時間,在屋樑上的鳳芷翣,此刻身形飄落在房門前,她手一推,房門敞了開來。
  對上胤辴戲謔的日光,再瞥見小菁赤裸的上半身後,她別過臉,目光低垂著。
  胤辴陰淒淒的一聲冷笑。「你到底還是來了嘛!」
  「放她走!」
  鳳芷翣沉著聲,日光瞥向窗外,不去看他得意的臉色。
  「你以為,這兒是仁武館嗎?由得你頤指氣使?」胤辴突出此言,著實讓鳳芷翣驚愕了好半晌!
  他早差人查出她的落腳處?
  那麼,這些日子,她的一舉一動,是否在他的監控中?
  鳳芷翣又羞又憤,可也拿他無可奈河!
  「是……是啊,你是什麼人,敢在王府裏撒野!」小菁還弄不清楚狀況,狐假虎威,聲聲地指罵著:「我可是王爺點召來的,你若是想來服侍王爺,那可對不住了,勞駕你明兒個再來。」
  雖然那柄亮晃晃的刀還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此刻她瞧王爺的臉色舒緩了些,應該沒事了,她還想和王爺廝纏一番呢!這女的幹啥來攪局呀!
  小菁在心中嘀咕著,恨恨地瞪著一身便裝,沒做打扮卻也教人亮眼的鳳芷翣。
  鳳芷翣表情平淡,對於小菁投射而來的怨嫉,她可真覺得些許的啼笑皆非。她是為了不想讓她受到傷害,非不得已才進來的,可是床上那女子的表情,好象在控訴她,她是個多事者……
  「你走吧!」
  胤辴輕逸出聲,旋過身,將手中的利刃收起。
  「聽見沒!王爺在趕你走呢!」小菁得意地揚起下巴。
  「你是什麼東西,敢假傳我的命令!」再度旋身,他那雙墨黑的雙眸,泛著森涼的冷寒,直瞅著上半身赤裸的小菁。
  小菁心中打了個哆嗦,愣愣地仰望一瞼寒意的胤辴。
  「王……王爺,我……我沒有呀!方……方才你個是說……說……說叫她走的嗎?」她的手指顫巍巍地指向站在門邊的鳳芷翣。
  「聽好了,我說的是──」胤辴俯下首,雙眉略挑。「要你走!」
  「我……我……可是我……」
  「你聾了嗎?」胤辴掀動著眼皮,硬聲道。
  見他的模樣像是要殺人似地,小菁但覺心中一股寒氣直往上冒,當下也無暇顧及自己的衣服是否穿戴整齊,跌跌撞撞的就奔出胤辴的寢宮。
  「好了,現在該你了!」
  胤辴唇邊泛著邪笑,一步一步走向她。
  鳳芷翣將目光從小菁的背影上拉了回來,才回頭,便撞上他寬闊的胸膛,她反射性地將他推開。
  「為什麼要殺人?難道你就任由你的王妃毒虐那些陪你侍寢的女子,甚至置她們於死地,而你卻不聞不問?」她恨恨地指控著。
  「殺人!?」
  他冷笑了聲:「我這雍王府裏,絕對沒有半條冤魂!」
  他已經審問過了,王妃的確是曾淩虐那些侍寢的歌伎,但絕沒有將她們其中一人活活打死過,淩虐致死的事件,只是一些碎嘴主人的繪聲繪影,亂造謠罷了!
  都怪他一心只顧國家大事,王府內大大小小之事,他以為老管事佴祺,可以處置的妥妥當當,卻未料到佴祺上頭有個主子是他管不得的!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好,他可趁此事件將王妃給休掉。
  怪只怪她們色赫圖家,沒一個安好心眼的,敢對他使計!
  呵,耍手段,他可是個中翹楚呢!
  見她秀眉微蹙,他淡然笑道:「仁武館的探子,回報的消息,是我故意安排的!」
  「你……」
  「不下重藥,你會來嗎?」
  「你──卑鄙!你收買了探子?」
  他搖頭哼笑:「那種人才,我的雍王府可不缺,而且,上一回他回仁武館回報消息後,就沒能再進雍王府了。仁武館究竟安排多少探子在各個王府內?為了博你歡心,薊子訓可真是做的盡心盡力呀!你──同他相好過了吧?」
  仁武館可以派遣探子到雍王府,自然雍王府也可以反過來收買探子,在白花花的銀兩誘惑下。探子可是知無不言、言而無盡。
  「你──無恥!」
  鳳芷翣咬著唇,手掌一揮,想打他一個耳光,卻反教他箝制住。
  胤辴忽然間神色大變,掐住她的下顎,兩眼冷冷瞅著她。
  「我說過,當你再踏進這個門檻裏來,一切都會不同的──」他的眸底映著詭譎的光芒:「現在,我要你從這兒爬到床邊,伏在我的腳下,求我收你當侍妾。」
  他縱聲一笑,旋即走同床邊,大剌剌地坐在床沿邊,等候著她。
  「當然,你仍是可以選擇離開,只不過──這回你所背負的,可是整座仁武館的存廢,外加薊家父子兩條性命……」
  甫舉步要跨出門檻的鳳芷翣,在聽了他的話後,騰在空中的右腳,霎時間又收了回來。
  「你……你敢!」她回過頭,恨恨地瞪望他。
  「我當然敢!如果你想領教的話……」他倨傲地掃視她一眼:「我困了,一刻鐘內,你若未照我的話去做,我就當你是選擇了離開,那樣的話,明兒個……你就可以看見後果!」
  鳳芷翣的心中有兩種想法在拉鋸著;她若照他的話去做,恐怕短時間內是回不了仁武館的,這樣一來,義父和子訓師兄怕會起了疑心。紙終究包不住火的,一旦讓義父知道她在雍王府內當了侍妾,義父不知道會有多傷心,他老人家這些年來千萬個呵護,全部白費了──
  但若是不從他的話,這麼著,仁武館恐怕真會教他給廢了;先前她賭掉了那些青樓女子的安危,這一次,她不能再拿仁武館開玩笑了……
  見她久未有動靜,胤辴扭轉著身子,「看來,我真的困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說罷,作勢欲躺下身……
  見他久等不耐,她急忙喊道:「好,我答應你,照你的話去做!」
  聞言,胤辴的唇邊勾起了一抹魔肆的淺笑。
  「你不會認為,我的時間是專門用來等你的吧?」
  從方才她應允了他的要求,一直到現在,少說比過了一刻鐘之久。胤辴臉上的表情從歡愉漸轉不悅。
  「我……我……」
  鳳芷翣垂下眼睫,牙一咬,屈膝跪下地,匍匐前進著。
  「你預備就這麼地爬到天亮嗎?」他冷然的聲音,陡地降下。
  頓了下,她咽下心頭那股不服,順著他的意,疾疾向前爬行。
  繞過了桌椅,炕床就在跟前,而他,穩坐在床沿邊等候著她。此刻,她躊躇不前,心頭惶然了起來……
  伏在他的腳邊,求他收她做侍妾?
  這麼低下的行為,自己當真做的來嗎?
  「想退縮!?我勸你還是別,否則,下一回你來求,可不像現下這麼輕鬆!」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盤旋著,嗡嗡地轟進她的耳窩內。
  是啊,都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往前挪了幾步,她在他的腳尖前停了下來。
  「啞了嗎?沒說話,我可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他的視線凝在她的發漩上。
  「王……王爺,我……」
  「說!我等著聽呢!」
  「我……」
  「嗯?」
  「我……我想……」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他命令著。
  鳳芷翣緩緩地抬起頭,水柔的眸光,和他的炯然對上。
  「你的話──還沒說完呢!」他的語調充滿了戲謔,昂然坐受地等候她。
  「我……求……求王爺……」
  「求我什麼?」他雙眉一挑,低笑道。
  突地,他原本敞開的兩腿一合,只消一個動作,便將她的柳腰緊緊夾住,將她困的進退不得。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她措不及防,才一眨眼的時間,自己便成了俎上肉,無處逃避,只能任由他宰割!
  她雙手壓在他的大腿上,試著使力,想將它們推擠開,無奈它們就像膠粘在她的腰上一般,任憑她使盡了力也推不動。
  「我這可是在幫你,你幹啥推我的腿!」他在她美麗的臉上呵著氣。「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這一路爬財爬、爬到我的腿裏,究竟是意欲為何?你倒是給我說個明白呀!」
  他一番未經掩飾的話語,教她聽了滿瞼羞紅。
  緊著下唇,她決意豁出去了,也不管什麼廉、什麼恥的!
  反正,總是得讓他羞辱一回的!
  「求王爺收我做侍妾!」
  「你!?你是誰?」
  他當然早也已查出她的名字,只是,他還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求王爺收芷翣做你的侍妾!」說完,她別過臉去,不願正視他狂妄的表情。
  他扳正她絕麗的容顏,細細打量她之後,徐緩地吐出:
  「我──不──收!」
  鳳芷翣愣愣地呆住半晌,秀眉微蹙,惱怒他的戲弄。
  「我不收你當侍妾,你很失望嗎?」
  胤辴的指腹按壓在她紅豔的唇上,仰天長笑後,換上的是一張魔魅的仿若要吞噬人的陰森面孔。
  「還沒完呢!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的就收侍妾嗎?」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楚森寒的逸出:「我活了二十八個年頭,鮮少主動開口要求別人,偏偏就有人對我的好意不理不睬、甚至不屑……不打緊,反正,我總會有辦法要那個人付出數十倍的代價,來填補我心靈上的創傷。」
  「敬酒不吃,偏愛吃罰酒……嘖,可憐呢,遇上我,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喔?」
  突然間,鳳芷翣直覺有股寒意打從腳底直竄上腦門。
  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太可怕了!
  她不該沾染上他的!
  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是無論如何,都抽不了身的……
  十天?半個月?亦或一年?二年?
  「你一定在想,我究竟要把你留在王府內多少的時間吧?」他猜出了她的思維,並在她耳邊低聲道:「告訴你,不會很久的,我只要你的這輩子,不多嘛,就一生一世而已!」
  「你……無可理喻!」鳳芷翣昂起下顎。「如果你真有怨氣,那麼,一刀殺了我,別再牽扯什麼代價不代價的!」
  「一刀殺了你!?我可捨不得!別忘了,我可還要你的侍候呢!還有,我勸你也別有輕生的念頭,否則……到時候陪葬的,可是仁武館的數百條人命喲!」
  「你……太可怕了你!」
  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就是他所謂的代價嗎?
  就只為了當初她拒絕他留下來?
  「也許是吧!如果你在天亮以前,無法取悅我,讓我收你做侍妾,到時候,你就會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可怕!」
  仰望著他,她的心抖泛著絲絲冰寒。
  他的意思是,如果在天亮前,她無法求得他讓他收她做侍妾,那麼,就代表他會派人砸了仁武館嗎?
  天哪,求求你別亮呀!
  鳳芷翣難過的想著:為什麼自己千辛萬苦的解救那些受到迫害、被逼著當小妾的良家婦女,到頭來,白己反而陷入了這泥濘、深淵?
  這算是報應嗎?可她又做錯了什麼?
  十二年前,她的娘親被他阿瑪強搶做妾;十二年後,她竟又步上娘親的後路──
  只是,當年娘親尚且可以咬舌自盡,以保清白;但如今她……甚至她連咬舌自盡的權力都沒有!
  她們母女,可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父子的債?要不,為何今世要遭受這種折磨呢?
  是天作孽嗎?還是自作孽……
  為了能取悅他,教他點頭收她當侍妾,她把義父平日教導她的禮教,悉數的給拋到腦後去。
  此刻,她跪在他跟前,退離他雙腿的箝制,伸手拿下了頭上的發簪,如雲的秀髮披瀉而下,如絲緞一般柔亮。胤辴忍不住伸手去撫觸,她抬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又斂下雙眸,雙手顫巍巍地解著衣扣。
  她那幽怨的眼神,撼動著他的心,有一刻,他竟覺得自己的惡行加諸在她身上,是一件極殘忍的事。
  但那想法,很快的就讓他給拋開。
  他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他可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親王,是皇上最信任的親信,他有十足的優越感,從來沒有人敢不聽從他的話。
  她活該違逆了他的心意,所以受苦是應該的,他絕對不會心軟的!
  他要將她綁在自個兒的身邊,一輩子,慢慢、慢慢地折磨她──
  「為何又成了啞巴了?」
  見她的柔荑揪住已解了扣的前襟,兩眼茫然不知所措的瞅著他瞧,他忍不住又逗弄起她來。
  「我……我不會……不懂!」她螓首低垂,輕晃道。
  她只大抵知道,男女關在一間房內,要做那事時都得脫光衣服,除此之外,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不懂是吧?好,那我來教你!」
  說罷,他的大手伸上前,奮力一扯,便將她的衣裳撕成兩半,衣裳應聲而落,露出一件粉紅色的絲緞抹胸。
  鳳芷翣驚呼一聲,羞地伸手欲遮住前陶,不料胤辴已搶在她的動作之前,將厚實的大掌探進她的抹胸內,把她的渾圓緊緊地覆蓋住。
  「不要……」
  她只覺臉頰一陣陣燥熱,他的舉動,讓她好難為情,她試著想扯開他的手,但他的手勁力道之強,豈是她輕易可以推開的!
  「我保證,再過一會兒,你會想要的!」
  胤辴站起身,將她緊抱在懷中,一手揉搓著她豐滿的渾圓,另一手則伸到她的頭後,解開系住她抹胸的帶子……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10 AM

