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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7-10 11:51 PM 編輯
一場大火,燒燬了她原有的平靜世界,
也讓她變成孤獨一人的存活在這世上,
就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本以為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
不料,這僅是她悲慘命運的開端!
因他在此時闖進了她已然崩解的世界,
佔去了她的清白……
自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已為她傾心,
沒想到一場誤會讓他奪走了她的清白……
失去貞潔,讓她三番兩次想自我了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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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楔子
「藜藜、藜藜,不要到處亂跑啊……等會兒老爺要是找不到人的話,會很生氣的。」郭大娘對著個頭不到自己肩部,看起來十足小孩子樣的藜藜說道。
藜藜是「梅家莊」裡新買的丫頭,個性活潑調皮,十分得梅家莊裡頭上上下下的疼愛,甚至連個性暴躁易怒的梅老爺都非常喜歡她,簡直將她當成了梅家莊的寶。
有人傳言,梅家莊的梅老爺因為膝下無子,所以偌大的梅家莊可能會由年僅十幾歲的藜藜來繼承。
也有人說,梅老爺打算要藜藜當義女,然後再招贅,將所有的財產留給藜藜的娃兒。
反正,說來說去,總歸一句話,這個梅家莊遲早是藜藜的。
「老爺啊……」藜藜的眉頭打了個結,「我才不要去找老爺呢!每次老爺都是要找我下棋。」
原本第一天被買來之時,她是跟著郭大娘在灶房幫忙的,只是因為柴火不夠,郭大娘便要她去買一些柴火。
當時,她走出了灶房,走過了漫長的迴廊,卻迷路了。
這不是她的錯,梅家莊佔地廣大,就連在這裡工作十幾年的郭大娘偶爾都會迷路,更何況是新來乍到的藜藜。
她就這麼走著、走著,好不容易見著了一座涼亭,亭子裡坐了一個老爺子,她好奇的走上前。
「老公公,你知道要怎麼出梅家莊嗎?」
「別吵!」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死命的研究剛才與好友徐老爺下的棋,他這個人個性雖然孤僻,但就是喜歡下棋、泡茶,藉著徐老爺去上茅房時,他仔細的看著棋盤,就希望從裡頭瞧出一點端倪來。
「白鬍子老公公,你還沒有回答我說的話呢!」藜藜小小的眉頭也緊皺著,這個老公公怎麼沒有回答她的話呢?難道他沒有聽到她在問他話嗎?
「叫你別吵,再吵就將你趕出梅家莊!」梅老爺抬起頭,看著個頭小小的藜藜,這個小丫頭不要命了嗎?竟然敢來打擾他?
一聽到他要將她給趕出梅家莊,藜藜嚇到了。
「白鬍子老公公,求求你不要做這麼殘忍的事,藜藜被趕回去的話就完了呢!家裡的弟弟和妹妹就沒有飯吃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就給我乖乖的站在一旁。」梅老爺聽到藜藜的話後也不怎麼去搭理藜藜,逕自沉迷在自己的棋盤中。
「白鬍子老公公,你在下棋嗎?」藜藜探頭看著。
「就叫你別吵了,你還吵!」他都已經研究不出來了,這個小丫頭還在那裡吵!連輸了徐老爺幾盤棋,這盤再輸的話,他真的會被他笑死。
「不吵、不吵。」藜藜壓根兒已經忘了木柴的事了,她仔細的看著棋盤。「老公公,你不會下這盤棋嗎?」
「不知道怎麼解。」
「藜藜會解。」
她的話讓梅老爺抬起頭來。「真的嗎?」這時,梅老爺才仔細的端詳站在他身旁的小丫頭。看她年紀輕輕的,應該就是郭大娘昨日說買到灶房裡頭幫忙的藜藜吧!
「是的。」藜藜用力的點點頭。
「不可能……」梅老爺根本就不相信藜藜說的話,以他這幾十年的功力根本就破不了徐老爺的棋局,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
「這個很簡單的,我之前都和我爺爺在下棋。」藜藜的爺爺也是怪人一個,從藜藜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教她下棋直到現在。
「真的嗎?」梅老爺半信半疑。
「真的。」
「好吧,那你告訴我這盤棋怎麼下?」死馬就當活馬醫了,不然任憑他怎麼想,就是想不出來。
「不行、不行。」藜藜搖頭。
「你這個臭丫頭,你耍我是嗎?」
「不是。」
「那為什麼不行?」梅老爺的脾氣上來了,憤怒的看著藜藜。
「因為……我爺爺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她搖了搖小指頭,「我要是在一旁吱吱喳喳的話,那我就不是真君子了。」
她一點兒都沒有想到,從看到梅老爺在看棋盤之時,她就開始吱吱喳喳個沒完了。
「你本來就不是君子了,是女子!所以你可以告訴我。」
「真的嗎?」
「嗯……」他的耐性已經快被藜藜給磨光了。
「那我就告訴你,這要怎麼解……」她的手托著下巴,就這麼看著棋盤想了下,「老公公啊,你只要將這個移到這裡,這個再移到這邊……這樣就可以了。」她一邊說,手指頭一邊動著。
梅老爺仔細的看著藜藜手指的移動,沒錯!這丫頭真的是聰明伶俐極了,「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厲害啊……你爺爺是誰啊?」
「我爺爺啊……大家都說他是棋聖,不過我都管他叫臭老頭。」
「原來是棋聖啊,這也難怪了。」據說,棋聖棋藝十分高明,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人的棋藝可以勝過棋聖,而棋聖個性古怪,就算有再多的銀兩想和棋聖對弈,他也只挑順眼的比。
大約在三、四年前,他曾看過棋聖下棋。
「你認識我爺爺啊……」
「嗯!」
就這樣,梅老爺和藜藜變成了好朋友,梅老爺常找藜藜下祺,只要梅老爺一有棋解不出來,就會找人叫藜藜,而藜藜也快煩死了。
「老爺,有什麼事?」藜藜一踏進了梅老爺住的院落,就看到一名年約二十來歲的男子站在梅老爺的面前,身旁還站了一位年的四十來歲的婦人。
「藜藜。」梅老爺朝藜藜招了招手,轉身看著兩人,「我不管你是不是我親生的兒子,還有你,春姑,你們休想從我這裡拿到什麼東西。」
春姑是梅老爺二十幾年前在青樓裡認識的,他只是買了春姑一夜而已,沒想到卻因此而多了個兒子。
原本,他是很開心的。
但是兩人很明顯的就是為了他們梅家莊的產業而來,所以他寧願不要多這麼一個兒子,有藜藜他已經很滿足了。
「你——你這個臭老頭!」
「你為什麼罵我們老爺?」藜藜也挺凶的,氣勢不輸給那男子。
「滾開,你這個死丫頭,不關你的事!」男子憤恨的看著梅老爺,「要不是走投無路的話,我們會來找你嗎?」他從袖口拿出了刀子,「不認我的話,我就要你這條老命。」說完,手中的刀子就要往梅老爺的身上刺去。
藜藜連忙沖上前去,小小的身子用力撞向了男子,而梅老爺也大聲的喚人。
男子的手一個用力,刀子刺入了藜藜的腹部……
「藜藜——」梅老爺痛徹心肺的叫道。
幾個家丁連忙制伏了男子及春姑,梅老爺則是緊緊的擁住了藜藜。
「老爺……我好冷……肚子好痛……」藜藜斷斷續續的說道。
「藜藜,我已經要人去請大夫,大夫馬上就到了。」他抱起了藜藜。
「老爺,我可能不能再陪你了,我可以喚你一聲……爺爺嗎?」
「藜藜……可以、可以……」梅老爺的老淚不停地落下。
「爺爺不要哭……藜藜會永遠在這裡陪你的……」說完,藜藜閉上了眼,握緊梅老爺的手也鬆開了。
當趕來的梅大娘、家丁及丫環看到這個情形,也忍不住落下了淚水。
梅老爺小心翼翼地將藜藜放在草地上,「藜藜,你是爺爺的乖孫子,就將你葬在這裡吧!」
從此之後,藜藜便一直守在梅家莊裡,就算世代不停的交替著,她仍舊待在這裡,久而久之,這裡也成了遠近馳名的鬼屋。
* * *
藜藜抬頭看著皎潔的月光,她在這裡已經幾十年了,都沒有人通知她要去轉世投胎,讓她懊惱極了。
郭大娘走了、梅老爺走了……在這裡的每個人她都不識得了,偶爾她發出一點聲音,就有人說這兒鬧鬼了,她真的挺煩惱的。
先前,還有人請了幾個沒用的道士到這兒來,說是要收妖伏魔的,結果一點效用都沒有,她仍舊在這裡。
她從鞦韆上跳了下來,雙手合十的跪在地上,認真的祈求著,「天上的諸神啊,請實現我這個小小的願望,讓我可以投胎成人吧……」原本她還認為這樣子挺好的,但幾十年過了,她也覺得十分的寂寞,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可以看得到她。
突地,土地公冒了出來,「藜藜。」
藜藜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老頭,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什麼老頭,我是土地公。」
「好吧,土地公老頭,你從哪裡冒出來的?」基本上藜藜是換湯不換藥。
「你這個刁蠻的小丫頭,我是來告訴你,你要如何才能投胎轉世的。」
「真的嗎?」她的雙眼倏地亮了起來。
「是啊,只要你牽成四段姻緣,就可以轉世了。」
「真的?那要排隊嗎?」
「可以插隊。」
「那土地公老頭,你快去找月老公公來。」
「不,這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完成。」
