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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何舞 -【真愛之二】豢養的秘密情人 [打印本頁]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30 PM     標題: 何舞 -【真愛之二】豢養的秘密情人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0-1-17 08:22 PM 編輯

【內容簡介】
純情男的追求,比洪水爆發更驚人,躲都躲不掉;
花心女的告白,像霧像雨又像風,真心猜不透。

曾經她是老大的女兒,而且還是很風光的一個!誰知,
三年後,某老大要她當老大的女人時,那個叫靳亟的男人,
二話不說先是給人家一拳,還帥氣的將人交給黑社會處治。
墨凱璇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可眼前這位身形不壯碩也不削瘦,
黑如石墨的眼眸,不算銳利,但也稱不上溫和,
薄唇要笑不笑的,看了就很欠扁的俊男,
據說是位超級有名大律師!只是這位律師無趣到極點,
上酒店不喝酒,叫小姐來不甩人,會不會太大牌了點?
墨凱璇當了三年酒店小姐,向來賣笑不賣身,
而這位靳大律師竟然一開金口就說要包養她!
算了,就看在他幫自己贖身的面子上,墨凱璇接受了,
只是情婦不是都該打扮得像只「狐狸精」,刷卡刷到爆嗎?
可她卻成了道地的「黃臉婆」,天天為他料理三餐及家務,
更過份的是,在她以為這男人碰都不會碰她一下時,
這男人像是猛男上身,一整個夜裡要個不停……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31 PM

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09-10-5 10:09 PM 編輯

  楔子

  半彎弦月掛在天際,夜已深。

  小小的房間裡,暖色調的佈置既溫馨又不失個性,門開了,頎長俊挺的男人風塵僕僕,穿著有些發皺的白襯衫,黑色的短髮稍顯凌亂,手裡還拎著西裝外套和公文包,很顯然,他是剛剛搭乘著某種交通工具才抵達這裡。

  他站在床邊,神情專注地看著床上的好夢正酐的嬌人兒,略顯疲意的黑眸裡閃著濃濃的柔情與愛意。

  扔下外套和公文包,他不疾不徐地扯掉領帶,脫衣脫鞋,上床,健臂一張,動作溫柔又不失力道地將那睡得正香的人兒擁進懷中。

  接下來,那狂熱急促的吻,並不像他方纔所表現出的那般悠然自得,反而似急驟的雨點不停落下,從光潔的額、粉嫩的頰,再到甜美的唇瓣,每一寸都不肯放過。

  粗糙的大手也毫不猶豫地拉扯掉薄薄的睡裙,使兩具身體緊密相貼,恣意享受那嫩滑似嬰兒肌膚所帶來的美妙觸感。

  即使沉陷於夢境之中倘未完全清醒,嬌軀也早已認知了這份熟悉的吻和觸摸,輕喘著,雖不抗拒,但還是不禁輾轉著小臉,微躲那炙熱的吻。

  下意識的躲避更惹來一連串激狂的吻和愛撫,不再耐心地等待她醒來,男人沉重的身軀壓上曲線優美的赤裸胴體,大手急切地拉開修長玉腿,下一秒,沉腰,進入,侵佔……

  「啊……」女人終於清醒,睜著一雙茫然且疑惑的美眸,驚嚇般地直瞅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秀眉因為身子被他狂猛的侵略而緊蹙。

  這個男人,此時此刻不是應該在美國某間豪華酒店舉行盛大的訂婚儀式嗎?為什麼會在她的床上?

  她被嚇壞的可愛模樣似乎大大地取悅了男人,他扯唇,牽出一個愉快的笑意,隨後大掌將粉嫩的圓臀抬得更高,迎向自己,讓火熱的慾望進入得最深。

  「你……」她強忍下呻吟,正欲詢問,但未等她開口,薄唇已經飛快地攫住她的,如電的舌滑溜溜的鑽入櫻唇,不由分說地撬開貝齒,就像她腿間的那個不停挺進再撤退的男性象徵,迅速地攻佔了她的唇,將喉間發出一陣陣愉悅又狂野的低吼聲隱入她口中。

  柔軟的嬌軀隨著他起伏,像大海裡的一條無助的小白帆,失去了方向,只能隨著強悍的波濤不斷沉浮搖擺,最終被激情的浪潮所淹沒……

  再也開不了口,或許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不想被她拒絕。一如這些年來的每一次縱情歡愛,他總是能徹底地征服她,令她迷失自我,從身體到心靈。

  也許,早在遇到他的那一年,她就注定,逃不開了……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32 PM

  第一章

  四年前,台北。

  地處市中心黃金地段的「夢之紐約」夜總會是台北較知名的一家酒店,佔地面積二千坪,擁有一百多間豪華包廂,裝潢得新潮豪華又不失氣派,以高品味的環境設施而聞名於業界。

  這裡每晚都會邀請國內外知名的歌手藝人上台走秀,舞廳、KTV、酒吧內夜夜歌舞昇平,各色的彩虹燈交相輝映,一派人間不夜天的景象。

  「鐺鐺……」貼著彩繪玫瑰牆紙的牆面上,以希臘神話中掌管時光女神荷賴為主題造型舉起的那隻金鑄大鐘表盤,指標不偏不倚地正指向晚上九點整。

  此時正逢店裡客人蜂擁而至的火爆時段,店裡所有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因此位於後台的化妝室內空無一人。

  「砰」地一聲,房間裡唯一一張仿古花格實木門被略顯粗魯地從外面給撞開了,打破一室的寂靜。

  穿著黑色毛衣、洗得發白的牛仔長褲的年輕女孩,背著一個大大的帆布背包,從外頭氣喘吁吁地衝進來,後面還跟著個一路嘮叨不停的中年女人,那是「夢之紐約」夜總會的經理芬姨。

  「喂!墨大小姐,你最近到底在搞什麼?現在才給老娘來上班,是不是不想幹了?」濃妝艷抹的芬姨操著一口流利的台灣國語,中氣十足地罵人。

  「對不起,芬姨,臨時有情況,不是故意遲到的。」女孩也不惱,邊扮乖巧邊可憐兮兮地求饒:「我馬上就換衣服,親愛的芬姨,就饒了我這一回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鬼丫頭,快點換好衣服出來,有客人點你的台,都等了好半天了。」芬姨白了她一眼,並沒真的打算為難她,扭著腰肢叮囑兩句就走出了化妝室。

  女孩朝芬姨那張略微發福又不失風騷的背影扮了個大大的鬼臉,不再耽擱,飛快地脫下身上的衣物,露出一身僅著內衣褲、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芳齡二十的她,身高已有一百七十公分,還幸運地擁有了傲人三圍,有著世界公認的最標準的曲線美,更是前突後翹的最佳典範。

  精緻的小臉脂粉未施,擁有著晶瑩剔透、吹破可彈的雪白膚色,秀眉下鑲嵌著一雙大大的、黑白分明的清澈水眸,直而挺的小巧俏鼻,唇形優美,色澤如櫻……簡直讓人忍不住讚歎她是美神阿芙羅狄蒂過份偏愛的寵兒。

  仗著這副軀殼,墨凱璇就非常清楚芬姨絕對不會為難自己。閱人無數、經驗老道的芬姨,兩個月前,在她來這裡找工作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有著與自己同樣的認知。

  她,墨凱璇,將來會成為這間夜店的紅牌,想錢想到要死的芬姨還指望著靠自己掙大錢!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銀色V領、無袖的連身短裙,再甩掉腳上的平底鞋,墨凱璇的動作很快,不到一分鐘,就已經穿妥了禮服,再坐到椅子上,彎腰往雪白的赤足上套鑲著璀璨水鑽,與禮服同色的高跟鞋。

  梳著馬尾的長髮微卷,烏溜溜地如同黑緞,被毫不客氣地扯亂,傾洩下來,如黑瀑,又被馬上隨意地攏起,被一雙靈巧的玉手利落地用薔薇花造型的髮夾盤在腦後,纖細的手指胡亂抓著瀏海,接著拎過丟在桌上的包包,整個翻過來,「嘩啦」一聲,倒出一堆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

  熟練又快速地抹粉底、畫眼影、打腮紅、刷睫毛,最後才塗上玫瑰色的唇彩,然後墨凱璇對著鏡子綻出一個沒有太多笑意的笑容。

  這份新工作,每天都從入夜時分開始一直到凌晨三點,最主要的特質就是會傻笑、撒嬌、發嗲、扮胸大無腦的花瓶。

  她不笨,因此比旁人更會裝傻,而仗著她的憨傻和奪人心魄的美貌,令她在這間夜店迅速走紅,短短數月,就能讓不少老闆金主們指名點她的台。

  吃豆腐不可避免,也僅限於此,她從不接受被帶出場,或者陪客人上床,雖說那能讓她賺到更多的錢,她就是不幹,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她不賣身。

  就算要賣,也得賣給那個最有份量、最有利用價值的金主,那樣守了二十年的純真,才能變成最大的籌碼。

  「Bonnie?快點,三十六號包廂!」化妝室外,芬姨的大嗓門又在不耐煩地大聲喊著她的英文名催促。

  「知道了,馬上去!」再次對鏡打量自己,確定一切妥當,墨凱璇綻著甜蜜的傻笑,方才轉身離開。

  輕輕推開包廂門,俏麗的身影踏進華麗裝潢的室內,目光簡略地掃視一下,長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

  反手掩上門,輕揚長睫,墨凱璇抬起清澈的美眸,不慌不忙的視線與一道目光相遇,然後,笑著頷首,禮貌地打招呼。

  「先生您好,我是Bonnie。」嘿,很帥的男人!

  個子高高的,不會低於一百八十五公分,骨架瘦長有力,不壯碩也不瘦削,是個標準的衣架子,肩寬窄腰,穿什麼都有味道;不長不短的頭髮修剪得很整齊;小麥色的肌膚,臉上一雙黑如石墨的眼眸,不算銳利但也絕對稱不上溫和,只叫人看不穿,挺直鼻樑下的薄唇,至始至終都勾勒出一抹職業性的、似笑非笑的紋路。

  也許是因為下班就到這裡來的緣故,一身合宜的黑色暗條紋三件式西裝,每一顆扣子都規規矩矩的待在扣眼裡,袖子上一對銀質復古的雕花袖扣瞬間提升了優雅的品味,而脖子上打的深藍格領帶,是最完美的領帶系法。

  墨凱璇不是白混的,一眼能能看出此人不是尋常所見,即使包廂內只有他們兩人,此人仍然規範著裝,連襯衫領口的扣子都沒鬆開一顆。

  這人,應該是打算走「中庸」路線吧!不偏不倚,無過不及,週身都是謹慎自律、安份守己,這樣的男人,不是應該下班後就待在家裡的嗎?怎麼跑這來了?

  而這個看起來挺獨善其身的男人,自她進來後,視線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看就看吧,做這行的,哪天不被色瞇瞇的眼光調戲?好歹來此已經兩個月了,墨凱璇早就習慣了。

  但這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從頭至腳,從髮型到那件銀白短裙,再到高跟鞋上的水鑽,仔仔細細,毫不遺漏地探究著,就像在封閉寂靜的研究室裡,準備開始做一項最精密的實驗。

  墨凱璇甚至覺得他想解剖她、切割她、肢解她!想洞察她內心的最深處,包括思想和靈魂。

  沒錯!他就是這樣打算的,他的目光絲毫不露骨。他既不想剝光她的衣服,也不想以眼睛輕薄侮辱她,他只是默默地看她,專注地,帶著一點疑惑,還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種正大光明、不含一點情色且又莫名其妙的窺視,墨凱璇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號人物,來這裡上班後,她一向夾著尾巴做人,應該沒得罪誰吧?

  被他的目光看得有點惱火,墨凱璇輕咳一聲,飛快地撇過臉去,一手拿起酒瓶,另一隻手托起瓶底,動作熟捻地將面前的玻璃杯注滿,不想再跟客人大眼瞪小眼。

  「先生貴姓?」她寒暄道:「以前好像沒見過您。」

  「我姓靳。」男人簡練地回答。

  「靳先生第一次來這裡嗎?」她又問。

  「是。」他又答。

  「您貴庚?」她再問。

  「二十六。」他再答。

  「台北人嗎?」

  「不是。」

  「剛下班嗎?」

  「是。」

  墨凱璇傻眼,這人的一板一眼是習慣還是故意裝深沉?這一路問下來,他的回答沒超過三個字,她頓了下,纖手揣起酒杯,送上,「喝一杯?」

  「謝謝。」他接過。

  一陣沉默,兩人各自喝著杯裡的酒,墨凱璇眼角的餘光下意識地向男人掃去,果然!他邊喝邊在打量自己。

  墨凱璇暗地裡直翻白眼,什麼嘛!又不欠他錢,幹嘛這樣死盯著她?

  下午太累了,又搭高鐵又擠捷運的,搞得她現在也沒什麼力氣說話逗樂子,只好呆呆地坐著讓那男的看,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你怎麼會做這一行?」總算,男人開口了。

  「咦?」她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算是搭訕的開場白?

  「我這有好幾個版本的答案,不知道靳先生想聽哪一種?」漫不經心地笑笑,明媚的大眼裡,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機警。

  男人一愣,沒料到她會這樣講,揚起濃密的劍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問:「怎麼說?」

  「第一嘛,是身世飄零版,因為身世淒慘、無依無靠,不得不出來賣笑度日;第二就是遇人不淑版,被壞男人欺騙,從此看破紅塵,自甘墮落,看盡世間百態;第三是叛逆少女版,明明有家可歸,有父母疼,偏要年少輕狂,不撞南牆不回頭。」

  墨凱璇挑眉,媚態盡顯:「您想聽哪一種?」

  「你是哪一種?」男人沒被她的妙語連珠逗笑,反而蹙了蹙眉頭。

  「這個無可奉告。」墨凱璇聳肩巧笑,客人想聽哪個就編哪個,看酒下菜這招是小姐的必修課!

  男人挑眉,這小女人,看似嬌憨實則精明,胸大……深邃的目光瞟過曼妙的曲線再緩緩上移……但是有腦子!

  墨凱璇說了好大一串,覺得真消耗體力,還不如裝傻愣來得輕鬆,她拿起杯子,喝了口紅酒,再不願意主動開口說話了。

  氣氛很冷!一個不講話,埋頭吃餐盤裡的水果;另一個也不講話,只是默默觀察她,就在室內空氣即將冷凍結冰之際,突然包廂門開了,外頭站著兩男三女。

  「看我沒說錯吧,靳真的在這裡,剛才看背影就知道是他了,你還不信,哈哈,是不是太巧了,靳律師?哈哈……」

  靳律師?原來他的職業是律師!墨凱璇暗自嘀咕著,看向眼前樂不可支、活像抓到偷腥的貓兒的年輕男人。

  石榴紅的襯衫,煙灰色長褲,手腕上那支百達翡麗表,儘是名牌,極盡奢華。有這些一擲上百萬的行頭,人自然也不能寒酸!

  果不其然,那張俊美無敵的面孔上,唇紅齒白,完美的輪廓,整個人風流倜儻,銷魂懾魄,連骨子裡都是性感。

  真是極品美男!除了那位花名在外的常客、大醫師官夜騏,還會有誰在此地出沒?墨凱璇一早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自然認得他。

  另一個則是個高大的男人,則是一身黑衣褲,沉穩而幹練,此人的年紀較官夜騏略長,五官很冷硬,眉宇間透著一股強硬的氣勢,令人生畏,如同是天生發號施令的王者。

  幾乎是不假思索,墨凱璇也一眼就認出,這男人是「雷霆集團」的總裁雷馭風,想想連她這種只關心八卦而對上流社會漠不關心的無聊人士,都會認得雷馭風,便可知此人多有名了。

  他們似乎沒料到居然會在這裡與這姓靳的碰上,一個笑得恣意自得,另一個則高高挑眉,表示自己不小的驚愕。

  「相請不如偶遇,兩位請進。」靳亟微微一笑,站起身給他們讓坐。

  雷馭風顯然對這場合不感興趣,門都沒進,轉身就走了,剩下的官夜騏不知客氣為何物,輕佻地「嗨」了一聲,跟窩在角落裡吃水果的墨凱璇打過招呼,便帶著三個花枝招展的小姐反客為主,鳩佔鵲巢,包廂裡推杯換盞,嬉罵調笑,立即熱鬧起來。

  真是太好了!墨凱璇樂得自在,又吃掉兩塊木瓜,晚餐還沒來得及吃,正好先填飽肚子。

  「靳先生,來嘛,喝一杯好不好?我餵你!」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鑽進墨凱璇耳裡,她瞄了一眼,眼熟,好像是某台八點檔的女明星。

  「謝謝,我自己來。」

  「別這樣客氣嘛,就讓我餵你!」那女明星不死心。

  「真遺憾,今天沒時間去打球,還有力氣端酒杯,如果哪天累到動不了,一定請安娜小姐來『餵我』。」男人破天荒地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話,當真不解風情!

  不過,這不冷不熱的話,看似玩笑實屬拒絕,不會讓對方難堪,也不會給對方有得寸進尺的機會,這男人,好口才!

  「靳先生,你好幽默哦!我們上次見過面的,官先生帶我去打高爾夫的時候,你還記得嗎?」塗滿紅色指甲油的纖纖玉手落在男人胸前,女明星整個人眼見都要撲到對方懷裡了。

  只見靳亟淡笑不語,千均一刻間,驀地欠身,將手中的杯子放在玻璃桌上,不疾不徐的避開。

  拿捏得很精準嘛,顯然早已計算好了,算準了時間躲過女明星八爪魚似的攻勢。一邊暗自偷笑,一邊冷眼旁觀的墨凱璇也不禁暗暗欽佩,再看一眼尷尬不已的女明星,心中的竊笑越大了。

  顯而易見,一個是落花有意,一個是流水無情哦!

  「靳先生,你有沒有女朋友?」正走紅的女明星還沒嘗過被拒絕的滋味,不死心地往其身上偎靠,繼續撩撥。

  「沒有。」靳亟停頓一下,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正吃得不亦樂乎的某人,唇邊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神情,「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女明星突然像皮球遭針紮了一般洩了氣,無語了幾分鐘,很快就決定轉移戰場,對身邊正劃拳劃到昏天黑地的官夜騏大拋媚眼,另外兩個女人也不甘示弱,以白眼相對,三人殺得刀光劍影。

  當然,墨凱璇也很耳尖的聽見那句話。

  有喜歡的人了?有喜歡的人了還來這種地方鬼混?不要臉的死命盯著她看,男人這種生物,還是不能只看外表!

  突然如倒足了胃口,墨凱璇對這位外表看起來謙虛謹慎、猶如磊落君子的靳先生失去了原有的一點點好奇心,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了。

  ☆☆☆

  凌晨一點,一夥人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夢之紐約」。

  「你是不是看上那個Bonnie了?」官夜騏帶著三分醉意,笑著問站在身旁的高大男子。

  靳亟淡淡一笑,不答反諷:「你會有空關心我?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吧!」

  「不承認?你整晚就只顧著盯著人家瞧了,連安娜都不理,不是看上人家是什麼?不過說真的……」官夜騏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道:「這個Bonnie,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這世上的美人兒很多。」靳亟將兩隻手插入褲兜,不慍不火地提醒,「你數任前女友都是如假包換的美人。」

  「那是當然。」官夜騏咧咧嘴,乾笑兩聲:「我以前有個觀念,認為『夢之紐約』裡的女人,不是花癡就是白癡,但是這個Bonnie例外,千萬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她絕對不是個花瓶,只是裝傻的功夫一流。」

  「裝傻?」聽起來就像是那聰明的女孩會做的事。

  「是啊,裝得連識人無數的我都差點看走眼,後來才發現她哪是什麼花癡,簡直是人精。」從此不敢招惹。

  「原來你喜歡花癡型的女人?」靳亟調侃。

  「聰明的女人讓人心累,愚蠢的女人讓人腦子累。」

  一向花心又濫情的官夜騏居然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真令靳亟刮目相看,他不由笑起來,「如果吃不消,那就別亂招惹好了。」

  「得了吧,我是擔心你亂招惹,從來不留戀聲色場所的人居然破天荒出沒於此,沒看到雷震驚地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呵呵。」靳亟又聽他東扯西拉了幾句,兩人才分手。

  看著官夜騏那輛拉風的紅色跑車揚長而去,靳亟才坐進自己的車內,良久,長長地吐了口氣。

  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方向盤,無法看透的眼眸不由自地再次轉向「夢之紐約」的入口處,那裡仍然是一片燈火輝煌。

  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張經過刻意妝扮後,越發美艷絕倫的精緻臉蛋,此時的她,是否正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飲酒作樂,笑語盈盈?

  他斂眉,不喜歡這個想法,如果他沒看錯,墨凱璇,那個大名鼎鼎的黑道大姐頭的寶貝女兒,這個曾號稱台南「明德」高中最美麗校花的墨凱璇,就是方纔那個美艷不可方物的陪酒小姐。

  她為什麼會流落在此?不僅失學,還當起了陪酒女郎?就算當年墨嵐身亡,也不至於會搞成這般下場?聰明如嵐姐,竟然沒有為自己的兒女留下一條後路,任由親生女兒淪落風塵?

  就如同她玩笑中提到的,她究竟是叛逆版的少女?還是身世飄零版的天使?

  他依稀還記得,當年那個豆蔻年華、梳著馬尾、穿著明德高中制服的美少女,神情倨傲嬌貴,一顰一笑,舉手抬足間流露出的光彩和魅力,足以使身邊任何一名異性都失了神、慌了手腳。

  他想不通。僅僅三年的光陰,在二十歲的墨凱璇生活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40 PM

  第二章

  雙十年華的女孩子,應該怎樣生活?正常的話,應該考取一所不錯的、環境優美的大學,或者被男生追求,又或者暗戀一見傾心的學長,穿著情侶裝,紅著臉坐在他的摩托車後座去郊區兜風,一起看同一輪明月,分享同一首歌曲。

  那會很美好,墨凱璇知道,但她同樣知道,自己永遠沒有機會過這樣的生活。

  她念完高中就沒打算升學了,因為在那一年裡,她幾乎失去了所有,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她曾經有著多麼讓令人驚惶的家庭背景,也幾乎早早遺忘,當年的她,在明德高中,是何等的風光。

  她的母親墨嵐,曾是台南第一大幫派長湖幫旗下四大堂主之一,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戶口薄上填著「父不詳」三個字。

  母親一輩子沒嫁過人,也從未依靠過任何一個男人,她不願意當男人的附屬品,生下她只是因為想要生個孩子,僅此而已。

  對墨凱璇而言,「母親」這個名詞僅是個稱謂,既遙遠又陌生,不代表任何意義,卻又讓幼小的她忍不住下意識地抬頭仰望。

  自出生後,她就沒在母親身邊生活過一天,是外婆將她一手帶大,因為墨嵐要帶著她的兄弟們在外頭出生入死,搶地盤、爭生意,跟各路人馬鬥。

  自懂事起,就有人在自己耳邊講她母親的經歷,她走過的路、她吃過的苦、她受過的傷。

  可是墨嵐從來不講,她只是冷笑:「若非走投無路,誰願意出來闖江湖?遲早有一天,老娘大概連全屍都撈不著。」

  黑道上的人都尊稱她一聲「嵐姐」,提起長湖幫的嵐姐,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巾幗不讓鬚眉的厲害人物!