第六章


  一大清早,雍王妃身邊的丫頭,如同以往一般,站在觀天樓外靜待著。
  這事仿佛成了慣例似地。
  只要王爺前一個晚上召來青樓女子侍寢,隔天一早,她們這些當丫頭的,就領了王妃的命令,務必死守在觀天樓外,等王爺一出府,她們就攔下那些侍寢的女子,帶往王妃住的『茗芳閣』──
  雖然王妃狠毒的手段,她們看了,也會替青樓女子們在心中叫屈,但是,若沒確實把人帶到,挨鞭子的,可會是她們這些當奴婢的……
  所以,儘管她們不願害人,但卻不得不依命行事。
  「我說,寶兒姐姐,這都快巳時了,怎沒瞧見王爺出來呢?你說,會不會是我們眼花了、或者是沒注意著。說不定,王爺早就出府了,可我們還在這兒癡癡地等著……你說,會不會是這麼著?」
  兩個丫環中,一個較瘦小的丫環開口道。
  「這……」另一個較高大的丫頭,蹙眉道:「是這樣嗎?可是,照理說如果王爺已出府去,那佴管事一定會前來送走昨晚侍寢的女子呀!可我們等這麼久了,也沒見著佴管事來送人呀!」
  「嗯,寶兒姐姐你說的對!可是。我們等這麼久了,王妃不曉得這兒的情況,說不定,這會兒正氣呼呼地大發雷霆呢!」
  「哪也是沒法子的事呀!難不成要我們闖進觀天樓內去帶人,若是王爺真在裏頭,就算我們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對對對,那我們還是繼續等吧!」
  兩個丫頭躲在大石頭後,又等上了一會,較瘦小的那名丫頭,忍不住又嘰嘰咕咕了起來。
  「寶兒姐姐,你聽說了嗎?」
  「什麼事?」寶兒睨眼看著,輕笑了聲:「貝兒,瞧你神秘兮兮地,是不是又發現什麼秘密了!」
  「不是秘密,是今早聽人說的。」
  「說什麼來著?」
  「說昨兒個那個讓爺兒召來侍寢的青樓女子,在半夜時,就讓爺兒給趕了回去。」
  「啊?!有這事啊?那……那我們不就白等了?」
  「才沒呢!下半夜,爺兒的寢房內,確實有人侍候著。」
  寶兒雖不知其中原由,但心想,王妃在府內的眼線何其多,若沒確定王爺確實召了人侍寢,怎會讓她們倆守在觀天樓外,耗著不做事呢?
  正當兩丫頭專注凝神地瞧著觀天樓的出門處是否行動靜時,兩人的耳朵,陡地讓人給扯高──
  「哎呀呀,疼死我了!」貝兒首先發難。
  寶兒也覺得疼痛,但回頭一看,見著扯扯她們耳朵的人是王妃的奶娘同嬤嬤,她的叫喊聲硬是給梗在喉嚨裏,不敢呼出。
  「我說你們這兩個丫頭在幹啥?帶個人,帶了一、二個時辰,你們是想趁機偷懶嗎?」
  「不不不,同嬤嬤,實在是……是王爺還沒出來,所以……所以我們只好一直等。」寶兒解釋道。
  「笑話!都巳時了,王爺哪有可能還沒出府?我看八成是你們兩個沒守好,連王爺出府了,你們都不知道!」同嬤嬤眼神尖銳地掃視著兩個小丫頭。「若是你們連昨晚侍候王爺的那個賤丫頭也給守丟了,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才怪!」
  「可是我們等這麼久,什麼也沒看見呀!」貝兒依實情報告。
  「你還有話說!」
  同嬤嬤手一揚,啪──地一聲,一個又大又響的巴掌就印在貝兒的小臉上。
  「都給我回茗芳閣跪著,現下,我自個兒去帶人!」同嬤嬤仗著自己是王妃的奶娘,打從跟隨王妃進了雍王府來,氣焰就高漲的不得了。
  雖然王妃並未受到王爺恩寵,但王妃到底還算是王府的半個主子,尤其王爺對府內的事鮮少過問,所以,王府內當權的,實際上只有王妃一人。
  正因如此,同嬤嬤便自認自己為女總管,府內大大小小的事,只要是她想管的,沒人敢吭一聲;因為大夥兒都知道王妃對同嬤嬤是言聽計從,若讓同嬤嬤在王妃面前告上一狀,那人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哼!等我帶了人回茗芳閣,到時,絕對有你們兩個好受的!」說完,同嬤嬤便昂著下顎,不可一世地走進了觀天樓內。
  一見到同嬤嬤前來,一些原本等在胤辴的寢房外等候差遣的奴僕,紛紛走避,誰也不願和這個狐假虎威的老太婆照面。
  誰和她對上,誰就活該倒大楣!
  相對於其他可以借機走避的奴僕,守在寢房外的兩各侍衛兵,就顯得可憐多了!
  「我這會兒來,可是奉了福晉的旨令前來帶人的,誰敢擋我,就是和福晉過不去。」
  同嬤嬤先聲發制人。
  「可……可是王爺他……」兩名侍衛兵極為小心翼翼,深怕惹了老太婆不高興,招來卷包袱走路、或者是毒打一頓的下場,小心過度,說話竟結結巴巴了起來。
  「還可是什麼!都給我讓開!」
  同嬤嬤才懶得理會他們這些小兵小卒,肥手一撥,便把兩名侍衛兵給推了開去,腳下那只花盆硬底鞋往門板上一踹,門碰──的一聲,兩扇房門,差點沒塌崩了下來──
  侍衛兵的嘴巴張的大大的,看到同嬤嬤不顧會有的任何後果,竟大刺刺地踹開房門……
  他們倆全傻住了,忘了該死命地攔下老太婆的……
  等他們回過神來,卻為時已晚。
  「是誰容許你在我這觀天樓內,大呼小叫的?」
  胤辴披著外袍,從屏風後走出來,一臉寒冰地睥睨著同嬤嬤。
  「老……老奴該死!」一見到胤辴竟還在寢房內,原本趾高氣昂的同嬤嬤,嚇的出了一身冷汗,雙膝一屈,咚地一聲跪下地。「王……王爺吉祥。」
  「方才你招搖地喊著什麼來著?」
  「沒……沒……」
  「你當我是聾了嗎?」
  胤辴筆直地矗立在同嬤嬤的面前,如鷹般的犀利雙眼,低垂地直瞅著不敢抬頭的老奴才。
  「奴……奴才不敢!」
  「王妃要召我房裏的女人去做啥?又是想毒打我的侍寢嗎?」胤辴聲調冰冷地質詢著。
  「不……不,王爺明察,王妃怎會做這種事呢?」同嬤嬤雙手伏於地,一張老臉差個幾寸就貼在地面上。「王妃召她去,只是要打賞──」
  「哼!裝蒜!同嬤嬤,你可別以為府內的事我不管,你們主僕倆就可以為所欲為!還有,你可別再亂給王妃出什麼餿主意,否則……」
  「王爺明察,老奴從進王府內,向來都是規規矩矩的。」
  「夠了!給我滾!今後若是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你隨隨便便就進觀天樓來,聽到沒有!」
  「老……老奴聽到了!」
  「還不滾!」
  看著同嬤嬤落荒而逃去後,胤辴走回屏風後,拋下外袍,嘴角逸出淡淡的邪笑,一步一步地走向炕床……
  經過了一夜折騰,夠她累的了!
  胤辴斜躺在床頭,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撫著鳳芷翣細嫩的臉龐。
  如粉雕玉琢一般,姣美的臉蛋,讓人看千遍、萬遍也不厭倦!
  睡夢中的鳳芷翣,先前隱約聽見有人說話聲,這會兒,感覺到有東西在她臉上摩搓著,她費力地撐開眼皮,幽幽轉醒。
  視線由模糊至清晰,映入眼底的那個影像,她漸漸看明瞭!
  是他!
  她的視線停駐在他邪魅的俊容上,俄頃間,昨晚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全又浮上腦海。
  臉上一陣莫名的燥熱,下體處隱約泛著痛楚……
  看到自己裸露的雙臂,棉被底下,竟是一絲不掛──
  鳳芷翣拉高被單,一路遮上下巴處,雙臂也忙不迭地收進被單裏去……
  「還需要遮嗎?我們不是早已經袒誠相見過了嗎?」胤辴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探進被子裏,揉捏著她的豐盈。
  「不要碰我!」
  她反射地將身子挪離他,身下隱隱傳來的痛意,教她好生難受。
  「還痛嗎?」
  他出奇溫柔地詢問著。
  見她擰皺著雙眉,他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失控的激烈,定教她吃不消,尤其,她竟仍是處子之身……
  他把自己的手從被單裏抽出,隔著暖綿綿的被單擁住她。
  「看來,你挺能適應我的床的嘛!」雖然動作已溫柔了些,但他仍是改不了他戲謔的本性。「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我的床上,睡到日上三竿,你可是頭一個喲。」
  日上三竿?
  這會兒是……
  鳳芷翣左右張望,看不到窗子,不過,以房內的亮度來看,恐怕真是不早了!
  「都已經是巳時了!」他瞭解她的疑惑。
  「巳……巳時?」
  她的臉上浮上一朵紅雲,羞赧的無地自容。
  在武館內,她可從沒睡這麼晚過;義父常說,女人家若是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床,可是會讓人看笑話的!
  這會兒,她非但睡晚了,而且,身旁還睡了個男人──
  「我還捨身陪你一同睡,連進宮面聖的事都給丟到一旁去。你說,你要如何報答我對你的好,嗯?」
  他修長的食指,在她的頭上畫著圈圈。
  他的一番話,讓她臉上的紅暈,蔓延至身後、頸項、再擴至胸上去。
  「我……不要你對我好!」
  如果可以,她寧願當這一切都沒發生,讓她回武館去,不再讓他玩弄。
  「不要我對你好?那麼,你是希望我對你使壞囉?」
  胤辴的眸底映著嗤笑。
  「早說嘛,對女人使壞,可是我胤辴最拿手的!」他附在她的耳邊,輕喃著:「昨晚你不也已嘗試過了?怎麼,還嫌不夠、不滿足嗎?」
  「你……」
  鳳芷翣紅透著一張臉,兩眼忿然地瞪視他。
  胤辴完全不把她的怒氣當作一回事,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看不出來,你的胃口還蠻大的哩!」
  「別再說了!」
  她咬著下唇,別過臉去,眼眶中泛起了淚霧。
  「怎麼?真生氣了?」他扳過她的臉來,輕柔地吻去她眼角溢下的淚珠。
  她被他這溫柔的舉動給震撼住了。她的心中突然起了個念頭:如果他能一直都這麼溫柔,那該有多好?那麼,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完美的情郎……
  但那念頭很快就消逝了。
  只消一夜,她就看透了他的喜怒無常,前一刻他溫柔至極,下一刻很可能他就露出了他粗暴殘忍的本性……
  「我……我想出府一趟。」
  這時,她突然想起她的貼身丫頭珠兒,還留在客棧裏。
  珠兒如果發現她不了,一定很焦急的!
  倏地,胤辴原本柔和的目光,變得陰沉了起來:「做什麼?」
  「我的丫鬟還在客棧裏,她若看不到我,一定會很著急的。」
  原來是這事!胤辴挑眉一笑:「放心,你的丫鬟聰明的很,一大早,她就找上門來了。」
  「珠兒到府裏來了?」鳳芷翣暗暗松了口氣。還好珠兒沒慌張的跑回武館,要不,事情張揚開來,後果可真不堪設想。「那……她人呢?」
  「佴管事已帶她到『心雨軒』去了。」
  「心雨軒?」鳳芷翣疑惑地看著他。
  「那是你以後住的地方!」
  他真要強留下她!
  鳳芷翣低垂著頭,戚然無語。
  「為什麼不說話?」
  她抬起憂愁的雙眸。「如果你真要我說什麼,那麼……我只想說──讓我回武館去。」
  「你……!」
  她的話,再度挑起了他的怒氣!
  「別再讓我聽見你要回仁武館之類的話!」胤辴陰惻惻地瞅著她,舉手捉著她纖瘦的手臂。「聽好!你的身子我已碰了,這輩子,我不許有第二個男人再碰你;你的身子、你的心,生生世世都該是屬於我的!」
  「至少,也得讓我當面去向我義父說明我的去處呀!」
  他真的太蠻橫個講理了!
  雖然她百般不願意讓義父知道,她當了雍親王的侍妾,但為人子女者,怎能說消失就消失!
  義父的養育之恩大於天,她辜負了義父諄諄的教誨,枉費義父的寵愛呵護,理當也該當面去向義父請罪才是啊!
  「不需要!關於仁武館那邊,我會派人去傳達消息的!」
  他一字一句,沉甸甸的音調,如鋼筋水泥般地堅硬。
  「如果我堅決前往呢?」這事,她非力爭到底不可!
  她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他的心意一定會動搖的,何況,她又不是一去不復還,沒道理把她像牢犯一般,用無形的枷鎖,把她鎖在王府內呀!
  「那我會先廢了你的武功,再派人剷除仁武館。」他輕描淡寫地道。
  她掙脫他的箝制,快速地著好衣裳,回過身,她失望地盯著他。
  「為什麼你非得這麼不通情達理呢?如果你不放心,大可派人跟著我!」她可不敢奢望他會陪同她去!
  「不要反駁我說的話,你唯一該做的,就是乖乖聽話;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都是為你好。」
  「如果你真為我好,求你讓我回去一趟!」
  「你舍不下薊子訓?還想回去和他訴情?」他得來的情報中,薊子訓早已愛慕她許久。
  也難怪,像她這麼美豔的女子,任誰見了都會動心,何況是和她從小到大,朝夕相處的薊子訓!
  「我沒有!我和子訓師兄是兄妹關係。」
  「沒有血緣的兄妹關係!」他更正道。
  「那也不表示我和他會……」
  「總之,你只管乖乖地待在府中,哪兒都不許去!」他和她面對面站著,強烈地下達命令。
  她搖一搖頭。「你擋不了我的,無論如何,我都要回武館一趟!」
  說完,她旋身就要走,突然,背後襲來一陣強烈的掌風,意識到疼痛後,她的身子已向後仰倒……
  接著,人已暈厥了過去!
  胤辴在她的身子落地的前一刻,雙膝一彎,滑上前去,跪著接住了她。
  將她柔軟的嬌軀抱在懷中,他心痛地呐喊著:
  「為什麼不依我?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視我的真心?為什麼……」
  他撫著她的臉頰,低喃門語著:「別怪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靜靜地注視她良久,他在她紅豔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不准你離開我,不准!」
  他堅定的眼眸,如閃爍的黑寶石一般,閃耀著炯亮的光芒──
  他想得到的,不管用任何手段,他都要得到,哪怕付出的,是一輩子的時間,他都在所不惜──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11 AM