「我又沒有什麼能力。」充其量只會裝神弄鬼而已,不對!她本來就是鬼了,她也不用裝,應該說她只會調皮搗蛋。
「不管你有什麼能力,只要你做得到就可以投胎了。」
「好!我做了。」
「那你就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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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忘記伊莉的密碼,請在登入時按右邊出現的 '找回密碼'。輸入相關資料後送出,系統就會把密碼寄到你的E-Mail。 第一章
夜,如墨一般的深沉。
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分,正是人們好夢方酣之際,而棲霞山山腳下一個小村落卻見一團紅光急遽往上竄起,在闃黑的暗夜中,熾烈的火舌瞬間將整個夜空染上一片豔麗的紅色。
在悶熱的氣溫助長下,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沒一會工夫,原本寂寥的暗夜,被人們因失火而從睡夢中驚醒的尖叫聲和逃難聲,擾攘的不再寧靜——
「失火了!」
「快逃啊!失火了……」
「救命啊!」
「救命啊……」
就這樣,只見前方火光裡人影不住竄動,伴隨著絕望無助的哭喊聲,在火紅的夜色中,久久揮之不去……
* * *
燕含香凝望著遍地的焦黑,失焦的雙眼顯得茫然哀傷。
在昨日,此地還有一棟簡樸的茅捨,在茅捨裡頭還有她的親人,孰料,深夜突如其來的一場無妄大火,使猶在睡夢中的棲霞村村民來不及逃生,而泰半葬身火海,這其中包括她摯愛的爹娘。
一夕間,整個村莊變得如同廢墟荒址,她亦變得一無所有,就連想從這片焦黑的殘礫中挖出雙親的骨灰,都難以辨識,而一思及昨夜發現村莊失火時的情景,她就難過的忍不住掉下淚來。
因為過大的火勢使得她只能夠背出娘親一人,孰料,娘親卻因為不捨臥病在床的爹,趁她轉身之際,就衝回被大火吞噬的茅捨中。
她難過痛失親人之餘,卻無法不為爹娘之間的愛所感動,若易地而處,或許她亦會如是做吧……
「含香,別看了,趁天色尚早,你就跟我一道上路去投奔我的親戚,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驀然,一男子不忍心的走了過來,他和她可說是青梅竹馬,而在這一場大火中同樣都失去了爹娘,只是他還有遠嫁至蜀郡的姑姑可以投靠,可燕含香卻再無任何親人了。
「何大哥,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並不打算離開這裡。」拉回遠颺的思緒,燕含香回首對何聖楓苦澀卻感激的笑了一下。
現在她身上除了昨晚倉促間穿上的衣物,以及一個貼身攜帶的繡花荷包外,是別無長物,然,儘管如此,她仍是不願麻煩人家,只因怕自己日後還不起這份人情,而且她也不捨離開已逝的爹娘身邊太遠。
「含香,我明白你的心情,可逝者已矣,你的生活還是要過,如果你不嫌棄,就讓何大哥來照顧你後半輩子,好嗎?」
河聖楓被她唇邊那抹苦笑給看癡了眼,他一直知道燕含香出落得相當美麗,孰料,她這楚楚憐人的笑顏,竟絕美的救星月為之黯然失色。
他曉得燕叔來自於德高望重的書香門第,只因家中不承認身份難以匹配的燕嬸,故兩人才會私奔,輾轉遷徙來到棲霞村。
「不,何大哥,我不能拖累你,再說我也捨不得離開爹娘到遠地而居。」燕合香垂下眼簾,對於何聖楓眼中的期望,內心感動之餘,卻還有著更多的惶恐和忐忑——因為在她心中,他就像是她的兄長一般。
「含香,你孤伶伶一個女孩子家,現下又舉目無親,讓何大哥來照顧你吧,或許我無法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和三餐溫飽的生活,這點何大哥還能做到……」
「不用了,何大哥,真的不用了。」燕含香不安的截斷何聖楓的話,只因他的話令她倍感不安,在看見他眼中受傷的神情,她的心更是沉重的直往下墜落。
「何大哥,請你千萬不要誤會,我這番話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相反的我非常感激你的好意,只是我並非舉目無親,所以才不得不婉拒。」
「含香,我們兩家是多年的老鄰居了,我知道你是不想麻煩我,所以才捏造這番說辭,其實我也曉得自個這番話是高攀了你,可是我真的可以對天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何大哥,請你別這麼說,你我之間哪有什麼高不高攀的說法,你是個好人,真的,其實我真的只是捨不得在這節骨眼上離開爹娘,希望你能夠明了。」燕含香心急了。
她無意令他感到困窘,只因她的身份並不比他好多少,畢竟山野柴夫和村姑,說來該是門戶相當,尤其他們又是自小一塊長大,但她對他僅有兄妹之情而無絲毫男女間心動的感覺。
「好吧,我不為難你,可是這地方已不能住人,含香,你可以告訴我,日後你打算在哪兒落腳?」
何聖楓望瞭望四周因祝融肆虐燒成的殘垣斷壁,不禁感嘆嘆棲霞村昨日風光不再,人事已非。
「我……何大哥,不瞞你說,我打算到鄰村去,聽說那兒有一棟年久失修的屋子——」
「什麼?!鄰村的屋子!含香,你瘋了,聽說那是一棟鬼屋,鄰村的人個個是畏之如虎豹,你居然還要自投羅網,難道你不怕鬼嗎?」何聖楓嚇了一跳。
那棟鬧鬼的宅院方圓百裡內均有所聞,而含香居然想要一人居住在鬧鬼的屋子裡?
「何大哥,我不怕,爹在世的時候告訴過我,『人』遠比『鬼』還要來得可怕;再說我問心無愧,若那棟屋子真有鬼,我想我還是可以和他們和平共處的。」燕含香緩緩的說明。
「含香,你糊塗了,對方是鬼呀,你居然認為自己可以和他們和平共處?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胡來。」何聖楓皺起了眉頭。
原本就不放心燕含香無依無靠,這下他更是說啥都不能任她住到那棟鬧鬼的宅院去,他還是想辦法打消她這瘋狂的念頭,否則他如何走得安心?
「何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己,倒是你,此去蜀郡尚有千裡之遙,現已日上三竿,你再不啟程,今夜可會露宿野外,那就不好了。」
燕含香憂心的看著他,她真的很感激他,無奈感情是不能勉強,再者她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雙親到遠地去,更何況這裡還是她的故鄉,從小生長在此,對此地實有諸多留戀。
「你才真的無須擔心我,我一個大男人,隨便找個地方窩一下都無妨,可你就不同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太危險了,我看你還是跟我一道走,讓何大哥來保護你。」
何聖楓想想仍覺不妥,尤其燕含香有著沉魚落雁之美,若真讓她一人獨自住在那棟鬧鬼的宅院裡,到時引來宵小或色膽包天的淫徒,這二者其一都教他難以安心——不成,他必須保護她。
「不用了,何大哥,真的不用了,就是因為那屋子鬧鬼,我才更想要住進去,因為世人怕鬼,所以那鬼屋反倒可以保護我,說不得我還會和那些鬼成為好朋友呢。」燕含香輕搖蟯首,她明白何聖楓的好意,無奈她僅能心領了。
因為未來的日子還很長遠,她總不能永遠依賴別人吧,故她必須獨立生活,而且從爹臥病在床起,家中的生計就幾乎落在她肩膀上,所以照顧自己,她並不覺得有何困難之處。
「可是……」河聖楓還有話說。
「何大哥,若你只是擔心我的安危,請你放心,我爹教過我易容之術,必要時我也可以將自己扮成鬼魅,這樣應該就不成問題了。」
看出他的猶豫,燕含香唇邊揚起一抹笑容,希冀如此能夠讓他安心的上路,她已耽誤了他太多時辰,教她真是好生過意不去。
何聖楓看了她一會,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苦笑。
「我該知道你遠比我還要來得堅強獨立,含香,真是難為你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跟我一道走,不過我要看著你住進去,幾日之後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何大哥才能放心啟程到蜀郡去,但是日後你若發生任何困難,還是可以隨時來找我幫忙,知道嗎?」
「知道,何大哥,謝謝你。」燕含香頓覺眼眶微熱,明白這份心意她一定會收下,因為在她心目中,他真的如同她的兄長一般。
「這樣我們也快些到鄰村去吧,那棟宅院年久失修,想必是破舊不堪,整理起來一定很費工夫。」何聖楓打起精神,既然事已至此,他只有在行動上給予幫助,只因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幫她什麼忙。
「何大哥……」燕含香一怔,隨即紅了眼眶。
「含香,你就別拒絕了,多個人也多個幫手,不是嗎?」何聖楓不容拒絕的打斷她的話。
「可是……」她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他。
「就這麼說定了,要不我就陪你一道在那鬼屋住下,這樣彼此也多個照應,你意下如何?」何聖楓語出威脅,不信如此一來她還能拒絕,儘管他覺得這個主意還挺不錯的,無奈流水無情落花有意啊。
燕含香震了一下,在看見他眼中的堅決,不得不退了一步,「何大哥,那就麻煩你了。」他的好,她明白自己永遠會牢記心頭,永遠……
「嗯。」何聖楓滿意的點了下頭,這一回合他總算佔了上風。