  可這個女人,最終死在自己小情人的床上,死亡原因是性愛時過度興奮引發急性猝死,在極致的高潮中死翹翹,老媽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快樂到死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老媽解脫了,不用再去打打殺殺,過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了,也不知道老媽在那邊高不高興。

  但她還活著,同一年,十七歲的她還未從失去母親的震驚中清醒,接著便被驚恐萬分的外婆告知,母親遺留給她的財產,在短短的時間裡,被濫賭的舅舅盡數從外婆手裡相繼騙走,賭到血本無歸、傾家蕩產外,還欠下一屁股高利貸。

  錢沒了、房子沒了,墨崗還被人拿著槍追殺。

  外婆驚嚇過度,精神受到刺激,開始神智不清,連人都認不清了,可仍會那雙乾枯的手拉著她,絮絮叨叨地說:「不能,不能讓阿崗死。」

  她根本還來不及喘氣,就被殘酷無情的現實硬生生地又打了個暈頭轉向。

  墨崗不能死,那就只能任他繼續流連忘返於賭場;為了外婆,她咬牙認了,台南待不下去,只好上台北,替他還那筆滾來滾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的高利貸。

  該不該慶幸她是墨嵐的女兒?在其身上她看到、學到、領悟到的本事,足夠讓尚未成年的她,在人前笑靨如花地應付這一切,哪怕有時疲於奔命,有時難免措手不及,但好歹一路撐下來,她還活得好好的。

  無所謂願不願意,她只想和外婆一起,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

  沒關係,墨凱璇深深地吸口氣,從決定到「夢之紐約」上班那天起,她就打定主意,至少還有這副軀殼可賣!

  她僅剩的唯一資本,不到走投無路,絕不賤賣。

  ☆☆☆

  包廂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正播到最HIGH。

  墨凱璇拼著最後一口氣,死撐到底地拿對著話筒大唱KTV,由於唱了一整晚,就剩最後這首難度極高的歌了,由於先前太過賣力,她原本還過得去的歌喉已經半啞破音。

  沒辦法,誰叫她陪伴的這位客人不喝酒、不抽煙、不劃拳、不唱歌,更沒興致吃嫩豆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露過那麼一面的靳律師!

  自從被他目不轉睛地觀察過一晚,沒隔幾天,他又來了,仍舊孤身一人,此後每隔幾天,他都會出現在「夢之紐約」。

  他只點她的台,有時候不湊巧遇上有客人早一步把她點走,他會二話不說轉身離開,絕不多看別的小姐一眼,揮一揮衣袖,順便帶走一大堆破碎的芳心。

  這種態度讓不少對他有意思的小姐很是火大,自然而然又幫她在「夢之紐約」樹立了一堆敵人。

  玩什麼「情有獨鍾」那一套?也不看現在是什麼年代,二十一世紀,這年頭還有曠男怨女嗎?墨凱璇對姓靳的行徑嗤之以鼻。

  到今天為止,短短一星期他就已經來四次了,可她還是搞不清楚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除了第一次他喝了些酒,之後他便只喝純淨水,雖說他出手並不小氣,該付的錢都付得爽爽快快,她要喝酒他就開,讓她一人喝到飽。

  開什麼玩笑?這裡是夜店!他不喝,能讓她從酒水裡抽多少小費?

  不僅如此,好像也沒見他抽過煙,有次聞見她滿身嗆死人的煙味,還驚訝地瞪了她好久,彷彿她剛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拜託!她可是個坐台小姐!所謂小姐,不就是陪客人吃喝玩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除非客人需要,誰有心情去扮演不識人間煙火的清純百合學生妹?

  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他從來沒趁機揩油佔過她一丁點便宜,客氣到連她的小手都沒碰過,完全可以成為絕世好男人的典範,若是身在古代,估計跟那位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大爺有得一拼!

  在此之前,墨凱璇還以為這人對自己有意思,幾個回合下來,面對這個軟硬不吃、煙酒不沾的男人,她只剩無力的挫敗感綿綿不絕地湧來。

  交手四次,其實都是她在胡亂,第一回她裝瘋,他冷眼旁觀;第二回她賣傻,他面不改色;第三回她扮清純女學生,羞答答,一晚上講的話用十根手指頭就數完了,不料他更狠,從頭到尾只說五句話,僅用一隻手就勝出。

  今天晚上的第四回合,她乾脆一進包廂就霸著麥克風中氣十足大唱KTV,打算先下手為強!他不跟她講話,她也不讓他的耳朵好過,看誰撐得久!

  「吾愛的親愛的可愛的摯愛的永遠無悔,不愛的錯愛的曾愛的傷愛的永遠無情,你簡單寄出幾個字,卻要我收下無盡地無聲的哭,啊……啊……」

  墨凱璇扯著嗓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嚎著動力火車的「無情的情書」,心裡叫苦連天,這兩位原住民的Key也太高了,她真的喊不上去。

  「你喜歡挑戰自己的極限?」旁邊被她的鬼吼鬼叫荼毒整晚的帥哥,總算打破沉悶,忍不住開口了。

  「咳咳……等一下……」一手卡著自己的脖子,一手亂擺,她示意對方讓她喘口氣,喝口水先。

  靳亟站起身,先關掉吵死人的音樂,再端起桌上盛滿新鮮果汁的玻璃杯遞給她,她接過,毫不客氣地昂頭猛灌。

  「天啊,累死了……」灌完果汁,墨凱璇整個虛脫般地仰倒在沙發上休息,深刻地體會到,唱歌這件事,真不是人人都能幹的活。

  「還要唱嗎?」耳邊有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詢問。

  墨凱璇忙坐起,真是有失職業道德,居然把客人丟在一邊忘記他的存在了。

  「靳先生,不好意思,前面都是我在唱,現在換你好了,你想唱什麼歌?我幫你點。」她慇勤地將麥克風雙手奉上,恭恭敬敬地舉到男人眼前。

  靳亟挑眉,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討好賣乖的神情動作……不用說,他又盯著她看了一晚上。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中了什麼邪,自從在這裡再次看到她,她的臉、她的笑,她深藏在眼底不為人察覺的疲憊和倦意,一再出現在他腦海中,特別是每當夜深人靜之際,他總是一閉眼,就彷彿看見那個穿著學生制服,梳著馬尾辮的她。

  也許他只是想弄清一些事,也許他只是好奇罷了。

  他甚至想過乾脆冒然直接向她索要答案,但問題是她的一切一切,又關他什麼事呢?

  原本他們就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他們的世界一直就是分開來的,三年前,她是黑道大姐頭的掌上明珠,他是勤工儉學的大學工讀生;三年後,他成了所謂的社會精英份子,她卻搖身一變,成了在風月場上打滾的女人,同樣是為了生活奔波,只不過他跟她的生活方式不同。

  他們的人生,從來就是兩條筆直的並行線,看不出有絲毫交集的可能。

  那他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這裡?看她裝瘋賣傻,看她言不由衷,看她那雙美麗明媚又帶點慧黠的大眼睛?

  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會變好,哪怕不喜歡她滿身煙酒味,哪怕要忍受慘不忍睹的雞貓子鬼叫,他還是心甘情願,甚至是帶著歡喜的心情來這裡找她。默不作聲地看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妄想找出一點點蛛絲馬跡。

  雷馭風在官夜騏口中得知他的反常,從驚訝到瞭然,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下去了,抓他到一旁問:「你是不是來真的?真喜歡上了?」

  他啞然失笑,若只是喜歡,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他從不輕言談愛,愛情對他來說,遠沒有一日三餐來得重要。

  他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小開,不是一呼百應的黑道老大,更不是一擲千金的大富豪,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得來的,談情說愛要花時間和精力,而他並沒有太多空閒投入在這上面。

  他個性嚴謹,一板一眼,習慣將一切掌控在手裡,不讓任何意外影響他,而他的人生很早就已規劃好。

  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好女人,再生一對可愛的子女……過幸福的生活。

  可是半個月前,當墨崗涉嫌的那樁刑事案,好巧不巧地偏生落在他手裡,很容易就得知了她的消息。

  看見她,就再避不開、躲不掉。也許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刻意避開或落荒而逃,那麼之前所有設定好的道路,是否也要抹去重新更改呢?

  黑色的眸更為專注地看著眼前的嬌顏,若有所思。

  「靳先生,我請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被他盯得如坐針氈的墨凱璇,終於忍不住打破沉寂,「只一個問題哦,你要是不願意回答就算了,可以嗎?」

  「嗯。」見他點頭,墨凱璇又是一陣感歎好一個惜字如金!

  「我說……靳先生,你是不是很缺朋友?或者很有空?很寂寞空虛覺得人生迷茫?開著車子在外面轉了好幾圈後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實在找不到別的地方去打發時間,所以才會跑到這裡來?」她一口氣問完,一點兒也沒發覺自己問了其實不只一個問題,而是N個問題。

  「什麼?」靳亟皺眉,沒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只要她在眼前,僅是看著那張明眸皓齒的小臉蛋,他的思緒就不太能集中,他都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這種影響力,足夠將法庭上滔滔不絕、口才一流的訴訟律師搞到無言兼摸不著頭緒。

  「我實在搞不懂你,你如果是真心要來放鬆、享受也就算了,可是你的表情完全就像在活受罪,難道你的錢很多嗎?沒地方花才跑來這裡貢獻一下愛心?還是……」她雙手一攤,秀眉一皺:「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劈哩啪啦,墨凱璇將這幾天積壓在心頭的疑問全部倒出來,然後一臉期待地等待他的反應。

  他會一聲不吭地摔門走人?還是暢開心扉,對她滔滔不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傾訴滿腔鬱悶以及對外人難以啟齒的心路歷程?

  她曾經跟一位社會名流推心置腹、掏心挖肺,名流將內心深處最陰暗的角落向她告知,他說他很想去試一下SM,嘗嘗被虐待的滋味,問題是他身為公眾人物,怕一旦曝光就會形成社會負面消息,因此他苦惱好一陣子。

  還有一位風流浪蕩到無可救藥的企業家第二代,話說不到三句,不知那位小開是吃錯了藥,還是被她無意間觸及到那根最脆弱的神經,當場痛哭流涕,悔恨不已,差點就要削髮明志,發誓洗心革面。

  其實她也沒說什麼大道理,只是在聽聞那些詭異到讓人忍無可忍只想狂扁對方一頓的荒唐經歷後,就說了一句:「生命只有一次,生活卻有許多選擇,除了sheng體髮膚是從父母而來,其餘都是自己的,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

  小開先生被她真摯誠懇的笑容,令人深思的話語所觸動,自此回歸家庭重新做人去了。

  哼,她不過是智商和EQ都比旁人高一點罷了,沒那麼大能耐解救耶穌來不及解救的世人。

  誰料,任憑她風裡來火裡去、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如今總算踢到了鐵板,眼前這位靳先生,是前所未有的棘手。

  「我不缺朋友。」靳亟沉吟一下,朝她露出淺淺的笑意,他的朋友的確不多,但都真心。

  「哦!」墨凱璇傻眼地盯著他的笑容,這男人很少笑,俊顏稍嫌嚴肅,偶爾一笑,不僅柔和了臉部硬朗的線條,更使得那雙看不透的黑眸顯得炯炯有神,電力十足,突然乍見,還挺有「驚艷」的感覺!

  「我也不算太有空。」這是實話,他最近手頭有好幾個案子,每天在辦公室忙得連三餐都不能按時吃,能來這裡,天知道他是怎麼在百忙之中抽出的一丁點兒時間。

  墨凱璇猛點頭,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這男的一看就是事業為重的型,注定運籌帷幄的料,連女朋友都還沒有,咦?她居然還能記得這檔事。

  「錢嘛,還夠用。」

  「那不就好了!」什麼都不缺,這人的人生也太順利了吧?順利到墨凱璇有點小失落,可歎英雄無用武之地,不能為他解惑指路,讓她有點遺憾!

  「說到寂寞空虛,人生迷茫……」他盯著她的眼,「有一條法國諺語說:『在黑暗中我曾迷茫,找不到出口,如同生活在雲中,迷失在雲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往前走,尋找下一個出口。』」他停頓一下,接著道:「我正在不斷地往前走,從未停止過,所以不曾迷茫。」

  墨凱璇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差點大力鼓掌叫安可了!

  就算不為他話裡的內容,僅是首次對自己講了這麼大一串……哎,早知道該仔細數數字數,留作紀錄,看看以後有無破紀錄的可能。

  「靳先生說得太好了!」她把握機會大力恭維道:「很多時候,命運根本不容許我們有迷茫的時候,因為它只給你一條路走,連另闢蹊徑的機會都不給,所以無論前面是柳暗花明,還是斷崖絕壁,只能不停要往前走,靳先生可是這個意思?」她的話令他微勾起薄唇,悅目的笑容逐漸放大。

  很好,氣氛漸入佳境了!

  「至於難以啟齒的心事……」聽到他打算繼續這話題,又恰恰談及自己最感興趣的隱私,墨凱璇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一個字。

  「可能有吧……」他又停頓一下。

  心跳沒來由的加速,她猛地冒出一個念頭,這男人不會是個GAY吧?

  這不是沒可能!首先他對她沒興趣,雖然他總是盯著她猛瞧,但那目光裡沒有色情;其次,此人高大健壯,沒有禿頂的煩惱,小腹微凸的預兆,工作又稱心如意,人生簡直順利得一塌糊塗,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他曾說他有喜歡的人,這話裡並未標明是男人還是女人,而且根據坊間八卦傳聞,此人與「雷霆集團」總裁雷馭風關係密切,合作多年,似乎不僅僅是僱傭關係,雷總裁一早擺明了是女人絕緣體,早就有消息說他是GAY了。

  而且那天雷馭風看到他在這裡,一臉的不悅不說,還轉身就走,可不是小情人之間在亂吃飛醋?

  綜合以上三點,墨凱璇得出令人難以接受的結論就是靳亟很可能是GAY咖一名!

  真是暴殄天物!這年頭,稍微優一點的男人,不是已經有老婆了,就是個GAY,真是天理何在!

  她聽到自己發自內心的深深歎息聲,緊接著耳中聽到他在問:「為什麼歎氣?」咦?自己的歎氣聲有那麼大嗎?表示的失望有那麼明顯?

  「沒什麼啦,靳先生……」她突然發出嬌滴滴的聲音,整個人出其不意地朝靳亟的人猛撲過來。

  靳亟被她的動作撞得直往後倒,後背撞到沙發靠背,才制住那不小的衝擊力,他愕然地低頭看著趴在自己懷裡,像隻貓咪般磨蹭著胸膛的小女人,明顯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靳……」再嗲到極致地喊他的姓,這個姓還真性感,嬌軟的嗓音有如纏綿悱惻的呻吟,牽掛出一連串令人口乾舌燥的限制級畫面。纖纖玉手,塗著金色指甲油的食指,沿著暗格襯衫的邊緣緩緩地爬呀爬,從結實的腰腹處直往厚實的胸膛攀升!

  嘖嘖,這男人的體型真不是一般的優,衣服下的肌肉緊實有力,不曉得有沒有六塊肌,真想扒開來欣賞一下。

  「你喝多了?」他低問,大手飛快地抓住她不聽話的柔荑,與滑膩如玉的雪白小手做第一次親密接觸。

  就算是聖人,也經不住這宛如天生尤物的小女人明目張膽的挑逗吧?更何況他還不是聖人。

  「親愛的,不要這麼冷淡嘛,就算培養感情,我們也培養好長時間了,想不想更進一步?」

  不服氣啊!這樣優質的帥哥怎麼會站錯位置了?不!她一定要將他從那個位置拉過來,為了廣大女性的福利,哪怕犧牲色相,也在所不惜。

  「那你想怎樣呢?」靳亟斂起驚訝,垂眸,穩如泰山地半靠在沙發上,大手仍緊緊握住她的小手,以防她在別處點火。

  「都可以,只要你說,要怎麼玩我都會配合!」墨凱璇竭盡全力地引誘,話裡暗藏的內容引人遐想,就連那嬌媚的語氣也能讓人心跳加速,沒被控制的另一隻小手更大膽地探到他後背,在那結實的背部肌肉上摸呀摸揉啊揉,最後還忍不住掐了一把。

  手感真好!她嘖嘖讚歎著,突然察覺正被自己騷擾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高大的身軀明顯一僵,渾身迸發出一股莫名的怒意和距離感,接下來,她被他毫不客氣地推開了。

  有沒有搞錯?被……推開了?她錯愕地瞪著面前那個臉色不太好、擺明了心情很不爽的男人,很難相信自己被他給推開了!

  想想這裡有多少男人妄圖一親芳澤,都苦於沒機會下手,而他居然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

  完了完了,他不僅站錯了邊,還至死不悔,正當墨凱璇沮喪不已之時,一隻大手倏地攫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面前那位一向嚴謹自律,不驕不躁,似乎從來不知道生氣、憤怒、焦急、惱火為何物,將一分一寸都掌握精準的正人君子靳先生,此刻臉色難看至極,一雙冒著怒火的眼睛正冷嗖嗖地狠瞪著她。

  「看樣子你真得挺喜歡挑戰極限,但是有些事情,你還是別冒然挑戰為好。因為後果不是你所能承擔的。」他冷聲冷氣地道:「女人,你明白了嗎?」

  這話什麼意思?太深奧了吧!墨凱璇真得很想問清楚,但在碰到他眸中的冷意後忽然很沒種的自動消音。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眼前這位突然翻臉的靳先生,她居然發現自己充滿了從所未有的畏懼之情。而且她在他眼裡讀到了「咬牙切齒」四個字,原來他對她,已經厭惡到咬牙切齒的地步了!

  嗚……這次敗得好慘!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44 PM

  第三章

  自從那日被她騷擾後,靳亟就再也沒在「夢之紐約」出現了。

  墨凱璇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慢慢地洗著手,想著那個男人,她還從來沒對任何一個客人如此牽腸掛肚過,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又重新回到GAY界了,可能夜夜流連於同性戀酒吧,也有可能已經和雷馭風和好如初、雙宿雙飛了吧?

  沒辦法了,她魅力不夠大,無法將靳帥哥拉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外人無權過問或指責,所以她只能真心地祝他幸福!

  「Bonnie?」這時,一個叫咪咪的小姐站在洗手間門口叫她:「九號包廂點你的台。」

  「知道了,我馬上去。」墨凱璇淡淡應了聲,拿面紙擦擦手,打起精神,拖著步子晃到九號包廂。

  一進包廂,看到裡頭的人,她下意識地轉身就要跑,怎麼會是何大權?他到這裡來,不會是來追債的吧?

  墨崗欠了賭債,又去借高利貸還賭債,最後那筆高利貸從天而降,就直接砸到她頭上了。她作牛作馬地日日還月月還,眼見都一年了,還是沒能還清,無奈只得下海。她甚至沮喪的想,這輩子自己大概都沒辦法還清那筆爛帳了。

  「跑什麼呀?看到老子就跑,老子又不是鬼,你這死丫頭還真是不給面子。」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另有兩名手下擋在門口,斷掉她的去路。

  打量著一個月不見,越發出落得嫵媚動人的小女人,何大權笑得不懷好意。

  其實頭回見到墨凱璇,他就一眼看中這丫頭了,真是驚為天人!無奈礙於她是已逝的長湖幫嵐姐之女,他再色膽包天,也不好明目張膽,去打死去的前大姐頭女兒的主意吧?傳出去在道上也不好聽,只得暫時揣起色心。

  誰知忽然有小弟來報告,說這丫頭自己跑到夜總會來做了,她都逼己為娼了,那他還前怕狼後怕虎地顧慮個屁!

  「哪裡,不過是一點帳而已,怎麼好意思勞駕權哥親自出馬呢?」墨凱璇訕笑,對這樣的色鬼自然是避而遠之,這行業真是絕無秘密可言,她才在這做了不到三個月,就被債主找上門來了。

  「廢話少說,過去給權哥倒酒。」老大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來,手下推她過去,然後很識趣地退出包廂,守在外面。

  糟!看樣子是跑不掉了,只好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墨凱璇慢騰騰地捱過去,蹲在桌前朝何大權的酒杯裡倒酒。

  此時門又開了,一個叫阿暉的服務生端著果盤進來,她扭過頭,四目相對,阿暉對她笑了笑,她也揚唇還以一笑,趁著他放果盤,她伸手不露痕跡地擰了他一下。

  阿暉一愣,很快收起盤子,離開包廂,何大權瞪著隔著張玻璃茶幾的女人,一拍桌子:「過來陪老子喝酒,站那麼遠,怕老子生吃了你!」

  「權哥,不好意思,我今天頭疼,酒就不喝了。」墨凱璇綻開嬌艷的笑,彎腰捧起酒杯送到對方面前:「要不,這酒您幫我喝了吧?」

  「不舒服?行!幫你喝了也可以,你過來坐在老子身邊!」何大權本業想發飆,一看美人正對自己笑,話不說就把酒杯接過來,還趁機摸了下那只雪白滑膩的玉手。

  好光滑粉嫩嫩的皮膚!不知道衣服底下的那一身如玉肌膚,是不是也這樣令人愛不釋手?何大權鬼迷心竅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美人兒,心猿意馬起來。

  「哦,好……」怎麼芬姨還不來救命?難道阿暉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墨凱璇心裡一陣煩躁,同樣是被人看,怎麼這個色鬼權跟那位靳律師,目光裡的意思就差這麼多?

  咦?奇怪了,她怎麼又想到那個男人了?人家都擺明對她沒意思,她還在這裡操哪門子心對他思來想去?

  不對勁!確實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墨凱璇皺眉,美眸瞪著身邊的何大權,一隻手已經摟向她的肩頭了,剛才還是心猿意馬,現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惡虎撲羊了。

  「權哥,我先去把利息拿來給你。」她坐不住了,正打算站起來,不料卻被按住。

  見她要溜,何大權不僅不鬆手,反而用另一隻手摟住她的纖腰,「急什麼?我又不怕錢長翅膀飛了。」他只怕小美人兒跑了。

  怒氣來不及壓抑,墨凱璇僵著身子,惱火地瞪著吃自己豆腐的噁心男人。

  「裝什麼清高?」何大權色瞇瞇地打量著因為生氣而更顯嬌艷的俏顏,下流地說:「既然來這裡,就不會沒賣過了,不就是上個床嘛,矜持什麼,只要你願意,老子就包了你,今後當老大的女人,保證你吃香喝辣,享受榮華富貴。」

  「我在這也能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墨凱璇輕嗤了聲,「我當過老大的女兒,老大的女人就免了吧!」

  「那怎麼會一樣,給老子一個上總比讓一堆人上強是不是?把老子伺侯好了,老子會考慮把那筆債免了哦!」何大權越說越淫猥,雙手朝墨凱璇豐滿的胸脯探去。

  墨凱璇擰眉,再忍不下去,纖手快速地抓起那只不懷好意的祿山之爪,接著反手一扭,在對方痛罵之前迅速丟開。

  「死丫頭,差點忘了誰是你媽了。」何大權甩著手,這丫頭下手不輕,有兩下子。

  「哎呀,權哥您千萬要記住,我媽是嵐姐,千萬別忘了哦。」墨凱璇賊兮兮地強調,現在情形不妙,也只能把死去的老媽抬出來嚇唬嚇唬對方了。

  對於武藝,墨凱璇道行並不高,僅僅只在老師的指導下習過幾年防身術,對付一些色狼綽綽有餘了,也正因為這樣,她才能在這龍蛇混雜的色情業內安然無事到今天。

  可何大權不是一般的色狼,是黑道上放高利貸的,不是被唬大的,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老子忍不下去了,先吃了你,再帶你回去!」他邊說,一隻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條毛巾,整個捂在墨凱璇口鼻處。

  墨凱璇毫無防備,完全沒料到何大權會有此一舉來偷襲自己,她驚異地扭動著頭部,鼻間的異味令她一怔,隨即已經意識到自己吸進去了一些別的物體。

  毛巾上沾了東西!那是乙醚的氣味!墨凱璇心裡大叫不好。

  真是夜路走多終遇鬼!若是打鬧起來,造成騷動,芬姨還能聞訊過來替自己解圍,現在可怎麼辦?