第七章
  

        座落在北京城東郊的一座東紅別院,裏頭的主人,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美豔婦人。
  這日,胤辴在貼身侍衛哈攀龍的陪同下,兩人乘著良駒,一前一後的來到。
  東紅別院是一座小小的莊院,裏頭沒有豪華的裝飾、擺置,只有簡單清爽的竹木家俱,和一般的民舍並未有什麼不同。
  「豔姨娘,近來身子可好?」
  胤辴一進大廳,關心地詢問美豔婦人。
  「托王爺你的福。」美豔婦人略略頷首。「王爺,你這趟來,是否查到了小女的下落?」
  美豔婦人殷切地凝望著胤辴。
  原來,這美豔婦人正是十二年前,遭胤辴的阿瑪強行押入府裏當側福晉的王豔娘。
  因她堅決抵抗不從,最後甚至想咬舌自盡以保清白之身,還好胤辴的阿瑪及時阻攔,但她一心尋死,趁身邊的人未注意之際,一頭撞上大樑柱,之後便昏厥了三天三夜。
  這個事件後,府內的下人眾說紛紜,以訛傳訛,最後,王豔娘咬舌自盡一事,在京城的各個王府內,疾速地傳了開來。
  為免她又有尋死的念頭,胤辴的阿瑪遂建造了一座東紅別院讓她棲身,並且保證短時間內,絕不打擾她,但限制她不得出府,而且嚴禁她與外界聯絡。
  其實,她頭部經過劇烈的撞擊後,有些事,模模糊糊的記不起來,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療養,那片段的回憶一一連接,她才確定自己的確是有丈大,而且有一個女兒,但……
  她卻始終憶不起丈夫姓啥?名啥?還有女兒……
  這個意外所產生的後遺症,倒是胤辴的阿瑪樂見的,他不再替豔娘請大夫幫她醫治腦傷,他認為,只要豔娘將丈夫和女兒慢慢淡忘,終有一天,她定會敞開心房接納他的情的。
  年復一年,他未料到的是,即使記不起丈大的姓名,王豔娘的堅貞,卻絲毫未受波及動搖。
  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他才願意面對這個無情殘忍的現實──
  「胤辴無能,阿瑪所交代的遺願,至今尚未能替阿瑪實現。」胤辴歎了口氣。「不過,豔姨娘請放心,我會再派人四方去查尋,沒找到您的愛女,絕不放棄。」
  他阿瑪臨終時,交待他務必幫豔姨娘找到她的丈夫和女兒,讓她們一家人能團圓,以補償他一時私心所犯下的錯誤。
  王豔娘感激地欠了個身。「我相信王爺你已盡心盡力了,人海茫茫,要找個人實屬不易,何況是找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人。都怪我,無論我多麼努力地想,就是想不起我女兒的姓名……」說及此處,王豔娘不禁悲從中來。「一個連自己女兒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怎麼配當一個母親呢?我真是沒用……」
  「豔姨娘,快別傷心了!我想,說不定是您太過心急想記起,但欲速則不達,您愈急,記憶就愈沉澱,也許你放寬心,反而能憶起。」
  胤辴輕聲地安慰著。
  他可是打從心底敬佩著王豔娘的。
  想想,一個女人面對榮華富貴,絲毫不動心,一心為著記不起姓名的丈夫守身,多年如一日;連他額娘都從原先的嫉恨轉而對她欽佩,這種女子,世上能有幾人?
  也因此,儘管她憶不起女兒的姓名,他也毫無怨尤,盡心盡力要幫她找尋。
  事實上,他曾派哈攀龍到當年她住的那個小村莊去察訪,只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小村莊歷經多次洪水侵襲,村裏的人死的死、離的離,那小地方,幾乎已杳無人煙,自然也查不到豔姨娘家人的下落;不過,當年侍衛去小村莊帶豔姨娘時,她的丈夫和侍衛有過一番搏鬥,後來聽說又染了風寒不治而亡……最後仍瞞不住豔姨娘。
  她恨過、怨過,但這些全隨著阿瑪的死而消逝。
  「我只擔心我那孩子,沒有父母陪在身邊,不知挨了多少苫日子?或者……她根本就早已不在人間了!」說著,鼻頭一酸,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胤辴凝視她好一會兒,不知該如何安慰。但愈看豔姨娘的容貌,他的眉頭就益發攢擰……
  怎豔姨娘和鳳芷翣……兩人的神韻竟如此相似?再定睛一看,兩人的容貌似乎也有幾分相似……
  不,不可能的!
  一定是自己看岔了!
  他曾在阿瑪的病榻前,信誓旦日地保證,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豔姨娘的女兒,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
  不,不會是鳳芷翣的!
  雖然……
  不!絕不會有雖然、絕不會有仿佛……
  「王爺,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你的臉色好難看!」
  「找……沒……沒事。」
  王豔娘輕拭去自己臉上的淚痕,柔聲道:「明兒個是十五,我到廟裏吃齋念佛,會請佛祖保佑你身強體健。你也別太操勞了,身子要多加注意點。」
  每逢初一、十五,豔娘就會到廟裏待上一整天,吃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能讓她快些找到女兒。
  胤辴點點頭。「謝豔姨娘。我還有事,不能久留,你這兒有什麼需要,差下人來府裏說一聲,我會馬上派人送來。」
  隨行的哈攀龍看著主子親和的模樣,和平日乖戾的性情大相逕庭,他知道,這全是豔夫人淡泊世間事物的心境影響了主子──
  若是王府裏也有東紅別院這種非凡的意境,想必主子就不會喜怒無常,但……談何容易呢?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見到鳳芷翣醒來,珠兒忙不迭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裏喃喃低念著:「謝謝佛祖、謝謝觀世音菩薩、謝謝、謝謝眾家神明保佑……。」
  「珠……珠兒……」
  鳳芷翣吃力地想坐起身,無奈卻力不從心。
  「小姐,我來扶你。」
  「這……這是什麼地方?」鳳芷翣坐起身,第一句話便問出心中的納悶。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但非常寬敞。
  「這是王爺給你安排的寢房。」
  「我的寢房?」
  這時,她憶起了她在他的寢房內和他的爭執,她堅持要回武館,但他卻不准,……之後,她要離開他的寢厲時,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陣掌風疾至……
  身為習武之人,她驚覺體內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渾身無力,手腕也使不上勁……
  「小……小姐,我……我聽到其他人說……說王爺為了怕你逃走,所……所以就廢了你的武功!」
  珠兒因為對武功只懂一些皮毛,不知道武功被廢了,到底要怎麼看才看的出來,她只是聽到府內的下人在訛傳,並不十分確定小姐真的被王爺廢了武功。
  「是真的嗎,小姐?你的武功真的被王爺廢了嗎?」珠兒焦急地詢問著。
  鳳芷翣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她盤坐試著去提體內的真氣,但卻屢屢失敗,現下,她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真的廢了我的武功!」鳳芷翣頹喪地,身子跌傾了下。
  「啊!?是真的!」珠兒哭喪著一張臉。「小姐你的武功被廢了,這下子,我們主僕倆是插翅難飛了!」
  珠兒端著還溫熱的米粥坐在床沿。「小姐,你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武功廢都廢了,你也別傷心了,無吃點東西,養好了身子,等我們回武館去後,再叫子訓少爺重新教你。」
  鳳芷翣灑著淚,一語不發。
  「都是珠兒的錯!那日小姐要離開仁武館,珠兒就該極力勸阻,不讓小姐出門,這樣一來,小姐被廢武功一事,就不會發生了;還有,當我在客棧醒來時沒看見小姐你,就不該自作聰明,以為小姐已先來,所以我就自動找上門來。」珠兒見主子傷心,她的自責就更深。「當時,我真應該先回武館報備,請少館主來接你,這樣一來,現下我們就不會被困在這心雨軒內,一步也不准離開!珠兒笨、珠兒真是笨!」
  「別說了,珠兒。你沒錯,一點錯都沒有!是我害了你跟著受罪。」鳳芷翣一把抱住珠兒,差點打翻了珠兒手中的米粥。
  「珠兒沒有受罪,受罪的人是小姐你呀!怎麼小姐你才來府內不到一天的光景,就被王爺給折磨了!瞧,小姐你臉色蒼白的駭人呢!」
  鳳芷翣摸摸自己的臉,不管自己的臉色是蒼白亦或紅潤,她都無所謂了。
  「小姐你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為什麼王爺不懂憐香惜玉呢?」
  珠兒的埋怨聲才落下,房門外就傳來一陣低啞的嗓音。
  「是誰說我不懂憐香惜玉的?」
  冷硬的聲音中,夾帶著一股暴雨欲來的趨勢──
  當胤辴那昂藏的身軀,挺立在鳳芷翣和珠兒主僕倆的面前時,珠兒被他陰鷙的眸光盯的全身發抖。驀地,手中盛米粥的磁碗抖翻落地,碰──的一聲,震響著寂然的寢房──
  「這是怎麼著?我長的很可怕嗎?」胤辴冷然的面孔上,驀然多了一抹哂笑。「用這種方式歡迎我,不怕我被嚇著嗎?」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美人兒瞧,但床上的人兒卻撇過頭去,滿臉明顯堆積著怨恨。
  「王……王爺,是……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王……王爺,你懲罰奴婢吧!」
  珠兒跪趴在地上,連連磕著響頭,生怕王爺會因她犯了錯,而牽連到她家小姐身上。
  小姐身子單薄,才被廢了武功,好不容易才轉醒過來,千千萬萬不能再受折磨的!
  「你當然該罰!」胤辴雙手負背,聲音極其冷硬。「方才是你說我不懂憐香惜玉的吧?」
  「我……」
  平常機伶聰穎的珠兒,遇上胤辴這等讓人見了不寒而慄的大官人,任她口才再好,也免不了結巴起來。
  這兒可不比仁武館!
  在武館內,人人尊芷翣小姐是小主子,她珠兒也跟著威風,平常麼五喝六的,也沒人敢吭聲,到底是自家的地盤嘛!
  但在這雍王府內可就不同了!
  她和小姐像犯人一樣,心雨軒四周都有侍衛守著,活像怕她們溜了一般!
  而且,連悄悄話都說不得!
  瞧,她不是才說了一句心疼小姐的話語,就當場被王爺給逮了個正著!
  珠兒惶恐無措,兩眼寫滿恐懼地求助於鳳芷翣。
  「別罰珠兒!要罰,你罰我好了!」
  雖然心中對他存有怨懟,但她可不能眼睜睜地看珠兒受懲罰。
  怎麼說,珠兒都是無辜的;再者,方才珠兒說那些話,實在只是替她打抱不平罷了,並不是存心要詬罵他的呀!
  「想要我罰你!?還怕沒的罰嗎?」胤賑走到床沿邊坐下,定定地看著鳳芷翣好半晌後,繼而斜睇著仍跪在地上發抖的珠兒一眼。「還愣著做啥!把地上的髒東西收拾乾淨,再到廚房端一碗粥來!」
  「是……是,我……我就去!」珠兒慌忙地收拾地上的殘局後,倉皂地跑出房門外。
  「請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見他坐在床沿邊,遲遲賴著不走,鳳芷翣眼底冒著小火簇,怒喝道。
  「在雍王府內,還沒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待的!你最好記住這一點。」胤辴拉來她淨白柔荑,握在手掌心中,斂眼溫柔地道:「下回可別再說這種要趕我走的傻話了!」
  「你不走,我走!」
  他廢掉她吃盡千辛萬苦才練得的武功,但他卻沒有一絲歉意,反倒一副悠閒,好象這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他怎能如此呢?
  鳳芷翣咬著牙,吃力地想翻身下床,但他一隻手臂就足以牽制住她,讓她動搖不得!
  「我說過,不許你走的!」他的眸光陡地變得深沉陰冷,
  霍地,他伸手解開她粉紅暗花綢衫上的琵琶襟,在她錯愣的當兒,他已將她的綢衫褪下,在她回過神來,上身僅剩一件牙白緞的彩繡肚兜──
  「放開你的手,別碰我!」
  鳳芷翣又氣又懼,雙手緊緊護在胸前。
  胤辴把頭探至她的胸前,隔著肚兜,用力地吸了吸鼻,汲取她身上濃郁的孔香味。
  他抬頭看見她又羞又怒的神情,不禁訕笑著:「瞧你緊張的模樣,我們不是早就……」
  「別再說下去!」她嬌喝著,兩頰紅通通,如焰火灼熨一般。
  「怕羞?這兒又沒其他人──」
  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他,再將系住她上身那件小肚兜的紅繩給解開……
  「你做什麼?」
  她雙手壓著胸前那件滑落的肚兜,回頭怒瞪著他。
  「別動,我要替你運氣療傷!」
  語歇,他跟著盤坐在她身後,真氣一提,藉著兩掌往她背後一貼,徐徐地輸送著。
  那日,他見她堅決要回武館,怕她回去受了牽絆、軟了心,不再回雍王府來,他一時怒火沸騰,情急之下出掌過重,以致讓她暈厥了過去。
  在她昏迷的當兒,他怕替她運功,她纖弱的身子會挨不住──為免再次誤傷她,他不敢冒然而行。
  現下她醒著,挨不挨的住,至少,她有口會說,
  體內滯留的寒氣,悉數逼出,鳳芷翣只覺渾身冒著冷汗,體內氣流暢行無阻,但因虛弱的身子和他剛強的掌氣,無法相抗衡,以致在他收手之際,她整個身軀便倒入他懷中──
  胤辴吸了口氣,將真氣運回丹田,動作才歇,雙手沒得空,順勢接住她傾倒的赤裸身軀。
  他兩手順著她的腋下伸向前去,厚實的大掌,輕柔地揩去她胸脯上冰涼的汗珠。
  「你這麼地引誘我,可真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他輕咬著她的小耳墜,戲譫的笑語,充盈著她耳膜內。
  經他一運氣,雖然冷汗直冒,但她覺得身心皆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尤其當他的手抹去她胸上的汗珠時,體內那種酥麻的戚覺,讓她真想合著眼,靜靜躺在他懷中,好好地睡一覺。
  她幾乎忘了他廢了她武功這一事,但他一句戲謔的言語,又硬生生的把那些飄走的怨恨,給拉回她身上來。
  「如果不是你廢了我的武功,我怎會赤裸著上半身,讓你運功逼出我體內的寒氣,最後……還……還讓你糟蹋呢?」
  她三番兩次想起身,未料頻頻又跌回他懷裏,氣忿之餘,懷著怨懟的眼神控訴他。
  聞言,他仰首大笑一聲,旋即又附在她耳旁低喃著:
  「生氣啦?只要你乖乖地,我會好好疼你的,何況,我這雍王府內高手如雲,隨時有人保護你,你會不會武功,都是無所謂的!」
  「你……簡直是霸道無理!」鳳芷翣氣煞地撇過臉去不理他。
  怎他說的雲淡風輕,好象廢掉她的武功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自然他也無罪過可言。
  遇上這麼一個自大的蠻君,她就算有嘴、有理,也同他攪不清!
  「我是霸道無理,不過,通常是因為床上的女人不聽話時,我才會這麼著。」他低啞的音調,款款滲進她的耳窩內。
  聽明白了他話裏的藏意,她兩腮泛紅,急急想伸手抓衣裳來穿。
  「急什麼,我的霸道無理還沒開始呢!」他笑著將她摟的更緊,強勁有力的雙腿,左右開弓,分別壓住她掙紮踢舞的腿兒。
  「別這樣,放開我!」
  鳳芷翣惶然不安地,視線頻頻調住房門處。若是珠兒折回,見了她這般衣不蔽體,和他在床上……
  哎呀,真羞呀!
  察覺她的不安,他兩手輕柔地在她身上遊移,語調也異常的溫柔。
  「別擔心,要弄一碗粥,不是那麼快的事,再者,我的貼身侍衛在房外守著,我這麼久沒出去,他不會笨的不知道我在房裏做啥!」
  聽了他的話,她羞赧地垂下眼睫,心中竟泛起一絲絲的酸楚。
  他常如此吧!否則他的貼身侍衛怎知如何應對!
  這麼一想,不管現下在這張床上的女人是她,亦或是別人、甚至是青樓的歌伎,都是一樣的了?並沒有什麼分別吧?
  到底,他迷戀的、愛的,也只是她的身軀罷了!
  他不都說了,他要她做他的侍妾嗎?
  一個侍妾能得到的,僅僅是爺兒在床上給予的短暫片刻溫存;連他的正室雍王妃都得不到他的愛,她還能奢求什麼呢?
  鳳芷翣低頭苦笑著:什麼時候,自己竟也開始在乎他愛不愛地?
  她所該做的,是恨他呀!
  她有一千、一萬個恨他的理由:他阿瑪捉走她娘、又間接害死她爹;他奪了她的貞操、又廢了她的武功;他……他有種種的不是──
  但,愛?
  希冀他愛她的理由卻沒有呀!
  可是,為何心底那種失落、惆悵的感覺如此強烈至極呢?
  「在想什麼,想的如此出神?」
  胤辴的大掌輕撫著她細瘦的肩胛,倏地,他俯下首,狠狠地在她的肩胛上咬了一口,清晰的齒痕泛著血絲,烙印在她的右肩上。
  鳳芷翣痛的瑟縮一下身子,左手反射地搗住右肩上的疼痛。
  她偏過頭,表情幽怨地睇望他。
  他撥開她覆蓋在肩上的手掌,伸出舌頭,舔吮著那點點鮮紅。
  「在我的懷裏,可不准想其他的雜事,尤其是別的男人!」他的眼神轉為深沉,右手一伸,扳住她的下顎,讓她鮮妍清麗的容貌面向著他。「現下,你的心裏,只能有我、想我,懂嗎?」
  驀地,他頭一偏,灼熱的雙唇粗暴地攫住她的兩片朱唇,死命地吸吮著。
  直到她的朱唇泛著紅腫顫抖著,他才甘心罷嘴。
  「這是懲罰你的不專心!」兒她清逸的眉頭纏繞著絲絲哀愁,他遂伸手去撫觸。「下次可別再這麼著,我喜歡你想我嘛!」
  他的手滑到她的左胸口上,食指停住上頭劃著圈圈。「告訴我,這裏頭有沒有我?」
  她撇過頭,不願去回答他,但自己卻清楚的知道,她的心裏,早被他占的滿滿的。
  愈是如此,她愈不敢問答。
  她不敢承認啊!
  怕承認,換來短暫的喜悅之後,卻要承受一輩子被拋棄的心碎。
  他終是會喜新厭舊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承認。
  但,心啊,卻仿若捲進了流沙的漩渦中,不停地在淪陷──
  「不說!?沒關係,我總有辦法叫你說的!」
  他輕咬著她的耳翼,蜿蜒輕咬至耳垂,複而伸著舌頭舔上耳輪,再經耳孔入耳內,濕潤的舌尖在耳內靈活的翻攪著……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11 AM