* * *
豔陽下,離梅家莊不遠處的林子裡,一組人馬正遙望著前方那棟傳言鬧鬼的大宅院,只因為他們看見一對男女在那佔地極廣的破舊大宅院後方忙碌的進出,為首之人不得不下達命令駐足在此。
「這是怎麼回事?羅剎,你不是告訴我說這棟大宅院鬧鬼,故方圓百裡之內無人敢靠近半步?」
低沉的男性嗓音,冰冷而不帶一絲人味的在林子裡頭響起,只為身負重大任務,孰料執行之初就出了狀況,還是一個不容許發生的狀況。
「修羅大人,屬下也不知道他們為何在此,不過請大人放心,屬下立刻將他們趕走。」羅剎自責的看著背對著他的偉岸男子,為自己的失職汗顏之至。身為龍騰 宮霸王旗下第一國士修羅大人轄管的他,專司負責情報搜查,孰料,這回武林三大門派三年一期之王者會首,此番輪到他們主持,他竟會出了這等紕漏。
「你打算如何將他們趕走?他們只是一般的老百姓,可三王之會卻不容許有絲毫風聲走漏,羅剎,我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那被稱為修羅的為首之人收回目光,注視著對他忠心耿耿的手下自責萬分的模樣,垂下了眼簾。
這顯然是個突發狀況,距三王會首之期尚有數十日,他們原本是提前來此做一番整理,結果卻教他人捷足先登。
若有所思的目光再度望向那正提著一桶水的曼妙身影,只見她不時對著身旁的男子巧笑倩兮,那和樂的景象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婦,而隔著一大段的距離,雖然無法將她的容貌完全看得透徹,可莫名的,他的視線就是難以從她身上轉移。
羅剎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的回道:「修羅大人,屬下明白了,既然這棟大宅院外傳鬧鬼,那屬下今晚就派人扮鬼嚇走他們,如此一來,就不會引起各方流言,也不致走漏一點風聲。」
「扮鬼——嗯,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修羅方始滿意的對羅剎點了下頭,隨即側轉過身,人來到早先繫馬之處,然後朝一旁人等施了個眼色。
他旋身上馬就策使離去,自然這組人馬紛紛尾隨在他之後跟著離去。
* * *
燕含香欣喜的凝視著眼前已煥然一新的小樓房,兩日前,此地還是一處破舊不堪的屋子,且整座宅院面積大的嚇人,於是她僅挑了一棟離灶房和後門較接近的樓房做為暫住的居所。
這是為了方便她日後生活所需和出入無須經由大門,畢竟她一個姑娘家單獨居住在此,說完全不害怕是騙人的,故行跡愈保持低調,對她愈是安全。
送走了何聖楓,她緩步走回樓房前的小庭院,望著仍是雜草叢生的景象,這一刻才深切的感覺到自個兒真的已是孤單一人,當務之急就是得自食其力,首要自是先除盡眼前這些蔓生雜草,然後栽種一些蔬菜,再來靠做些針黹過活……
「加油,含香,得開始忙囉。」忍不住,她出聲為自己打打氣,因為再也無人可以依靠撒嬌,除了自己。
你在跟我說話嗎?
驀然,一聲清亮的女子嗓音飄忽的在她身旁響起,燕含香怔了一下,錯愕的四處張望,找尋那聲音的發源處。
只是週遭唯有她,再也看不見第二人的存在,偏那嗓音是如此清晰又響亮——
哪來的人吶?就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她不會是這兩日整理樓房過於勞累,以至於耳朵出現幻聽了吧?
雖說這裡傳言鬧鬼,可在這住了兩日,她和何聖楓都平安無事的度過了,故若真有鬼,那鬼早就擾得他們不得安寧了,不是嗎?
「 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了,就算真是鬼,說不得也只是很無聊想和我聊聊天罷了。」燕含香安撫著自己,因為除了那一聲,她的耳朵再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就彷彿適才僅是風吹拂過樹梢,撩起不經意的晃動。
對呀,大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好無聊喔?
「嗄!」燕含香倒抽口氣,她又聽見了那清亮卻顯得飄忽的聲音,就在她身旁——
近乎是如遭電極的旋轉過身,偏東張西望又左看右瞧的,四周就是不見人影,可那聲音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她想誤以為是幻聽,都難以自欺欺人,這棟鬧鬼的大宅院裡並非僅有她一人……
此一認知讓她不禁扯動了嘴角苦笑,因為這大宅院裡頭當真是有鬼魂存在。詭異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只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她該如何與鬼共處在這棟大宅院裡頭?
這鬼是善意還是凶狠,她完全無從得知,只是從這兩句話語中感覺得出,似乎毫無惡念,反倒像是如同她一般的孤單寂寞,那口吻和稱呼甚至就像個小姑娘……
「你怎麼稱呼啊?我叫燕含香,從兩天前開始就住進這兒,如果無意中打擾你的生活,還請你不要見怪,若含香有何不是之處,也請你告訴我,我會加以改進,如果你覺得無聊想找人說說話,我隨時歡迎。」
心弦一動,她對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庭院自在的說起話來,終究是她擅自住進人家棲息已久的宅第,凡事講求先來後到,她初來乍到卻疏忽了這個規矩,倒顯得她不知禮節。
我叫藜藜,你不怕我嗎?人家都說我是鬼唉,我無聊時其的可以找你說說話嗎?
清晰的嗓音帶著一絲困惑在燕含香身旁響起,聽聞這番話,她不禁暗鬆了口氣,雖然看不見那藜藜生得是何模樣,可感覺得出來她毫無惡意,甚且言辭之間恁是天真爛漫,真像個小姑娘。
「當然可以,呃,藜藜,我可以叫你藜藜嗎?」她溫柔的問,果然不是每個鬼都心存惡念,誠如世人一般,有好人亦有壞人之分。
可以啊,那我可以叫你含香姐姐嗎?
藜藜開心的猛點頭,雖然燕含香看不見她,可是她可以聽得見她說話,不像先前的人都要她捉弄或故意發出聲響,他們才能驚覺到她的存在。
驀然,她憶起了土地公老頭告訴她的話——
只要撮合四對姻緣,就可以投胎轉世。
噢,感謝老天爺,看來燕含香就是她命中注定要促成佳偶的其中一人,只是她出現了,那應和她共結連理的良人身在何方?
而這兩日和她在一起的男子過午就拎著包袱離開,顯然他不是她的有緣人,因為他離去時她曾試著在他身旁說話,結果他都毫無反應。
話說回來,如果土地公老頭給她的任務如此簡單,她的魂魄就不會被困在梅家莊,一困就是這麼多年,倘若她還好端端的活在世上,現在亦是白發蒼蒼、臉上皺紋滿,又佝僂身軀拄著枴杖的老嫗——
唉,那模樣一定好醜好醜,真是謝天謝地,因為她年紀輕輕就死了,死亡讓她一直停留在十幾歲當丫環時的模樣,實是阿彌陀佛,誰教紅顏總是薄命呀。
「當然可以啊。」燕含香開心的說,雖然藜藜是鬼,可不再孤獨的感覺讓她心頭備覺寬慰,下意識就把她當成妹妹來疼愛。
好棒喔,我己經好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除了土地公老頭之外,可是他總嫌我吵、嫌我聒噪,而且都不肯陪我玩,在梅家莊我簡直快要悶死了,咦,不對,我已經死了。
藜藜好哀怨的抱怨著。有人能夠和她說話的感覺真好,奇怪的是燕含香聽見她說話居然一點懼色都無,除了乍聽見時的驚震,現在她根本就是十分自在的同她聊天,就彷彿她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一樣,她不禁想為她的膽色拍掌鼓舞一番。
「梅家莊?藜藜,你生前住在這裡嗎?」燕含香聞言好奇的問。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看見她對著空氣說話上定會認為她是個瘋子,不過她發現自己挺喜歡這個叫藜藜的小姑娘鬼。
她天真爛漫的言語和逗趣的口吻,讓她打從心底喜歡她,雖然她是個鬼,可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鬼。
是呀,不過我只是梅老爺買來的丫頭罷了,含香姐姐,那你是打哪兒來的呀?
藜藜亦好奇的問,雖然她是鬼,可是所知仍然有限,要不她就不會到現在還投不了胎,到最後還得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才能脫離此地去投胎——真是苦命!
唉,說來世上有哪個鬼會當的像她這樣可憐兮兮的?
「我是從棲霞村過來的!因為天乾物燥,村莊突然失火,我的爹娘來不及逃生就這麼走了,而我沒有親戚可以投靠,聽說這裡有一棟廢棄的屋子,所以就到這兒來暫住。」
燕含香黯然的說明,一想到爹娘,眼眶就忍不住微紅,可她仍是把眼淚給逼了回去,因為慟哭一場之後,她就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因為爹娘在黃泉路上彼此有伴兒,若見著她哭得這般傷心,他們一定也會很難過的。
好可憐喔,含香姐姐,你不要難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過老天爺有時候挺糊塗的,竟然忘了派人來接我,害我到現在都一直投不了胎,其是老糊塗!不過幸好你來了,那我……喔,這個不能說,我怎麼給忘了?
藜藜猛地頓口。糟糕糟糕,她真是小糊塗了,這事可是攸關她是否能夠順利投胎轉世,要知道天機是不可洩漏的,萬一她說出去因而嚇跑了燕含香,天曉得她等下個有緣人還要再等上多少年?
幸好她夠機靈及時打住,是唄!