  「小丫頭,還有沒有力氣?」何大權得逞地奸笑,拿開捂在美人臉上的毛巾,色瞇瞇地看著那張美得難以置信的臉蛋。

  「真不錯,這臉蛋、這身材、這皮膚……」他一面說,一面去摸她的臉。

  墨凱璇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但是頭更暈了,她想動、想掙扎、想拿腳狠狠地踹身上那該死的男人,最好還用刀砍他十七八刀,可是她的手腳發軟,除了喘氣,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腦子糊成一片,就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居然想到了那張略顯嚴肅的俊容,他現在……在哪裡?

  腦袋一定是短路了,她怎麼會對一個是受是攻都沒搞清楚的男人戀戀不忘?甚至在這樣的危急時刻,仍會想起他。

  ☆☆☆

  「砰」地一聲,包廂門被從外面踢開了。

  靳帥哥,像大變活人似的,居然真的出現了!

  軟弱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的墨凱璇,虛弱地睜著眼睛,視線正對著門口,她好像看到了面色鐵青的靳亟,看到了驚詫萬分的芬姨……一切,恍如夢境中。

  她的神智慢慢地飄遠,濃睫如蝴蝶的雙翅,疲憊不堪地閉上眼,週身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她好想睡了……

  「該死!」狂怒中的靳亟衝過來,大手一伸,一把就將壓在她身上的何大權拎起來,迎面就是一拳,立即讓對方血流滿面。

  美食當前,居然會跑出攔路虎,又給人這樣痛毆,何大權當下暴跳如雷:「他媽的!你是哪一路的?居然敢壞老子的好事!知不知道老子是青竹幫的何大權!」

  「青竹幫何大權?很好,我記住了。」靳亟臉色陰沉,目露狠虐之色,冷聲道:「今天壞了你的『好事』,你若不服,只管來找我靳亟,至於你們青竹幫,九爺那裡我自有交待。」

  九爺?何大權聞言呆了一呆,青竹幫的九爺,那在黑道上是何等的身份,連他至今都沒機會一睹尊容,這個年輕人居然把九爺拿來堵他的嘴,開玩笑的吧?

  還不等他叫囂,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靳律師,好久沒見了,您怎麼在這裡?」

  何大權定睛一看,來人竟是強哥,那是青竹幫少數幾個能在九爺面前說上話的大人物。

  強哥訥悶地看了看何大權,擠進去,不知道靳亟對他說了幾句什麼,再回頭,就對著何大權一腳踢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道:「王八蛋!靳律師的女人你也敢動!要不要命了?」何大權心如死灰地哀號一聲,這下可是撞到鐵板了!

  沉沉睡去的墨凱璇,突然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圓潤的肩頭,力道有點大的搖晃著,她用盡全力地抬起長睫,想看清楚是誰這麼白目,沒看到人家要睡了嗎?

  「你還好嗎?」靳亟在沙發前面半蹲下,臉色很陰沉,原本握住她肩頭的手向上,小心翼翼地摸摸她小臉,那異於平常的潮紅令他心慌,他竭力地制止住自己很少冒起的慌亂感,也不想讓其它人看出這一點。

  看到她眨著眼,似乎聽到他的聲音,心裡一喜,連聲問:「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能不能說話?看著我,還認得我嗎?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他的動作舉止生怕驚嚇了她般,變得謹慎又僵硬,但語氣間的關懷和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這位先生,Bonnie可能只是嗅了點乙醚,讓她休息一下,你放心……」看著這一幕的芬姨回過神,打量著靳亟,暗忖無論此人是何方神聖,看來也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臉色陰沉的靳亟將昏睡過去的墨凱璇抱起來,大步朝外走去,他再也不願把她留在這裡了!

  沒人能查覺到,他手心裡全是冷汗,只要一想到她差點就被人凌辱甚至是強暴,他就像要窒息一般。

  好幾天沒看到她了,一開始還能克制來找她的衝動,但是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想來看看她,於是在一個重要的宴會上偷溜出來,然後開車一路飛奔到了這裡。

  他很巧地在大廳裡找到「夢之紐約」的芬姨,他說他有急事找Bonnie,其實他撒了謊,他根本就沒事找她,他只是想看看她,看她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正在這時,有個服務生跑過來說她在九號包廂,好像有點不對勁,他馬上跟著服務生朝九號包廂走,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兩個混混守在九號包廂外,他就知道包廂裡有問題。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以為這種地方的錢就這麼好賺嗎?想到這裡,他突然驚悸到她在一個怎樣的環境裡討生活?這裡表面華麗文明,其實隱藏在霓虹燈下的,就是黑暗,就是虎穴狼窩,稍不留神,就連小命也沒了,何況她這樣美麗耀眼,誰不想染指?

  果然,她差點出事了。

  直到靳亟將不省人事的墨凱璇放進車裡,並調整座位讓她睡得舒服些,他對於剛才的那一幕仍然驚魂未定。

  坐回駕駛座,看到墨凱璇身上穿著單薄的絲質長裙,怕她冷,趕緊脫下外套搭在她身上,又盯著那張睡顏看了一會,才發動車子,在街上沒有目標地駛著,最後在一個轉角處停下,那旁邊有個小小的花園。紫籐花開得燦爛,鋪天蓋地的將小巧的花園點綴。

  夜已深,路燈一個一個亮起,在乍暖還寒的四月天,白天與夜晚的溫暖差距較大。這段路上並沒有太多的行人,燈光下漫起一團團的白霧,讓靳亟覺得車子彷彿變成了船隻,載著他和她,靜靜地在水面漂浮。

  是啊,只有他和她,眸子轉向沉睡的美人兒,她猶自睡得香甜,睫毛長得不可思議,像濃密的小刷子。他湊近發覺她並未戴假睫毛,事實上她的妝也並不濃,卻仍然給人一種嬌艷嫵媚的感覺。

  這個女人,天生是雄性動物的剋星,就像他遇上她就沒轍,束手無撤、無力反抗,只能等待被俘虜。

  靳亟自嘲地笑笑,頭轉向車窗外,良久直到聽見一聲輕吟才將視線重新投上那張正悠悠轉醒的麗顏。

  秀眉輕擰,長睫輕顫,墨凱璇醒了,她抱住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似地搖晃著,再睜開眼,看到蓋在身上的男士西裝外套,猛地坐起,抬頭,美眸狐疑又訝然地呆望著旁邊的男人。

  「清醒了嗎?」她看到他的唇動了,耳裡也聽到他在問自己,可是那語氣很糟糕,好像在生著悶氣。

  生氣?他幹嘛生氣?難道是她又惹他不高興了?墨凱璇的腦袋一下子調整不過來,她甚至還花了一點時間回憶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人的車上睡覺。

  當記憶一點一點地回來,墨凱璇渾身顫抖起來,她雙手抱住自己的兩肩,畏縮地縮起身子,無法控制地打著冷顫。

  她想起來了,那個該死的何大權,居然拿乙醚對付她!

  她驚恐萬狀的後怕模樣讓靳亟心中這下更不好受,他歎了聲氣,知道自己無法對她坐視不理。他認命地伸出一隻手,把她嬌柔的身子攬過來摟進懷裡,另一大手在她背脊處不緊不慢的輕拍著,以肢體語言來慰藉她的恐懼。

  他雖然在生氣,可墨凱璇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關懷,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關心她,她並非自生自滅。

  「哇」地一聲,她放聲痛哭起來,他的關心使她百感交集,將整張小臉埋進他寬厚的胸前,纖指緊抓著他的襯衣,哭得跟淚人兒一樣。

  她是嚇壞了,可是她並不是因為害怕而哭泣,而是他的舉動令她忍不住掉淚。即使她再堅強,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丫頭,她其實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成熟,但是她很會騙人,也常常自欺,她對自己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到她。

  哭泣、抱怨、求助都是弱者的表現,她一直很堅強,不哭不抱怨也不向任何人求助,她將心隱著與外人拉開長長的距離,除了外婆,她誰也不關心,也不奢求別人的關心,於是長久以來,她忘了自己的年紀,忘了自己還是會怕、會流淚。

  她此刻別無所求,只想在他懷裡痛痛快快地哭,哪怕他討厭她,以後再也不理她,她還是想賴在這個溫暖的懷裡,扮一下弱者。

  好久以後,她哭得終於沒那麼厲害了,只是偶爾發出一兩聲抽泣表示傷心,但還是死賴在他懷中,不肯抬頭,直到聽到靳亟開口道:「你不適合那種地方,別做了。」

  「嗯?什麼?」大概她哭得太久,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抬起頭,眼紅紅的,唇紅紅的,就連鼻頭也紅紅的,像只小兔子般瞅著他。

  靳亟的心狂跳起來,他見過她太多面的模樣了,無論是嬌憨的、艷麗的、冷傲的、機警的、甚至是不懷好意的,他都為之沉淪,甘之如貽。但如今這可愛的模樣,更是令他的視線離不開,他此時此刻只想把她抱在懷裡,狠狠地親吻她,吻個天昏地暗。

  「離開那裡,不要再去上班了。」他很努力地才讓自己別開眼,壓抑下親吻她的念頭。好吧,遲早他會吻她的,不只吻他還要她整個人,但不是現在,她才受到驚嚇,他不能趁人之危。

  「我不上班,吃什麼?」她嘟著小嘴,有點不捨地從他懷裡坐起身,一點也不客氣地穿上他的外套,再伸手抓自己凌亂的長髮。

  「即使是可能再碰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仍然要去?」墨黑的眸盛著薄怒。

  「是。」她輕輕一歎,命運啊!就是那一條道路,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你在那裡上班,是為了買名牌嗎?」他略蹙眉,口氣冷淡。

  她一僵,沒在意地聳下肩,「就當是好了。」她要賺錢,原因不用他知道,也不需要他去理解,那是她的生活,與他無關。

  「那麼……」他沉默了會,才又開口:「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那裡?」

  「怎麼?你要給我錢?」她神情嫵媚地瞟著他,帶著冷淡的笑,她早知道他瞧不起她了,賺錢是為了去買名牌?

  「多少?」他很簡單地回答,表明不想跟她打哈哈。

  「你現在的意思是想包養我?還是想幫我找個金主?」她露出更輕佻的笑意,他一定不知道,這笑意後的難過有多少。

  「不必找別人,我養你。」他終於轉過臉看她了,深深地凝視著她,用最堅定的聲音告知自己的決定。

  墨凱璇怔了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開玩笑嗎?」

  他也一定不會知道,這個玩笑其實一點也不好笑,害那顆一向都高高在上、冰冷麻木的小心肝,猛然間狂跳不止。

  「我什麼地方讓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靳亟皺起眉頭,表情嚴肅。

  是哦,這男人不會開玩笑,也從未對自己講過任何一個冷笑話。

  「那你是受到什麼打擊了嗎?」難道是感情受到了挫折?與雷馭風的感情破裂?所以他才發了瘋,打算包養她,好氣死那個不識好歹的傢伙?

  「沒有。」他依然是嚴肅又正經八百的口吻。

  他不承認,墨凱璇歎口氣。

  「又歎什麼氣?」靳亟的眉越皺越緊,這丫頭並不喜歡他,至少她連讓他救她出火海的機會也不給,失望如潮水般朝他襲捲而來,他伸手揉著額頭,感覺一陣無能為力。

  「那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會不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她知道他沒結婚,但是該問的還是得問。

  「不會。」他是孤兒,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會有什麼困擾?就算她現在開口要嫁他,他也能馬上弄個婚禮給她。

  「可是大概會花很多錢耶!」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提議不是不動心的,可是如果不還錢,那墨崗就會被砍,外婆就會失去唯一的兒子。明知那是個無底洞,她也得去填,可這一切是她的責任,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需要為她的責任而挑起這個擔子嗎?

  「需要多少?」他耐著性子跟她磨。

  「我不知道,應該很多吧。」她欲言又止,那筆帳滾到現在,她都算不清了。

  靳亟狐疑地瞅著她,禁不住想她莫非是受制於人?在替非法集團賺錢?簽了什麼賣身契?才迫不得已下海?

  神色一凜,又焦慮起來,如果是這樣,那太危險了,他決不能把她丟在那家夜總會,不想讓她再有一點點的危險了,他的心臟受不了。

  「無論多少,你說出來,我來付。」他飛快地決定,口氣很堅決,似乎沒打算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墨凱璇垂著頭,沉思著,手指抓著他外套的下擺邊緣,長長的髮絲遮住她半張臉頰,看不清表情。但他知道她在認真地思考,因而耐心地又帶著一點忐忑不安,靜默地等待她的回應。

  時間一分一分地溜走,就在他認為她是不打算答應自己的前一秒,他聽見她輕輕地說:「那你願意跟我去個地方嗎?」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47 PM

  第四章

  凌晨時分,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出療養院。

  她帶他去看了外婆,年近七旬的外婆,一直神智不清,連人都幾乎認不出來,只能待在療養院靠藥物控制,她每天都來,除了賺錢替久久還債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這裡。

  「多久了?」好半天,靳亟才開口,簡短地詢問。

  「我媽死後,舅舅欠了高利貸,外婆看到有人要殺他,就變成這樣了。」墨凱璇答。

  墨崗的事靳亟有所耳聞,可沒想到哪債會讓她來扛,沉默了一會,他又問,「有機會好轉嗎?」

  「不知道。」

  之後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言自語的老人,然後她細心地餵了外婆吃了些東西又端來溫水,旁若無人地用柔然的毛巾擦拭著外婆手腳。

  當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她知道靳亟一直在看著她,看她的一舉一動,她不敢抬頭,因為那樣她就會看到他的眼睛、他的表情,那會讓她覺察到他的心思是否變化。

  她很聰明的,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洞悉到對方的想法,所以她不敢看他,不敢知道他是否正在後悔,後悔向她提出了那個建議,可是她又想,就算他真的後悔了,想要收回自己說過的話,她也絕對不會怪他的。

  墨凱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會帶他來這裡看外婆,讓他知道外婆的存在,還有那筆連她都不知道的天文數字。

  是因為今天收到的驚嚇讓她感到害怕了,開始考慮趁早抽身於那個環境嗎?還是因為自己也動心於他的提議?所以為了不讓自己沉淪,還是趁早了斷的好。

  了斷一切的妄想和心動,快速而絕情,這樣對誰都好。

  可是她怎麼一直感覺到那道深深注視著自己的深邃目光,異常地溫柔。

  兩個小時後,他們才離開療養院。

  「等一下。」身後的男人不得不開口,叫住女人越走越快的步伐。

  墨凱璇站定,有些難以面對他的樣子,神態也不如以往那樣自如,她深深呼吸一下,沒有回頭,他叫她,是否想告訴她,他決定取消剛才的提議嗎?

  「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她聽到靳亟說:「我餓了,你餓不餓?」

  墨凱璇驚異地回頭,她不懂!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提,只是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還是他不好意思當面出爾反爾?才拿別的話題打岔?

  「不用了,我想回去了。」她洩了氣,虛弱地低下頭,再輕輕褪下身上男式西裝外套,打算還給他。

  「去哪裡?回家休息嗎?」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意圖,腳步往前邁了兩步,站在她面前。

  他好高,自己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在他面前也顯得十分嬌小苗條,像個渴望被人呵護的小女孩,她沒勇氣抬頭,將衣服遞向他,「我回『夢之紐約』……」

  靳亟的雙眸竄出一絲氣極的怒意,他沒接過衣服,而是一把攬住他纖細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望著自己。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難得的發了脾氣。

  「嘎?」墨凱璇被他突如其來的火氣嚇了一跳,囁嚅地問。「什、什麼……」

  「跟我在一起會讓你很痛苦嗎?你一定要回到那種地方?」他的臉色很臭,但他話裡不言而喻的意思,讓墨凱璇眼睛瞪得更大。

  「你……你還願意?」她顫抖地問。

  「我有說過不願意嗎?」他的臉上更不好了,她大小姐到底把他當什麼了?以為他是那種見勢不妙就溜的膽小鬼嗎?

  「即使知道這些之後?」她又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是!」

  這聲堅定的回答讓墨凱璇再也控制不住,她嗚咽一聲,撲進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的背,把滿是淚花的小臉藏起來。她這幾年流的淚都沒有今天流的多,所以她不能再哭了,那樣太丟臉了!

  靳亟緊緊地回抱她,恨不能將她整個人溶進自己的身體,這個傻呼呼的小女人,看起來又聰明又勇敢,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但他還是好愛,好愛,天啊,她怎麼能這樣讓他心動?

  這個靳亟,很有錢的樣子。

  他手一甩,就是大手筆,大得令墨凱璇不得用電腦算一下,他在她身上前前後後大概花了多少錢,結果那幾位元數字讓她咋舌,總共是四百八十萬。

  這個數目應該就是當初舅舅欠下的準確數額吧,他拿回單據,讓她親手燒掉,再還告訴她一個消息,舅舅因為涉嫌一起案子,罪名成立,被判入獄三年。

  他真有本事,連利息都不用給,不像她,為了還每個月的利息就快被操死。還有讓舅舅待在牢裡,也比在外頭鬼混,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砍了要好得多。

  靳亟的嘴很緊,她花了不少時間才從他口中得知,他是個孤兒,沒有財大氣粗又有愛心的親戚,他所以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來的。

  大學時就在有名的「東方律師事務所」工讀,受到恩師賈驍漢的提攜,畢業後一面繼續攻讀學業一面考執照,現在已經小有名氣了。雖然對於一個很有社會經驗、很會唸書、比別人花在學校裡的時間少、取得畢業證的時間快,不過才二十六歲的年輕人來講,這種經歷算是很了不起了。

  但幾百萬耶!他怎麼來的?墨凱璇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這姓靳的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一大筆錢,不吃不喝不開銷不花錢嗎?

  雖然僅短短數十天的相處,她暗自觀察。這男人確實很簡樸,除了必要的應酬外,他不抽煙也不喝酒,平日裡一日三餐也不挑食,穿的衣服更非貴得要死的名牌,就連開的車子也是一般上班族鍾意的車型,完全不囂張。

  在他的人生裡,最大手筆應該是現在兩人住的這間公寓,一年前才買的,七十坪,不算大但整潔乾淨,擺設和佈置完全沒有奢侈或張揚的影子。

  可這也不太可能讓他賺到這麼多錢吧?至少她節省來節省去,還不是還不清。

  那麼盜用公款?當堂堂「東方律師事務所」是他開的嗎?雖然他的老師是這家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但這個可能被堅決否定。

  中了樂透?機率太小;有遺產?好像從來沒聽他提過;收受賄賂?他應該不會那麼沒腦子,做這種自毀前途的事吧?借高利貸?人家有必要為了自己鋌而走險嗎?

  大大地歎口氣,墨凱璇懶得傷腦筋去想了,她放下手裡的杓子,再將爐火拎小,讓湯煲裡的羊肉和海參慢慢燉。

  自從上喜慶拎著一包簡單的行李進駐到他的公寓,她就開始了家居生活,從洗衣、買菜、煮飯、煲湯、打掃清潔……

  明明是青春少女,明明不是他老婆,卻要被指使著做著黃臉婆才做的份內事。

  老婆做家務被稱之為賢惠,那她算什麼?他包養了她,她就是他的情婦。

  可是情婦不都是打扮得像隻狐狸精,拿著金卡在百貨店猛刷名牌狂掃貨,穿著高檔服飾戴著閃得人眼花的鑽石首飾在美容院從頭到腳的保養,要不然就是和金主在床上翻雲覆雨……

  可她……墨凱璇低頭看著自己穿著的T恤和牛仔短褲,T恤上還印著一隻粉紅色的可愛Kitty貓!她拍拍額,又忍不住呻吟一聲,她差不多都忘記上回穿這種衣服是在幾年前了。

  房間的衣櫃裡的新衣服全是他買的,當然,是他領著她親自到百貨公司買來的,雖說她也在現場,但是她完全沒有機會表達,自己對他一意孤行所選擇的那堆東西不情不願,或者是不屑。

  他到底把她當什麼?妹妹?還是女兒?

  她沒有專屬金卡,只有一個月三千塊的零用錢,那也是他擅自決定出來的金額,這個月的已經裝進她的口袋裡了,她數了又數,終於接受這些錢完全不能去百貨公司打轉,更別提血拼的現實。

  可是看在他花了那麼大筆錢幫她還債,她也就不跟他計較了,她也沒被他送去美容院SPA,還好她現在還年輕,用不著到那種地方去做保養。

  他還讓她戒煙、戒酒、戒不良習性……好吧,他是老大,她聽命就是了,可最過分的是他還不准她化妝!

  這就管的太寬了點吧?最重要的一點是,她還沒上過他的床……這對於一個被包養當情婦的女人來說,真是奇恥大辱!

  上個月星期幾?週三,還是週五?她跟他到了這裡,打開門,讓順手丟給她一把鑰匙,鑰匙圈上掛著一顆橡果,手工磨的,她眼尖地看到他手裡另一把鑰匙上野掛著差不多的一顆,然後聽見他在跟她交代這是大門鑰匙。

  她乖乖接過,在還沒有摸清楚靳亟的底細、性格、脾氣、愛好之前,她打算乖一點。

  這間暫且收容自己的新家是兩房一廳的空間,木地板、家俱都是柚木的,垂掛著淡綠色的窗簾,外面的陽台上有非洲堇、袖珍椰子和一些不知名的綠色植物。

  只有一間臥室,另一間看來是書房,因為她注意到裡面有電腦桌,還有一個寬寬大大、長長的原木書櫃,上頭擺滿了厚到可以砸死人的律師專業書籍。

  想比起來廚房很空,看來這男人幾乎不在家開伙,她去洗手,順便參觀了一下浴室,發現收拾得井井有條,靠窗的地方還掛了盆綠意盎然的綠蘿。

  挺有情調的男人,品味也相當不錯,並沒有律師特有的老派與嚴謹,墨凱璇在心裡稍加讚美。

  「累了嗎?要不要先洗個澡?」他問著,把她輕便的行李拎進臥室,放在靠窗的位置。

  「還好。」她一陣扭捏,有點束手束腳站在臥室門口,盯著那張鋪著深藍床單的雙人床。

  她現在應該做什麼?去洗澡灑香水再換上性感內衣,然後和他在床上那個那個?她既然決定跟了他,做他的女人,自然要盡自己應盡的義務。

  但他是同性戀,會不會對她不感興趣?照目前的情形分析,最好的結果是他從同性戀變成雙性戀,男女通吃。

  墨凱璇腦袋裡突然冒出自己跟兩個男人在床上打滾的畫面來,天啊,她才不要搞雜交,絕對不要。

  「不要什麼?」靳亟看著她絞著小手,精緻的臉蛋上一陣紅一陣白,聽見她在嘀咕什麼不要不要的,忍不住湊過去,看她哪裡不對勁。

  「啊!」她回過神,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直往後縮。

  「你睡這張床。」她的動作讓他多少有點傷心,先前她點頭同意跟他,他還以為她心裡會有那麼一點喜歡自己,現在看來,大概是他自作多情的成分比較多吧!