第八章


  「小姐,你是不是愛上王爺了?」
  珠兒邊幫著主子梳頭,邊探問著。
  先前小姐的武功教王爺廢了、當小姐暈昏醒來時,還對王爺心存怨懟。可這兩日來,她瞧小姐和王爺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像一對恩愛夫妻似的,小姐的臉上也常常掛著嬌羞的笑容,一副甜蜜蜜的表情。
  「珠兒,你……」
  鳳芷翣的嬌斥聲還未出口,臉蛋就先紅成一片,話也羞的說不出。
  「敢情是真的囉?」珠兒一邊篦頭、一邊點頭如搗蒜。「莫怪小姐會動情,以王爺這等尊貴的身份,他大可效法皇上弄來一堆隹麗好生服侍他,但他卻獨獨情鐘于小姐你,只收小姐你一人做侍妾,還辟了心雨軒這清靜的小院給你,王爺對小姐真的是很好,只是……小姐你委身做侍妾,實在是委屈你了。」
  「別說了,珠兒。」
  鳳芷要攬了一綹青絲攪在食指上,眼睛低垂,臉上神情洋溢著幸福的光采。
  只要胤辴是真心愛她,她也不計較身份、頭銜。
  只願和他同心天地老,相伴朝朝與暮暮。
  「小姐……」珠兒似有話想說,半吞半吐後,話又給咽了下去。
  鳳芷要旋過身來。「什麼事?」
  「小姐,我……我們可以回武館去嗎?」
  「這……過些日子,我再同王爺說,也許那時他就不會反對了!」
  鳳芷翣心下這麼想著:之前他激烈反對,是因為怕她一去不復返,又心存疑慮,以為她和子訓師兄之間有曖昧,可現下她的心都給他了,他應當不會反對了吧!
  「噢。」珠兒也知道這事有難處,遂不再問。「小姐,午膳你想吃什麼,我到廚房吩咐去。王爺可特別交代了廚娘,只要你想吃什麼,她就得做。」
  「不用了,大夥兒吃什麼,我跟著吃什麼,別勞煩人家。」
  「嗯。」
  突然間,房門碰——的一聲大敞開來,一個容貌衰老的嬤嬤,領了兩個丫頭走了進來。
  「芷翣姑娘,咱們福晉請你到茗芳閣一見。」
  同嬤嬤姿態高傲地睨睇著,穿著一身素雅的鳳芷翣。
  「福晉?!」珠兒想到以前在仁武館內,聽聞探子回報有關雍王妃的殘忍毒辣。「小姐,別去啊!」她附在主子耳旁,小聲地道。
  縱使聲音已刻意壓低,但仍是讓多疑的同嬤嬤給聽見了。
  同嬤嬤走上前,二話不說就摑了珠兒一巴掌。「你這個賤丫頭,唧咕的說些什麼,以為我聽不見嗎?福晉下的命令,容的你插嘴嗎?」說著,便吆喝身後的兩名丫頭。「寶兒、貝兒,過來給這個賤丫頭掌嘴!」
  「是。」
  「是。」
  寶兒、貝兒應的有些心虛。同樣是當奴婢的,惺惺相惜都嫌不及了,怎還忍心下手打人呢?但同嬤嬤的話又不能不理、不應。
  「你們兩個再蹭蹬,當心我就連你們兩人一起打!」同嬤嬤火大了。
  這會兒,寶兒、貝兒倆人不敢再猶豫了,舉步走向前,卻敦鳳芷翣給攔下。
  「同嬤嬤,你就別氣了,珠兒年紀小,又初來乍到,王府內的規矩她不甚瞭解,冒犯之處,還請同嬤嬤您見諒才是!」
  「哼!」
  「珠兒,還不快給同嬤嬤陪罪!」鳳芷翣催促著一臉芒大不願意的珠兒。「快呀!」
  「對不住,芒嬤嬤!」
  「哼!」同嬤嬤下巴一揚,老眼一挑。「芷翣姑娘,請!」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珠兒護主心切,深怕主子有個萬一。
  「不用了,我自己去……」
  鳳芷翣的話未完,便被同嬤嬤給截了去。「一道來吧!」
  同嬤嬤下垂的嘴角微揚。她正不甘心沒教訓到這個小丫頭呢!待會兒,主僕倆一塊教訓。
  進到茗芳閣,鳳芷翣就見到一個臉上塗著厚重脂粉、嘴唇抹著血紅色料、身上穿著華麗服飾的女人。
  這女人身材略略肥腫、年紀稍稍大了些,容貌看起來甚是嚇人,尤其是那血盆大口,活像是要吃人似地——
  這……她就是雍王妃嗎?
  鳳芷翣心存質疑,然,這女人一身金光燦燦的佩飾,除了王妃之外,府內還有誰會如此穿金戴銀呢?
  正當她納悶之際,啪——的一個巴掌,火辣辣地灼燙了她右邊的芙頰。
  「見了福晉,竟敢不福身請安,你是不把福晉放在眼裏囉?」同嬤嬤單手插腰,騰空的另一隻手又揮舞了過去。
  受了冤,忍下委屈的鳳芷翣正欲同雍王妃請安時,冷不防地,左邊的桃腮又挨了一巴掌。
  「小姐——」珠兒急忙上前扶住重心不穩,差點跌跤的主子。
  「我沒事。」鳳芷翣撫著兩邊發熱的臉頰,咬緊牙根,強忍下心頭的怒意。
  「這一巴掌,是打你不懂禮節。別以為王爺寵你,你就當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充其量,你只不過是個侍妾罷了,等王爺玩膩了你之後,你可會是比妓院裏那些妓女還不如!」同嬤嬤尖酸刻薄的說著:「你自個兒屈指數數,這王爺恩准你做侍妾都幾日了,你竟然沒來向福晉請安!你可得搞清楚,這府內大大小小的事,可都是福晉在作主的呢!」
  「我家小姐她前幾日暈厥躺在床上,這兩天,身子才剛復原,她沒來向福晉請安,也是情有可原的呀!」珠兒激昂地反駁了回去。
  「你這個賤丫頭,你還有話說!」同嬤嬤腳一提,狠狠地朝珠兒的身子踹了下去。
  「哎喲,疼死我了——」珠兒跌至一旁,爬都爬不起。「小姐,我好疼呀!」
  鳳芷翣見狀,趕忙扶起珠兒,俏臉泛著怒意。「同嬤嬤,珠兒縱有再多的不是,您也不需要如此踹她呀!」
  「哎唷,敵情你這是在教訓我呀?這府內上上下下的奴僕,哪一個不是讓我管的服服貼貼的,就你這個丫頭,活像是沒人管教一般,頂嘴、開罵樣樣來——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
  同嬤嬤冷嘲熱調著。
  「耶,你這個老嬤嬤——哎喲,疼死我了!」珠兒按著身上的痛處,還是忍不住要回嘴。「您都一把年紀了,就該積點口頭,要不,等到了地獄去,看閻王不割掉你的舌頭才怪!」
  「好了,珠兒,別再說了!」鳳芷翣生拉硬拽,把珠兒給勸了住,繼而欠了身。「福晉,芷翣在這兒給你請安了,容芷翣先告退。」
  她扶著珠兒欲走,後頭卻傳一陣高亢的尖雜訊。
  「站住!我說讓你走了嗎?」
  雍王妃齜牙咧齒地嚷著。
  方才她一見到鳳芷翣,心中的妒火便熊熊高漲,瞧她一臉素淨,連胭脂也沒塗,但小嘴就是那麼地瑰麗粉嫩,容貌也似出水芙蓉般的白淨無瑕。
  可恨啊!
  為什麼一介平民女子,能得天獨厚,長的如此美麗,而她貴為皇親國戚,卻……卻面貌醜陋,從小就是其他的格格、貝勒、阿哥眼裏的笑話?
  她恨所有長的美麗的女子、恨所有得到王爺寵倖的女人,她要撕碎她們的一切美夢!
  她沒有錯,因為她們擁有的,原本都是她應該得到的!雍王妃憤憤地盯著鳳芷翣那張美豔的臉孔。
  雍王妃投給了同嬤嬤一個眼神後,只見同嬤嬤似了然於心,遂走上前,用力地將鳳芷翣和珠兒兩人拽開,並示意寶兒和貝兒把珠兒給拖出去。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哎、哎喲……痛呀——小姐、小姐出來呀——」
  珠兒的呼喊聲,讓急遽關上的門板給隔在門外。房裏,鳳芷翣如同獵人眼中的獵物一般,出不去,只能等著任人宰割。
  「你……你們,你們想做什麼?」鳳芷翣強自鎮靜著。
  「哼,你這個狐狸精,膽敢勾引王爺,今兒個,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
  雍王妃嘴角泛著冷殘的笑容,伸手拿起早擱置在桌面上的皮鞭,咻——地一聲,便往鳳芷翣身上抽去——
  到底是練過武功的,鳳芷翣反手一接,便將鞭梢給握在手中。
  雍王妃抽不開、扯不動,氣急敗壞的喊道:「好啊,你竟敢和我作對!」
  同嬤嬤見狀,夥同其他在場的大丫頭,合力把鳳芷翣給制伏,並取來捆索,把她的雙手、雙腳給綁住。
  「賤女人,竟敢反抗,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同嬤嬤的腳跟一提,像踹珠兒那般,如法炮製,只是力道更加有勁,這一踹,把鳳芷翣給踹趴在地上。
  鳳芷翣吃力地仰起臉。「你們這麼做,私自動刑這事要傳出去,不怕外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王爺嗎?而且還可能因為這樣,而壞了王爺的聲譽的!」
  皮肉之痛,她能夠忍,只是,這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對雍王府的聲譽總是不好,況且,還可能連累到胤辴,壞了他的名聲。
  「哼,你少在那邊教訓我!」
  「賤女人,你有什麼資格教訓王妃?」同嬤嬤又往她的身上踹踩了去。
  鳳芷翣忍住背脊處傳來的疼痛,仰高著臉,未喊痛叫。
  「同嬤嬤,你讓開,讓我親自來教訓、教訓她。」
  同嬤嬤依言退了開。
  雍王妃舉高皮鞭子,毫下留情,一鞭一鞭地猛抽下去。
  「叫啊,我就不信你不疼!」
  陣陣的抽痛如針紮刺著全身一般,她忍,她能忍的!
  鳳芷翣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忍,絕不能低頭——
  「好哇,你皮厚是吧?」沒聽見叫喊聲,雍王妃打的也不來勁,索性丟了皮鞭,往她那片染紅的背上一踩。「同嬤嬤,給我拿酒來潑,我就不信她挨得了多久!」
  這也真是奇怪的了,以往她打那些侍寢的歌伎,哪一個不是才打了幾下,就哀哀求饒的,有的甚至才看見她伸手拿皮鞭,就開始哭爹喊娘。
  怎今兒個她這麼用力的打,而且打的那件白衣裳都染成紅色了,這賤女人連哀叫一聲都沒有?!
  哼,和她講骨氣是吧?
  可惜,她從來不吃這一套。
  若是這賤女人願意出聲求饒,或許她還會考慮收手,但偏偏逞什麼鬼骨氣——
  好吧,愛逞,她就讓她逞個夠!
  同嬤嬤把烈酒取來,一逕地將瓶口往下倒,灼熱的液體,澆灑在鳳芷翣背上那一條又一條的傷痕上……
  即使忍耐力再強的人,這會兒,怎麼也撐不住了!
  「啊——」
  鳳芷翣痛地大叫了聲,她咬緊牙根,繃緊全身,想藉此減緩身上的疼痛,但體力透支,最後撐不住,竟暈了過去。
  「福晉,這女人暈過去了!」同嬤嬤扯著鳳芷要的頭髮,察覺她確實暈了過去。
  「把她弄醒!她以為裝暈我就會放了她嗎?」
  雍王妃恨的牙癢癢的。
  就算她自己再醜、再笨,也會有危機意識。今日王爺讓她當侍妾,明日說不定就封了側福晉,也許哪天兩人還會設法把她給踢掉。
  不,就算是有名無實,她也要護住雍王妃這個頭銜。
  想王爺在皇宮內的地位,可算是舉足輕重的大臣,自從阿瑪串通了皇上身邊的人,使計讓她嫁進雍王府內,那些平日笑她醜、笑她老的格格們,現在可是對她敬重三分呢!
  同嬤嬤喚了一個大丫頭,汲來一桶冷水,朝鳳芷翣的臉上、身上潑去,霎時間,鳳芷翣便幽幽轉醒。
  撕裂般的痛楚傳遍全身,意識迷迷糊糊之際,只見雍王妃手持利剪,滿臉猙獰地蹲踞在她身邊。
  「哼,我把你的頭髮剪光,再派人押你到寺廟去當尼姑。記得,以後可別再亂勾引男人了,尤其是有妻室的男人。」
  雍王妃心裏早打好了如意算盤,她選定了個男僕,就說這賤女人和他暗地裏互通款曲,姦情被府裏的丫頭發現來告之。
  所以,這一切懲罰都是原之有因的!
  雍王妃捉起芷翣的一綹青絲,用力地扯了扯,芷翣的頭跟著移挪。
  那把利剪,在她面前晃呀晃的。
  「你這賤女人,有了王爺的寵倖,竟然還不知足,又和家中的男僕暗通款曲——今兒個,我可是代替王爺在教訓你的!」
  雍王妃嘴角斜撇,一臉得意的笑著。
  「沒……我沒有,你……血……血口噴人——」鳳芷翣冷瞪著。
  「還敢狡辯!」
  喀嚓——
  一綹青絲讓利剪劃過,斷成了兩半。此刻的雍王妃心裏有了快意,複而又捉起一綹想繼續剪,但一個人影疾速的竄進,搶走了她手中的利剪,又將她踢了開去——
  「哎……哎喲喂呀……疼呀,疼死我了!」雍王妃連連哀喊著:「誰這麼大膽,敢推本王妃——」
  她怒喝道,抬眼撞見兩道冷冽的噬人目光,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下——
  「王……王爺,你……是你呀!」雍王妃強裝著笑容。
  她萬萬沒想到王爺這麼早就回來,一時間,顯得有些慌張失措。
  「她……她和府裏一名男僕暗……暗通款曲,我……我正在替……替王爺教訓她。」
  「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允許你插手管我的事了!」
  「她……她真的背著王爺你,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雍王妃亂了方寸,胤辴說什麼,她全然聽不進去,一心只想定鳳芷翣的罪。
  「是啊,兩名丫頭寶兒、貝兒親眼看見,芷翣姑娘和男僕阿福在花叢裏幽會的,阿福也認了罪了!」同嬤嬤幫腔道。
  胤辴冷哼了聲,壓根不理會她們主僕倆一搭一唱,逕自蹲下身去替已昏迷的鳳芷翣解繩索。
  看著她背上那片怵目驚心的血紅,白色的素衣殘破不堪,一條條的血痕映入他眼底……
  這是何其殘忍的手段啊!
  胤辴兩眼冒著火焰,斜睇著作惡的主使者。「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罷,他彎著身,一把將鳳芷翣抱起。
  「佴祺,快去請大夫!」
  「哈攀龍,把所有相關的人召集至大廳,一個也不許漏!」
  語音甫落,胤辴緊緊的抱著芷翣疾速往心雨軒奔去,只留下冷冽的寒聲,繚繞著茗芳閣——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12 AM