「藜藜,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我來了就不能說呢?」燕含香好奇的問。
敢情她會待在梅家莊是因為老天爺忘記派人接她去投胎?這麼說來老天爺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兒糊塗。
因為我身負使命,可是土地公老頭說,我若和第三人講就破功了,一破功我就不能投胎了,所以我才不能告訴你,對不住喔,含香姐姐,不是我不肯告訴你。
藜藜把狀況說得嚴重一點,因為這樣燕含香才不會一直追問下去,而乍見她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這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大姐姐,因為憑著她的國色天香,自己一定很容易就能把她給「銷」出去。
嗯,她一定要為含香姐姐挑個上好的貨色當她的夫君,否則豈非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不成,雖說是要撮合四對姻緣,但任何一對她都要精挑細選,就像天上的金童玉女那樣登對才行,如此一來,她去投胎才有面子咧。
不錯,就這麼決定。
「藜藜,你別這麼說,這關係到你的投胎轉世呀!對了,藜藜,你大白天出來沒有關係嗎?」聽她這麼說,燕含香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對藜藜則更多添了一份喜愛。
沒關係呀,只要不出梅家莊,我隨時都可以出來晃一晃,只是晃來晃去還是只有我一人,這裡的老百姓沒一個敢靠近,除了十幾日前有一些男人進來過,就只有你和那個大哥哥了。
藜藜聳聳肩,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按理說鬼應該是不能見到天日的,孰料,她除了不能離開梅家莊之外,其餘則是百無禁忌。
「那就好,對了,藜藜,你都睡在哪兒呢?」燕含香看了看四周大部分均頹圮倒塌的樓閣,不禁好奇,鬼魂都居住在何種地方?
含香姐姐,這幾年我都住在你這棟樓房後方的那一排屋子中,那是梅家莊的傭人房。
藜藜忙不迭的抬手指著前方一排相連的小屋,在發現燕含香壓根看不見她,雙肩不由得一垮。算了,她能夠聽得見她的聲音,她就該搞嘴偷笑了。
「藜藜,那我該如何找你呢?」燕含香下意識地往前方瞟了一眼,在她擇居的小樓後方確實有一整排相連的屋子。
含香姐姐,你只要叫我的名字三聲,我就會出來了。對了,我得去找土地公老頭,告訴他你搬進這兒住,遲了他會罵我的,含香姐姐,我不能跟你聊了,再見。
藜藜說完就一溜煙的飛走了。
「藜藜,再見。」燕含香微微一笑,然後朝前方揮了揮手。有了藜藜的陪伴,相信往後她在梅家莊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很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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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暗夜,悄悄的來臨。
初夏時分,梅家莊外來了四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夜行人,當滿月的銀輝照在他們臉上——
那竟然是四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臉孔!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過午出現在林子裡頭的那組人馬喬扮而成。
「羅剎堂主,我們真的非得扮鬼不成嗎?那一男一女不過是普通老百姓,隨便使些錢打發他們走就好了。」一打扮成白無常的男子不甚自在的說道。
想他們乃武林三大門派之龍騰宮弟子,在江湖中均享有盛名和崇高的地位,孰料今日竟得扮鬼嚇唬人,此事一旦傳揚出去,他們可是會顏面盡掃的呀。
「笨蛋,三王之會可是一丁點風聲都不許走漏,否則武林會引起何等軒然大波,萬一使錢打發他們走,他們卻把事情在不意中給說了出去,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扮鬼嚇走他們,反正此間宅院本就傳言紛紛,而他們被嚇走後必定又會大肆宣揚,這對三王之會無疑更加安全,你們知不知道?」羅剎臉色一沉的喝斥道。
哼,淨是一些不用大腦的庸才,幸而修羅大人並未同行,否則若教大人知曉他的手下個個猶若酒囊飯袋,他這張臉可要往哪擱呀?
「羅剎堂主,何必這麼麻煩,要讓那一男一女不走漏了點風聲,一刀便可杜絕此事發生。」另一扮成無臉面孔的男子陰狠的提出建議,畢竟這世上唯有死人才不會把話傳揚出去。
「笨蛋,我們龍騰宮可是武林三大門派之一,對方若非大奸大惡之徒,是不許出手的,你們現在都給我閉上嘴巴,盡快嚇走那一對男女,我好回去跟修羅大人交差,聽懂沒?」羅剎一挑眉,瞪了他們一眼。
庸才就是庸才,真是愈說愈教他氣惱,要知道扮鬼可是下三流的手段,若非逼不得已,他何苦用這種方法?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敬愛的修羅大人,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失職使得修羅大人在霸王面前抬不起頭來,否則他早就一刀殺了他們;當然若扮鬼無效,那就怨不得他。
三名扮鬼男子咕噥一聲,然後動身潛入梅家莊。羅剎無奈的搖搖頭,亦隨後進入,因為修羅大人還在「雲來客棧」等著他的好消息,這回他絕不許自己再搞砸了。
當羅剎進入梅家莊之後,一道修長的人影在他身後出現在月光下……
* * *
藜藜困惑的注視著四名男子悄悄接近燕含香暫住的小樓,其中為首一人對另三人比手劃腳一番之後,四人分成不同方向進入,她不禁好奇的尾隨在其中一人身後。
只見那人穿著白色長袍,縱身一躍,就輕鬆的攀在樓房第二層的窗櫺上。
哇,她瞠大了眼睛,這八成就是輕功吧!她很是興奮的飄了過去,原來人也可以像飛一樣,這不僅是鬼的專利。
只是三更半夜的,他們四個大男人為何要潛進一個姑娘家的閨房?
該、該不會是採花賊吧?
不、不成,含香姐姐可是她的有緣人,所以她有責任和義務來保護她的貞操不被這些無恥淫徒給蹂躪,除非是含香姐姐的真命天子出現,否則一概不許肖想。
一思及此,她立刻飛到男子身後,故意對他說了句話,結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她不得不伸手大力的拍了他肩膀一下——要知道這麼做是很累人的,包括顯相在他人面前,因為土地公老頭說她的道行壓根不夠。
「誰?」
感覺到肩膀上的拍動,裝扮成白無常的男子微蹙起眉頭,羅剎堂主不是說上下左右包抄嗎?
他不耐煩的側轉過身——
沒人!
他猛地瞠大眼睛,因為先前那拍動肩膀的感覺非常明顯,而他居然沒有聽見對方的足音和衣袂被風吹動的聲響,難不成是個武功在他之上的武林高手?可他們這回的行動極其隱密……
真不知是誰嚇著誰,藜藜在看清男子轉過來的面孔亦嚇得瞠大了眼睛,因為他的舌頭竟然長長的垂到了脖子下方——
哎唷!嚇死她了,這男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不、不對,她才是鬼,而鬼是沒有腳的,可這男子的腳還好端端的連在他軀體上,所以他是人,只是長得比鬼還要可怕嚇人,所以像她這樣貨真價實的鬼就被他這人給嚇著了,這若讓土地公老頭知道,鐵定會笑話她……
不成,她可是個鬼耶,哪有被人嚇著的道理,說什麼她都要把他嚇回來才行,否則身為鬼之一族的面子都被她丟光光,那多糗呀!
於是,她大大的伸手再拍了他肩膀一下——
幾乎是同時,那男子像被雷電給擊中似的跳了起來,頓時慌張失措的左右張望,在瞧不見半道人影時,臉色赫然變得比身上所穿的長袍還要來得慘白。
「是、是誰?別、別鬧了,快出來,偷偷摸摸的,這樣算什麼英雄好漢?」
男子儘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攀在二樓的窗櫺上,視野可及方圓百裡之內,只要有人靠近他都可以立刻看見,孰料,除了他之外,此地壓根是空蕩蕩的毫無人煙——
「鬼」這個字眼赫然竄上心頭,他不禁吞下一口口水。
不、不會吧?
雖說梅家莊傳言鬧鬼,可十幾日前,他們就來此地探查過,別說是鬼,當時就連個人影都沒瞧見,想是無知村民因此棟宅院空置太久,屋宇亦破舊不堪,故隨意一點風吹草動就冠上鬼神之說,才會使得這棟大宅院變成了眾人口中避之不及的鬼屋,孰料——
這裡不會真的是鬼屋吧?
我哪有偷偷摸模,我就站在你面前耶,不過我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就對了,你想看我就睜大眼睛看清楚喔!
藜藜嘴上咕噥著,一邊使自己顯相在他面前。雖然她的舌頭沒他長,不過她倒是有一項特技,那可是她練習了好久好久,才練出來的嚇人功夫。
眼前突然看見一個丫頭打扮的小姑娘,男子瞠大的眼睛在發現她的身子是騰空飄著時,眼珠子幾乎看凸出來,因為這等上乘輕功除了武林十大高手尚能做到,其餘人等均望塵莫及,而他還是借力使力才能攀附在二樓窗櫺上,可這面生的小丫頭卻做到了,這意謂著什麼……
「你、你、你是誰啊?」臉上頓失血色,男子的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只因鬼這個字從心頭竄進了腦海。
我是鬼啊,你又是誰何?幹嘛跑進我住的屋子裡呀?你也想來跟我作伴嗎?
藜藜對他笑了笑,不意外看見他臉色赫然青綠一片,那樣子是更醜又好笑得緊。
作伴!