  「哦。」她偷眼打量著他,發現他的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嚴謹和不苟言笑。墨凱璇覺得這樣的靳亟,還不如發火的他讓人覺得容易親近。

  「我還有事要做,你困了就去睡吧,如果餓了,冰箱裡有鮮奶和吐司。」他交待幾句,拎著先前擱在沙發上的公事包就進了書房,關上門沒再出來。

  半個時辰後,洗好澡擦好香水。換上吊帶睡衣的墨凱璇把耳朵貼在書房門,聽著裡頭傳出的辟里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他真的在辦公,那她是不是應該識大體?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好女人呢?

  她躡手躡腳地回房,躺在有著他氣息的大床上,不到五分鐘就睡得大呼了。

  迷迷糊糊中,她意識到似乎有人進房間來,伸手幫她蓋好被踢到一旁的薄被,然後悄悄地拿走一隻枕頭,打開櫃子又拿了些東西才走出去,並輕輕地關上門。

  這一覺一直睡到隔天上午九點,墨凱璇才醒來,這是她近年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她揉揉眼睛,看向床頭,奇怪了,床上怎麼只有一隻枕頭了,還有一隻,不見了!她明明記得,這床上端端正正地擺著兩隻枕頭,難道被他拿走了?

  墨凱璇從床上跳起來,赤著腳朝外面衝去。

  屋裡靜靜的,沒有人,書房的沙發不容置疑,擺著失蹤了的枕頭和一床薄毯。

  墨凱璇愣住了,他根本就沒回臥室,他昨晚睡在沙發上,她都做好準備給他上了,他居然無動於衷。

  墨凱璇先是惱羞成怒,五分鐘後,情緒變成沮喪;又過了五分鐘,她歎口氣,算了,既然她沒興趣,自己也就懶得熱臉貼上冷屁股了,但再過五分鐘,兩隻小拳頭被主人使勁地握住!

  她墨凱璇可不是那麼輕易承認失敗的!她就不信以她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不能把靳亟拉上床!

  以前也就算了,反正眼不見心不煩,可是現在,同居一張屋簷下,他的性向她就有責任來開導他,更何況他幫她付了那麼一大筆錢,無功不受祿,她總要替他做點什麼才是!

  餐桌上,擺放著兩碗熱騰騰的米飯,兩雙筷子。這感覺真好。

  男人露著笑意,然後他看向廚房裡忙碌的小女人。

  又一個溫馨的家,在他晚歸的時候會點起一盞小小的燈,有一個心愛的妻子,正辛勤地為他煮飯……這是他的夢想。

  雖然她現在還不是他老婆,可是他很想和她過日子,再生一大堆孩子……以前想過只生一男一女,但如果是她,無論生多少個,他都會很樂意。

  正陷入美好幻想的男人,溫柔的眸在對上女人端出的一盤盤菜餚後,眨了又眨,臉色似乎有些僵硬。

  餐桌上的晚餐,與往常一樣豐盛,海參羊肉湯、清炒山藥、蝦仁韭菜……但,「這是什麼?」男人指向面前一盤看不清是以什麼材料為內容弄出來的菜餚。

  「杜仲燉豬腰。」女人笑瞇瞇地回答,討好地幫他夾:「很好吃哦,快嘗嘗看,我照著書弄出來的,你不知道杜仲好難買,只有中藥行才有賣……」

  男人無語,沉默又認命地吃菜,視線悄悄瞟向女人,看她正盛好一大碗海參羊肉大補湯,推到他面前,滿臉期望地瞅著他。

  這碗也太大了吧?是大碗公馬?他這麼不記得和她去選購廚具時買過這樣的?正打算視而不見,可是……

  「喝碗湯浩嗎?」軟綿的甜美嗓音,沒人會狠心拒絕。

  「好。」他只得先放下筷子,硬著頭皮喝那一大大碗公湯。

  「好喝嗎?」她瞅著他喝完,眼巴巴地問,見他點頭,又歡天喜地地再幫他盛一碗:「那再喝一碗好了!」

  被進補到徹底無語的靳亟,看著墨凱璇如花般的笑靨,心裡暗自叫苦。

  這些補腎壯陽的菜譜,難為她每天都換著花樣弄一堆,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讓他慾火焚身,鼻血直流而亡嗎?

  一股暖暖的液體自挺直的鼻翼間緩緩淌下,不好,他流鼻血了……

  美眸輕揚,目送靳亟捂著鼻子狼狽地衝進浴室,墨凱璇坐得端正,保持最佳的優雅姿態繼續用餐,只有紅唇邊微綻笑容,賊兮兮的洩露了她的得意。

  吃過使人熱血沸騰、鼻血狂飆的晚餐,靳亟就一頭栽進書房,將無窮的精力奉獻給了工作。可是心懷不軌的小女人顯然存心不會讓他好過。

  在她收拾過碗筷後,在泡過香噴噴的熱水澡後,她穿著一身半透明的白色蕾絲睡裙晃進書房,手裡拿著一支塑膠噴水壺,從他面前晃進陽台,去擺弄那一堆被她照料得生機勃勃的花花草草,接著又從他眼前晃出去,沒幾分鐘,她又開門晃進來,神態自若地在書架上找書看。

  從他的角度,他能清楚得看到她的睡裙裡,除了一條內褲,連胸罩都沒穿!兩朵紅艷的雪櫻,在高頂飽滿的雪峰上綻放……

  「那個,我說……」他發出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悅耳,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辨認的輕喘。

  呵呵,某人總算受不了了,嫩唇微揚,墨凱璇得意地想,接著他是不是要撲過來,直接吃了她?

  「你可以叫我凱璇。」她笑顏逐開,嬌俏絕倫的臉上風情無限。

  「凱璇,我有事想跟你談談。」他將手頭沒做完的事擱下,在這種情況下,他哪還有心思專注於工作?

  「你說吧!」她快樂地走過去,趴在他的辦公桌上,兩支藕臂支著下巴,半露的雪白胸口不偏不倚正對著他。

  渾圓的胸部若隱若現,粉嫩半盈,尤其兩乳間的淺溝更是誘人犯罪。

  靳亟暗自呻吟,盡量把視線投向電腦屏幕上,生怕自己又會因為太過刺激而鼻血直流。

  「什麼事?快說嘛!」墨凱璇偷笑,身子更朝前傾,一股亂人心脾的香味直鑽入男人鼻子裡,簡直像十八世紀農場主人私釀的醇香葡萄酒,讓人心都醉了。

  「你有沒有想過繼續唸書?」他深呼吸,黑眸直視她。

  「幹嘛?」她歪著小腦袋,不解地瞧著他,這個怪男人,不撲過來吃她?提什麼唸書?真是大煞風景。

  「如果你想繼續唸書考大學,我不反對。」

  「我都二十歲了,現在才考大學會不會太晚了點?」她已經好幾年沒碰過書本了,他要她唸書考大學,會不會強人所難了點?

  「年紀不是問題,現在許多年輕媽媽,生過小孩繼續上學,只要你想去念,什麼時候都不晚。」

  「可是……萬一我考不上呢?」也是,她既沒學歷也沒文憑,將來若是他厭倦了她另覓新歡,她該如何生存?沒有一技之長,難道要殺回風月場重操舊業?

  一想到他有一天會喜新厭舊不要她了,墨凱璇就一陣不舒服。

  「試試看,用輕鬆地態度面對它,盡力而為就可以了,何況還有我幫你。」他鼓勵道。

  「怎麼幫?」

  「我想先替你找補習班,如果順利看能不能趕上聯考,你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來問我。」

  他最後一句話令墨凱璇眼睛璨然一亮,隨時嗎?這樣她就有借口死巴著他,找機會順勢把他拐上床了耶!

  「那你不可以嫌我煩哦!」

  「絕對不會。」薄唇微勾,他猜透了她小腦袋瓜子裡的想法。

  「那我們明天就去報名!」打鐵還需趁熱,她說。

  「嗯。」他喜歡她說「我們」,這個詞給人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於是,在墨凱璇還未順利地爬上靳亟的床之前,反而被他送進了補習班。

  很快,靳亟發現她的功課底子很不錯,雖然好幾年沒碰過書,但她聰明,領悟力高,加上骨子裡有一股韌性,一旦決定一件事情,就會全力以赴,坐到最好。

  她決定考大學,就對別的事情完全不在意,除了每天照例去療養院探望外婆,其餘時間不是在補習班就是泡在圖書館,把精力全部投入在唸書上,連「色誘」金主這件事也拋之腦後。

  加上他這個當年在台大好成績好到教授苦口婆心,想讓他留校任教的資優生的專門指導,效率簡直是突飛猛進,最終她十足把握地參加了聯考。

  放榜時,他們去看成績,當發現臨時抱佛腳的自己,居然考上了一所相當不錯的學校,而且離家近又不用住校,墨凱璇立即心下三呼「萬歲」,再轉身撲進靳亟懷中咯咯直笑。

  靳亟顯然也非常高興,他緊緊地抱著她,炙熱的氣息掃過她雪白的耳畔,撩成一陣櫻紅。

  其實考不考得上,她並不是太在意,念不念大學好像也不是那麼優所謂,她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叫靳亟的男人。

  她不願意突然有一天,他愛上了別的人,也許是男的,也許是女的,姿色不及她,身材不及她,打理家務不及她,唯一比她強的,是人家書念得比他多,這就太遜了!

  墨凱璇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對靳亟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她一向順其自然地朝前邁進,從不刻意拘泥於任何尚未水落石出的情感。

  對於他,感激嗎?是的;喜歡嗎?是的;愛嗎?不知道,她從未愛過,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但她喜歡跟他在一起,喜歡他半夜爬起來幫她蓋被子;喜歡看他認真工作時的專注模樣;喜歡他買給她的每一樣小禮物,那些能媲美童裝的衣服除外,喜歡他皺著眉對她的調皮搗蛋無可奈何的神情……種種喜歡,凝成一個安全溫暖又愜意的空間,捨不得離開,也不想失去。

  「想去哪裡慶祝?」她聽到靳亟在問。

  回過神,墨凱璇眉開眼笑地勾勾手指:「先去買菜,然後回家。」

  因為忙於補習,她那本好不容易收集來的超級補腎大全被藏的太久了,可能都蒙上了灰塵,現在是讓它重出江湖的時候了!

  就在當晚,墨凱璇小姐總算完成了近年來心頭第一等大事,得償夙願,成功爬上靳亟先生的床!

  在那張沙發上,她成了他的女人。

  他第一次親吻她……唔,應該說是她先親的他。

  第一次撫摸她美麗的身體……真是情況其實是,她先把自己脫得光溜溜再硬壓在人家身上霸王硬上弓,不僅扒光他的衣服,摸那很久之前就想欣賞的六塊腹肌,還大膽地挑逗引誘……之後天雷勾動地火,激情一發不可收拾。

  凌晨三點,房間裡仍然戰況急及,戰場已經由書房轉至浴室再轉至臥房。

  墨凱璇渾身無力地躺在大床上,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壓在她身上,那喝了海參羊肉大補湯的男人還是不肯放過她,她已經開始考慮將這本大全給出版社,去造福全天下性生活不和諧的夫妻們。

  「……不要了……讓人家睡……」嬌弱的嗓音都出現了嘶啞,可想而知,先前的戰況有多激烈,忘情程度絕不亞於KTV。

  「乖,你好好睡,我自己來。」男人毫無倦意,邊親吻他半閉的眸,邊安撫他,動作越發鷙猛強悍。

  嗚……墨凱璇被折騰到欲哭無淚,他不是同性戀嗎?怎麼這麼強悍?初經人事的她哪裡吃得消這麼長時間的折騰,就算此刻她就此昏迷不醒,估計他還會繼續「奸屍」。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這回她總算是相信了,因為她正在身體力行地得到應有的報應,說來說去,全是那本補腎秘笈惹的禍啦!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48 PM

第五章

    轉眼過了三年。

    已是五月了,盛夏遲遲不來,於是台北的春天便賴著不走。

    室外有陽光,天空湛藍,流動著暖暖的風,恰到好處的溫度實在是令人愜意。

    不知清晨的第幾道陽光投射進公寓的臥室,墨凱璇醒了。

    她全身赤裸著,嬌美曼妙的身體縮在一個寬厚溫暖的懷裡,大掌攬著她纖細的腰,一隻毛茸茸的結實長腿與她光滑的小腿肚緊貼著。

    她像小貓咪一樣,微睞起眼,遲鈍地想起今天是週日,他不用上班,於是又闔上眼,發出舒服至極的呻吟,纖細的小腿肚調皮地磨蹭著那大腿,腿毛刮在她細緻的嫩膚上,癢癢的,她忍不住要笑。

    「醒了?」擁著她的男人早在她之前就清醒了,但不想起來,仍然窩在舒適的大床上,享受美人在懷的絕妙滋味,他在她耳畔低低地說話,嗓音磁性而低沉:「睡得好嗎?」

    「嗯。」墨凱璇傭懶地一動也不想動,他的懷抱,是她最依賴眷戀的家。

    跟著他三年了,與十七歲到二十歲時的那三年一樣,這個三年,她身邊的很多事情都改變了,比如外婆的離開。

    雖然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也早就作足了心理建設,可是當那一天真得到來了,她才知道自己多麼地脆弱膽怯,她完全無法面對一切,她憔悴到不堪一擊,如果不是腰間始終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支撐著她,她一定會倒下去。

    外婆的後事是靳亟一手處理的,無一處不妥當,趁著他忙碌之際,她一個人像夢遊般晃出靈堂,在大街上盲目地走著,整整一天,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直到黃昏,她才走到居住的公寓附近,驚覺自己的兩腿麻木酸軟,再沒有力氣邁出一步。

    然後她遠遠地,就看到男人焦急的臉,他飛奔過來緊緊擁住她,將她抱回家。在他溫暖的懷中,整整一天一夜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時而哭泣,時而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她有外婆、有媽媽還有家。

    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他耐心地聽著,一言不發,只是撫摸她長髮的大手越發溫柔深情。

    可三年後,許多事都改變了,比如浴室裡的掛在窗邊的那盆綠蘿,長的好極了,前些天她心血來潮地拿皮尺量了量,都有一公尺長了!
   
    入學時,靳亟曾建議她選擇語文類的專業,但她一口回絕了,別有用心地選擇了法律系,眼見都要升大四了。

    當然了,他是大律師,她將來也要當律師界的女強人,這才叫「夫唱婦隨」嘛!

    她沒有雄心壯志,也不想出人頭地,她只想離他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

    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三年時間,靳亟在法律界的名氣就像坐上了雲霄飛車,令人咋舌,很快成為知名大律師,也是眾多富豪、政界名流每遇到大案時優先考慮的訴訟律師。

    不久前她無意間看到電視新聞,才知道他的老師退休,由他開始接任「東方」全球合夥人一職,他成了頂尖律所最年輕的掌權者。

    不足三十歲的年紀,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就能擁有大名鼎鼎的「東方律師事務所」一半實權,此舉引來一片嘩然。

    可是墨凱璇知道,這個姓靳的男人表面上不疾不徐,做事滴水不漏,其實血液裡有著一股不達目的勢不甘休的衝動,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阻止,而他的能力以及對工作的投入,足以媲美美國電影裡的超人。

    三年後,還是有許多事情依然沒改變,他們仍然住在這間溫暖舒適的小公寓;他對她的熱情,也沒有一絲減退的跡象。

    除非出國他從來不在外面過夜,每晚都會回家與她相擁而眠,她也從沒住過校,下課就乖乖地回家,煮好飯等他。當然他也很給面子,除了偶爾推不掉的應酬,他下班後一定準時到家,吃完飯他會幫她洗碗收拾,下樓和她去街邊的小公園散步,或者窩在沙發上看DVD,聽音樂。

    週末時,他們可以做到足不出戶,像兩個瘋子一樣在床上廝混一整天,不停地纏綿到筋疲力盡,如果不是說好他用保險套,下一代都不知道造出來多少個了。

    自己是他第幾個女人,墨凱璇不清楚,但他是她的有關於性的啟蒙者,他一定不會知道,她有多高興這個啟蒙者是他而不是別人。

    「你真的不介意我去?」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她不斷地追問著已經問過好多遍的問題。

    上個星期學校開始放暑假,昨天他們去吃速食,有個男人坐在對面的位置,死勁地盯著她看,看得靳亟當場臉色就變了,過後那回過神來的男人趕緊遞上名片。

    一看,原來是位頓有名氣的雕塑家,他告訴墨凱璇,他覺得她身體的比例太完美了,瞬間激發了他無限的創作靈感,並且由衷地希望她加入他的工作室工作。

    工作?那位喜歡吃速食的雕塑家恐怕是想讓她脫光了,照著她的身體捏泥巴吧!

    「你喜歡就好。」他微閉著眼,擁她在懷,大手朝上,熟練地握住飽滿挺翹的雪乳搓揉,美妙的手感使他低歎一聲,長指磨蹭著櫻花般的蕊蕾。

    「哦?」還沒去雕塑家的工作室,她就快被他捏弄得受不了,忍不住躬起身子,嘴裡嬌喘,發出嚶嚶地抗拒,「啊,別揉了,好難受。」

    每月一次的例假快來了,胸乳發漲,他一弄就覺得腫疼不已。

    「唔,不揉。」他含糊地應著,手指下滑探進像絲綢一樣光滑的美腿間。

    「不要了……」她撒嬌般地夾緊雙腿,微喘著抱怨,拒絕他的索歡:「你昨天要了好久,弄得人家好累,現在不要……」

    「乖,別動。」含住她柔嫩的耳垂,他邊吸吮邊誘哄著,低低地在她耳邊喃喃數語,又濕又熱的氣息噴薄至她敏感的耳側,癢得她直縮脖子。

    什麼?他說只摸不做?

    那……好吧!她乖順地任由他愛撫,脂粉不施仍然漂亮得驚人的臉蛋貼著他赤裸的胸膛,小聲嘀咕著。

    「對了,如果我考不上律師執照……你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大四了,她想起那些越來越厚的專業書,越來越枯燥的法律條文,頭都大了。

    「不會。」他倒是回答爽快,一副早知今日的神情。

    忽視掉已擠進嫩穴的粗指,她不滿的嬌哼:「你是對我有信心,還是瞧不起我啊……呀……輕一點……」

    她繃著身子,皺眉低吟,這男人,好久都沒喝過她煲的大補湯了,怎麼還這麼強?

    昨天晚上,她快給他折騰散了,試了N種姿勢,來了一遍又一遍,做到嬌嫩的那裡都紅腫了,腰肢到現在都酸軟無力,怎知一覺醒來,又變成這樣,真搞不清他到底在不饜足什麼,以前那麼正經八百地,難道都是假裝的?

    「舒服嗎,嗯?」低醇如酒的嗓音在她耳邊輕喃,壓根沒在意她的話,又加入一根手指在嫩穴裡深深淺淺地抽動,另一隻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光滑的雪背,貪戀著絕佳的觸感。

    她抬起頭,抿著小嘴瞪他,這個奸詐的男人!明明貼在自己大腿上的堅挺硬得跟什麼似的,還騙她說只摸摸就行了,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感覺到她的怒目而視,靳亟徐徐睜眼,黑眸注視著那雙清澈水眸裡,閃爍著因氣惱而冒出的火花,他揚起唇角,本就蠢蠢欲動的男性更加亢奮漲大。

    天!不是吧!還在繼續發情?墨凱璇窘迫地伸手推他,嚷著:「我不要!」

    「我知道。」他不急,只是越發賣力地撩撥她。

    靈活的指尖自花心深處勾勒出一片濡濕,那是動情的證據,眼眸似火似星,俊顏上卻仍是不動聲色,還輕輕啟唇:「你繼續說。」

    她羞紅了臉,嬌羞地瞪著他,這樣子叫她怎麼說,好半晌,才咬住柔軟的紅唇,喘口氣:「如果我去大師的工作室打工……嗯,要是得脫光……」

    脫光?撫著玉背的大掌一滯,那位某大師,擺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得提防!

    「你只能在我的床上脫光。」他說著,語氣很平淡,大手卻滑向挺翹彈性十足的臀瓣,沒入誘人的股溝,赤裸結實、散發著獨特男性氣息的身軀越發朝她貼近。

    那還說什麼「你高興就好」這種漂亮話?她一向都很聽他的,大學三年,從來不參加亂七八糟的社團浪費時間,朋友也沒幾個,每天一放學就回到家,煮好飯邊做功課邊等他,乖到令人簡直有些難以置信。

    「昨天攝影社的社長髮電子郵件過來,想約我去淡水拍照,」她嘟起嘴,「我可以去嗎?」

    「你喜歡就可以。」

    這個傢伙!真不是一般的難纏!

    「我當然喜歡!」她冷哼一聲,嬌顏如水、美眸似星,小嘴裡都吐出他不樂意聽到的話語:「我今年都二十三歲了,還沒跟其他男生交往過,過去的視線也許太狹隘了,前面的路未必只有一條,你是不是也跟我想得差不多?覺得可以去多尋幾條路試試?」狀似毫無心計、又充滿挑釁的話語,背後幾分真?幾分假?

    靳亟皺眉,不語地凝視她,手指從她腿間抽出,有點異於平常的沉默。

    「你要是沒意見,我明天就出發去淡水跟學長會合……」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突然被壓下的熱唇猛地攫取。

    「唔……」被他吻得無法講話,她只感覺有力的大手拉開她的腿,宛如利器一般的火熱燙得幾欲灼傷人,毫不客氣地用力挺入濕滑水嫩的花穴中……

    啊!他太大,她受不了,抗議的叫聲在他嘴中隱去,聽不分明,氣得她只好伸手去捶他,怎知他飛快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腕,舉高擱置在枕邊,陽剛的身軀整個貼向她嬌美玲瓏的曲線,結實的胸膛不停地廝磨著她那兩團顫巍巍的雪乳,窄臀發狠地撞擊她。

    「嗚……」前所未有的野蠻和粗魯,逼得墨凱璇淚流滿面,雖然激情時刻她常被他折騰到流淚,可也從未這樣不講道理就蹂躪她!