第九章
  在珠兒替鳳芷翣上藥的同時,胤辴已怒氣衝衝地到了大廳,踏進廳門,一干人等除了雍王妃外,其他的人全都跪在地上等候著。
  「王爺,所有的人都已喚到!」哈攀龍拱手作揖,態度甚是恭謹。
  「好、很好!」
  胤辴眼裏的厲光,直射向已恢復鎮定、而且一臉毫無悔意,甚至還一副趾高氣昂樣的雍王妃。
  今日,他要把所有的事做個了結!
  胤辴甩開長袍,大剌剌地坐到太師椅上,面容威嚴無比。
  「佴祺,給我審!」他喚著老管事。
  「喳!」
  老管事可以說是看著胤辴長大的,胤辴的心思,他端眼一看,便可瞧個七、八分。
  今日——
  怕是要有大風大浪了!
  「阿福,你當真和芷翣姑娘……」佴祺的話停頓了下,輕咳了聲:「和芷翣姑娘……私下有染?」
  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審問,因為事實的真相是如何,大夥兒心知肚明,而且他相信,王爺絕不會懷疑芷翣姑娘。
  因為芷翣姑娘打從一進府,除了前幾日受傷一直在房內休養外,這兩日以來,可都是隨時隨地的侍候在王爺身旁,何來和其他奴僕有染之說?
  佴祺兩眼透著精光,這阿福若是聰明,可別為了幾個銀錠子,傻傻的招了啊!
  「奴……奴才……奴才……」阿福伏首於地,嚇的只差沒屁滾尿流。
  這和先前的計畫完全不同了嘛!原先福晉給了他幾錠銀子,要他收拾包袱快快走人,佯裝成東窗事發,畏罪潛逃。
  可,誰知包袱才收了一半,還沒打理好,他就讓侍衛大人給捉了來。
  這詞沒套好,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到底有是沒有?」佴祺又問了一遍。
  身後傳來福晉輕咳的聲響,阿福連聲回答著:「有、有、有。」
  「大膽!」胤辴重重地拍擊著桌面。「來人呀,把這個狗奴才給我拖到地牢內,杖三百!」
  杖三百?!那不是去了他半條命嗎?阿福驚的兩眼圓瞠,頭倏地仰起,雙手猛搖著。
  「不要,王爺,求求您不要……奴……奴才招了!」阿福內心懼怕下已,嚇的面如土色。
  「你不是已經招了嗎?」
  胤辴冽眸一瞟,嚇的阿福兩腿發軟。
  「不,方才奴才所招是假的,那全是福晉唆使奴才這麼做的!」
  「死奴才!你自己做的好事,還想扯到我身上來!」雍王妃氣憤之餘,踹了阿福一腳。
  阿福跌到胤辴的腳邊,仰著頭,掉著淚。「王爺,奴才知錯了,求王爺饒了小的,這一切,全是福晉的主意,奴才也是受迫,不得不聽從呀!」
  「是嗎?」
  「是、是、是,絕對是真的,奴才不敢再欺騙王爺您了!」
  「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想到芷翣身上的傷痕累累,胤辴真恨自己沒早些把這狠毒的婦人逐出府去!
  「他……他分明是想脫罪,才會把事情賴到我身上來!」
  雍王妃可不怕,她還有人呢!
  「寶兒、貝兒,把你們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向王爺稟告!」
  兩個丫頭跪在後邊,見方才阿福的那一段審問,早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會兒,張著口竟連話也說不出。
  「死丫頭,還不說!」跪在寶兒身邊的同嬤嬤,小聲的斥暍著,末了,還往寶兒的小腿上掐了一下。
  寶兒叫了聲,連忙壓低頭,驚嚇、委屈、疼痛,這種種加起來,淚水早抑不住的,撲簌簌地直流。
  「還哭,快說話呀!」同嬤嬤氣的咬牙,又往寶兒的腿上掐了好幾下。
  寶兒只管掉淚,什麼話也說不出!
  一旁的貝兒見狀,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頭,把事情全盤托出。
  「王……王爺,這整件事情,全是福晉和同嬤嬤一手策劃的——」
  貝兒的話才說了一半,頰上就印了一個火辣辣的巴掌。
  「死丫頭,你造反了啊你!」雍王妃怒氣騰騰,食指指腹往貝兒額上推了下,貝兒便往後跌趴著。
  「夠了!」
  胤辴倏地站起身,他根本無心于此,一心只惦記著芷翣的傷勢,若不是為了要宣判王妃的罪,他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聽這些他早料准的事!
  「王……王爺,你聽我說,這……這些奴才的話……都……都是假的呀!」雍王妃未料到局面會有轉變,一時間,委實不知所措。
  「真的、假的,你心知肚明!」胤辴冷峻犀利的雙眼,直瞪著王妃,嘴裏吐出的話語,如寒雪一般冰冷。「明兒個,我進皇宮去面聖,會順道請皇上恩准我,休了你這歹毒的婦人。」
  「不要——」雍王妃踉蹌地跌退兩步,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由得了你嗎?」
  「我們……我們是皇上賜婚的,你不可以……」
  胤辴的話從齒縫間迸出。「賜婚?!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阿瑪串通李公公,讓李公公成日在皇上耳邊說你蕙質蘭心、美若天仙、才貌兼備……然後趁我下江南時,再慫恿皇上下旨賜婚。」
  這一切,他早在兩人還未完婚之前就已查出,只是對皇上一片忠誠的他,怕皇上若出爾反爾,會有失龍威,往後恐怕難服眾臣,所以他並未央求皇上收回聖旨——
  他暗暗觀察她,發覺她不僅年紀大他兩歲,而且面容醜陋、心地更甚殘暴。
  最後,他下得不下決心將她休了,免得她又犯惡行。
  只是,他還是慢了一步,讓芷翣平白無冤地受了屈。
  「這……」維王妃面色慘白,不知如何應對。他竟然知道使計賜婚一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常鞭打那些來侍寢的歌伎,我不吭聲,是希望你自己能自重,沒想到你……這麼地無德!」
  「我……哼,就算你把我休了,你也別想和她白頭偕芒。」知道一切都沒指望了,雍王妃索性全豁出去了。「若休了我,我就把鳳芷翣是專門對付王孫公子的紅衣女這件事給說出來,讓京城內所有的王爺、貝勒都與你為敵!」
  「哼,你的腦子果然是笨的!」
  說罷,胤辴揚著冷笑,旋身離去,現場便留給佴祺去發落。
  休養了一天一夜後,鳳芷翣的臉色才漸轉為紅潤。
  此刻,胤辴手持香藥,細心地替她抹著藥。
  「疼嗎?」他低柔地問道。
  鳳芷翣趴在床上,咬著牙,晃首代替回答。
  「小傻瓜,這麼多傷口,怎會不疼呢?」胤辴歎笑道,心疼她強裝的堅強。
  若不是他在宮中,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當機立斷折回府邸來察看,正好遇到珠兒拉著老管事直奔茗芳閣——這才適時解救了遭毒打的她。
  如果當時他沒折返回府,那麼,現下她恐怕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思及此,他的心竟泛著揪疼,明瞭她在他心中早占了一席地位,而自己往後的生命中,可不能沒有她。
  上好藥後,胤辴坐到床頭邊,愛憐地撫著她耳邊那綹被剪斷的青絲。
  「茗芳格格真是太狠毒了!」茗芳格格就是雍王妃。
  胤辴畢竟是高傲的官人,多少有些大男人主義。
  在他的觀念裏,男人專制、霸道、狠毒,都是一種權勢的表徵:但女人可就不同了,若沒有合理的理由,隨便鞭打人就是不對,尤其他最痛恨那種因嫉妒、勾心鬥角引發的殘暴行為。
  「她也很可憐的,一個女人得不到丈夫的愛,我想,她的心也不好受。」
  「你還在替她說話!傻瓜,就算害死你,她也不會有任何悔意的。」
  鳳芷翣略仰著頭,撇嘴淡笑,沒再說些什麼。
  「我讓珠兒給你弄些吃的來。」他深情的目光,鎖在她的嬌容上。
  「不用了,我不餓。」她凝眸專注地看他,纖細的柔荑按在他的手背上。「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他另一隻手又伸過來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磨搓著。
  她垂下目光,抖著紅唇道:「等我傷好了之後,讓……讓我走。」
  胤辴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手掌使勁地抓住她的柔荑,語調急速降至冰點。
  「你……你還想走!我已經休掉茗芳格格,今後府內沒人敢欺負你,如果你認為侍妾的身份辱沒了你,我可以正式娶你,讓你名正言順的冠上雍王妃的頭銜。」
  「不,我不是在意這些。」鳳芷翣猛搖著頭。「我只是怕曾經受到紅衣女暗傷的那些王爺、貝勒,若知道我人在你府裏,而且是你……你的人。」她嬌羞的停頓了下,又道:「這樣一來,恐怕他們會聯合起來對付你,還有皇上那邊,你定是不好交代的;不如我走,這些事,就統統可以迎刀而解了。」
  聽完她的話,胤辴臉部的線條柔和了些。
  他晃首輕笑道:「你要走,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看他一副並不掛懷的模樣,她納悶地攏起眉頭。這事不是挺嚴重的嗎?如果那些人真聯手起來對抗他,即便他位高權重,仕途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影響的,不是嗎?最糟糕的是,皇上還命他查辦紅衣女一事呢!
  側躺下身,手托住腮,另一隻手,點了點她的小鼻頭。
  「你怎麼也同那歹毒的茗芳格格一般的不聰明呢?」
  鳳芷翣眨眨水漾的明眸,狐疑地望著他。她還是不懂。
  「你告訴我,你對付那些王爺、貝勒的原因是什麼?」他伸手撥開遮住她臉龐的發絲。
  「是因為他們強搶民女。」
  「這不就得了!」胤軛咧嘴輕笑。「誰要是因為你而來反抗我,就代表他曾經讓紅衣女暗傷過,這不間接承認了他強搶民女。這種不光采的事,掩蔽都嫌來不及了,誰還會笨的讓醜聞曝光呢?」
  聽了他的分析,她也覺得有理。
  垂下眼睫,她想起孩童時的往事,不禁黯然神傷。
  你的阿瑪是不是也將強搶我娘的事掩蔽住了?鳳芷翣抬起眼,哀怨望著他,心中呐喊著。
  往事已如雲煙飄散,他的阿瑪、她的親娘都已死了——不該再追究了!
  「怎麼?還擔心呀?」胤辴莞爾一笑。
  「我……」義父開導她別去記仇,現下她心中對他的阿瑪已無怨,那麼,自己就該放開心懷。「還有皇上那邊呢,你怎麼同皇上複命去?」
  她把哀愁解釋成另一面的煩惱。
  「皇上那邊,更不是問題了。」他咧嘴道。
  「你有把握嗎?」
  「當然。其實皇上對於賜婚一事,至今仍耿耿於懷,今日我若向皇上稟告紅衣女肇事的原由,再同皇上說,我被你征服了——」他驀地低下頭,啄吻一下她的紅唇。「你說皇上基於補償的心態,還會反對我們結連理嗎?」
  鳳芷翣羞紅著臉,水柔的眸光鎖在他的俊容上。
  為什麼所有看似艱辛的難題,一經他思考分析後,就什麼困難都沒有了!
  她的眸底透露著羨佩、愛慕。原來,在他專制、霸道的背後,他的聰明才智更能令人折服,也難怪皇上會如此重用、信任他了!
  能將一生託付於他,縱使經過一番風風雨雨、身心折騰,她……也無怨無悔。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地看我,是在折磨我?」胤辴壓制住身體的亢奮,邪魅一笑,手扶住她的後腦勺,用力地吻著她,像要把身體內澎湃的情欲烈火,全發洩在這個吻上。
  直到她因承受不住他的激烈,身子翻動時,牽扯到背上的傷痕,痛呼了一聲,他才從忘我中回神過來。
  「很疼嗎?」
  他眼底透露著憐惜,詳詳實實地,替她的傷口檢視了一遍,確定傷口沒再裂出血絲,他才安了心。
  「下回我會輕點兒!」他的食指在她略略紅腫的唇上,來回地撫弄著。
  鳳芷翣滿臉嬌羞,身子雖疼:心中卻是暖呼呼、甜蜜蜜地。
  「豔姨娘,您這麼急的召我來,發生什麼事了!」
  入夜後,胤辴突然接獲東紅別院僕人的告知,說是王豔娘有事急於告訴他,請他務必前往東紅別院一趟。
  就這樣,胤辴連晚膳都沒吃,長袍一披,跨上馬,就急急地奔至。
  「王爺,我想起來了!」即使情緒異常激動,王豔娘仍不改其對胤辴的稱謂。以往他仍是貝勒時,她可以直呼他的名,但自從皇上蔭封他為王爺後,雖然她算是他的長輩,但她仍堅持喚他王爺。
  「豔姨娘,您想起什麼了?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胤辴扶著她坐下。他可從未見過王豔娘情緒如此激動,即使當年咬舌自盡時,她仍是面無表情,不曾激昂憤慨。
  「前些日子,我不是說要上佛寺去禮佛嗎?」
  「是有這回事。」
  「我心想,反正在這兒也沒事,不如就在佛寺裏多待幾日。」
  胤辴點點頭,表示認同。
  「就這麼巧,我在那兒認識了一位元朋友,他是去調養身子的,聊著、聊著,他便聊起他的家人來——」
  說至此,王豔娘的情緒激昂不已,雙手因而下住地顫抖著。
  「豔姨娘,別激動,慢慢說。」胤辴捉住她顫抖的手,輕聲撫慰,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我想起我的小芷了,小芷是我的女兒呀!」王豔娘激動地眼中泛著淚光。
  「小芷?」好耳熟的名字。
  「嗯,我女兒的乳名叫做小芷。」說著、說著,王豔娘的臉上掛著一絲笑容。「小時候,我常幫她做衣服、做鞋子,做好之後,我總會在上頭繡個『芷』字——」
  她的思緒飄回從前的時光,眼前浮現的,是她為小芷繡著新鞋,小芷坐在她身旁一臉專注看她繡鞋,眼中充滿期待又興奮……
  鞋子上頭繡著「芷」字……
  靈光乍現,胤辴赫然想起八年前撿的那只小粉鞋,上頭不就是繡了個「芷」字?而且,他依稀記得當時那個闖入他轎內的小女孩告訴他,她的名字叫「小芷」……
  這麼說來,那小女孩極可能就是豔姨娘的女兒了?
  只是那時她驚慌失措的跑掉後,他就沒有再看過她了,也不知如今她人在何處?
  「豔姨娘,你方才說在佛寺認識一位元朋友,『她』和你說了些什麼,你又如何想起你女兒的事?」
  胤辴好奇又驚疑。這麼多年來,他遍請了許多大夫,都醫不好豔姨娘的失憶症,怎才到佛寺去小住一陣,就想起她女兒的事來?
  如果遇到的不是高僧,恐怕就是遇著了佞人。
  豔姨娘思女心切,恐怕會有人佯裝知道她女兒的下落,以此要脅錢財——這事,他不得不防。
  「那中年男子……」
  「男人?!」胤辴的眉頭高高聳起。他以為豔姨娘口中的朋友,應當是女的才對,沒想到是個男人。是男人的話,更有可能是在誆她!
  王豔娘不自在的點點頭。「嗯。起先他來找我攀談,我本欲置之不理,但經過幾番照面,他虔誠禮佛的態度,讓人油然生敬。幾日相處下來,他和我談起他的家人,當他談到他義女的名字時,我只覺後腦仿若讓雷劈了一般,所有失卻的記憶,漸漸蘇醒過來。」
  「義女?!」這是場騙局的可能性又增大了。「那男人是不是說了要帶他的義女來見您?」
  隨便找個年齡相當的女子來假冒充當,這種手段也太老套了!
  胤辴淡然一笑,想勸王豔娘先冷靜下來,免得被人所誆騙,但王豔娘的回答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沒有。」王豔娘搖搖頭,神情黯然。「他可以侃侃而談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但我……我什麼都沒說。」
  雖然她自始至終都保持清白之身,未和胤辴的阿瑪有過沾染,但在名義上,她始終是人家的側福晉,而在一般人的眼中,側福晉和侍妾始終是劃上等號的。
  她想過的是淡泊名利的單純生活,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外人面前,她是絕口不提的!
  「什麼都沒說?!那……那男人並不知道您在尋找女兒的事了?」
  「嗯。一來,我並不確定他的義女是否真的是我的小芷;二來,我得厘清自己乍然蘇醒的記憶,到底是真實亦或是虛幻的。」接著,她肯定的說道:「但是當我回到別院來時,努力地回想著,那片段的記憶便一一連接起,我可以完完全全的確定,我的女兒叫做小芷。」
  胤辴默然不語,似乎在考量這件事的真實性。
  「我沒把小芷的事告訴那人。我找你來,就是想要你陪我去走一趟,確定那人的義女,是否就是我的小芷。」說著,王豔娘的眼淚便涔涔的滴落著:「當時小芷年紀雖小,但她識得我和她爹的名字,而且,我相信,她對我還是多多少少存有一些印象的……」
  「不知豔姨娘口中的那個中年男子家住何處?是什麼來頭?」看豔姨娘一臉殷切期盼,不管真相如何,他決心陪豔姨娘走一趟。
  「我記得他告訴我,他是開武館的,他姓薊,單名一個仁字。」
  「薊仁?!仁武館?!」胤辴當場給駭住了。不……不可能的!
  「對,就是仁武館,你知道那地方吧?那……你看我們是今晚去,還是等明早再前往拜訪?」王豔娘的臉上起了笑容。原先她還擔心胤辴沒聽過那武館的名號,若是要找,恐怕得費一番功夫,但這麼看來,胤辴似乎知道武館的所在地。
  知道地方,要找就方便多了。
  胤辴一臉失神的問:「豔姨娘,你女兒的名字是……」
  「她姓鳳,名字叫做芷翣,我和她爹都喚她小芷。」
  鳳芷翣……小芷……
  怎麼會……?
  如同一陣晴天霹靂,胤辴整個人僵愣了住。
  阿瑪臨終所交待的遺言,倏地劈進他腦內。
  他答應過阿瑪,一定盡全力找到豔姨娘的女兒,好好保護她們母女倆,不讓她們再受傷害……
  但,他非但沒有好好保護,卻反而傷害了她……
  想到先前為了逼迫芷翣就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恫嚇她、逼的她獻身;爾後,又因他的疏忽,致使她遭受茗芳格格狠毒的鞭打,渾身傷痕累累——
  雖然至今他和芷翣已兩心相許,但他曾傷害過她,卻是不可抹滅的事實呀!
  如果阿瑪在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也會感到羞慚的;阿瑪在確定豔姨娘不可能敞開心扉接受他之後,一心想補償於她,無奈氣數已盡,只得將希望寄託在他這個做兒子的身上。
  如今,他是找到了豔姨娘的女兒,可他非但沒有完成阿瑪的遺願,反倒步上阿瑪的後塵,讓上一代的傷害,繼續沿襲著……
  如果豔姨娘知道真相,教她情何以堪呢?
  「怎麼了?如果你有要事不能分身,那……明早可否請佴管事陪我一道去?」她以為,他是在傷腦筋苦挪下出時間來。
  「不用去了,豔姨娘。」胤辴雙手緊緊握拳,以防自己狂吼出聲,嚇壞了眼前的婦人。
  「為……為什麼?」
  「你的女兒並不在仁武館。」他背過身,無顏面對她。
  「不在仁武館?那……那她人在哪里?」王豔娘有些慌措。
  她好不容易得知女兒的下落,如果女兒不在仁武館,那她該到哪里去找呢?
  胤辴緊閉著雙眼,痛聲地道:「她人在……在雍……王……府……內……」
  他的話語方歇,只見王豔娘張著嘴,整個人都愣住了,久久不能出聲……久久……
  當胤辴情緒低靡地返回王府時,驚訝的發現,原本該是眾人皆入睡的寂靜時分,今晚府內卻反常的鬧烘烘。
  難道府內出事了?
  他的心頭一驚,連忙下馬奔進府內。為了怕有意外發生,他特地留下哈攀龍守著心雨軒,芷翣的傷口才癒合,他可不希望她再遭受一丁點傷害。
  但放眼望雲,府內的奴僕傷勢慘重,哀號聲此起彼落——
  「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受傷的奴僕中,有人欣喜的高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胤辴站定在一名捂著手臂哀號的奴僕前,鐵青著臉,又急又怒地問。
  「回王爺,您出府後不久,有一對父子在大門外喊著要找王爺您,咱們回答王爺您不在,他父子倆又說要見芷翣姑娘,咱們沒依他們,他們氣呼呼地掉頭走人,但不到一個時辰,就帶了一批精壯的武士,硬是闖進府內來。」
  「侍衛長和佴管事他們人呢?」
  「他們這會兒正在大廳和那對父子倆盤旋呢!芷翣姑娘也在裏邊。」
  聽完奴僕的話,胤辴疾步地奔向大廳——
  「芷翣,你過來,義父來接你回去了!」
  「是啊,芷翣,你別怕,我和爹帶了仁武館的弟兄來,過來我們這兒,他們不敢傷你的!」
  薊家父子親切地呼喚著。
  原來,薊子訓還一直認為鳳芷翣是回鄉下去,直到前日胤辴派人到仁武館去報消息,他才愕然知曉實情。
  他直覺認定芷翣是為了報仇,才潛進雍王府,因而被雍親王俘擄住,當下他便找上門來,想以條件交換帶回芷翣,誰知他連大門都進下了。
  折回仁武館後,他左思右想,決定隔日再前往,務必要見到雍親王一面。誰知,隔日當他欲前往雍王府時,才踏出門,就撞見從佛寺回來的父親——
  在把之前他暗中幫助芷翣調查、監視王孫公子舉動、還有芷翣就是傳聞中的紅衣女一事,一向父親說明、並且認了錯後,父子倆商討過後,便急忙帶著一票弟兄前往雍王府,打算來個先禮後兵。
  「芷翣,走,我們回武館去。」薊仁走上前,欲拉鳳芷翣的手,卻讓哈攀龍早一步給隔在中間。
  哈攀龍手持利刀,一臉冷硬。「沒有王爺的允許,誰都不許帶芷翣姑娘走。」
  「你……」薊仁氣的兩眼直瞪。
  「別傷了我義父!」鳳芷翣急忙地喊。
  「爹,我來對付他,您趕緊帶芷翣走。」薊子訓一心只想「救人」,也顧不得其他了。
  「不要,子訓師兄,求你別動手!」鳳芷翣從哈攀龍的身後探出,焦急地道。
  「是啊,有話好說。」佴褀在一旁捏著冷汗。「二位有什麼事,還請等我家王爺回來後,再同其商量。」
  「商量?!我看不必了!」薊子訓在吃了幾回的閉門羹後,也失了風度。「人,我們是一定要帶回,有什麼事,請你們王爺到武館來找我薊子訓!」
  「是啊,女兒是我的,沒道理不讓我們把人帶回呀!」薊仁一臉激憤。「芷翣,跟義父回去!」
  薊仁捉住鳳芷翣的手腕,轉身欲走,但鳳芷翣卻定在原地,像生了根一般,動也不動——
  「芷翣!」
  「芷翣?」
  父子倆異口同聲,困惑地喊道。
  「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威脅?別理他們,咱們仁武館行的正、坐的直,不怕誰來找碴!」薊仁當她是有所顧忌才不走的!
  鳳芷翣的眸光透著愧疚。是,當初她的確是因為受到威脅而不得不留在此,可如今……她是發自內心,一千個、一萬個願意留下啊!
  「義父,對不起……」她的滿心愧疚,全在那「對不起」三個字裏。
  「芷翣,你別怕呀!」
  「不,義父,芷翣是……是真心的想留在這兒。」她的臉頰上,掛著兩行清淚。「義父您對芷翣的恩情,芷翣無以為報……」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薊仁震驚的不能相信他一向保護至極的女兒,竟要待在這王府內,不和他回去了。
  「她說的不是傻話。」
  胤辴進到大廳內,接下薊仁的話語。
  「你是誰?」薊子訓充滿敵意的看著眼前俊朗又模樣威嚴的偉岸男子。
  「他就是我家王爺——雍親王。」佴祺向薊家父子介紹道。
  「哼,原來是你威脅芷翣,讓她不敢回武館去。」薊子訓還是一味地認為鳳芷翣不回去是有苦衷的。「今日我要好好教訓你。」
  說罷,薊子訓便抽刀往胤辴身上刺去——
  胤辴文風未動,哈攀龍手中的利刃,揮走了薊子訓的刀,而鳳芷翣則以身子護在胤辴前面。
  「子訓師兄,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鳳芷翣咬著唇,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是我,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的,因為……因為我愛胤辴,我不想和他分開!」
  她轉身抱住胤辴,偎在他的懷裏,以行動來證明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蘇氏父子看到眼前的情況,連連跌蹌了好幾步。
  「不,芷翣,這不是真的……」薊子訓一臉的不置信。
  薊仁呆若木雞地凝望愛女許久,半晌,才發出一聲喟歎。
  芷翣的態度如此堅決,他又能如何呢?
  「子訓,走吧!」薊仁無奈地垂下頭。
  「爹,可是……」
  「我說走!」薊仁吸了口氣。「芷翣,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義父,記得有空回武館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語畢,旋身就走;薊子訓也隨後離去。
  「義父——」
  鳳芷翣向前跑了兩步,虛軟地倚在廳門邊,看著薊氏父子頭也不回的走,她知道,她的堅持留下,大大傷了他們的心。
  廳內的佴褀和哈攀龍面面相覷,自動地退出廳外。
  看著鳳芷翣抽泣顫抖的背影,胤辴好生心疼,但另一件重要的事,還等著他去求證呢!
  他走至她身邊,捉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12 AM