「媽呀!有鬼啊!」男子一反應過來就慘叫一聲,逃生的本能令他很自然的轉身就要跑,卻壓根忘記自己人還攀在二樓的窗櫺上,待雙手一鬆,發覺身子沒有踩著地面的懸空感,想要趕緊凝聚一口真氣,卻為時已晚,但聽——
「啊」的一聲伴隨著重物落地發出「砰」的好大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裡,簡直算得上是驚天動地。
這聲響自然驚動了已潛進樓房的另三人,在聽聞屋外的慘叫聲,三人只得放棄行動,趕緊出去一探究竟,因為這裡除了他們和正在睡眠中的那對男女之外,按理說是再無其他人才是,孰料——
「鬼啊!有鬼啊!救命!救命……你不要抓我去作伴……救命……」
白衣男子摔斷了腿,只能癱在地上看著不住對他扮鬼臉的藜藜,驚恐萬分的叫喊著。
因為她非但將她的五官移位,還不時將頭顱拿上拿下,當場嚇得他屁滾尿流、手軟腳軟的連爬都沒力氣,遑論是逃走了,而眼看那丫頭女鬼卻愈靠愈近,他頓時嚇得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屋內三人一來到屋外,就瞧見他這德性,包括他語無倫次的話語。
羅剎當下飛身至他身旁,伸手快速在他身上點住幾個重要穴道,刺激他清醒過來,再迅速為他接好摔斷的雙腿。
「羅剎堂主,索命怎麼會摔斷腿,人還變成這副德性?」
一男子臉色古怪的看著昏死過去的索命,只因放眼望去,週遭看不見半個人影,若說有外人進入,以索命的武功,就算無法勝過對方,可逃命仍是沒問題的,偏他的表情卻活像撞見鬼,就連口中……
羅剎沒有回話,僅是皺起了眉頭,因為索命的身手並不弱,就算來者真是武林高手,他還不至於連一招半式都未出手就敗陣下來,尤其他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模樣,若非他們來得快,他恐怕已被活活嚇死,只是誰能將他嚇成這樣?
我知道是誰將他嚇成這樣!
一直在旁觀望的藜藜,好不得意的開口說,因為那男子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出自她的傑作。
只是氣惱的是,這三人仍是對她的話毫無反應,於是她不得不再次使出全力大吼。
唉,這麼做是很累人的,但為了能找到含香姐姐的真命天子,讓她能夠順利的投胎轉世,累一點亦是值得,不過這四個人都不是她的有緣人,無疑亦不是含香姐姐的真命天子,所以她還是將他們早些趕走,她才可以回去歇息,補充流失過多的精力。
「誰在說話?」
羅剎愣了一下,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是那樣清脆響亮,毫無疑問是出自一個姑娘家,可聲音發源處卻非來自屋內——
另兩名男子亦臉色一變,他們的耳朵也同時聽到那清脆響亮的女子嗓音,不同的是,他們腦海立刻浮現「鬼」這個字眼,若是鬼魅,那恁是有絕世武功,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這世上只有茅山道士才懂得驅鬼之術,他們所學的武功能制伏鬼嗎?
我在跟你們說話叫!
藜藜指了指自己,發現他們看不見她,她好哀怨的正要顯相給他們看時,驀然,一股強烈的陽剛之氣從身後不遠處拂來。
她怔了一下,猛然回頭卻對上一雙墨沉且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眸,隱藏在一張鬼王面具後——
嗄!
對上來者的視線,藜藜驚喘口氣,因為她居然有種感覺,那感覺就彷彿他看得見她一般。
但,這怎麼可能呢?
她還沒有顯相在他們面前,偏他那雙眼瞳就是直盯著她……
「你是人是鬼?」
語音方歇,就見一名穿著黑色衣袍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眼前,在看見他臉上戴著的鬼面具,羅剎心頭一震,強自鎮定的看著毫無生人氣息的黑衣男子來到面前。
在月亮被烏雲遮住的此時,四周氛圍頓時變得森沉和凝滯,令人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堂、堂主,這裡是鬼屋,他會不會是鬼啊?」另一男子乍見鬼面男子,心頭頓時毛了起來,因為索命還昏死在地上,他覺得渾身開始冒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頭皮亦麻得很。
鬼面男子沒有說話,眼光卻是停駐在他們身後,若有所思。
「笨蛋,就算他是鬼,那又如何?我就不信我羅剎殺不了鬼!哼,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羅剎冷聲挑眉道,伸手就要拔刀。
這回行動他是只許成功絕不許失敗,故就算此地真有鬼,他亦要殺個片甲不留,否則他如何向修羅大人覆命,而他羅剎亦丟不起這個臉。
藜藜心頭一震,好可怕喔,先是感覺這鬼面男子似乎能瞧得見她,再來是這男子竟然想要殺鬼,怎麼近來的人愈來愈不怕鬼呀?還是因為她這個小丫頭鬼當得太遜了?
「堂主,你又不懂得茅山之術,如何殺鬼?」
「是呀,堂主,我們還是先撤退吧!」
「飯桶,不就是個鬼,大丈夫何懼之有?你們別再給我丟臉了,閃一邊去。」羅剎差點為之氣結。
冷眼瞪向那鬼面男子,在有殺鬼之心後,他突然覺得這鬼的身影好生眼熟,而且是愈看愈覺得熟悉,就好像是他最尊崇的修羅大人——
「哽!修羅大人!」倒抽口氣,他驚震的脫口而出。
鬼面男子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改而停駐在羅剎身上。
「羅剎,你們先撤退吧!」低沉的嗓音果然是屬於龍騰宮霸王旗下第一國士修羅所有。
「修羅大人,真是你,你怎麼……」羅剎驚呼一聲,隨即了悟的垂下頭,忙不迭的單膝就要朝修羅矮身跪下,無奈一道真氣拂來,讓他硬是跪不下身去,只能好生汗顏的說道:「大人,屬下無能,請大人責罰。」
「羅剎,你有殺鬼的氣魄,讓我感到非常滿意,這裡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你們先回客棧去。」
修羅緩緩地拿下面具,直視著前方那道飄忽的身影,沒想到此間宅院竟然真的有鬼存在,可感覺得出來其沒有惡意,不過這大宅院他是要定了,現在……
看來只有跟鬼打交道了,順便趕走那一對夫婦。
「大人,可是這宅院似乎不乾淨。」眼角餘光注意到仍昏死在地上且摔斷腿的索命,羅剎不禁蹙起了眉頭。
天曉得這宅院的鬼有幾個,且重點是其凶不凶殘,他死不足惜,可大人若有個什麼閃失,他就算死都不能原諒自己。
「乾不乾淨就看你怎麼處理,羅剎,你們先回客棧,別再讓我說第三遍。」深思的看著前方的藜藜,修羅有意的端詳著,評估著自己有幾分勝算。
雖看不清楚這女鬼的容貌,可瞧她的穿著打扮像是個小丫頭,若他沒有猜測錯誤的話,她生前該是此處宅院的婢女丫環之類,恐怕年紀輕輕就死在這兒,故魂魄難以脫離此地。
藜藜好生不安的注視著修羅,在看清他的面容時,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大再放大,原有的不安和疑慮,這下通通煙消雲散,腦海更是靈光閃個不停。
「大人,可是……」羅剎還有話待說。
「羅剎,你是認為我無法保護自己?還是認為我連個鬼都奈何不了?」修羅臉色一沉。
「修羅大人,羅剎不敢。」羅剎聞言悚然一驚。
「不敢還不退下,可是不將我的話聽進耳裡?」修羅冷聲斥道。他明白羅剎的好意,但人多未必成得了事,特別是跟鬼打交道,更是大姑娘上花轎是生平頭一遭。
「修羅大人,羅剎不敢,羅剎這就退下。」羅剎身子一震。
「藜藜,是你嗎?」
驀然,小樓內響起燕含香的嗓音,緊接著是木門開啟的「吱呀」聲,伴隨著足履踏過庭院落葉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刺耳。
「快走。」修羅緩緩戴上面具,聲音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是的,修羅大人。」朝修羅一躬身,羅剎只得領命,然後對著身旁清醒的兩人比了個手勢,他們就連忙一頭一腳的抬起昏死過去的索命,四人立刻旋身朝來時路施展輕功而去。
藜藜一雙大眼睛靈活的轉動著,因為被人緊盯著看的感覺並不舒服,特別是當自己在動「鬼」主意的時候,還發現對方居然看得見自己——
你看得見我?
她問,還是有些困惑和難以置信,畢竟她在這裡七十幾年,從未有陽世的人可以看見她,就連含香姐姐都只能聽聞聲響而無法見到其人,該不會眼前這戴著鬼面具的男子也是她的有緣人……
修羅沒有答腔,只是對她點了點頭。
雖說自小對那玩意就特別敏銳,可親眼瞧見這還是頭一回,然,在尚未摸清這女鬼的底細和凶惡程度,卻已然驚動那名姑娘……不,應該說是婦人才對,瞧午時她和那名男子言行間極其親暱,顯然他們是一對夫婦,不然一個姑娘家,怎敢獨自居住在一棟鬧鬼的宅院中?
偏這思緒甫竄過腦海,他就立刻有種不甚舒坦的感覺掠過心頭,從在林子裡乍見她曼妙的身影開始,心頭就再也揮不去那影像,活像鑽入他的骨血裡頭,啃蝕著他的思緒……
好吧,那就是你沒錯,不過為什麼你要戴著這嚇人的面具,你又不是醜得不能見人?