    嘴裡嘗到鹹鹹的一片濕,被她氣到想發噱的男人總算冷靜下來,抬起頭,臉色複雜地盯著她看。

    「你、你壞死了!」她委屈地瞅著他,小嘴一扁:「好疼……快出去啦!」

    他不說話,不動也不打算退出去,俊顏上陰沉一片,活像剛從地獄裡冒出來。

    到底要怎麼樣嘛!她眨著長長的羽睫,又一串淚珠落下。

    伸出粗糙的拇指,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靳亟俯下頭,溫柔地吻著她甜蜜的紅唇。

    舌尖如火,纏繞譴蜷,甚至將她柔軟的小舌頭勾入自己口中,肆意吸汲著汲取芳津,緊吮著不放。

    「嗯……」她從來都抗拒不了他的引誘,腦子成了豆腐塊,漸漸沉醉於他火熱的纏綿之中,接受他、包含他、容納他,緊密地咬他。

    不久,房間裡迴盪著好聽的嬌吟、紊亂的喘息,以及富有節奏的撞擊聲。

    「啊……靳……」纖細的藕臂緊緊地環抱住結實的背脊,雪白如凝脂的肌膚染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長而勻稱的美腿也纏在他健瘦的腰間,隨著狡猾的動作擺動,心旌神搖,熱力燃燒,嬌軟的嗓音因為情動越發悅耳動聽。
   
    他們是最親密的人,可她卻猜不透,他的怒氣、他的彆扭、他的難纏……他到底想要怎樣的結果。

    尖叫出聲,身體抽搐著,交纏著,難分難捨,心中一動,突然一陣傷感,或者他還有退路,但她其實早就沒有了。

    將他精瘦有力的腰桿摟抱得更緊,側過微濕的小臉,埋進他全是汗水的胸膛,肌膚相貼,像要傾聽他遲遲不說出口的心聲。

   
    淡水之旅預料中的泡湯了,她沒膽子去也壓根沒想過要去。

    學長很好,但他不姓靳。

    天氣漸漸熱起來,外面一派的陽光明媚,坐在離「東方律師事務所」不遠的一家冰淇淋店裡,墨凱璇心不在焉地挖著盤子裡的冰淇淋。

    旁邊的桌子圍著好幾個女生,看樣子都是剛從學校畢業踏入社會不久,這條街上律師事務所很多,看她們職業性的穿著,應該是任職於此行業。

    她們一邊吃,一邊嘰嘰喳喳地聊著天,談論著身邊的八卦。

    因為離得近,墨凱璇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忽然一個名字引發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昨天有沒有看八點檔,女主角外表長得一般,那個男主角倒是長得還蠻帥的,就是有點奶油味。」短頭髮的八卦女大發感慨。

    「那哪裡叫什麼帥,我們老闆才帥!」另一個戴眼鏡的八卦女接著說。

    「那倒是,靳律師又帥又有型,我最喜歡看他穿那身灰藍格子的手工西裝,跟他好搭,品味真好。」短頭髮的八卦女馬上贊同。

    「他還好平易近人,我今天把案件的材料準備好交給他,他還對我說辛苦了,就是再加二天班也值得。」個子小巧的八卦女連連點頭。

    「聽說下週一老闆們有重要會議召開,又有機會可以多看到靳律師,不枉我在大學時代就暗戀他一場,當初就是聽到靳亟的大名才去東方應徵!」戴眼鏡的八卦女動情地說。

    「靳先生體格真好,不知道在床上……」最後一位是個混血兒,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說著說著,眾女兩隻眼睛都冒出愛心的形狀。

    太誇張了吧!這幾位肯定是靳帥哥的死忠,為了同一個目標走到一起來的粉絲,居然還有從大學時代就開始暗戀的。

    墨凱璇垂著小臉,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盤子,心中對此情此景唯有歎為觀止。

    這段時間靳亟十分忙碌,還經常出差,不是在香港就是飛去英國,連日奔波,人都好像瘦了點。

    而且自從那天她提到淡水之旅,他蹂躪她不說似乎還生著悶氣,雖然表面一如往常,上班下班、回家、吃飯睡覺、做愛……但墨凱璇就是知道,他在生氣。

    在氣什麼?她也只是說說罷了,校裡校外追她的人可以排成一列火車了,她還不是忠貞不二,誰知還是換不來他一句我愛你,真叫人鬱悶。

    這幾天家裡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他又出國,好像是去倫敦,「東方律師事務所」是國際性的,橫跨好幾個國家,他身為新一屆的合夥人,必然事事親力親為。只是夜半更深之時,她躺在床上,老是輾轉難眠,腦子裡除了想他,還是拚命地想他……

    「對了,你們聽說沒?下午在地方法院有件案子打,靳律師要親自出馬。」

    「真的?靳律師從英國回來了嗎?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上午到的。」

    「是什麼案子,要勞駕靳律師親自上庭?應該是大案吧?」

    「不知道,有興趣就翹班去看看!」

    「算了,你看看負責我們刑事案部的田婆,那張標準後媽臉,人家哪敢翹班呀?」

    「哈哈,那你只好自求多福!」

    墨凱璇愣愣地聽著那幾個「靳粉」們說一陣笑一陣後離開冰店,有一陣恍神。

    靳亟回來了?為什麼她不知道?這傢伙又要搞什麼鬼?

    她放下沒吃完、已經化為水的冰,結賬後叫了計程車到法院,她要去看靳亟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這場官司,是樁刑事案,大概是因為辯護律師太有名氣,旁聽席上的觀眾很多,聽他們竊竊私語,似乎都是因靳亟而來。

    墨凱璇悄悄坐在最後面的位置,遠遠地看著辯護律師席上,那個數天不見人影的男人,無論是低頭審閱手中檔案的認真神情,還是時不時與助理律師低聲交談時的優雅側面,那一身西裝筆挺、嚴肅認真的俊逸模樣,都令她忍不住砰然心動。

    接著,她在法庭上發現了一個與生活中截然不同的靳亟,是她所不熟悉的,關於靳亟的另一面。

    他的才智、他的雄辯、他的判斷力、他的果斷與凌厲、他的善於駕馭語言、他的出其不意的直接詢問風格。

    天啊!他在法庭上呈現出的一切,是那麼地讓她驚奇,可驚奇的同時又覺得那些應該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瞪大眼睛,全神貫注,生怕遺漏了一點一滴,案件很麻煩,繞來繞去大部分人都被搞糊塗了,可經過他一層層的分析呈現出來時,所有人才發現,原來也不是想像中那麼複雜。

    書本上那一條一條的條款,枯燥難纏,被他習慣以白話文表達的特有方式,條理分明的處理而大受輿論和普通民眾的推崇。

    他也咄咄逼人,精明地揪著一個錯誤就不放手,不將對方殺到落花流水,絕不停兵息鼓。

    每一項結論,從他嘴裡說出來,簡明扼要又直截了當,讓人知道原來所謂擅長辭令的才智,並非要多言,而是要一針見血。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庭審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幾乎沒花多少時間,靳亟就將勝券牢牢掌握在手中了,對方那灰頭土臉的律師,其實比在場的任何人,都巴望著快點結束這種折磨。

    墨凱璇激動又感慨,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作為律師的靳亟,真是太狠了!

    庭審結束後,旁聽席上的人們紛紛開始散場,邊走還邊意猶未盡地談論著這場精彩的庭審,見狀,墨凱璇抿嘴偷偷地笑。

    唔,看他表現得如此出色,那麼從倫敦回來卻沒通知她這件事,就先不跟他計較了,不如乾脆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眼前,嚇他一大跳好了!

    墨凱璇打好主意,正要從座位上起身,一抬頭,她整個人都怔忡住。

    一頭俐落短髮的年輕女子,容貌姣好,體態優美,身著本季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提著貴死人的LV包包,滿面巧笑倩兮,專注地跟仍在收拾桌上文件的靳亟說話。

    看樣子他們似乎十分熟悉,談笑風生地說了幾句話,才見靳亟拎起公事包,兩人肩並肩的從法庭律師專用的通道離開。

    墨凱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法院的,等她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坐上了計程車上,司機大哥問:「小姐,去哪裡?」

    去哪裡呢?手機響了,她看了看上面顯示的「靳」字,直接關機,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裡輕輕吐出八個字:「可以喝到醉的地方。」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49 PM

第六章

    PUB裡,墨凱璇閉著眼睛趴在吧檯上,耳裡聽到店裡播放的歌聲。

    向酒保要到第三杯,頭已經開始昏昏的了,好幾年不沾酒水,狀態果然不能同在「夢之紐約」相提並論。

    這麼多年了,這還是頭一回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個她住了四年的小公寓,也不想面對那個叫靳亟的男人。

    她自嘲地笑笑,也許是她多慮了,興許人家也還沒回去呢。

    「咦?你不是墨小姐嗎?」有人在旁邊叫她的名字。

    沒想到居然還碰到認識的人。墨凱璇睜開眼,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想一想,「你是何律師?」

    「是我,難得你還記得我。」何爭光喜出望外地坐到她身邊。

    他的堂妹是墨凱璇的大學同學,關係還算可以,幾個月前堂妹過生日,在party上他跟她有過一面之緣,後來他也曾要堂妹幫忙約她,可惜堂妹說人家從來不給男生追的,大概已經有男朋友了吧!

    這麼正的女孩子,有男朋友也不意外,可是多幾個選擇不好嗎?

    何爭光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佳人,當即喜滋滋地坐下,充當護花使者。

    一邊喝酒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起來,最後兩人不知怎麼就聊到律師的職業去了。

    原來何爭光出生律師家庭,是被當律師的老爸逼著念法律系,其實他的人生目標是環境改造,好不容易蹉跎到了畢業,現在「誠業律師事務所」任職,雖說不錯,可相較起「東方」,名氣還是小很多。

    「我聽說東方其實也沒外面傳得那麼厲害,創始人在幾十年前打遍天下無敵手,可現在賈驍漢退休移民了,裴守正早就不接案子,如今的東方是靳狐狸的天下,一個人撐著大局。

    「狐狸?」墨凱璇挑眉。

    「我們那圈子的人都把靳亟叫靳狐狸,他的確很強,這是有目共睹的事。」何爭光很崇拜地歎道:「他雖然沒什麼背景,卻是難得一見的法律人才,我老爸就很誇讚他,說他幸好遇到賈驍漢,否則就埋沒了。那個賈驍漢,金牌大律師,做律師做了四十年,也就只收了他這麼一個徒弟,就可想而知靳亟有多優秀了,聽說在念大學的時候就拿到律師執照了,哪像我考N年。對了,你知道『雷霆集團』吧?賈驍漢以前就是雷家的御用律師,他退休後就是靳亟在處理雷家事務,聽說他跟雷馭風關係匪淺!」

    是啊,她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墨凱璇啜口酒,笑了笑。

    何爭光見她願意傾聽自己述說,越發講得唾沫橫飛:「我還聽說黑社會也買他的帳……對了,我下午去地方法院看了場庭審了,他真厲害,難怪聽說他經手的案子,成功率有九成。」

    黑社會買他的帳?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她的媽就是黑社會!

    成功率有九成?太誇張了吧?乾脆說他是東方不敗,豈不是更嚇人?

    墨凱璇瞅著這位同樣目睹了下午那場庭審的律師,兩眼對靳亟無比推崇的目光,不禁暗自嘀咕。

    「我還聽說……」何爭光已經直接改名為何聽說了,「靳狐狸要當裴守正的乘龍快婿了,這下整個『東方』都是他的了。」

    這一記天雷飛來,可直接把墨凱璇炸了個目瞪口呆。

    面對滿臉不信的美女,何爭光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掏心挖肺地把自己聽說來的密聞全盤說出。

    「這次靳狐狸到英國就是去接裴小姐,裴小姐是劍橋法學院的高材生,有確實消息說他們是一起坐同一班航班回來的,今天下午靳狐狸打官司,裴小姐就坐在旁聽席上,後來我還看到他們一起離開了……」因為是那樣,所以才會是這樣。

    墨凱璇當下就明白了,她外表雖然爽直,心其實很敏感,加上又不笨,很多事一想就通了。

    裴守正看上她的男人,有意將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同時一起交給他的還有另一半「東方」,這麼豐厚的嫁妝,實在是誘人,任誰也不會輕易地拒絕!

    她一口氣喝完酒杯剩下的酒,跟何爭光揮手告別。

    「墨小姐,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可以一起吃飯嗎?」何爭光急急地追著她問,好不容易投其所好,把口水都說干了,才跟她熟了點。他可不想放棄追她的機會。

    「好。」她嫣然一笑,揚長而去。

  
    回到公寓,靳亟居然在家。

    她換下室內拖鞋,走進客廳,將鑰匙丟在圓型的玻璃桌上,剛伸了個懶腰,回頭就看到靳亟從書房裡出來。

    「這麼晚,手機怎麼也不接?」他打了二十幾通電話,打算她再不回來,就出去找人兼報案了。

    「電池沒電了。」她懶洋洋地回答。

    「做什麼去了?」他看著她,聞到一陣嗆鼻的酒味。

    「看電影。」她面不改色地撒謊。

    「什麼電影?」電影院現在也開始提供酒水了嗎?

    「美國的,名字叫『律師行』。」她揉著有點痛的太陽穴朝浴室走去。

    「好看嗎?」他跟在後頭,也進了浴室。

    「還好,有幾句台詞真是深得我心。」

    「什麼台詞?」

    「有一段講三個胸腔外科的醫生在一起議論,自己最喜歡給哪類病人開刀。第一個醫生說,我最喜歡給建築師開刀,建築師的胸膛裡全是幾何圖形,方的、圓的,擺得整整齊齊。」她一邊說,一邊對著鏡子解小碎花襯衫上的扣子。

    「哦!」他倚在雕花磨砂門邊,面色沉靜。

    「第二個醫生說,我最喜歡給會計師開刀,會計師的五臟六腑都貼了標籤編了號,資料非常精確。」

    她脫掉襯衫,只著水藍色蕾絲胸罩,凹凸有致的身體性感火辣,表情卻無比嚴肅冷靜,可惜太快破功,尤其是當發現他居然聽得還滿認真,甚至開口追問:「第三個呢?」的時候,立即火冒三丈。

    真是氣死她了!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墨凱璇恨恨地道:「第三個醫生說,我最喜歡給律師開刀,因為律師沒心、沒肝、沒肺。」

    靳亟無言地盯著她。

    「這句話真是金玉良言。」她挑釁般地看著不語的他,又開始脫下七分牛仔褲。

    「凱璇。」他揚眉:「你將來也會是律師。」

    「我絕對考不到執照,就不能算是了,現在!」她脫完衣服,伸手用力把他推出門,砰地一聲關上浴室六,「我要洗澡了!」

   
    東方律師事務所二十八樓的巨大落地窗前,佇立著一個頎長身影。

    靳亟眺望著遠遠的天空,陷入長久的沉思中。

    那一晚,在外頭喝到一身酒氣還編他說去看電影的小女人,居然拒絕了他的求歡,還很堅決地抱起枕頭,在書房的沙發睡,以行動宣告他們分床的事實。

    精緻的小臉上,一副疲憊不堪的憔悴模樣,即使他有多麼強烈想要她的慾望,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誰知凌晨三點時,她居然主動又爬上他的床。

    「凱璇?」他睡眼惺忪地看著一絲不掛的她,正努力地扒掉他的睡衣。

    「幹嘛?」她扳著小臉,活像被人欠了錢。

    「你想要?」他盯著她的動作,默認她騎坐到他腰腹上的舉動,大掌已自發自覺,撫上那一身如玉的肌膚,光滑雪嫩如質地最佳的絲綢,永遠令他愛不釋手。

    「廢話少說!你要不要做?」她沒好氣地說,小手握住他早就亢奮漲大的慾望,撐開修長美腿,想要他直接進入。

    可惜她在床上從來都不是那個主導者,完全無法掌握要領,不僅沒有讓他成功進入,反而製造出讓雙方都口乾舌燥的銷魂摩擦。

    「不行,這樣你會受傷。」他隱住呻吟,深吸一口氣,按住她不安份的小手。對那個因失控而差點弄傷她的早晨,心有餘悸,可就是那樣他也做了好久前戲,仍然差點傷著嬌嫩的她。

    「疼不疼是我的事,你擔什麼心,直接做就好了。」她口氣不善,擺明心情不好。

    這是什麼話?他不是禽獸,也沒有那種愛好喜歡虐待女伴,「我沒戴保險套。」

    「你射到外面。」

    後來,他仍是壓著慾火,按照自己的方法和節奏引導,慢慢地進入她,塞滿她,而不讓她覺得一絲疼痛。

    卻不料這小女人一副拼了命也要讓他精心人亡的媚態,迷惑得他賣力又投入地奮戰到清晨才休兵息鼓,早上能起床準時上班,教他佩服自己的體力。

    之後一連幾天,她夜夜如此,回家比他晚,一身的酒味,問她話也是不理不睬、裝聾作啞,到了床上卻一反常態,一句話也不說地拚命誘惑他、勾引他。

    明明彼此的身體深深交合在一起,他卻覺得她的心不在焉,甚至於,他能看出她的眸中有一股「至死方休」的味道,要和他做愛做到死。

    她有心事了。

    他從不給她任何壓力,包括愛情,只是默默地陪著她成長,這個女人有多完美,只有他一清二楚,是那種由內至外、無一處的不美,她遲早會成長為使人傾慕的女人。可是那時候,她的眼裡還會不會有他的存在?

    靳亟緩緩吐口氣,回想近來鬱悶的原因,她居然聲稱想跟別的男生試著交往,走走其他道路,看有什麼不同。

    他窩了一肚子的火,卻沒地方發作,羽翼尚未豐滿,就已經打算跟他撇清關係了,他到底算她的什麼?男朋友?情人?還是只上床不談情的炮友?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乍響,讓靳亟斂起神遊,走過去伸手按下電話通話鍵。

    「靳先生,裴先生請您過去一下。」秘書在電話那頭報告。

    「知道了。」

    裴守正是老師的合夥人,早年靠著當大法官的岳父起家,之後又與老師聯手開創了「東方」。幾十年過去了,在圈子裡浸淫久了的他,早沒有了當初的銳氣和衝動,越來越世故圓滑,明哲保身了,難怪老師很早就對自己說只宜合作,不宜為友。

    進了裴守正的辦公室,卻發現裡面還有另一個女人,裴守正的獨生女兒裴嘉莉。

    「裴先生,裴小姐。」靳亟沒料到她也在,揚起禮貌的笑意打個招呼。

    「靳律師,您好。」裴嘉莉看著他溫和的笑臉,心中一陣喜悅。

    這個男人,可是自己和父親同時看中的人選,以前她喜歡跟外型高大的猛男拍拖,可那些人父親一個都看不上,還說他們是吃軟飯的,而父親找的那些來跟她相親的富家子、企業家第二代,一身的臭脾氣跟壞毛病,她怎麼可能忍受得下去?

    拍拖歸拍拖,談婚論嫁就不一樣了,她深諳自己需要一個手腕厲害的丈夫,將來父親退休了,依她的能力恐怕沒辦法掌控「東方」,因此「智慧與外型並存」的靳亟成了最佳人選,這次父女倆倒是空前一致地達成了統一。

    經過幾次接觸,她對這位年輕律師立即刮目相看,有教養有內涵,沉穩自律而不張揚,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猛男完全沒辦法跟他比,她真後悔沒早一點認識靳亟。
   
    雖然他永遠都是嚴謹生疏的態度,但被她看上的男人,定要手到擒來,除卻別的不說,她不信他不想要另一半「東方」。

    「我今天來邀爹地吃午餐,靳律師有空嗎?一起去好嗎?」裴嘉莉綻出燦爛的笑容發出邀約。

    靳亟揚眸看她一眼,自從受裴守正之托,與這位同在倫敦的裴小姐結伴回台灣後,這些天她就頻頻出現在他面前,無論他是在法庭上打官司,還是跟客戶用餐,她都能神奇地出現在他周圍。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太過頻繁的概率,就讓他不能不起疑了,這麼瞭解他的行程,想必裴守正也在想方設法給他們製造相逢的機會。

    外頭的流言,他不是沒有耳聞,只是一笑置之,從不放在心裡,自然也沒打算解釋什麼。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無需刻意去說明,一旦花心思去解釋反倒顯得心裡有鬼,他對於裴嘉莉,同樣亦是如此,不愧不作、不慍不火,與旁人無異。

    「不好意思,裴小姐,我有個案子馬上得去警局一趟,中午大概趕不回來了。」他淡笑,拒絕之意顯而易見。

    「什麼案子?要下屬去做不行嗎?非得你親自跑去?」裴守正見寶貝女兒神情黯然,於心不忍地幫腔。

    「就是警局那邊有點麻煩,一行點證人的口供總是反覆,後天就得上庭,不能再拖了。」他一副無奈的表情,讓裴守正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眼前這年輕有為、頭腦一流的俊挺男子,深藏不露、不動聲色的本事倒是跟賈驍漢那滑頭的老傢伙有得一拼。

    「那我先走了,裴小姐,再見。」靳亟彬彬有禮地道別,轉身離開。

    目送靳亟離開屋子,又回頭看見裴嘉莉落寞的神色,裴守正暗歎一聲。

    女兒這回是真的深陷情網了,可這麼狡黠的男子,豈是她能掌握的?可若是對這種難得一見的人才放手,又心有不甘。

   
    熱辣的酒精,火辣的舞曲,地下PUB裡人滿為患。

    「凱璇,我們去跳舞吧!」近來幾天,已經發展為密友的何爭光同學,正興奮地隨著電子舞曲的節奏大力搖擺。

    「我不去。」她喝著酒,昏頭脹腦地否決掉他的意見。

    這個星期已經跟何爭光出來五次了,一半是因為想打聽靳亟的八卦,另一半則是因為她實在太寂寞了。

    她沒有什麼朋友,美麗的容貌多少讓同性生妒,即使她從來不濃妝艷抹穿奇裝異服奪人注意,偏偏一上妝,哪怕極淡,都給人一種嬌艷的風情。尤其是在這幾年,在靳亟夜夜勤勞地滋養下,她已經由青嫩的女孩完全褪變成成熟性感的小女人了,和別人一樣穿著那身正式到有些古板的制服,仍然前凸後翹,遮不住曲線玲瓏的好身材。

    至於異性嘛,接觸得更是少之又少,她不是沒人追,每次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她就會鄭重地跟對方申明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杜絕了一切可能。

    眼前這個叫「何爭光」的傢伙,很雞婆,十足的三八男,可是心眼不壞,再加上她確實找不到人陪,因此何同學很榮幸地成為不二人選。

    「那我還是陪你吧!」何爭光猶豫了下,正要留下陪伴佳人,誰知墨凱璇卻站起來,二話不說推他進舞池,當下捲入狂歡地人潮中。

    遠遠地看著何爭光手舞足蹈,笨拙的舞動的模樣,墨凱璇不禁捧腹大笑起來,下一秒,她就警覺到有人正站在自己身後,回過頭,她瞪著那個正皺著眉看她的男人。

    她一定是喝多了,那絕對不會在此出現的男人,居然就在她眼前。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專程來找她嗎?

    「我陪朋友來,正好看到你。」靳亟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酒。

    原來如此,他還有朋友,不像她,連個說知心話的閨友都沒有,只能拉著何爭光充數,對了,他的朋友是男的女的?

    她開始佩服自己,明明吃醋吃到快死了,聲音還能如此平靜,不哭、不鬧、不質問,更沒有不顧一切地投到他懷中耍賴。

    「那個人是你朋友?」靳亟回頭看了一眼舞池,剛才那傢伙好像在哪見過。

    「誰?」墨凱璇也跟著回頭看了看,一眼瞥見何爭光正對著她大力揮手,甚至還拋來幾個飛吻,立刻回頭猛翻白眼裝不認識。

    靳亟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不認識。」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你不用陪你的朋友嗎?」

    不用,官夜騏早就埋進女人堆裡了;雷馭風待了沒幾分鐘就走了;至於駱絛,一個人獨自坐在那邊,一副「生人勿近」的氣質;而他,只想帶她回家。

    「咦?Bonnie也在!」神出鬼沒的官夜騏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們身後,旁邊還有個正放著強力冷氣制止異性接近的駱帥哥。

    「嗨。」墨凱璇笑靨如花地打招呼。

    「駱,這就是Bonnie。」官夜騏一副很熟的樣子,還向駱絛介紹她。

    駱絛朝她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還是淡淡的。

    這麼冷的人,如今的世道少見,墨凱璇好奇地打量著他。

    四人坐在吧檯前,開始默默地喝著酒。

    墨凱璇卻是心情不爽懶得講;駱絛是生性冷漠安靜,能少說一句就堅決不多說,靳亟則是下了法庭就不愛說太多廢話,照他的理論,法庭上的話以小時計費,法庭下幹嘛浪費那麼多口水?於是剩下一個官夜騏,這種離奇的場面可把他憋壞了,

    「搞什麼鬼!」他詫異地問:「難道這酒有毒嗎?你們都被毒啞了?」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靳亟偏偏頭,總算說了一句,卻是問墨凱璇。

    「走吧。」她也累了,乾淨俐落地跳下椅子,ByeBye後甩手就走人。

    「凱璇、凱璇!」何爭光遠遠地看她要走,以勢如破竹的姿態擠過洶湧澎湃的人潮,奮力追在後面喊她的名字,靳亟的眼,倏地睞起。

    一臉看好戲的官夜騏興味盎然地道:「駱,有人要倒楣了。」

    「誰?」駱絛問。

    「反正不是美人兒哦。」

    一貫清冷淡漠的視線,掃了一眼那只抓住墨凱璇的大手,再看著靳亟帶她離去,最後在一臉愕然的何爭光臉上停留了幾秒後,徐徐轉開。

    駱絛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這麼明顯的佔有慾,還是第一次在靳亟身上看到,雖說之前他聽官夜騏講到天花亂墜也不信,可現在眼見才為實!