第十章
  胤辴緊緊捉住鳳芷翣的手腕,腳步未曾停歇,一路走向觀天樓,進入寢房後,他捉住她手腕的手,忽地用力抬起,連帶地,她順著手勢,整個人撲進了他懷中。
  該死的,他仍是克制不住內心的情欲,瘋狂的想要她!
  胤辴臉上的肌肉,一陣一陣地抽搐著。
  當豔姨娘知曉全部的事情後,傷心地掩面痛哭,心疼她的女兒步上她的後塵,傷心之餘,央求他讓芷翣到東紅別院去住一陣子。
  雖然他一再保證,會好好對待芷要,並已要正式娶她入門,但豔姨娘認為那只是他一時間的迷戀,並希望他冷靜一陣子後,如果初衷不改,到時,再來迎娶芷翣。
  豔姨娘開口央求,他自然是得答應,他會證明,他是真心愛芷翣的!
  「胤……胤辴,你……你為什麼還要生氣?你是怪我義父領了弟子來傷你府中的奴僕,所以氣我嗎?」鳳芷翣臆測道。
  方才她那麼堅定地表示不走要留下來,她的真心完全顯露,他沒道理生氣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向你道歉,是我給你惹了禍端。」
  「不,我沒怪你這些!」他緊緊將她摟在懷中,臉上的暴戾早化為徐風飄走。
  「那你……你為什麼生氣呢?」
  「我……」
  他是生氣。
  他氣她為什麼不早告訴他,她就是王豔娘的女兒。如果他早知道她的身世,他是不會碰她一根汗毛,更不會威脅強迫她做他的侍妾,而她讓茗芳格格鞭打的事,也就不會發生!
  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是……
  他心底另一面,卻在慶倖她沒把身世說出,要不,這一切的一切還真的不會發生,那麼,他也就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如平凡人一般,也渴求真愛的……
  「告訴我,我哪里做錯了?」她仰起美麗的臉蛋,纖纖玉手撫著他的臉頰。
  「為什麼不說?」他好心疼、好心疼地看著她。
  「說……說什麼?」她一臉茫然。
  「你就是小芷,對吧?」
  小芷?!好久、好久沒有人這麼叫她了。母親那悅耳親切的呼喚聲,又在她耳邊響起:
  「小芷,吃飯囉,瞧你玩的滿身的泥巴,像個小土人似地。快來,娘幫你洗澡,洗完澡再吃飯……」
  美眸泛起淚霧,她才想問他怎麼知道她的乳名,眸光一瞬,意外地看他拿了個紙盒走過來。
  「這是什麼?」接過他手中的紙盒,她納悶地問。
  「把它打開來。」
  狐疑的看他一眼,她伸手把盒子打開。
  一只好小、好小的粉色繡鞋呈現在她眼前。「是娘繡給我的鞋!我掉的鞋、這是我掉的鞋……」
  鳳芷翣雀躍不已,滿心歡喜的把小鞋抱在懷中。
  看到這種情景,胤辴此刻才完完全全的確定,她就是豔姨娘的女兒。
  一隻不起眼的小鞋,她將之視為珍寶,想必其中是夾帶著對她母親的懷念,這種真誠的表現,是無法做假的!
  「原來你就是當年那轎輿的主人?」鳳芷翣恍然道。
  他但笑不語,點點頭。
  至此,他才明白當年為何他說了一句玩笑話——要她當他的侍妾——她竟嚇得拔腿就跑,連鞋都不要了!
  想必豔姨娘被他阿瑪強擄來的事,在當時她小小的心中烙下一個揮下掉的陰影。
  「為什麼……你會將它保存起來?」她甚是不解。
  這鞋對她來說,蘊含著無限親情:但對他來說,這應該只是一隻普通的、甚至在他們這些皇親國戚的眼中,算是極為窮酸的鞋——
  但,他卻把它保存的如同當初的新樣子一般!
  「因為——我要把它留著,給我們的女兒穿呀!」他打趣地帶過這話題。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保存這鞋的動機,一切——都是緣吧!
  「為什麼不跟我說,你就是豔姨娘的女兒?」
  還沉浸在溫馨回憶裏的鳳芷翣,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給駭住了。
  「我……」她的笑容僵住。「我不是想瞞你,只是……說與不說,又有何不同?」
  「傻瓜!你若早說,就不用吃那麼多苦了!」他憐惜的捉住她的藕臂。
  「我爹娘都死了,在還沒遇見我義父之前,我也吃了不少苦。一點點的委屈,我不在意的!」
  「你會不會恨我阿瑪搶了你娘?」
  「當然恨。原先,我還想殺你以洩心中之恨,但義父屢次勸導,我自己也想了好久,畢竟錯不在你,而且當事人都已不在人間了,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呢?」
  「還好你想開了沒殺我,否則,這輩子你恐怕找不到人嫁了!」
  健臂一拉,將她的嬌軀緊緊摟在懷中,他低頭,鼻子頂在她發上,汲取她青絲間清淡的發香味。
  「答應我,不管你身在何處,想的人,都只有我一個!」
  一想到要和她分離,他的心竟也不舍和惶然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突然的多愁善戚,讓她有些訝異。這……太不像他了。
  「別說話,我想好好親你、抱你……愛你。」他的目光氤氳著濃烈的情欲,聲音變得喑啞。
  鳳芷翣羞怯怯的低下頭,一顆心熱呼呼地狂跳著。
  胤辴拿開她抱在懷中的鞋。「別讓它隔在我們中間,我要你感受我心中的狂烈。」
  他的氣息有些急促,眸光濃濁幽深,低下頭,他急急地吻住她那兩片柔軟瑰紅——
  「胤……胤辴……」
  他的狂烈,讓她險些招架不住,小頭顱往後傾著。
  「專心點、回應我!」兩個厚實大掌交迭,托住她的後腦勺。
  回應?!這事……不是都該男人做的嗎?女人可以回應嗎?
  鳳芷翣任胤辴狂吻著她,對於他所要的回應,她怯生生地,壓根不知、也不敢回應!
  許是那些和他共寢過的歌伎,都是熱切的回應他,所以他才會對她如此要求的……
  如果她也回應,那她和那些妓女有何不同?
  胤辴停下親嘴的動作,定睛的看著她。「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我……我不會回應。」她幽幽地道。
  聞言,胤辴仰首大笑。「別一副我會判你罪的模樣。好,我不強迫你回應,但,你至少要有反應——」
  他解開她的衣襟,緩緩褪掉她的衣裳,大手探進她的肚兜內摸索……
  一大清早,天方亮,胤辴就喚醒枕在他手臂上熟睡的鳳芷翣,說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她疑惑地望著他。
  「先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邊等你。」
  輕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際,他俐落的翻身下床,著好衣裳後,面色凝重的往外走。
  半晌後,鳳芷翣跟著走出觀天樓,管事佴褀早等在外邊。
  「芷翣姑娘,王爺請你先用早膳,待會兒,他要送你到東紅別院去。」
  「東紅別院……那是什麼地方?」
  「怎麼?爺還沒同你說?」佴祺灰白的眉頭皺起。
  鳳芷翣搖了搖頭,心中尚存疑慮之際,卻見珠兒提著兩個包袱前來。
  「珠兒,你……你這是做什麼?」
  珠兒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一早,王爺就差人叫我收拾小姐你的貼身衣物。」
  珠兒不敢再說下去,她相信小姐現下心裏想的,一定和她心中所猜測的是一模一樣——王爺可能是要趕她們主僕倆走。
  看著丫頭手中提著的包袱,鳳芷翣的心頭倏地掠過酸澀。
  她怎麼也不相信,昨晚他才和她倆倆纏綿,今早他就急著趕她走,那他所說的要她做他的王妃,都是在騙她的囉?
  「芷翣姑娘,用膳吧!」佴褀唯唯恭請著。
  「我吃不下。佴管事,王爺人此刻在何處?」佴祺顯然是知情的,但這種事,她當著第三者的面問不出口,何況,她希望能找到胤辴,當面同他問清楚。
  「王爺在書房。」
  佴祺的話才說完,鳳芷翣便急步離去,留下珠兒在後頭大喊:「小姐、小姐啊……」
  垮著肩,珠兒喪氣道:「哎呀,這王爺怎能做的這麼絕?昨晚小姐才當館主的面,斷然地說不回武館去,現在可好,王爺說趕人就趕人,這叫我和小姐往後棲身于何處呢?」
  「誰說王爺要趕你們走的?」佴祺在後頭插著話。
  「啊?不是這樣子的嗎?」珠兒茫然以對。
  「給我一個理由!」
  鳳芷翣才踏進書房的門檻,劈頭就說了這麼一句。
  見她俏臉黯沉,一臉寒霜,他略略回想今早可有啥事得罪了她——
  喔,肯定是他讓珠兒收拾細軟一事,教她起了誤解,以為他是想把她逐出府去!
  他輕咳了聲,緩緩地站起身來。「我不得不這麼做,你要原諒我。」
  他擺著沉肅的面色,不把話完全點明,想逗弄她一番。
  「理由呢?」
  「理由太多,無從說起。」
  「為何不直接了當的說,你已經厭倦我了?」她的心滲進冷颯的寒意。
  「你不愛聽的!」
  「但,那是真的,是不是?」她仿佛聽見心頭迸碎的響聲。
  他默然不語,心頭直罵她是個小傻瓜。
  「好,我走。」她語氣堅定。既然他厭倦她了,她留下來又有何意義。
  「慢著——」他低沉的喝令著,並挪動身子,走到她身邊。
  見他伸手想抱她,她反射地逃離。「別碰我!」
  表面上雖然裝著厭惡和不屑,但她的內心卻渴望他能再次擁緊她——哪怕是最後一次!
  自尊和渴望展開著拉鋸戰,不知何時,眼角竟掉下了淚滴,他那雄壯的身軀就立在她身後,她雙手絞結著,強迫自己不要轉身、不要看他、不要想他、不要抱他……
  「芷翣——」他心軟了,不想再逗弄她。
  原本他想直接帶她去見她娘,那種突來的驚喜,應該會讓她永生難忘。誰知她對他的苦心安排起了誤解,迫使他不得下把真相提前說出,以解她心中苦惱的疑慮。
  他輕柔的呼喚,崩垮了她心中的堅防,轉過身,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身軀。
  她只是哭,什麼話也不說,身子因啜泣而強烈顫抖著。
  胤辴未料到她會有這般的激烈反應,登時愣了下,旋即摟緊她,撫著她絲緞般的秀髮,在她耳畔低喃道:
  「小傻瓜,我哪里舍的你走呢?」
  聽到這話,鳳芷要仰起一雙淚汪汪的水眸,期盼他開口留下她,因為她發現自己離不開他,此刻她的心好亂、好慌……好痛!
  他終於又啟口了,但他的話,不僅將她的希望抹滅,也讓她的心跌入萬穀深淵之中。
  「可是,我不得不送你走!」
  她羞憤的想掙開他的懷抱,卻讓他鋼鐵般的雙臂箍的更緊。
  「靜下心來,聽我把話說清楚。」
  「我不聽!」她負氣的搗住耳朵。
  扳開她的手,他苦笑道:「是東紅別院的主人要求我讓你搬去同她住的。在我來說,我可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你走。」
  她聽了半信半疑。「那你大可別答應呀!」她就不信一座小小的別院,能勝得過他這座親王府。他分明是找藉口推託。
  「我可沒那個膽!那別院的主人,可是我未來的丈母娘,我若不聽從她的要求,她極可能不點頭答應讓我娶她的女兒。」他把話說的夠清楚了吧!
  丈母娘?!這個名詞如雷一般地劈進她的腦內。
  他要娶的,是別的女子——那……那她算什麼?
  鳳芷翣黯然地垂下眼。早在他同她說要娶她當福晉時,她就該清楚自己平凡的身世,是配不上他這個尊貴的爵爺的……
  偏偏自己沉溺於美好的憧憬中,才會被他耍騙著玩。
  如今那女子的娘,定是想保住她女兒的地位,才會要求胤辴讓她到東紅別院作陪,其實,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拆散她和胤辴吧!
  「怎麼不說話呢?」他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我還能說什麼?」她幽怨地低語著。
  「問問豔姨娘為什麼要拆散我們呀?」她的表情完全沒有一絲絲的驚喜,許是還未透悟吧?他索性把豔姨娘的名號抬出來。
  「還需要問嗎?」豔姨娘?!叫的如此親熱,想必早是熟識,那他和豔姨娘的女兒應該也早就有來往了……
  思及此,鳳芷翣的心頭又起了酸澀。
  「當然得問!至少你得知道東紅別院的主人姓啥名啥,以後你要住在那兒叨擾人家,若不知道人家的姓名,不是顯得太沒禮貌些了!」他又戲弄起她來。
  「你說吧!」她了無興致。
  「不說,除非你裝出一臉期待的樣子,我才要說。」他點點她的小鼻頭。
  她歎了口氣,不懂他心情為何如此歡愉,難道他就不能試著站在她的立場,想想她的心情有多麼的低落嗎?
  「我不想聽。」
  他吻了一下她的鼻頭,戲譫的神情不見了,換上的是一臉的肅穆。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其實,東紅別院的主人,不是別人,而是你娘——王豔娘。」
  「我娘?!」鳳芷翣倏地仰起臉,臉上有著震驚和茫然。「可是……我娘不是早在多年前就咬舌自盡了?」
  胤辴搖搖頭,複而把王豔娘進入府內咬舌自盡未遂,又撞梁導致失憶,以及後來他阿瑪把她安置在別院……種種的事,他確確實實、一字不漏說予她聽。
  「我娘還活著?!我要去見我娘!」驚喜交加,她早忘了方才誤解他,暗暗在心中怨他的事。
  「別急!我會親自送你去的,但是,你得先弄清楚你娘要你到東紅別院去暫住的原因。」
  「我娘她……」
  「豔姨娘她怕我愛你、要娶你當福晉,只是因為一時衝動,所以要我們分開一陣子,不要見面、不要寫信……」
  他每說一字,她的心就揪緊一分。
  「為什麼要這樣?我不要和你分開!」她當然希望去和娘同住一陣,可是也不願意和他分開呀!
  她纖纖素手圈住他的頸項,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豔姨娘是基於保護你的心態,才會做出這種決定的。別怕,我會用時間來證明,我是愛你的。」他捧住她美豔的臉蛋,定睛地看著。「只要我們的愛永遠不渝,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的。」
  她點頭,表示認同。
  他啄吻一下她的紅唇。「我希望你能說服豔姨娘,讓她點頭答應我們的婚事,除此之外,最好能勸得她搬到王府來住。一來,你們母女可以作伴:二來,豔姨娘年歲也大、身子又虛,住進王府來,可以就近照顧。」
  「胤辴,你真好!」
  鳳芷翣滿懷感激地注視著他。在他霸道、專橫的背後,竟也有一顆細膩、體貼的心!
  她何其有幸,能遇著這樣一個完美的情郎!
  「別淨顧著戚動,如果豔姨娘執意不答應,那我的一片心意,只能白白枉費!」他擁緊她,恨不得將她揉進他體內,和他融為一體,永遠都不要分開。
  「我會盡力的。」
  依偎在他的懷中,她戀戀不捨地磨蹭著。
  向晚的微風徐徐吹著,鳳芷翣的身子倚在欄桿旁,目光眺望著遠處已陷入一片漆黑的樹叢。
  算一算,來到東紅別院也已經十來日了,能夠重溫親情的戚覺真好,娘還是如她印象中的那般和藹慈善,只是,娘還是堅持不讓胤辴前來探望她。
  思念的心好苦!這十多天來,每當深夜就寢,她總是輾轉難眠,就算入睡,夢裏也都是他那俊偉的身影……
  她好希望能快快再和他見一面,以訴心中之思念,但她又不敢違背娘的意思,她們母女好不容易才又相逢,如果娘給她的第一個意見她就反駁,她怕傷了娘的心呀……
  「小芷,吃飯了!」
  王豔娘一身素雅的裝扮,面容慈善,輕移蓮步的走到女兒身後。
  「娘,外頭風大,您別出來!」鳳芷翣解下披風,轉而替母親披上。
  「知道風大,還站在這兒吹風!」王豔娘笑斥著。見女兒鬱鬱寡歡,她握住女兒的手,搖頭又歎氣。「怨娘嗎?別怪娘,娘只是想保護你。」
  鳳芷翣仰起頭,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垂下頭,將話咽下肚去。
  王豔娘歎息著。「為什麼你愛的不是子訓呢?」
  丈夫鳳昆山雖是一個鄉下窮漢子,但她和他共渡的歲月裏,沒有吵鬧、沒有紛爭,一家子又和樂融融;反觀她被胤辴的阿瑪強擄到華麗的王府內,雖是穿金戴銀,不愁吃、不愁穿,但妃、妾之間暗中較勁、勾心鬥角之事,卻時有耳聞。
  也許是這個緣故,在王豔娘心中,一直就認為,嫁個平凡人會快樂些。
  「娘,我一直把子訓師兄當親大哥一樣,不管胤辴最終娶不娶我,我都不會愛上子訓師兄的!」鳳芷翣語意堅決地道。
  「我瞭解。別想那麼多了,進去吃飯吧。你義父和子訓又來看你了,別讓人家等太久,畢竟人家是一番好意。」
  這薊氏父子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君子,想追求她們母女,卻又謹遵禮數,不敢逾矩。這些天來,想必他們也能夠瞭解到她們母女堅定不移的心意,所有的情愫,應該都已融化為親情了。
  「娘,義父他對你……」
  「什麼都沒有。娘這一生,只跟定一個男人,他就是你爹。對於你義父,我想,我們年紀都大了,有個陪著說話的知己,已足夠了!」
  鳳芷翣專注地望著娘親的表情,她看到了癡、看到了貞……堅定的心志,如同她對胤辴一般。
  「你真的那麼愛胤辴嗎?」王豔娘的眉頭糾結著。她不知道自己過於保護女兒的心態,究竟是對還是錯?
  鳳芷翣徐緩卻堅定的點點頭。「我愛胤辴,就像娘愛爹一樣!」
  霎時間,王豔娘的眼中泛起淚霧。如果自己再堅持下去,可能就會拆散了一段好姻緣。雖然胤辴表明心意要正式娶芷翣,但,他不也曾娶了茗芳格格,又廢了她,雖然其中有一段原由,但是……
  唉,她又希望女兒擁有幸福,但又怕她這一鬆手,女兒會為情所困……
  「讓娘好好想想。」王豔娘搖著頭,態度明顯軟化了下來。
  鳳芷翣甫走入膳房坐定,還來不及和義父打聲招呼,但見廚娘何大嬸手端著一大碗雞湯,滿臉笑眯眯的走來。
  「何大嬸,這是……」
  王豔娘見著那碗雞湯,眉頭不禁鎖起。今兒個因薊仁要來一同用晚膳,她知道薊仁是虔誠的佛教徒,又因年紀大,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她便叫何大嬸準備了一桌素食款待薊家父子——
  怎這會兒又端出一碗雞湯來?
  「夫人,這是王爺派人送來給芷翣姑娘補身子的。」何大嬸笑吟吟地答道。
  「胤辴?!他人呢?」茫然失魂的鳳芷翣,聽到「王爺」這名詞,倏地回過神,東張西望著。
  「王爺沒來,這湯是差小廝送來,那小廝只交代湯是王爺要給芷翣姑娘喝的,說完也沒多做停留,人就走了。」何大嬸道。
  「喔。」雖然有些失望,但眼神觸及那碗還熱著的湯,她的心頭霎時暖呼呼地。
  鳳芷翣將那碗雞湯挪至桌面中央。「義父、子訓師兄、娘,你們一起來喝湯。」
  「我和你娘今晚是吃素的!」薊仁彎著唇笑道。這雍親王也真是有心,莫怪芷翣願意委身於他。
  「子訓師兄,喝湯。」雖然這湯是專為她熬的,但在座的其他人沒暍,她也不好獨嘗。「我來幫你盛湯。」
  薊子訓按住眼前的小空碗。「芷翣,你就甭客氣了,我身強體壯,哪需要喝雞湯補身呢?你還是趁熱把湯喝了,免得辜負雍親王的一片心意。」
  鳳芷翣酡紅著雙頰,怯怯地瞥了坐在身旁的母親一眼。
  「你就喝吧!難得一個大男人如此體貼、有心!」王豔娘略略頷首。
  鳳芷翣用羹匙舀了點湯到碗裏頭,端起碗,徐徐地啜飲著。
  突然一道疾倏驚惶的聲音傳來——
  「芷翣,別喝那湯,那湯裏有毒!」
  眾人的目光循著聲源望去,赫然發現胤辴從外奔了進來。
  「王爺,你怎麼可以不守承諾!」王豔娘輕聲嬌斥著。「兩個月的期限還未到呀!」
  「胤辴——」鳳芷翣臉上的表情和她娘有若天壤之別,她欣喜地想投進他的懷抱,未料才起身,人就跟著暈倒下去。
  「芷翣!」胤辴及時伸手接住她。
  「怎麼回事?!」在場三人憂心如焚,紛紛圍了過來。
  「茗芳格格在湯裏下了毒。」
  胤辴向他們解釋完後,便從懷中掏出一顆雪白玉丸,塞進芷翣的嘴中,強逼她吞下,之後便抱著她,火速地奔往客房去——
  原來,茗芳格格因為不甘被休掉,連日來,她受盡其他格格們的恥笑,羞憤之餘,便興起報復的念頭。
  而她報復的物件,正是致使胤辴休掉她的鳳芷翣。
  如果不是因為鳳芷翣,胤辴不會休掉她的!茗芳如此認定著。
  所以,她便差了個小廝,假借胤辴的名義送湯給鳳芷要暍,而她就在湯裏下了毒藥。
  自從讓胤辴休掉後,茗芳的精神就恍恍惚惚地,在小廝送湯到東紅別院去時,她就到雍王府的門口大喊大叫,大笑大鬧著,也因此,胤辴察覺事情不對勁。就在哈攀龍教人押住茗芳格格時,茗芳就狂笑的抖出下毒一事——
  終究,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還好他把皇上賜給他的「回魂丹」帶在身上。芷翣在吞下回魂丹後,體內的毒氣才得以控制,再經過他和薊氏父子,連著三天,輪流替她運氣排毒,總算把她體內的毒氣悉數逼出。
  「王爺,你下去歇著吧,這三天來,你一直在幫芷翣運功療傷。現下芷翣體內的毒氣都已逼出——這兒我來顧守著,你去吃點東西,自己的身子也要顧著。」
  這三日來,胤辴堅持每晚親守在芷翣身邊,就怕芷翣會出什麼意外。如此細心謹慎,讓她看了都覺得戚動,當下便決定,只要芷翣快快醒來,她這個仿娘的,絕不會再阻攔他們相愛。
  胤辴站在床邊,細細端看芷翣沉睡的容顏,正舉步欲離去時,床上的人兒哼唧著聲,讓他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芷翣,你醒了,謝天謝地,謝謝菩薩,你總算是醒了!」王豔娘喜極而泣。
  「娘……」鳳芷翣晃著迷迷濛濛的視線,突然看到熟悉思念的身影。「胤……胤辴……真的……是……是你嗎?」
  她的手騰在半空中揮舞著,想捉住他的手臂,但神智還昏昏沉沉,任她如何使勁也構不著他。
  胤辴主動伸手握住她揮舞的手。
  「胤辴,別走,我……我好想你。」鳳芷翣支肘起身,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際。
  眼前這般景象,深深撼動王豔娘的心。她怎麼忍心讓女兒再承受相思之苦呢?她無聲無息的走出,拽上了門,讓小倆口互訴情衷
作者: jenny0250    時間: 2009-4-26 11:13 AM