藜藜微皺起了眉頭,雖然欣喜自己一天之內就遇著兩個有緣人,只是為何他乍見她的反應和含香姐姐幾乎是如出一轍——噢,不只,因為他還能見著她呢,結果他竟冷靜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可是個鬼耶,不過瞧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懾人氣息,遠比她的陰氣還要來得森冷,嗯,她還是先閃到一邊去,看看他和含香姐姐碰面會擦出何種火花,然後再做打算。
修羅仍是不置一辭的瞅著她看,只因這女鬼眼中流竄的眸光太過閃動,感覺就像是在算計他一般,他倒要瞧瞧這女鬼想做什麼。
討厭,像個悶葫蘆,不好玩。
藜藜摸了摸鼻子,在燕含香走出小樓門口時,一溜煙的飛走了。
修羅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靈敏的雙耳已聽見輕盈的腳步聲來到庭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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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第三章
視線一觸及佇立在夜色中的頎身影,燕含香愣了一下,前進的腳步霎時停了下來,只因那背對著她的身影感覺不像個姑娘家,反倒像個大男人,而且那身影竟是騰空的——
「藜藜,是你嗎?」她不安的問,只因沒有人可以離地三尺的。
此一認知,一股沒來由的恐慌頓時湧上她心頭,若這身影不是藜藜,那該是鬼抑或是人?又意欲為何?
修羅緩緩側轉過身子,雖釐不清那女鬼何故突然離去,不過該做的事還是得做,譬如趕走他們就是當務之急,可教他納悶的是,為何來者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這個小婦人?
「嗄!」在看見他猙獰的面孔瞪視著她,燕含香嚇得瞠大眼睛,搗著嘴唇驚喘著氣,意識在這一刻變得空白。
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她不知道,而他的眼光冷得就如同個死人般毫無生息,雖然他只是靜靜的飄浮在空中,可在近乎是墨般的夜色下,那青綠的臉色詭異的讓人頭皮陣陣發麻,「鬼」這個字眼很自然的就竄上腦海。
不同於藜藜帶給她的無害又可愛的感覺,他冰冷的眼神就像來自幽冥地獄的勾魂使者——
心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身子亦控制不住的抖顫起來,滿腦子全教危險和恐怖的感覺所佔據,雖說生平無愧於心,但見狀她仍不免懦弱的膽顫心驚。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霸——佔——我——的——屋——子。」
在瞧見燕含香絕美的容顏,修羅有片刻的閃神,當聽聞她那驚恐的抽氣聲,他才拉回偏離的心神,並刻意放緩說話速度,一字一字的冷聲說著。
可無法饒恕的是,適才他居然閃神了,甚且向來冷硬的心亦莫名的震盪不已。
瞧她眉如柳葉淡掃,眼若秋水盈波,檀鼻俏鋌而立,唇似桃瓣殷紅,粉腮猶勝雪梅晶瑩紅潤,雖然僅穿著一襲樸素的粗布衣裙,渾身上下卻散發出典雅娟秀的氣質,而不染脂粉的素淨容顏亦難掩她傾城的秀麗姿顏。
「哽!」燕含香聞言禁不住倒抽口氣。他的屋子?敢情這梅家莊不僅只有藜藜一個女鬼,而她暫住的樓房則是他的棲身之所——
「快——點——給——我——滾,不然——我——就——要——你——的——命!」修羅冷冷的撂下話。
自她不住抖顫的身子可以看出她非常的害怕,如此一來,此地她勢必無法久待,只是他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竄上心頭。
「鬼、鬼爺,真是對、對不住,含香不知道自己霸佔了您、您的屋子,我這就搬到另一棟屋子去。」感覺到腿兒發軟,燕含香惶恐的忙對他道歉點頭,希冀如此可以獲得他的諒解,因為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修羅微眯起眼睛,「含香,你給我聽清楚,這裡是我的地盤,所有梅家莊的鬼魂均歸我管,你膽子不小,搬到另一棟屋子就不怕被我手下的鬼魂給奪命,今日是我心情好,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你們早就沒命了,快滾吧,遲了就休怪我拿你們的命去換陽壽。」
這個小婦人,該說她是笨還是有膽色呢?
居然在聽完他的話之後,只打算要搬進另一處樓房,那對他來說,意思是相同的,因為龍騰官要的是這整座梅家莊,而非其中一小隅之地,否則他們又何須放下身段,大費周章的扮鬼來嚇走他們。
「嗄!」燕含香被他的話嚇著了,她並無惡意霸佔,只因實是無處可去,萬不得已才會來到此地——
「想要命就快走吧,遲了就連我都保不住你,因為他們都已經等不及想要上你的身了。」修羅陰冷的說著狠話。
解決了他們,他還得和那個女鬼交涉,若非三王之會迫在眉睫,要不他寧可另覓他處,省得惹來無謂麻煩。
就像她美得令他為之怦然心動,可惜她已是他人的妻子,話說回來,她的夫君為何遲至現在仍未露面?按理說聽到屋外有聲響,大丈夫就該一馬當先的出來探查究竟,結果……
眼眶一紅,燕含香「砰」的一聲朝修羅跪下,「鬼爺,求求您,含香真的無處可去,實非存心要霸佔你們的屋子,請鬼爺您大發慈悲,讓含香找到落腳之處再搬出梅家莊可好?」
修羅心頭一震,看見她紅著眼眶楚楚動人的模樣,一顆冷心頓時沒來由的揪緊,甚至莫名的感覺到心溫熱了起來……
「笑話,鬼還有慈悲之心嗎?你可知生人的身體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多大的誘惑,尤其還是像你這樣標緻的大美人。快滾吧,遲了連你的夫君都難逃一死。」拂去心頭異樣的感覺,他冷笑的諷刺著,只為不忍心看見她紅著雙眼——
等等,他修羅何時變得有婦人之仁?
他絕不能同情她,更不能答應她的哀求,雖然她的請求並不過分,可卻難以轉圓,只因若讓羅剎知曉,他必會一刀殺了她來杜絕此事一再耽擱,亦就是如此,他才會不放心的尾隨而來。
對方終究只是個普通的老百姓,可此回的三王之會卻嚴重的關係到武林三分天下的局面,所以萬萬不容許有任何差池,故他不能心軟,否則對她非但沒有助益,甚且還會為她引來橫禍。
「夫君?」燕含香一怔,隨即了悟過來,心中慶幸著何聖楓過午就已離開此地,要不她豈非又連累到他?
「廢話少說,我給你一刻鐘,讓你收拾細軟離開這裡,要不……」修羅頓了下話,語意足以令她心領神會。
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乖乖聽從他的話離開,否則連他都很難保住他們的性命。
然,他何必管她是死是活?更讓他氣憤的是,她的夫君竟然遲至現在仍未露面,簡直像個縮頸烏龜!
「求求您,鬼爺,含香真的無處可去,而且現下時辰已晚,可否請鬼爺再多寬限幾日,讓含香可以找著落腳之處……」燕含香緊咬著牙,對著修羅就不住磕起頭來。身無分文的她,一時間要上哪兒找尋棲身之所呢?
孰料,她頭磕到一半就發現有股力量阻止她再磕頭下去,一抬頭,那鬼爺已在無聲無息中來到她面前
「啊!」她驚呼一聲,身子反射性的往後一縮,卻忘了自己是跪著的,就這樣身子彎曲著癱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當著他的面爬起。
「我一再給你機會,你卻不知好歹!好,你若想找著落腳之處才要離開這裡,可以,不過你要給我點好處,如此我才可以寬限你幾個時辰。」修羅心神一轉的說道。
看來不嚇嚇她,她還以為他這個鬼是好商量的,若他有惻隱之心,如何能當上龍騰宮霸王旗下的第一國士?
偏他發覺自己對她很難硬得下心腸,嘖,或許是因她有傾城之姿教人動心,可他修羅又不是沒見過比她還美的姑娘,無奈眼光打從在林子裡頭見著她開始,他的心就難以自制地懸在她身上。
只是心繫於一個已婚婦人實是不智……
咦,已婚婦人,他何不——
「好、好處?」燕含香呆了,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立在面前的他,那森冷的眼瞳,仍是毫無一點溫度,看來他真是鬼,而有錢能使鬼推磨,莫非他所謂的好處……
「反正你也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你就讓我快活一下,這樣我可以讓你在此地待到午時,你意下如何?」修羅冷冷的淫笑著,跟著伸起手隔空就狎肆的捏了她臉頰一下,讓她知曉他的意圖。
「什麼?!」燕含香傻了,無法相信竟會聽見這等無恥話語,下一刻,她就感覺到有股氣拂過臉頰,頓時讓她漲紅了臉。
這鬼爺可是在輕薄她?可鬼和人——
這太荒謬了吧?
「反正你那夫君不過是個沒用的軟腳蝦,說不得閨閣房事亦是如此;我可不一樣,保證讓你快活得樂不思蜀,說來你也沒嘗過和鬼雲雨是啥滋味,今晚我就大發慈悲讓你體驗一下。」修羅冷笑的說著淫穢話語。
她若真是貞節婦女,到這個節骨眼,應該會嚇得轉身就走,然後趕緊喚醒她的夫君漏夜離開此地才是,這樣一來他不該有的心動亦能就此終結,畢竟只是一時的迷惑,還不至於讓他昏了頭。
「你……」燕含香羞紅了臉。
這鬼爺怎能愈說愈下流狎穢,她仍是個黃花閨女,若真教他給輕薄了去,她還有何顏面存活於這世上,看來她還是離開此地吧,省得他真要對她意圖不良。
燕含香臉紅卻未置一辭的反應,使得修羅誤以為她仍不願離開此地,畢竟有的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看來他不嚇一嚇她,她真會當他僅是口頭說說,於是他吸一口真氣,用內力隔空將她抱至半空中。
「你、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赫然騰空,燕含香當場花容失色的迭聲驚叫,因為她發現他壓根就沒有伸出手,而她就被一股陡來的力量打橫撐在空中。
天呀,這哪是人能夠做到的,這麼說來他真是鬼,而他真的想要佔她便宜!?