    「愛情啊,為什麼就擊不中我呢?」官夜騏重重地歎了口氣,鬱悶地灌口酒,繼續大聲抱怨:「該死的丘比特!你究竟死到哪裡去?」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50 PM

  第七章

  打開門,墨凱璇有那麼幾秒鐘的怔愕。

  這個女人,雖然沒打過交道,卻已經沒有所謂的陌生感了。

  報紙、雜誌、新聞上,都講過這位大小姐,雖然多半是與中外諸多男明星的花邊徘聞。

  裴嘉莉,有大律師父親,名媛母親,還有個大法官外公,一流的家世、一流的學歷,向來是媒體的寵兒,她跑來幹什麼?

  「請問靳律師在家嗎?」裴嘉莉對來開門的女人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還伸長脖子朝屋裡看去。

  墨凱璇斜地倚在門口,環抱著雙肩,擋住她的視線,冷淡地答道:「他上班去了。」真是廢話,今天又不是週末,那個工作狂怎麼可能待在家裡?若是他真在家,估計這女人就不會跑來了。

  再一看,那女人將目光又投到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早知道如此,就穿能讓人流鼻血的性感火辣的蕾絲睡衣丁字褲來開門了,順便讓她看看靳亟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真是失算!

  「那我可以進去嗎?」裴嘉莉笑容不變。

  墨凱璇不語地看了她兩秒,「你究竟是來找靳,還是來找我的?」

  沒料到對手會這樣直截了當,明擺著司馬昭之心的女人,職業性的笑臉也不由自主地僵了了下。

  「進來吧。」墨凱璇揚起秀眉,讓路。

  進到室內,裴嘉莉打量著這看起來很溫馨整潔的小公寓。

  光線很不錯,淡綠色的花邊窗簾遮住了從窗外照進來的斑駁陽光,典雅但又不失浪漫氣息的淺色客廳裡,那些小小的掛畫、精緻的燭台、沙發上的玩偶、桌上的鮮花和盆栽,很顯然出自眼前的女人之手。

  看樣子他們過得很不錯,裴嘉莉坐到沙發上,注視著正給自己倒茶的墨凱璇暗忖。

  靳亟的住所,是她背地裡找人查到的,在『東方』工作那麼多年,居然沒有人到過他的家,他一向跟人保持距離,現在看來其實是在保護這個漂亮得有點過火的女人!

  據資料顯示,墨凱璇,下個月才滿二十四歲,就讀法律系,與靳亟關係非淺,同居快四年了!

  再看下去,她驚訝至極,這個墨凱璇,背景居然這麼複雜,有個黑道大姐頭的母親、坐牢的舅舅、得了精神病去世的外婆,債台高築,在夜總會做過小姐......

  太出人意料了!前途不可限量的靳亟,怎麼會跟這種亂七八糟的女人攪和在一起?

  「請喝茶。」墨凱璇把玻璃杯擱到桌上。

  「謝謝。」裴嘉莉禮貌地道謝。

  很隨意地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墨凱璇歪著腦袋瞅著對方。

  這女人身上有股高高在上的氣勢,大概是因為出身名門的關係,一舉一動都很優雅得體,當然,人家也很出色,何爭光不是說她是劍橋法學院的高材生嗎?

  「墨小姐,我今天來這裡的確是找你的。」裴嘉莉也不喝茶,和顏悅色地看著她:「我想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來了,我不如就開誠佈公了。」

  「嗯哼。」她點下頭。

  「我父親打算讓我和靳律師盡快訂婚。」

  她眨眨眼:「所以?」

  「請你離開靳律師。」

  墨凱璇彎起唇角,「離開?」

  「是的,你和他不合適。」裴嘉莉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聰明人,並非口出惡言的刁鑽大小姐。

  她娓娓道:「我知道你的背景,如果曝光受到影響的只能是靳律師,那會令他前景堪憂,靳律師能到今日的位置,背後想必吃過不少苦,萬一不小心弄成那種局面,是任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墨凱璇打心裡泛起冷笑,眼前的女人意思再明白不過。她墨凱璇家庭背景不好,母親是大姐頭,父不詳,還有個濫賭鬼舅舅,她名聲差,做過夜總會小姐,現在還被豢養著。

  二十歲才考上大學,學歷不夠高,這樣的她,配不起如今的靳亟,換言之,只有裴嘉莉這種家世清白、名聲好、學歷高的女人才有資格當靳太太,是這樣吧?

  正欲開口說話,突然臥室裡響起手機鈴聲。

  「不好意思,稍等。」她站起來奔進臥室,拿起電話:「喂?」

  「凱璇......嗚......我這回死定了......」

  墨凱莉沉默無言地傾聽著對方的哭訴,越聽越火大,越聽越惱怒,最後直接掛掉手機,大步從臥室衝出來,語氣不佳地道:「要我離開是吧?」

  「是......」裴嘉莉嚇一跳,點點頭。

  「好,給我五百萬,我馬上就離開他。」她還記得自己欠他錢,反正未來靳太太是有錢人,不如請她幫忙還一下算了。

  墨嘉莉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看似棘手的感情糾葛,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墨凱璇,「就這樣?」

  「你想多給點也行。」

  原來只是個拜金女人,裴嘉莉大大地鬆了口氣,眼中難掩輕視與喜悅,點頭應允:「你放心,錢方面沒問題。」

  十分鐘後,墨凱璇一手拎著小小的行李箱,一手拿著開好的支票,站在門口對屋裡的女人道:「這屋子的鑰匙在桌上,你看是自己拿著,還是幫我扔到垃圾桶,隨便了。」然後,她就走了。

  裴嘉莉愣愣地坐在沙發上,四周寂靜一片,一時間她像做了場夢,有點不知道身在何處。

  那個叫墨凱璇的女人,也太跩了吧!難道靳亟就喜歡這樣的調調?半晌,她才回過神同,匆匆忙忙離開公寓。

  那串鑰匙,仍然靜靜地擱在桌上,未動分毫。

  真是,氣死她了!

  ******    *******    *******    *******

  墨凱璇坐上計程車,回頭再看一眼住了一千多個日子的小公寓。

  本來打算鼓起勇氣,跟那個劍橋高材生裴小姐來個唇槍舌劍,宣告靳亟的歸屬權,再不濟也能試試人家的口才到底好不好,可是何爭光的那通電話讓她改變了主意。

  「凱璇……嗚……我怎麼辦?」何律師在電話裡哭天抹淚,「律師公會說懷疑我涉嫌教證人作偽證,我的律師執照主要被吊銷了,我老爸知道了一定會活活氣死……嗚嗚……凱璇……我沒有得罪人,怎麼會這樣?」

  墨凱璇疑惑地聽著,猛然憶起那天在地下pub,官夜驥那句意有所指的『有人要倒霉了』,否則按照何爭光的個性,他根本不可能得罪人,一定是靳亟搞得鬼!

  簡直是赤裸裸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都已經要跟裴小姐談婚論嫁了,憑什麼還去修理跟她什麼都沒有的何爭光?

  她倒在計程車後座上,難受地抱住頭,事到如今,她為什麼還是恨不了他?是因為愛嗎?所以無法恨,只能傻乎乎地在意。

  她依稀記得三年多前,她曾經問他:「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會不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

  他回答說:「不會。」但現在不一樣了,那麼優秀的女人,那麼耀眼的家世,他若拒絕,就真是發神經了。

  說到底,她仍是自卑的,一無所有的人,憑什麼去跟別人爭呢?

  分手的話,總要有一個人先說出來,那麼就讓她來開口吧!無論任何事,她一向決絕,一向比旁人看得開,也一向比靳亟自私,吃他喝他用他這麼多年,照樣當米蟲當得心安理得,也該識時務一回,替他想想了。

  可是為什麼任她如何自圓其說,仍會感到心痛,就像被刀子活生生的剖開,像曾經經歷的那些傷心過往,令她痛到無法言語。

  ******    *******    *******   ******

  靳亟現在心情很不好。

  凱璇不見了!他找過她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誰知這小女人真得鐵了心似地藏起來不讓他找到,真把他氣得夠嗆。

  坐在雷霆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偏偏雷總裁還在不停地催他想辦法,如何能盡快娶到嬌妻。

  如果他真那麼神通廣大,就不會讓自己的女人跑掉了。

  「我欠你律師費嗎?靳律師?」較他的神情晦澀,雷馭風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那喜事八字都沒一撇,可讓他在人海茫茫中找到意中人,自覺運氣已經比中樂透更好了,因此好心情地沒跟他一般計較。

  「沒有。」靳亟嘲弄地丟出兩個字。

  「那幹嘛扳著臉?來來來,快想個法子幫我搞定我未來老婆,不能有一點點疏忽。」雷馭風一臉心急地說:「聽說對女人要投其所好,依你看,依儂她缺什麼?最喜歡什麼?最想要什麼?」

  再英明神武的男人,碰到愛情這道題,就會變成白癡,雷馭風就是最佳案例。

  「你未來老婆現在最缺錢。」

  一提錢,靳亟就想起被宅急便送來的郵件,裡頭居然躺著張四百八十萬的支票,這事恐怕也只有那小女人幹得出來,而且她還用便條紙通知他,兩人從此一刀兩斷、互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最後一面警告他不要再找索然無辜的何爭光麻煩,一面再三強調別企圖找她,否則她馬上離開台灣。

  開玩笑,他整個人都是她的,她說斷就斷?想甩就甩?門都沒有!

  「要多少?我來開支票。」愛情中的男人,都是盲目的。

  「人都還沒娶進門,你就想嚇死你未來老婆?」靳亟沒好氣地說:「不是說需要我送一份詳細的資料給她嗎?這事我最近沒時間辦。」他忙著找自己的女人,沒空管別人的女人。

  「沒時間辦?那太不巧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了,你家那個玩離家出走的女人,正好跟我未來老婆成了鄰居。」這是他那晚送依儂回家,無意中的發現。

  「什麼?」靳亟大吼。

  「一向冷靜的靳大律師失控的樣子,真是精彩。」雷馭風感慨萬分:「看來你家女人的馭夫術真有一套,我以後要禁止她出現在我的依儂周圍。」

  「地址?」

  「最近不是很忙嗎?願意抽空替我資料過去了?」

  剛從那間小小的租賃房走出來,立馬看到失蹤了好幾天的女人,一身清涼又俏麗的T恤熱褲拖鞋,手裡拎著一袋水果,正一蹦一跳地上樓。

  沒有他,一樣過得開心,靳亟黑著臉,也不跟她打招呼,「登登登」地下樓,揚長而去。

  墨凱璇僵在原地,一臉愕然地瞪著那道挺拔的身影,腦袋有點亂,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這裡?而且還裝不認識自己?

  「墨小姐,你回來了!」阮依儂見到此情景,雖有點困惑,仍然體貼地問:「我剛煮了甜湯,過來喝一點嗎?」

  「哦,好!」墨凱璇回過神,直朝屋裡沖。

  阮小姐是個溫柔又美麗的單身女子,一邊工作一邊還要照顧兩個侄子,非常涼鞋,可是她十分堅強,從來沒叫過一聲苦,總是默默地付出。

  幾乎是第一眼,墨凱璇就喜歡上了這個新鄰居,一來二去,兩人很快熟悉起來。

  吹著風扇,喝著冰涼的甜湯,暑氣和煩燥立即全消。

  「剛才那個人是誰?以前沒看他來過。」她佯裝不再意地問道:「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他是靳律師。」阮依儂顯然不願多講。

  「難怪,我看著他眼熟,他是不是叫靳亟?」墨凱璇乾笑兩聲。

  「是呀。」阮依儂奇怪地問:「他這麼有名嗎?你認識他?」

  「我哪認識,不過聽說過這個人。」

  哼,她靳的該不會是在某個場合看到貌美如花的阮小姐,就一路追蹤佳人追到此地來?腦子裡冒出數部才子佳人相遇的劇集來,阮小姐這樣美好善良,她若是男人也會傾心。但他不是已經要跟裴千金要談婚論嫁了嗎?幹嘛還要來招惹阮小姐?

  當務之急,就是把靳亟的真面目示眾,讓阮小姐看到他就避,才能保證阮小姐不遭他的毒手!

  於是,墨凱璇發揮何爭光同學的八卦精神,開始義憤填膺、添油加醋地大講靳亟曾做過的缺德事,最終成功地將他描述成一個人品差、心腸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達目的絕不甘休的超級大爛人,簡言之,此人就是法律界的恥辱,律師界的人渣!

  在阮小姐心有餘悸的表情中,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心滿意足地從阮小姐家中出來,墨凱璇剛拿鑰匙把門打開,身後就貼上一個高大的軀體。

  「啊!」她嚇得就要放聲尖叫。

  「閉嘴。」一隻溫熱的大手很精準地捂上她的嘴。

  這聲音太熟悉了,她不好繼續尖叫,又生怕引出阮小姐來,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進屋,引狼入室。

  靳亟迅速環視了下蹺家女人的容身之所。

  小小的一室一廳,室內的色調是她喜歡的檸檬黃,走進臥室,白底粉紅小碎花的床單鋪在窄小的單人床上,擱著一隻格子布枕頭,看上去既整潔又可愛,他轉身,將公事包放在茶幾上,在沙發床上坐下。

  「你想幹嘛?」墨凱璇瞪著他的舉動。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拿別人的錢寄給我,想幹嘛?」他質問。

  「什麼別人的錢,你未來太太幫我還債,反正你們都快成一家人了,也就不要分彼此了。」她將買來的柳丁從塑膠袋裡拿出來,一個一個地放進小冰箱,以無比平靜地口吻道:「我本來就欠你錢,你不會忘記了吧?未來靳太太真有錢,為了解決我的後顧之憂,一出手就是五百萬,我給你寄四百八十萬,還剩二十萬,我打算拿來過完滄桑又淒涼的後半生,靳先生應該沒意見吧?」

  「滄桑又淒涼的後半生?」靳亟嗤之以鼻。

  「是啊,為了你,再滄桑淒涼我也無怨無悔。」表面上喝作俱佳,她心裡其實難過得要死,只有這句話確是真心實意。

  「難得你替我著想。」他咬著牙,臉色不善地說。

  心理一疼,她又繼續往自己的傷口上灑鹽:「是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養了我這麼多年,不為你著想怎麼都說不過去,將來你飛黃騰達,也不用太感謝我了!」

  他沉默,半晌也沒開口,她疑惑地正想轉頭,突然一隻大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地拽進懷裡,那力道撞得她差點眼冒金星,接著,她被他抱起,大步走進臥室,扔上床。

  「啊……天……你別亂來。」

  「早就亂來好幾年了,現在說這話太遲了。」

  「放開我!」

  「休想!」

  「你起來……你好重!」

  「誰叫你買這麼小的床?」弄得他只能壓在她身上,或者讓她在上面,其他姿勢都試不了。

  「我又沒叫你睡在這上面……唔!」墨凱璇滿腹的抗議還沒說完,唇就被完全堵住了!

  靳亟一手扶住她的的後腦勺,一手托起她的腰背,俯身狂猛地深吻著她,舌與舌相纏,身與身也緊密相貼到無一絲縫隙。

  這吻太有感覺了!在『性』這件事上,他們特別地合得來,每一次都能在對方身上淋漓盡致地享受到最美妙的感受,加上這些天沒在一起,此時一糾纏便宜猶如乾柴遇上烈火,再難公開了。

  「靳……」她嚶嚀著輕哼,甜軟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兩手緊緊地摟著他的頸部,不願意鬆手。

  「壞丫頭,真該打你一頓屁股。」靳亟將她壓在身下,脫掉她的衣物,熱情的大手和唇舌同時膜拜著她美麗的身軀,當舌尖滑過那圓嫩的臀辦時,還真得輕輕咬上一口。

  他曾經無數次想念的嬌軀,曾經無數次擁有過的胴體,有多久沒有這麼愛過了?

  他進入她濕潤的身體,很快都攀上了高潮,太久沒有跟她歡愛,他簡直像個青澀的小毛頭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的衝動。他喘息氣,目不轉睛地看著身下的小女人,驚訝地發現,只是這樣專注地看著她,自己還嵌在她溫暖緊窒的體內,剛洩掉的傢伙又飛快地硬起來。

  抬起她的腰,他抽動著,緩慢又堅決地要她,以一種磨人的速度和方式。

  墨凱璇被他火熱的亢奮逗弄得欲仙欲死,渾身虛軟無力,任由他抱起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繼續以令人發狂的速度進出她濕漉漉的幽徑,薄唇含住粉嫩的蓓蕾,重重地舔弄吸吮。

  「啊……」她昂首嬌啼,隨著他的節奏,陷入愈來愈多的激情之中。

  「還想要更多嗎?」靳亟低低地詢問,額頭愛憐地抵著她的。

  「要……」

  「小貪心鬼。」他笑著,俊挺的臉上浮現一股寵溺又性感的溫柔,他再次將她柔軟的身子放回床上躺著,從她腿間抽出自己的慾望。

  她睜開迷茫的美眸,不解地望向嗆,他朝她微微一笑,大掌握住她的兩隻腳踝,將她雪白的大腿掰得更開,然後低下頭,埋首其中,在兩條修長的美腿間,大口大口地吮著屬於她的甜美花蜜。

  她尖叫出聲,無法控制的高潮向她襲來,等到他終於停止那舉動,她整個人像喝了一整瓶烈性的伏特加,全身都癱軟了。

  他很快又重新進入她,壓著她的腿,深深戳刺著,抽出再插入,交歡的節奏由慢漸漸變快,卻仍然牢牢在他的掌控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墨凱璇昏沉沉的感覺又被他翻過身去,以背後式重重地進入她。

  她的快感已經到了頂點,但是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直不肯給,一直壓抑將最後的一擊給她。

  她低泣著、央求著,終於男人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徹底失控了……

  「凱璇,用力夾緊我,對,就這樣……」他在她耳畔喃喃說著,牙齒輕咬著她雪白的脖子。

  當那最後的高潮和快感向她撞擊而來時,墨凱璇陷入一陣無法自控的痙攣,她火迷迷糊糊地叫著他的名字,花心一陣收縮。

  她甜蜜的呼喊及迷人的反應令靳亟全身一顫,尾椎部如電流擊過,酥麻一片。

  用力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喉部傳來壓抑的低吼,碩大的慾望深深地埋進她體內,將激情的白色渾濁盡數灑在溫暖的花田。

  因為感覺太過美好,以至於從頭到尾,他們都忘了還有保險套這回事。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09-10-5 09:58 PM 編輯

第八章

    有一種偷情的感覺。

    每天晚上,天黑了,她才敢放靳丞進門;每天天不亮,她就做賊心虛地趕靳丞下床回家。

    原因很簡單,萬一哪天被阮小姐撞上,發現她居然跟法律界的敗類有一腿,那她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真是自作自受!

    屋裡的男士用品越拉越多,牙刷、刮鬍刀、古龍水、內衣褲、西裝皮鞋,專用書籍、筆記本電腦,甚至某天他還心血來潮的帶來了浴室裡那盆越長越茂盛的綠蘿,這種鳩佔鵲巢的霸王行為,讓她敢怒而不敢言。

    「你能不能哪天不來?」她抱怨著:「這樣好危險!」

    自從第一晚沒把他轟走,他就每晚必到,在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使勁折騰她,搞得可憐的小床「咯吱咯吱」亂響,大概撐不了幾天就要散架了。

    「那你跟我回家?」

    「不要!」

    她才沒那麼笨,萬一哪天未來靳太太又心血來潮跑去公寓,發現她這個前夜總會小姐還留在那裡,難保不會搞些什麼小動作出來,最終倒霉的還是靳丞。

    她不要他名譽掃地也不要他事業受阻,再捨不得,她也悄悄地說服自己,只要他一訂婚,她就再上演一回失蹤記,而且絕對不會再讓他找到。

    「不回去就沒立場趕我走。」他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拿免洗筷攪拌著她泡好的速食麵加鹵蛋,吃得十分投入,猶如那是碗精心烹飪的美味佳餚。

    「你最近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她一邊吃柚子一邊盯著他的臉看。

    好像是瘦了一點,沒她在家勤勞地煮飯煲湯,這男人肯定是一日三餐能簡單混就混了,偏偏這裡太小又沒有鍋碗瓢盆,想給他做點好吃的都不能,只能讓他吃泡麵!

    「你還不是一樣。」靳丞瞅她一眼,暗哼了聲。

    好好的日子放著不過,搞什麼離家出走,天天吃水果泡麵度日,他拿眼睛一掃,就知道她全身上下哪裡瘦了。

    「我在減肥。」她嘴不停,又解決掉一塊柚子。

    「別減了,腰又細了,抱起來太硬,還好胸和屁股沒縮水。」

    「咳咳……」墨凱璇差點嗆著,這是從正經八百、嚴肅冷靜的律師口中說出的話嗎?也實在太露骨了!

    「吃飽了。」他放下筷子,朝她勾勾手指,「過來。」

    「幹什麼?」她警覺地問。

    「飽暖思淫慾。」他很簡潔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我還沒吃飽。」她不幹。

    「沒關係,我可以讓你吃。」

    真是……太色情了!墨凱璇面紅耳赤地尖叫一聲:「靳丞!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好色?」

    想當年,還是她主動爬上他的床對他為所欲為,可如今回頭看來,只怕這奸詐的男人早就算計好了,掌握她的弱點,再挖下一個接一個的陷阱之後,好整以暇地攏袖旁觀,等看看她什麼時候往裡頭跳。

    偏她就這是那麼傻,愣是跳,還死不悔改!

    「你也可以對我好色,我很歡迎。」他不打算給她時間等了,站起身走過去。

    她無言地看著他,看著他親吻她,小臉蛋上儘是幽怨之色,他將她脫得宛如初生的嬰兒,再放到單人床上。

    「你老是做做做,都不會累嗎?」她看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掉,露出結實精壯的身軀。

    「不會。」他上床,覆上她嬌美的身子,一雙大掌急切地摸上滑不留丟的雪膚。

    「為什麼?鐵打的?」她好奇地問。

    「因為是你。」

    墨凱璇一怔,正打算無限感動地凝望著他,誰知他接著而來的下一句又將她氣得半死,他說:「我喜歡你的身體,很合胃口。」

    這個壞死了的男人!把她當成裹腹的美食嗎?很好,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也有本事要他難受,於是扳起精緻小臉質問:「你沒再為難人家何爭光吧?」

    「沒有。」一個小小的教訓,虛張聲勢地嚇罷了,哪值得勞師動眾大動干戈?