終曲
  過了半個月後,鳳芷翣風風光光地從東紅別院嫁進雍王府內。
  洞房花燭夜。胤辴微醺地踱至鳳芷翣身邊,掀起紅頭巾後,他迫不及待地給她一個吻。
  「芷翣,你今晚真是漂亮,啊,忘了喝交杯酒了!」
  「小心點,我來!」
  見他腳步不穩,她連忙上前扶住他。
  她端起兩個小酒盅,和他交臂對飲起。
  「芷翣,你真的好美。」
  卸下她身上繁重的衣物,他的眸光轉為深沉。他拉著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兩片唇瓣,輕輕在她耳後廝磨著。
  「胤辴,你……你先聽我說嘛!」鳳芷翣羞怯怯地推開他。
  胤辴的臉仍埋在她的頸間,貪婪的吸吮著她清香的體味,和她如凝脂的白皙玉肌,他咕噥了聲,老大不情願地停下他的貪婪,沉重的頭枕在她的肩胛上,修長的食指玩弄著她嫣紅的唇辦。
  「好,你說,我聽。」他迷迷濛濛地望著她,嘴角泛著笑容,手指上那柔嫩的觸感,讓他覺得異常舒服,也挺享受其間的愉悅。
  「我……我是想問你,你把茗芳格格怎麼了?送到刑部去了嗎?」
  胤辴臉上的笑容斂了住。「這個時候,你談她做什麼?」
  「我……你告訴我嘛!」鳳芷翣也知道這個時候談那事,是掃興了些,但是人命關天,遲一步,可能會造成無法挽救的傷害。「我希望你不要讓她受罰。」同是女人,她可以理解茗芳格格為何會如此。
  「然後再讓她接二連三的害你?傻瓜!她視你為敵人,你對她仁慈,她不會戚動的!」
  「可是……」
  「好,我答應你,我會交代刑部的曾大人,要他對茗芳判刑判的輕一些,這樣總可以了吧!」胤辴的手探至她豐挺的雙峰上揉掐著……