不,不成,即使要拼上一死,她都得保衛自己的貞操。
「等爺我快活過後,自會放了你。」隱在鬼王面具之後,修羅微蹙起眉頭。
她的表情看來有些古怪,不過有的人不使些狠招,是不會屈服的,與其這樣,他不如就嚇她個夠,看她日後還敢不敢跟鬼討價還價,說來這亦算是讓她學個經驗,要知道人心險惡,不識時務可是會吃虧的。
「不,救命、救命,藜藜救我,藜藜、藜……唔!」燕含香臉色一白,腦中靈光一閃,忙呼喊起來。
藜藜說過只要叫她三聲,她就會出現,或許她可以代她和這鬼爺說情一下,畢竟他們同樣是鬼。
孰料,下一瞬間,她就發現自己的喉嚨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她簡直嚇壞了,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孤立無援,而且一旦失去貞節,那她還活著做啥?
「你不覺得此時喊救命稍嫌晚了些,要知道在這裡我最大,就算是天皇老子來,都救不了你,除非我願意。」
修羅用內力隔空點住她的啞穴,看著她驚慌失措的面容,一股不忍之情油然而生,可很快的,他將這不必要的同情從心頭甩開,因為他就是要她害怕,他不能因同情而功虧一簣。
「唔唔!」燕含香惶恐的猛搖頭,可身子飄浮在半空中壓根使不著力,更遑論要從這鬼爺手中安然逃逸。
看來,她只有一死以保貞操,一張嘴,她就要咬斷舌尖——
「你死在梅家莊,那就更歸我管了,所以你想是一夜快活,還是一死永遠成為我的鬼妻要好呢?」察覺到她尋死的意圖,修羅心頭為之動容,同時一股沒來由的怒火亦在心頭緩緩點燃,為她誓死保衛貞節,而她的夫君卻還在房內呼呼大睡。
燕含香一震,是呀,她居然忘記此地歸他所管,那自個若真死在這兒,日後魂魄像藜藜一樣被困在此地七十幾年,她豈非得在他淫威之下過日子?可她若不死,身子就得遭受蹂躪——
天呀,她該如何是好?
「看來你已做出了選擇,反正這對你而言也沒什麼損失,說不得你會比我還樂在其中。」修羅淫笑道,然後身子緩緩向她飄近。
「唔!唔!」瞧見他朝自己愈飄意近,燕含香驚慌的猛搖頭,她情願一死都不要被這鬼爺給奪去貞操,心一橫,她不再猶豫,張嘴用力咬向舌尖……
修羅眼明手快的扣住她的下顎,她那滿佈慌亂的眼眸,宛若一道利刃猛地刺戳進心窩,在他那樣假鬼怪之名的威言恫嚇下,她依然執著以死護衛貞操,讓他不禁妨嫉起她的夫君——
「唔!唔!」燕含香驚震的猛搖頭。
天哪,她連死都死不成嗎?難過的淚水赫然湧上眼眶,恐懼令她疏忽了緊錮住下顎的手指是溫熱的,她逕自沉浸在惶恐的思緒中難以自拔,眼淚更是無法停歇的潸流不止。
面對她的淚水,修羅想要讓自己無動於哀,偏已然為她揪痛的心如何都平復不過來,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她誓死想要保住貞節的行為是為了她的夫君,而不是他——
心更加刺痛了,只因她從眼角滑落的淚水,一顆顆像是斷線珍珠般晶瑩剔透的滴在他緊錮著她下顎的手指上,那感覺像烈火一般的灼燙,他不禁低咒一聲,緩緩俯下頭,吻上那如花瓣紅豔卻抖顫不止的嘴唇……
在看見他緩緩俯下的頭顱,燕含香瞠大了眼睛,下意識就是要抵死不從,無奈她非但無法言語,就連下顎都被這鬼爺給箝制住,只能噙著淚無助的看著他輕薄她
「嗚……」
當四唇相貼,她不禁哭泣出聲,抖顫猶如黃葉般的身子被攬進了他懷中,她羞憤欲絕的閉上眼睛,滿心期盼這即將到來的羞辱能趕快過去,然後、然後……她想死!
一碰觸到她溫熱的雙唇,就像一股暖流緩緩注入了心窩,霎時讓他克制不住的想要汲取她更多的溫暖和甜蜜。
僅僅唇瓣輕貼,壓根滿足不了他心中強烈的渴望和冉冉而生的慾念,他舌尖輕柔卻有力的挑開她緊閉的雙唇,感覺到她強烈的掙扎反抗,反倒激起他征服的意念,他想要她,不只是一個吻——
「唔!」在感覺到他的舌尖竄入她口內,燕含香幾乎驚跳起身,無奈她的身子被他緊摟著壓根無力動彈,而她的掙扎抗拒對他而言根本毫無作用,當他的舌尖捲纏著她時,她的心頭不禁震了一下。
意識到他的行為,她的雙頰頓時難以置信的緋紅一片。
天啊!他居然在吃她嘴裡的……這一刻,突然有股奇異的感覺湧向全身,而他狂熱的挑弄和舔吮更是教她羞窘難當。
不可饒恕的是他強取掠奪般的姿態,竟讓她渾身莫名的燥熱起來,甚且還不由自主的回應起他。
這是不對的,他在輕薄她呀,她的體內怎麼可以突然有種興奮的感覺,偏他的唇舌是那麼的強勢,強勢的讓她不得不配合,直到她臣服在他唇舌下……
感覺到她的回應,修羅的心全然被慾念所掌控,他興奮又狂野的加重這個親吻,直到她喘不過氣來的軟倒在他身上,他才發現她近乎是窒息的昏迷過去。
「該死!」低咒一聲,他忙結束這個吻並度口真氣給她,然後抱起她施展輕功往小樓飛去。
他一抱著燕含香飛離此地,藜藜便紅著臉從暗處飄了出來。
哇,今天她真算是開了眼界,這男子未滿也太輕狂又充滿侵略性了吧,雖然生米一下就能煮成熟飯對她是十分有利的,不過躲在旁邊實際觀看,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嘿嘿,輕輕鬆鬆就搞定一樁姻緣,看來是沒她的事了,只要他們一直這樣順利發展下去,然後其他三對若亦是如此,那她很快就能投胎轉世了。
輕哼著小曲兒,她飄向了她居住的屋子,歇息去也。
* * *
修羅輕輕的將燕含香放在一張整理過卻仍顯破舊的繡榻上,心中納悶著她的夫君居然還是不見蹤影,甚至那繡榻上亦只有一人睡過的痕跡,而他一路抱著她走來,其間也沒瞧見有第三人存在的感覺,這棟小樓彷彿就僅僅住她一人似的。
難不成她的夫君出遠門去了?這樣就可說明為何適才那聲響只驚動她一人,只是在這棟傳言鬧鬼的屋子裡,而妻子又擁有國色天香的外貌,他竟能放心將她獨自留在此地?
該說是大膽,還是要說他沒腦筋,抑或是藉著鬧鬼之言,料想無人會進入此地,就如同他們選上這梅家莊的理由一般,因此才會放心留下她一人?
只是若換作是他,他才捨不得也放心不下將嬌妻一人留在這兒,更何況此地真有鬼魂居住。
凝視著燕含香絕美的臉蛋,他不禁蹙起了眉頭,這下他該如何走得開身?天曉得那女鬼會不會在他走後就對她不利?
這一剎那,他真恨不得能將她的夫君千刀萬剮,保護她不受人或鬼的欺凌是他身為丈夫的責任,結果……
緊捏了一下拳頭,視線在瞟見她被他強吻過而顯得紅腫的唇瓣,不禁想到她居然連親吻時要換氣都不懂得,顯然她的夫君在閨閣房事上是稍遜一籌的,否則不會他一個吻就讓她軟倒在他身上。
忍不住伸出手,他輕輕撫觸著她柔美誘人的唇線,不久前他的唇舌還與之交纏,而看樣子今晚她該是獨守空閨,長夜漫漫是孤枕難眠,更別提一旁還有個意圖未明的女鬼,他何不——
不,不成,這樣的他與採花賊有何區別,他可是龍騰宮的第一國士,怎可做出有辱俠士之風的行為來,雖然她教他心動,可終究是他人的妻子,他不能趁她夫君不在,就強佔她的身子,雖然他極度的渴望她。
他想要她,真的很想要她,反正她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而她也以為他是個鬼。
不,不行,他還是吻吻她就好了,否則他此刻的意圖和禽獸有何分別?
他想要命令自己轉身就走,偏視線一觸及她那高低起伏的雙峰,就像中了邪似的難以移開分毫,呼吸不覺的急促起來。
他真想看一眼她曼妙的身軀,是否如同她絕美的臉蛋一樣,令人神魂顛倒,他只要看一眼就好……
腦中甫竄過這個念頭,他的手已抖顫伸出,在理智還來不及回首時已利落的解開她的前襟,當一件粉紅色抹胸呈現在眼前,裸露出白皙肌膚和遮掩不住的春光,鼻息頓時變得濃濁而急促,他想也未想就扯開抹胸上的繩結——
「天,為何你會這麼迷人?讓我壓根欲罷不能。」
緊咬著牙,他強逼自己收回視線,甚至命令大腦要雙手將她的衣物穿回去,偏一碰觸到她柔軟的身軀,他就看見自己的雙手反倒隨著慾念覆上她豐滿。
燕含香因一股陌生卻難以言喻的酥麻快感從昏迷的黑暗意識中醒來,而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頭顱埋在她胸前,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發現那令她感到歡愉的來源竟是來自他的唇手——
「唔,唔唔!」她羞窘的猛搖頭,發現自己渾身非但熱得難受,在他唇手舔弄下,整個人更是無力的癱軟在他身下。
這是什麼感覺?