    「你真過分,這樣嚇他。」那天何爭光又給她打電話,報告自己的律師執照失而復得的好消息,字字句句全是大難不死的激動。

    「在我的床上,不要想別的男人。」他徐眼,黑眸盯著那雙帶點狡黠與倨傲的美眸,沉聲警出口。

    「我沒想他,我只是說一下。」

    「那也不行。」

    「你不滿意也可以提一下未來靳太太!」她酸溜溜地說。

    「你就這麼急著把我跟那個女人湊成一對?」靳丞揚眉。

    「關我什麼事?」

    「不關你的事嗎?你把未來靳太太的老公勾引得都不想下床了,還說不關你的事?」

    「是你自己太重欲……好疼……幹嘛咬人家?」

    「你也可以吃我……」

    「我才不要……啊……」伴著女人驚慌失措的尖叫,小小的單人床「咯吱咯吱」地再次亂叫起來,最終和著撩人心魄的嬌吟,以及使人害羞的肌膚相互拍擊的聲響,無比艱難地承受著自己的使命。

    墨凱璇沒料到,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過了沒幾天,居然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阮小姐就要嫁人了,嫁給一個算起來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男人,「雷霆集團」的總裁雷馭風。

    這世上的事真是無奇不有!

    墨凱璇站在報攤外,翻著手裡剛買來的報紙,上面正大張旗鼓地對這一豪門喜事進行大篇幅追蹤報導。

    阮小姐和雷總裁,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居然會成為夫妻,她蹙了下眉,很難想像宛如陌生人的兩個男女,該如何在同一屋簷下生活。

    當然,沒有愛情作基礎的婚姻也多得氾濫,如果男女主角換做靳丞和裴小姐,她還好想一點,那兩位是各取所需,可是阮小姐和雷馭風,他們圖的是什麼?

    歎了口氣,她收起報紙,真準備去超市買些東西,突然有人在旁邊拉住她的胳膊。

    「啊!」她嚇了一跳,抬起臉,一個枯瘦猥瑣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

    是墨崗!她那個濫賭到負債纍纍的舅舅,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未成年的外甥女身上、自己卻逃之夭夭的舅舅!

    他怎麼還有臉出現在自己面前?靳丞不是說他坐牢去了嗎?難道放出來了?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怒不可遏地低喝道:「放開!」

    「凱璇……」墨崗一臉的萎靡不振,病態的蒼白暗示著他的健康出了很大的問題,他看著外甥女,儘管內心深處會感到愧疚不安,可是貪婪的對金錢的慾望佔了上鋒,小小的歉意很快消失了。

    「你想幹什麼?」墨凱旋沒好氣地問。

    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那些天文數字般的債務,她就不會上夜總會工作,就不會碰上靳丞,不會陷入這種愛不能愛,走不能走的痛苦困境,她的人生已經被毀掉一次,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凱璇,我知道你怪舅舅,但舅舅也不想……」墨崗唉聲歎氣地說:「可是舅舅……真得走投無路了……你就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你又做了什麼?!」墨凱璇驚詫地瞪著他。

    「我……我欠了一些錢……」

    什麼?墨凱璇怒不可遏地罵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因為你,害得外婆神志不清,死不瞑目,害得我連書也沒得念,只能到那種地方上班,你還要去賭!還不悔改,你……」

    「凱璇、凱璇,」墨崗涕淚交加:「是舅舅不好、是舅舅的錯,舅舅也想好好做人,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一定改過自新、重頭開始,如果不還錢,那些人會把我丟到海裡喂鯊魚的……」

    墨凱璇深吸一口氣,腦海裡浮現出外婆去世時的場景。

    眼前這個人是外婆唯一的兒子,雖然她恨透了他,可是她難道真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如果那樣,在天堂的外婆也會流淚吧!

    閉閉眼睛,良久,她冷冷地問:「多少?」

    當靳丞趕到醫院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

    他萬分焦急地從車上下來,迅速找到官夜騏在電話裡告知的病房,直到看到靜靜躺在病床上打點滴的女人,整個人才從失控的狀態裡稍微恢復了一點理智。

    晚上,他下班後照舊去租賃的房子,卻發現她不在家,等了好久也不見蹤影,手機也不通。

    他就提心吊膽起來。

    憂心如焚地開著車,他毫無目標地滿大街亂找,忽然接到了官夜騏打來的電話,告訴他Bonnie受傷住院了。

    他聽了又急又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驅車前往醫院,一路上腦子亂成一團,還差點闖了好幾個紅燈。

    「究竟怎麼回事?凱璇為什麼會受傷?」他坐到病床前,注視著沉睡的女人,伸手握住她露在白色被單外的纖手,臉色十分難看。

    「別急,Bonnie不要緊,左小腿骨折,還有一些皮外傷,明天再全方位檢查一下有沒有別的問題。」官夜騏笑著安慰道:「對了,聽說你的女人身手還滿不錯的,一個打四個。」手掌倏地緊握,指關節上的青筋畢爆。

    「誰幹的?」意簡言駭地問。

    「我跟送Bonnie來的員警打過交道,聽他說那個嫌疑人叫墨崗,好像是Bonnie的舅舅,他做賊心虛,一看員警來了就馬上全招供了。」

    「他?」靳丞吃了一驚。墨崗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假釋提前出獄,怎麼這樣快就找到凱璇了?

    「墨崗說他晚上約Bonnie在碼頭上見面,表面是要Bonnie給他錢,其實是想把她打暈後交給蛇頭帶走,Bonnie還算機警,看出不對勁就跟那幾個兄弟幹了一架,那幾個兄弟可能也沒料到這麼麻煩,捉她的時候居然碰上巡邏隊,全都不抓了,後來Bonnie就被送到這裡來了。」

    靳丞緊抿著薄唇,跟官夜騏問了之前過來處理情況的警局和警官姓名,然後走出病房,在走廊裡用手機打了幾桶電話,數分鐘之後,他再進來時,臉色已恢復如常,彷彿剛才的烏雲密佈只是錯覺。

    「你別太擔心,我會讓她很快就活蹦亂跳的。」官夜騏拍拍他的肩,又交代幾句,才離開病房。

    伸出長指,輕輕地揉著麗質小臉上微蹙的眉心,再起身,俯首輕輕地光潔的粉額上印上一吻,男人黑亮的眸子裡閃動著無人察覺的駭人火花。

    如果事情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麼他絕不姑息、絕不客氣,即使是撕破臉,弄到魚死網破,也要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出一口惡氣!

    在官夜騏的醫院養傷期間,墨凱璇得知了好幾個消息。

    其一是墨崗又被告得進了監獄,估計又得待了一段日子了,雖然他一直說是被某某大人物指使的,可無憑無據,法官也不相信;其二是阮小姐與雷馭風的婚禮即將在法國舉行;其三則是靳丞與裴嘉莉感情發展順利,有望在今年舉行訂婚儀式。

    第一條消息是官夜騏告訴她的,第二條和第三條則是她在報紙上看到的。

    她細心地將報紙上記者拍下的一張照片折起來,那個畫面上,場景似乎是在法庭,靳丞和裴嘉莉並肩站在一起,相視而笑,旁邊是很大的黑體字標題「法律界驕子紅鸞星動,愛情事業雙贏,眾疑好事近。」

    她很平靜地接受並默認了這一切,因為靳丞再也不來醫院了,他的行動宣告了一切,他要去當裴守正的乘龍快婿,他和她結束了。

    這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靳丞不放棄她,那麼裴家人或者輿論就不會放過她,最後他還是會受她牽連,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法國的婚禮,她沒有去參加,托官夜騏帶去一份精心挑選的禮物送給阮小姐,腿傷是一個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再跟靳丞有任何交集。

    結束了。

    全部,所有,一切,都宣告結束了……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56 PM

  第九章

  秋日的陽光透過田園樣式的碎花窗簾,灑在小小的客廳裡,金黃一片。

  墨凱璇坐在雙人沙發上,瞠大一雙美眸,瞪著前方的電視螢幕。

  那段新聞已經結束五分鐘了,此時正插播著一條關於南美某小國正遭遇百年來特大洪水侵襲的消息,她卻覺得遠沒有上一條來得令人震撼!

  新聞裡,在昨天舉行的那場富麗奢華、吸引無數眼神的訂婚儀式上,還未開始就被單方面殘酷地宣告取消、結束、到此為止。

  現場內一片混亂,攝影師記者扛著攝像機、燈光師高打著鎂光燈、新聞記者們手持著 無數支話筒,從全方位、從各個角落,以各種表情的臉孔來宣告一件事情的發生,那就是上流社會裡難得一見的醜聞終於出現了!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具爆炸性?跟吸引人心?所有的記者們都瘋狂了,爭先恐後如潮水般朝男主角湧去。

  身著純手工縫製,由大師本人親自操刀設計的名牌西裝,英俊挺拔的男主角在保鏢和助手的護衛下,表情一貫地從容不迫,平靜的臉孔上看不出有絲毫的愧疚之情,從頭到尾,他對著高舉到自己面前的鏡頭和麥克風只開口講了兩句話:第一句是我不會跟裴嘉莉小姐訂婚;第二句本人從現在起退出「東方律師事務所」,不再擔任合夥人和其他任何職務。

  真無情!怕人家不叫他負心漢,怕不被千人指萬人罵?還要在本來就驚魂未定的裴小姐身上再插上兩把飛刀才過癮?

  墨凱璇恍然大悟,這一切的一切,他其實早就有所準備,所以才能走得這樣乾淨利落,瀟灑漂亮!

  可是,他瘋了嗎?

  透過新聞畫面轉播,墨凱璇親眼目睹到在場齊集宴會的所有裴家人,他們從呆若木雞再到面面相覷,表情如出一轍。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在這種難堪的時候,站出來收拾靳亟丟下的亂攤子,而一向高貴大方的裴嘉莉更猶如被人當眾刮了兩級耳光,臉色難看到極點。

  他一定是瘋了!

  放著唾手可得的地位不要,嬌妻不娶,青雲直上的大好機會不把握,非去得罪在法律界跺腳就會震三下的裴守正,這不是有病嗎?

  不顧後果地將事情搞成這樣,如何再回頭?他的事業、他的抱負、他的一大堆沒有實現的夢想要怎麼辦?裴家又會怎樣報復這個給他們前所未有恥辱的男人?

  天啊!墨凱璇抱住頭,腦子裡一片混亂,亂得她只想放聲尖叫。

  臥房門打開,剛剛睡醒從床上爬起來的男人走出來,精壯健瘦的身上隨隨便便套著件睡袍,腰帶鬆散地繫著,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肌。

  「怎麼了?頭疼嗎?」他一眼看到她不對勁,馬上斂起懶散的神情,急忙走過去,坐下後伸手就將她抱起放到腿上,親密地將她柔軟的身體靠到最近胸前,修長的手指已經體貼地在幫她按摩著兩邊太陽穴,還問著:「是不是沒睡好?」

  如果沒睡好,也是他的緣故,男人看著愁眉不展的嬌顏,心裡冒出一點點的愧疚,他昨天要她要得太過頭了,導致佳人一副病懨懨的表情。

  墨凱璇回神,滿是問號的大眼睛睥睨著這個還有心情幫她按摩的傢伙,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嗯?」靳亟垂眸,看著懷裡眉頭打結的女人,悟出她此時並不是因為頭疼,而是在傷腦筋。

  他放下心,他喜歡她健康的模樣,一旦她流露出無精打采病懨懨的神情,他就會像老媽似乎偷偷擔心個沒完。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墨凱璇開始相信除了他神智不清,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來解釋這件事的發生。

  「我不這樣,他們不會死心。」他聽懂她的問題,收回大手撥著自己頭上凌亂的短髮,仍然不緊不慢地說:「只有讓他們把臉丟乾淨,再無任何挽回的餘地,才會學會放棄。」

  「可是你並沒有拒絕這個訂婚,你同意了!」她指責,對自己前陣子受到的煎熬仍然萬分委屈。

  「我沒有。」他只是選擇沉默,他的沉默令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產生誤解,裴家、媒體、同事、朋友……當然,還有她。

  其實也不能怪他把?並沒有誰來問過他的意見?全憑自己的意願來揣摩他的意願,再把自己所有的希冀和猜測硬是強加在他頭上,一旦事情搞砸了,希望破滅了,就回過頭來責怪他。

  「還是你真的希望我娶別的女人?」靳亟感到非常不爽,別人就算了,這個女人也一副當他是罪孽深重的負心漢模樣,怎麼不用腦袋想想他這樣到底是為了誰?

  「笨!」他輕哼一聲,表示不悅。

  「陰險!」她不甘示弱地反瞪他。

  這男人太腹黑了,所有人都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就像讀一本小說讀到結尾,看一部電影看到結局,聽一場歌劇直到落幕,觀眾都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看的是什麼意思,包括她這個在他身邊睡了好幾年的床伴!

  他對她的指責不置可否,手掌鑽入她純白的絲質睡袍,粗糙的指腹親暱地磨蹭著她纖細的腰肢,求歡的意味明顯。

  墨凱璇仍然現在憂心忡忡中:「現在裴家的人一定恨死你了,靳先生,你做這種事之前有沒有想過後果?」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遭人遺棄更丟臉?更何況是從未受過挫折,不知人間疾苦為何的千金小姐,從天堂到地獄,極速墜落的速度簡直讓人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

  「誰叫她來讓你離開我?」男人的語氣仍然不輕不重,彷彿在談論今天天氣好不好,家裡還有沒有米下鍋?

  搞了半天,原來這人是在為她出氣?墨凱璇吃驚地張大嘴巴,愣一下,才囁嚅地問:「你……」

  「我不是打不還手的爛好人,自己的女人給人欺負了還忍氣吞聲。」深邃的黑眸盯住她因吃驚而略張的小嘴,大手緩緩向上,朝兩團柔軟的誘人豐盈撫去,「何況你受傷那件事,跟裴守正脫不了關係,他們給你的,我會連本帶利雙倍奉還回去。」

  他不是個有仇就要立即報仇、有脾氣就要當場發作的男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很少有人知道,他忍耐的時間越久,送還給對方的巴掌就越響亮,說她手段陰險狡猾,他認。

  法庭和商場有著相似的地方,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同樣在法庭,沒有所謂的對錯,也沒有永遠的公平,只有勝利與失敗。

  不陰不狠,早就叫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裴守正連皮帶肉吃得什麼都不剩了,再者,誰叫裴家父女偏偏欺負到他的女人頭上,難不成當他死了嗎?

  「這、這也太狠了點吧?」墨凱璇一臉地難以置信,一陣張口結舌,半天才冒出一句。

  靳大律師早年不會混過黑道吧?行為處事也太心狠手辣了?扎草除根不夠還要趕盡殺絕?墨凱璇一臉的匪夷所思,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行為和思維感到萬分費解。

  「那你現在是失業了對吧?」她又想起這件事。

  「是啊,你快安慰我。」他笑,心思沒花在他們談論的事情,黑眸盯著那張半張的紅唇好一會,更黯了,瞳孔中閃爍著慾望的火花。

  「要不要割肉相啖?」她撲哧一聲,揶揄地問。

  「當然好,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吃你。」眼睛一亮,薄唇貼過去,在兩片甜美的紅唇上溫柔地吸吮兩口,鼻子著迷地嗅著能亂人心脾的清馨,「我們現在就來吃吧。」

  「吃什麼?」墨凱璇渾然不覺 ,直到聽到這句才驚覺不對勁,低頭一看,驚呼道:「色狼!又脫我衣服!」不顧自己半裸著的粉嫩身子,掙扎著就要逃。

  「在這裡還是回床上?快點選擇。」他只顧著跟她耳鬢廝磨,對她的掙扎和粉拳完全不放在眼裡,一面親她潔白可愛的耳垂,一面耐心地詢問即將歡愛的地點。

  「哪裡都不要,放開我!」她推著他,芙頰燒成一片艷麗的玫瑰色。

  昨晚明明睡得好好的,就被從國外的訂婚儀式上逃走,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的他給弄醒了,折騰了整整一夜,搞得她今天連課都來不及去上,現在又要?他是精蟲沖腦還是被人下了春藥?

  他抓住她不聽話的小拳頭,用牙輕輕啃咬著她白玉般的粉頸,吮出一個又一個曖昧且親密的淡紅小花,語氣仍然平靜如水:「要不要在地板上?」

  「不要!」她堅決地拒絕,地板那麼硬,她才不要被壓著當地毯。

  「那到床上?」

  「都不要!」

  「想都別想,這是對你的懲罰。」

  這看似大方的女人簡直令他氣結,居然對他不爭不取,任由他去跟別的女人訂婚,還說愛他,這叫什麼愛?他是脾氣好才想出這個他最喜歡的法子罰她。

  「我才沒錯!」墨凱璇理直氣壯地反駁。

  攬起她的腰,他毫不理會她的抗議,兩條結實有力的長腿一勾,就將嬌人兒整個面朝自己跨坐在肌肉糾結的大腿上,早已蠢蠢不安的慾望緊緊抵在女性最嬌嫩的花瓣間。

  「你……」墨凱璇正欲義正詞嚴地拒絕,但來不及,才一秒,他就已悍然進入她緊窒的體內。

  花徑濕潤度不夠,她因他的動作差點一口氣哽住,下腹難以適應他的巨大而猛地收縮,耳邊瞬間聽到他難以壓抑的粗喘。

  「小妖精……」這小女人是想要他馬上就洩出來嗎?他收斂神智,待她適應後立即用力戳入,刺激花心最深處,強烈的快感很快就將她弄得潰不成軍。

  「嗚……你快出來,我知道我錯了……」她趕緊承認錯誤,妄想他饒了自己。

  「錯在哪裡了?」他放緩動作,一邊抽插一邊問。

  「我不該……啊……你輕一點……」

  「不該什麼?」他已經很克制了!

  「不該……不該想要跟你分手……不該那麼識大體讓你娶別的女人飛黃騰達……不該不讓你做……嗚……」她明白了,原來他是想新帳舊賬一起算。

  「嗯,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他總算有點滿意了。

  「你快點結束啦!」她真的受不住了。

  「休想。」

  「我不要了,你出去……」

  「要不要?」

  「不要!」

  「要不要?」

  「……」

  「不說也行,那就一直做下去。」

  「不要!」她嚇死了。

  「還說『不要』?」

  「不是!」她被威脅到抱緊他,主動吻上他帶著壞壞笑意的薄唇,「人家是說『要』!」

  停住狂野的衝動,壞心地捧起兩辦渾圓的俏臀兒,將她整個兒抱住,一面親吻著一面站起朝臥室走去。

  這沙發太小了,不適合翻雲覆雨,雖然單人床也不讓他能隨心所欲地嘗試各種姿勢,但好歹是張床,至少那身雪嫩的肌膚上不會留下淤青。

  「嗚……你壞死了……」生怕會掉下來,墨凱璇不得不將兩條修長的玉腿兒緊圈住男人的狹窄腰間,一雙藕臂勾住他的頸脖,全身虛軟地將小臉埋在他頸間。

  隨著他的走動,兩人的私處結合得更深,她整個身子繃得像張弓,小嘴發出既甜蜜又痛苦的嚶嚀。

  「這種壞只對你。」他跩跩地說完,將她放在凌亂的小床上,沉重的男性身體立即疊上女人的嬌軀。

  他這次沒躁動,大手捧起她精緻的小臉。長舌再一次溫柔地撬開她的唇齒,與丁香小舌糾纏住,深深地吻她,貪婪地舔舐著她檀口的每一處,晶亮的唾沫來不及吞嚥,濡濕了兩人的下頜。

  被他挑逗得早已放棄了抵抗,墨凱璇意亂神迷地弓起身子,急切地扭動著腰肢,想讓他動作。

  「別急,寶貝……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他柔情地低喃、安撫。

  大手握住兩團渾圓的雪乳,唇也跟著含住頂端的紅蕊,吸吮逗弄,以牙輕咬……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變成那只永遠無法飽足的饕餮,而她就是他最珍貴可口的美味大餐,讓他永遠嘗不夠,嘗不膩。

  「啊……」無法回應,她只能無助地嬌啼輕泣,任由他不知疲倦地掠奪……

  被海浪捲起,吞噬。再一次次被拋向最高的浪尖。

  失神的那一刻,她想原來,一切都沒有結束,原來,生活中的靳亟和法庭上的靳亟,一樣狠。
作者: magmag    時間: 2009-10-5 09:59 PM

  第十章

  什麼失業?傻子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公寓裡,墨凱璇坐在鋪著一層米白與咖啡色相間絲絨墊的L型沙發上,生著悶氣,咬牙切齒瞪著電視螢幕。

  最近可能是跟電視犯沖,每看一回都會生氣,遙控器一按,娛樂八卦裡正在熱烈討論,「雷霆」集團總裁的新歡,究竟是知性女主播還是模特兒公司的亮麗新人。

  她氣呼呼地瞥了眼電視裡正送女伴回家的雷總裁,心裡咒罵數聲,趕緊轉台。

  誰知剛轉到的這一台正播新聞,報導著最新收到的頭條,大律師靳亟入住「緯信」和「卓越」兩家律師事務所,成為其最新的合夥人。

  她冷哼了一聲,對自己輕而易舉就相信靳亟「失業」的鬼話感到萬般後悔。

  從看到他聲明退出「東方」的新聞,她腦子裡下意識地決定趕緊去找份工作兼職,雖然手裡還有二十萬裴嘉莉給她的「分手費」,可那遠遠不足以表示對靳先生為了她,自毀前途,做出如此大犧牲的愛意與義氣的感動之情,不如換她掙錢養他,讓他也感動一下得好。

  可是……她看著電視上意氣風發,越發帥氣俊挺的男人,忍不住嗔罵一聲:「壞蛋!」

  聽何爭光說,現在的「東方」人心惶惶,靳亟自立門戶,唯有多年不打官司的裴守正苦苦撐著,怎奈「好漢不提當年勇」,在他連輸好幾場官司後,聽說旗下已經有好幾個律師跳槽去了別家。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雖然他沒說過一個「愛」字,但她就是知道,他很愛很愛她,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惜著。

  一個男人都做到這種地步,如果她還是看不明白他的心,那才真是無藥可救的愚蠢了。

  每次想到這些,她的心理就湧現出一股暖流,每一個角落都綻放出一朵朵太陽花,靜靜地發著光,貼心地溫暖著她。

  人嘛,不要那麼小氣,若他不擅長先說愛,那換她說好了!鼓足勇氣,墨凱璇拿起電話,不假思索地撥通靳亟的手機。

  「喂?凱璇?」熟悉磁性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不疾不徐,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嗯,是我……」她突然說不出來了。

  跟一個同居四年,夜夜春宵的男人說「我愛你」三個字,好像有點奇怪,想像啊,如果不愛,幹嘛要在一起這麼多年?

  「怎麼了?」他半天聽不到她說話,狐疑地叫她一聲:「凱璇?」

  「噢,我想吃蚵仔煎。」

  「嗯,還想吃什麼?」

  「還有酸梅湯。」

  「好,我還有二十分鐘就可以下班了,等我買回家。」

  「OK,拜拜。」她迅速掛上電話,掩飾自己無緣無故的緊張。

  還是下次再說吧,專懲打電話過去說愛他,太彆扭了。

  將手機放到桃花心木書桌上,靳亟抬眸,原本溫柔的神情已經消失了,他看著坐在海藍色沙發裡的不速之客,目光冷淡,微帶點銳利和嚴肅。

  裴嘉莉幽幽地注視著他,心裡百感交集。

  穩、準、狠,其實才是這個男人的真正性格,只是他隱藏在嚴謹自律的職業外表下,很少有人能真正摸清楚,就連閱人無數的父親,恐怕也小看了他!