「別想那些雜事,壞了我們閨房的樂趣。」

他這么大剌刺的說,害她的臉都泛起紅潮了。

「這樣就害羞!那如果是這樣呢?」他拉著她的手,放在他胯間鼓起脹大的男性特徵上。

雖然隔著一層棉料衣布,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到他那……那堅挺物腫脹、跳動著……

她羞的想收回手,卻讓他給按了住。

「我喜歡你用手摸它、用嘴親它——」他在她耳畔低聲嘎語著:「想要它嗎?」

鳳芷翣低著首,雙頰紅燙,羞答無語。

「喜歡我這根寶貝,在你體內撒種子,讓你懷小寶寶嗎?」他又問。

聽到了「小寶寶」,鳳芷翣的心頭漾著暖意。她水靈清澈的眼眸望了他一眼,旋即羞怯的點點頭。

他低嘎的笑了聲,伸手探向她下腹處那片密匝匝的茸茸細草,食指在她突起的小核上逗弄著。

「嗯……嗯……」她羞答答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內。

他的食指往下挪移,探進那兩片鮮豔欲滴的花辦中間,揉蹭旋弄著,直到蜜水津津溢流。

「現在,我們可以上床去蘊孕小寶寶了!」

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卸下身上所有的衣物。

壓在她身上,他將下體那躍躍跳動的粗具,緩緩地鑽進她那津水潺潺的紫豔溝門中——

纏綿悱惻,春心神馳,床上的倆人神遊沉酣,火滾般炙狂的夜,繚繞著迭迭不斷的歡愉嬌嗔的細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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