  她猜不透這個男人,剛才他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時,臉上透著的那種寵溺的溫柔、幽沉的嗓音、體貼的話語,在他們訂婚前的那些日子裡,她一次都沒在他臉上看到過。

  他對她從來沒有過曖昧的舉動,她安慰自己,她不是像墨凱璇那種被豢養的女人,所以他的態度才會客氣禮貌似生疏。

  他沒說過甜言蜜語,不會問她喜歡吃什麼,也不回親暱地叫她的名字。

  甚至他的時間觀念不是一般的重,她很早就聽說靳律師號稱從來不遲到,也最恨人遲到。

  於是又一次她約他吃飯,有意無意地遲到了五分鐘,誰知他一分鐘都沒多等就離開餐廳。

  等她趕到,打手機給他問為什麼不等她時,他很冷淡地說自己很忙,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餐廳裡。

  那時候其實她就應該死心的,就該知道自己在他眼裡跟別人沒什麼兩樣,或許會讓自己在今時今日少丟點臉。

  可是她又不甘心,女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她不停地說服自己,這麼優秀的男人不抓住就太可惜了,哪怕她愛得比他多,她也甘之如飴。

  於是最後的結果就成了這樣,他在訂婚儀式上甩下她,走得毫不遲疑,看他離開的背影,她才驚覺自己有多麼地傻。

  他根本就沒有說過一句願意跟她訂婚的話,所有的消息全是父親發佈出去,所以的事情全是父親一手安排的,裴嘉莉驀然自我厭惡地想,或許自己跟父親一樣,都把靳亟當成了一個傀儡,以為他會默認他們的安排。

  裴嘉莉陷入自己的冥思裡,耳裡似乎聽到他在問有沒有收到那張支票,她無言地點下頭。

  當初給他的情人五百萬的支票,她以為他們會就此結束,可她小看了那個被豢養的女人,也小看了他。

  「你一直,都在為那一天鋪路,每一步都滴水不漏,精耕細作,好讓對手全盤皆輸是嗎?」明知答案,她仍不死心地溫:「難道你一點也沒有想過要娶我嗎?」

  這麼優厚的條件,為何偏偏吸引不了他?她想不通。

  「裴小姐,我們在法案課本上都學過,訴訟是一場漫長而危機四伏的角逐。」靳亟垂眸,開始收拾桌上的公事包,準備下班。

  「什麼?」裴嘉莉一愕。

  「通往勝訴的道路需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披荊斬棘的勇氣、呼風喚雨的本領、謹慎細微的細心,任何的膽怯懦弱、任何的粗心大意、任何欠缺周到的考慮,都是十分危險的。我從沒有鋪過什麼路,我所做的只是一場模擬訴訟,僅此而已。」

  「我……」她尷尬萬分,瞅著靳亟,突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跑來自取其辱?

  「裴小姐。」靳亟微斂俊顏,淡淡啟唇:「容我再重複一次,這次的事情,你和裴先生有任何不滿,都對著我來就好,但她是我的女人,我絕不允許她出一點點差錯,也不希望有任何事讓她勾起舊日不美好的回憶,如果下次再遇到她時,請你避開她。」

  父親在這件事上受到的打擊比怒氣更甚,會不會對付靳亟,裴嘉莉不知道,她卻因為他的話,心一點一點地碎掉。

  「那麼……」淚水終於湧出來,她心碎地嗚咽一句:「她……可以遲到嗎?」

  靳亟挑眉。

  他的女人當然可以遲到,而且她不僅經常遲到,還放過他好幾次鴿子,官夜騏為此不只一次地嘲笑過她,誰凱璇是他命中的剋星。

  好吧!他不僅認命於這個事實,而且還認得無怨無悔,但這些沒必要讓眼前的女人知道。

  他沒有回答,僅是笑一笑,拎起公事包,打算趕快開車去士林夜市,買未來靳太太想吃的蚵仔煎何酸梅湯了。

  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好不容易有想吃的東西,無論在何地,他也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回到公寓,靳亟脫下外套,換上鞋,再回臥室找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偷個香吻,再輕聲喚醒她,抱她去吃東西。

  「先吃一會,我去做飯。」他將她放到沙發上,挽著袖子朝廚房走去。

  墨凱璇發了會呆,伸手打開餐盒,一聞到蚵仔煎的氣味,胃裡就如同翻江倒海,噁心地欲嘔,她掩唇火速衝進浴室。

  「凱璇?怎麼了?」靳亟聽到動靜,馬上過來。

  「我不知道……嘔!」她無精打采地趴在馬桶邊,乾嘔著。

  他蹲到她身邊,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看她難受的模樣,心裡很擔心,「我們去醫院好嗎?」

  「今天外面好冷,我不想出去。」事實上這個寒假,她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家裡,懶懶的動也不願意多動一下,「家裡有沒有藥?」

  「藥哪能亂吃?」他盯著她,突然問:「你的月事……這個月來過沒?」

  「沒……」她一呆。

  「上個月呢?」

  「也沒……」她開始冒冷汗,「不會吧。」

  「怎麼不會?」憑他們做愛的次數和火熱程度,加上沒有再用保險套這回事,不懷孕才有問題。

  墨凱璇瞠著美目,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忙碌起來。

  他先將她抱上床,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旋風一般地衝出門。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正當她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打算畏罪潛逃時,他終於提著一袋子驗孕棒和驗孕試紙回來了。

  「你跑去非洲買的?」她不悅地責備他速度太慢。

  「跑了兩家藥局才買到,有一家沒貨了。」他解釋著,坐在床沿上開始動手拆包裝。

  「天,你把店裡的全買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手裡的一堆東西。

  「不是,牌子不一樣,這樣比較準確。」

  她無語地被他抱起來進浴室,若不是她堅決反對,只怕他會親自替她驗。

  「你出去啦!」

  「我幫你。」

  「你在這裡弄得人家好緊張!」她不依地伸手推他。

  「還有哪裡是沒摸過親過的,緊張什麼?」

  「靳亟!」她氣呼呼地瞪他。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就在外面,有事馬上叫我。」

  會有什麼事?就算她懷孕了,一時半會也生不出來!墨凱璇好氣又好笑地目送他出去,開始驗孕。

  十分鐘後,她打開門。

  「怎麼樣?」法庭上一向游刃有餘、沉穩自信的男人,俊臉上全寫滿了「緊張」,這種模樣看在墨凱璇眼裡還蠻有意思的。

  「靳律師,你有私生子了。」她向他報告。

  他眼一亮,接著不悅地伸手去捏她嫩滑的臉蛋,「什麼私生子?是我的女兒或兒子。」

  「你竟敢捏我女兒或兒子的媽咪?」她伸手反捏,一樣的動作,只不過一個下手輕一個下手重。

  「我明天再去醫院確定一下。」她滿意地看那張俊逸的臉上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收手。

  「好。我們一起去。」他摟她進懷,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要,你去上班,我自己去。」

  「想都別想。」

  真霸道!墨凱璇暗地裡做了個鬼臉,心裡卻甜滋滋的。

  「肚子餓嗎?想吃什麼?告訴我。」他細心地問。

  「不想吃,問道味道就想吐,好難受。」她連連搖頭。

  「辛苦你了。」將她抱起來,朝沙發走去,邊走邊說:「我媽懷我的時候足足吐了五個月,我爸說我是折磨人的壞小子。」

  「是嗎?」他很少提自己的父母,她只依稀知道他們在他五歲時空難去世,之後他被親戚送到孤兒院,望著眼前已經成為成熟男人的他,墨凱璇心裡一酸,伸手柔柔地撫摸她的臉頰。

  「如果我們的女兒或兒子敢這樣折騰你,等他們出來一定大屁股。」他感覺到她的溫柔,微笑著,低頭吻吻她的額頭。

  「算了,只要你以後少折騰我就可以了。」她抬頭,不滿地睨著他。

  「那麼怎麼行?」靳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不折騰你,人生豈不是太苦悶了,靳太太。」

  「是嗎靳太太,別亂叫,人家是墨小姐哦!」

  「孩子都有了,墨小姐還想怎麼樣?」這小女人也沒少折騰他,只是她一向沉得住氣,懂得以柔克剛,以四兩撥千斤的法子化解罷了。

  「對了,我那天看到你那個男朋友……」

  「男朋友?」靳亟訝異地揚眉,「我怎麼不記得我還有男朋友?」

  「嗯,就是雷馭風,」墨凱璇乾笑:「那傢伙太可惡了,跟依儂結婚才多久啊,就花天酒地搞婚外情,真是太過分了。」

  靳亟歎氣搖首。雷大總裁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就愛自己老婆愛得要死,又不敢說,還搞出那麼多花樣,最後只能看著老婆離自己越來越遠。像自己多少,認定了就死都不放過她,自己的女人,只有放在身邊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少裝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件事你肯定有份,當初還幫姓雷的上門提親來著,說不定就是你出的餿主意,幫姓雷的逼阮小姐嫁給他,我說得沒錯吧?」

  她還記得正是僅僅去找阮小姐,自己才又重新落到他手掌心裡,證據確鑿,他現在想不承認都不行。

  靳亟無言,心中有數,這小女人又要來折騰自己了。

  「所以為了彌補你犯下的錯誤,我決定……」墨凱璇自他懷中坐起,清清嗓子,宣佈:「如果你沒有把阮小姐從雷馭風的魔掌中解救出來,你就別想娶到老婆。」

  真是晴天霹靂!靳亟大掌拍向額頭,渾身無力地朝後倒向沙發。

  墨凱璇見狀大笑起來,撲上去捧住那張無比沮喪的俊顏,「啾啾啾」地亂親一氣,邊親還邊「咯咯咯」地嬌笑,整個人開心極了。

  這麼多年被他吃得死死的,這次總讓她有機會反撲一回了吧!

  第二天,兩人去了官夜騏的醫院一趟,得到準確的答案,墨凱璇真的懷孕了,而且明年夏天就能看到小寶寶出世。

  「恭喜兩位,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官夜騏笑嘻嘻地問。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靳亟懶得理他,攬過墨凱璇就打算走。

  「咦?難道說有人不願意嫁?還是有人不願意娶?如果兩位把孩子生下來也不願意養,不如交給我,我很會帶孩子哦!」官夜騏一向最愛看熱鬧,跟著那堆璧人出了醫生辦公室,還在不停地嘮叨著。

  「閉嘴。」靳亟回頭瞪他。

  墨凱璇則笑顏逐開道:「好呀,我的孩子以後就拜託你了。」

  「真的嗎?太好了,還是Bonnie大方,我一定不負重托……」官夜騏嘻嘻哈哈地繼續哈拉。

  靳亟沉著臉,他的孩子又不是沒父親,憑什麼呀哦讓外人撿便宜?真是想得美!

  「你一定要我提哪位牙科醫師嗎?」他站定腳,回頭冷若冰霜地問。

  「牙科醫師?」墨凱璇聞言好奇地看向他:「官醫師也怕拔牙嗎?」

  「那倒不是,不過那位牙科醫師不僅會拔牙,還會偷心。」

  墨凱璇驚訝的視線轉向官夜騏,難得的發現在花叢中打滾數年的官大一時居然臉紅了。

  「有什麼感想?」靳亟總算出了口怨氣,語氣輕鬆地問心愛的人兒。

  「是哪個可憐的女人,居然被官醫師看上了?」她小聲地問,心裡悄悄幫那個女人祈福,真是前景堪憂!

  「喂,這是什麼話?」官夜騏耳尖地聽到。

  「肺腑之言。」靳亟替自家女人回答:「無論是誰,被一個花心鬼暗戀六年,總不是件愉快的事。」

  「靳亟!」官夜騏一改剛才的幸災樂禍,對他怒目而視,眼角餘光忽然掃到拐角處,那一抹亭亭玉立的倩影時,整個人像被巫婆下了咒語一樣,連腿都邁不開了。

  靳亟牽著墨凱璇進電梯,很俐落地按下按鍵,直接無視還發傻的官夜騏。

  「不會有事吧?」墨凱璇不放心地問。

  「不知道。」

  「你不關心嗎?」

  「我現在只關心你的胃,想吃什麼?」他問:「法國菜?」

  准媽咪搖頭。

  「西班牙菜?」

  再搖頭。

  「日本料理?」

  堅決地搖頭。

  靳亟歎氣:「乖,好好想想,什麼都不吃很傷身體。」

  認真地想了五分鐘後,准媽咪大聲說出六個字:「我想吃臭豆腐!」

  「OK!」他果斷地拍板。

  兩人來到停車場,上車後,靳亟剛啟動引擎,就從照後鏡看到一個熟悉的淡漠面孔,旁邊竟然還跟著一個,摸著下巴,靳亟扯唇微笑。

  是因為冬天即將結束的關係,所以大家都紛紛出動,到外面尋找春天嗎?

    墨凱璇懷孕四個月後,孕吐才漸漸好轉,開始享盡天下美食。

    五個月時,靳亟陪她去例行檢查,知道自己將會有一個健康的兒子。

    六個月,他們去了一趟夏威夷見退休的賈驍漢,正如靳亟所預料的那樣,同樣的樂觀個性,同樣的孩子氣,自己的寶貝老婆與恩師一見如故,簡直是相見恨晚。

    到了七個月,他幾年前就準備好的大房子裝修完畢,可是墨凱璇捨不得搬離住了近五年的地方,所以他只好陪同繼續窩在小公寓裡。

    第八個月,眼看自己女人的肚子像吹了氣一般,越來越大了,卻還沒能讓她冠上「靳太太」的名份,靳亟開始沉不住氣了,連出差到阿根廷,打電話回家都還在聊這件事。

    「姓雷的一看就是裝失憶的,只能騙騙他單純的老婆罷了。」墨凱璇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氣呼呼地道:「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阻止一下雷馭風的陰謀?」

    「案子有點麻煩,我盡快趕回去,你乖乖的別生氣,要保持心情愉快知道嗎?」

    原本就不願意丟下大腹便便的嬌妻出差的,無奈這起跨國案太複雜,阿根廷這邊的律師搞不定,他只得親自出馬。誰知案子剛處理好,這邊又開始流行起一種少見的傳染病,因而被迫滯留返不了台,他沒告訴她實情,生怕她會為此擔心。

    「我知道啦,我才不會生產,否則墨西哥生出來就是天生壞脾氣,那就慘了。」墨凱璇嘀咕著。

    「什麼墨西哥?」靳亟奇道。

    「我兒子的名字呀。」

    「啊?」他震驚地大叫。

    「不然叫墨爾本也行。」不僅朗朗上口,而且還國際化。

    「墨凱璇!」靳亟被氣得連名帶姓地喊她的名字。

    「那怎麼辦?靳律師?」磨人精還在話筒那頭長吁短歎,往熱油上又添加一把火道:「我說過你不把阮小姐解救出來就娶不到老婆,現在雷馭風那個人爛人死活不離婚,我不能嫁你,沒辦法,孩子當然只能跟我姓了。」

    「所以啦,你加把勁,快點搞定他們。」她鼓勵地加油道:「靳律師,我看好你喔!」說完輕快無比地掛上電話。

    剋星啊剋星……靳亟無語地盯著手裡的話筒,一肚子鬱悶,想來想去嚥不下這口氣,轉手熟練地撥通雷家主宅的電話,打算將雷馭風大罵到狗血淋頭,以消心頭之恨!

    好在那對豪門夫妻沒有僵持太久,在靳亟的兒子出生兩個月後,他們暢開心扉、和好如初了。

    一群並不是那麼盡責的說客,總算放下了心頭的大石頭,各自回家好好過日子去了。

   
    公寓裡,將熟睡的兒子小心地放到嬰兒床上,墨凱璇看著那張像自己,也像靳亟的可愛小臉,紅唇彎出朵美麗笑花。

    他們的兒子不叫墨西哥也不叫墨爾本,而是叫靳軻,是靳亟取的名字。

    自兒子出生起,她就休學了,堅持餵母乳、堅持不請保姆,堅持自己帶,靳亟怕她辛苦,可是她知道,擁有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自己有多幸福和滿足。

    「小軻睡了?」靳亟剛洗過澡,進臥室就看到絕美嬌艷的妻子正趴在嬰兒床邊,含笑看著熟睡的兒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那令一向給人高傲雪艷印象的她,多了份柔美。

    胸腔中一柔,他走過去,彎下身,用鼻子去磨蹭她粉嫩的面頰,「累嗎?」

    「還好啦,寶寶很乖的。」兒子脾氣好,從來不鬧她,比起來還是他這個老子比較會折騰人。

    「想睡一會嗎?我在這裡看著。」他將她納入懷抱,心疼地問。

    「嗯。」犯困的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她將頭靠在他下頜,抱怨道:「這次的考試,肯定趕不上了。」

    「沒關係,明年再考。」靳亟低聲安慰道,大手摩挲著她纖細的腰肢,才生完兩個月,她的身材就已經恢復完美了,甚至更性感了,只看著她,就能撩得他熱血沸騰。

    「就是考到律師執照又怎麼樣?可能也沒機會上庭打一場官司。」她像只小貓一樣偎在他懷裡,閉著眼輕哼。

    還沒來得及畢業就懷孕生子,照他的人生規劃,至少還要生兩個,天!她的人生大概從此就再不是自己的了。

    「那有什麼關係?」他失笑,吻著她如花的唇瓣,「你已經打敗了法庭上最強的訴訟律師,靳太太。」

    「你少花言巧語,」她不買帳,小嘴嘟得更高,像是誘他繼續親吻似的,「你就是詭計多端、奸詐狡猾、超級腹黑……唔!」

    這個壞傢伙!又成功地堵住了她的小嘴,不讓她繼續抱怨。

    激情如潮,他們很快褪去礙事的衣物,熱情的親吻,彼此撫摸,火熱的吻,眷戀的細細舔咬著光裸雪膚上的細緻柔美,以手、以唇膜拜著令他癡狂的每一寸凹凸。

    美麗的淺笑,懸掛在櫻唇邊。當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她看著他,忽然柔聲道:「我愛你。」

    他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你不好意思講,我先講好了。」她笑道:「靳太太很愛靳先生,聽到沒?」

    靳亟的心跳差點停了,她說了,是的,她說了。

    腦子如走馬燈一樣,不受控制地轉出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那時候,他只是一個路人,她卻是理所當然、萬眾矚目的最佳女主角,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臨時演員。

    一群穿著「明德高中」制服的少年,在海安路上隱蔽的角,因為她而打得頭破血流,據稱最終的獲勝者才有資格去追求她。

    他那時還在大學階段,剛剛考到律師執照,趁著週末與同學結伴到台南市遊玩,在海安路吃著著名的棺材板、鱔魚面、蚵仔湯和魚丸……他真的只是個過路的遊客。

    一面悠閒地吃著豆花,一面跟同學以及數名圍觀者看熱鬧,耳裡聽見少年們口中飆出的精彩辭彙,以及一些聽起來就很有來頭的名詞。

    長湖幫、嵐姐……還有墨家的小姐叫「凱璇」這件事。

    那是他所不熟悉的世界,他沒有多餘的好奇心去一探究竟,自然更沒興趣看未成年人打架,正欲和同學走開,那倨傲美麗的妙齡少女就出現了。

    逞狠鬥勇、髒話狂飆的少年們一看到她,居然立即就停止了打鬥,一個個噤聲不語、眼巴巴地瞅著她。

    明明穿著同樣的高中制服,明明還未成年,可那少女活像是真人版的美少女戰士,亮麗得奪人心魄,就差沒講一句「我要代替月亮懲罰你」的台詞。

    「張子揚,你過來。」她高傲地昂頭,扳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朝其中一個少年勾勾手指頭。

    「凱……凱璇。」被欽點到名的張子揚一臉興奮,在眾人嫉妒的目光中走過去。

    「你媽病了,你還不趕緊去醫院看她,在這裡胡鬧什麼?」她開始盛氣凌人地教訓起人來,「你媽生你一場,你就這樣對她,還是不是人?」

    「我……我這就去。」張子揚羞愧而走。

    「杜家明!」她又叫第二個。

    「凱璇,我是真心愛你的!」杜家明不等她教訓,先發制人地高調示愛。

    「愛你個頭啦!」她一臉嫌惡地道:「愛是口頭上講講的嗎?少噁心了,我最討厭光說不做、油嘴滑舌的傢伙!就算要表白得讓我先OK!」

    「凱璇,你千萬別生氣,我再也不說了……」杜家明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你馬上就要考大學了,還不趕快去好好唸書,在這裡瞎攪和什麼?」

    「我、我這就回去唸書。」又走掉一個。

    一個接一個,少年們像排好隊般被逐一解決掉,沒給任何讓員警伯伯們抓到的機會。

    他噙著笑,看著那幫鬥毆的少年散去,看著少女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光彩和魅力,最終她拍拍手,準備走人。

    「凱璇,你知道嗎,我加入了『長湖幫』哦!」還有不死心的傢伙追著她討好。

    「關我什麼事?」她瞥了那傢伙一眼,冷哼道:「方志華,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問你,你覺得自己打得過我嗎?」

    「當然打不過。」方志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點也不為恥。

    「你連我都打不過,還學人家混什麼幫派?真是笑死人了!」說完,她還真鄙夷地大笑兩聲,「你想死就去死吧,我管不著,不過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凱、凱璇,我不混了不混了,你以後還要理我好不好?」方志華差點痛哭流涕。

    「哼!」少女不理睬,掉頭就走。

  「人家真的再也不敢混幫派了……凱璇……」哭叫聲一路尾隨,裡面有悔不當初的沮喪,還有痛改前非的決心。

  他無聲地笑著,轉身和同學離開。

  曾以為,這僅僅只是人生的一個小插曲,可卻萬萬沒有想到,他最終成了她唯一的男主角。

  她說愛不是口頭上講講而已:她也說最討厭光說不做、油嘴滑舌的傢伙;她還說要是表白也得她先。

  他聽到了,所以一直記著。

  記得太牢,因而從不對她輕言說「愛」,怕她突然也大義凜然地教訓自己一頓。可是,可是她剛才說了,說愛他。

  心裡一熱,有一種液體似乎要從眼眶裡淌出來,他摟緊她,狂亂而貪婪地深吻她與她纏綿,用酥人筋骨的動作向她傾訴著愛意。

  良久,喘息未定,窗台外,月牙高掛。

  小寶寶很識趣地睡得香甜,不來打擾父母甜蜜繾綣的時刻。

  「凱璇……」他側臥在她身邊,修長的指輕撫著如雲秀髮,低喚她的名字。

  「嗯?」倦極的她俯趴在舒適的歐式大床上,閉著眼,昏昏欲睡。

  「其實七年前我就見過你。」

  「嗯?」她慢慢地轉過小臉瞅著他,美顏上一片茫然,像是沒聽懂他說的話。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你想聽嗎?」他微笑,俊容平靜溫柔。

  她點頭,乖順地向他暢開的溫暖懷抱偎去。

  將心愛的人兒攬得緊緊的,靳亟心滿意足地深呼吸。

  他要告訴她,七年前的一面之緣;他還要告訴她,他愛她,愛了好久好久。

  是的,他愛她,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因為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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