在他大手的撫弄下,她只覺得自己像烤得酥脆的燒餅,滿腦子只想要他一口吞下去,但這是不對的,她得保護自己的貞節,怎能反而渴望這個鬼爺對她為所欲為,她必須誓死反抗,偏——
她竟是不由自主的挺高了胸部,讓他得以恣情的舔吮自己,感覺那一波強過一波的狂喜直衝腦門,讓身子更加興奮狂野。
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滋味,像要融化為一灘春水,整個人好像不屬於自己似的,軟綿綿又輕飄飄的,滿腦子只想要更多更多,但想要什麼她不明白……
「含香,你的身子真甜,摸起來的感覺真棒,你呢?你的夫君可曾像我這樣讓你如此舒服?」察覺到她熱情的反應,修羅僅剩的理智整個潰堤,他想要她,而她的反應告訴他,她亦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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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你居然是個黃花閨女!」緊咬住牙,修羅強將自己的慾望從她體內退出,儘管這個動作幾乎要了他的命,卻被這個認知和發現震驚萬分,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不是已婚的小婦人,而他卻強奪了她的貞操。
「嗚嗚……」燕含香只是哭著,因為她壓根無法為自己辯解。
這個戴著鬼面具的男人,他究竟是何許人也?又為何要扮鬼?
「該死!」他低聲咒道,她哭的他是心煩意亂。
她居然是個處子,而他已然奪走了她的清白,震驚之餘,他發現自己竟是歡喜大過於詫異,因那代表著她尚未婚嫁,而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嗚嗚……」聽見他的咒罵聲,連帶的提醒了她之前的一切,儘管依然無法言語,儘管身子依然無法動彈,她卻是真的不想活了,一咬牙,她張嘴用力的咬向舌尖——
「不!」沉浸在又驚又喜的情緒下,待修羅發覺燕含香的意圖,出手阻止仍是晚了一步,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咬破的舌尖不斷流出大量鮮血,他忙從懷中拿出一罐瓷瓶,從中掏出一粒藥丸放入她口內強迫她吞下。
她是屬於他的人,他不准她死。
「唔!唔!」燕含香奮力掙紮著,卻仍是掙不過他的力量而吞下了藥丸,心裡卻好恨自己如此無用,失去了清白卻連尋死都不成。
修羅沉默的為她穿好衣物,然後為她解開穴道,此情此景,他是更不可能放得了手,本就為她撩動了心弦,否則他不會強要她一夜記憶,孰料她竟尚未屬於任何男人。
然,經過這一回,她絕對恨死了他,要不她不會想要咬舌自盡,一思及此,他的心頓時變得沉重無比。
燕含香一察覺身子能夠自由活動,就迅速起身朝繡榻旁的柱子一頭撞去,可修羅有了前車之鑑,早就眼明手快的中途攔截住她,心卻沉重的直往下墜。
「讓我死,嗚……」強忍著舌尖的痛楚,燕含香痛哭失聲,她恨,恨自己連死的權利都被殘忍的剝奪,這一刻,她真是恨死他了。
「你想死可以,但別死在這裡,先前我就警告過你了,想留在這兒就要付出代價,是你賴著不肯走,再說不就是失去貞操,又不會少掉你一塊肉,我若是你,好死不如賴活著。」修羅佯裝冷笑的諷刺道,心頭卻為她的話語激盪不已。
她居然真的想死,甚且三番兩次的尋短見,若非他阻止得快,她恐怕真已消香玉殞……
不成,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她打消尋死的念頭,即便是要讓她恨他,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你……」燕含香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話語,敢情他三番兩次的阻止她求死,竟是要她別死在這裡?
他雖是人,心卻跟魔鬼毫無兩樣,此一認知,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這就走,絕對不會死在這兒。」語畢,她轉身就要朝繡房外頭衝去,孰料他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你現在想走可沒這麼簡單。」迎上她錯愕卻盈滿怨恨的眼光,修羅心刺痛了一下,誰教傷害已然造成而無法挽回,但,讓她恨他可是明智之舉?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他當上龍騰宮第一國士之後,為了鞏固龍騰宮在武林內的地位,結怨樹敵許多,此時若將她留在身邊,對她亦非好事,唯有等三王之會告一段落,他才能安心將她帶回宮去,目前還是暫時讓她恨著他吧,至於她暫時的棲身之所——
還是先回客棧再做打算。
「為何攔住我,你還想做什麼?」燕含香怔了一下,隨即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猙獰青綠的面孔。
他明明是人,為何要戴著鬼面具而不願以真面目示人?甚且還強佔了她的童貞,究竟是為什麼?
「反正現在你已不是黃花閨女,而我對你的身子亦滿意得很,不如你就跟著我吧。」修羅佯裝淫笑的說著,伸手輕捏了她臉頰一下,不意外她氣憤地揮手欲拍掉他的祿山之爪,自然還是被他反手抓住。
「你做夢,我燕含香寧可一死,都不要跟著你這無恥淫徒!」燕含香咬牙瞪著他。
她恨他,這一生她從未恨過一個人,如今卻對他破例了,偏心恨著他的同時,內心卻有股異樣情緒在發酵。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時辰不早了,你收拾收拾行李跟我走吧。」修羅輕笑一聲,微眯起眼,注視著手中不住掙扎的她,感覺手中細腕不盈一握,彷彿他略加使力就足以將她捏得粉碎。
「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殺了我吧。」燕含香別過臉去。
「都捨不得讓你死了,又怎麼可能殺了你?」像聽到一個天大笑話般,修羅微掀起嘴角,笑意中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你……」燕含香一震,捨不得,他這句話意欲為何?難不成他對她——
不、不可能,他不過是個無恥淫徒,一個摧花惡鬼!
「算了,我瞧你這身穿著想來也沒有值錢的物品,行李無須整理了,就這麼跟我走吧。」修羅微蹙起眉頭,言多必失,他不該會犯這個錯,偏她的反應和言語卻像刀刃足以刺傷他的心。
「不,我不走,你讓我死,我不想活了……」燕含香慌了,他不會真是要帶她走吧?
天啊,難道一次的蹂躪還不夠嗎?一旦被他帶走,這樣的折磨怕是永無止盡,一思及此,她的心更是慌亂得六神無主。
她要逃,她一定要逃走,偏在他的箝制下,她的力量猶如螳臂擋車,壓根難以抗衡。
「你真是學不乖。」見她掙扎得比先前還要厲害,修羅輕喟一聲,遂用手刀砍在她頸項上。
燕含香悶哼一聲,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身子就這樣無力的軟倒在修羅懷中。
溫柔的抱住她香馥輕盈的身子,修羅凝望著她昏迷仍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顏,不由得喟然輕嘆,原本來此是要解決一樁麻煩,孰料卻為自己招惹來一樁煩心事。
唉,這能怪誰?
怪只怪這回他的定力太差,甚且還莫名的丟了心……
苦澀的一笑,他不禁搖了搖頭,然後抱著燕含香朝來時路大步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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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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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修羅不經客棧大門,直接從窗櫺飛身進入所住上房,甫將燕含香輕放在室內睡榻上,房門就傳來「叩叩」敲門聲響。
「誰?」修羅拉下帷幔,身子立於榻前,看來今夜難以入眠的不僅只他一人。
「修羅大人,是屬下羅剎。」門外響起羅剎恭敬的聲音。
「進來吧。」修羅微蹙起眉頭,有個忠心耿耿的下屬是件好事,只是在心煩亂的時候,他的存在只會提醒他一些暫時想要忽略的問題和任務。
「吱呀」一聲,木製房門由外打開來,穿著一身綠衣勁服的羅剎大步走了進來,在看見睡榻帷幔垂放下來的景象,他不禁怔在原地。
「我準備歇息了,有事就快說吧。」修羅面無表情的聲明,夜已三更,再過兩個時辰,天露肚白,一天又要開始了。
「是的,屬下為今晚梅家莊一事特來請罪,請修羅大人責罰。」羅剎聞言立刻單膝跪在修羅面前,這合該是他的分內要事,結果此行非但手下索命摔斷了腿,還得勞駕國士親自出馬,他真是無用。
「羅剎,梅家莊一事乃人力所不可抗拒,你何罪之有?對了,索命的傷勢如何?」修羅伸手制止他的舉動,提到梅家莊,他才憶起自己壓根忘記那女鬼的存在。
嘖,他居然會忘了這等事,看來燕含香真是讓他昏了頭。
「修羅大人,這是屬下的疏忽,還請大人降罪,否則屬下難以釋懷。」羅剎仍耿耿於懷的說道。他寧可國士責罰於他,而非一再寬厚的原諒他的輕忽和無能。
「羅剎,我說過此事乃人力不可抗拒,你休再提及降罪二字,否則豈非顯得我修羅黑白不分,那我便真要動怒了。」修羅一挑眉,冷冷的下達最後通牒。
「修羅大人,可是……」在迎上那不容分說的視線,羅剎住了口,隨即感激的對修羅一抱拳道:「羅剎多謝大人不罪之恩。」這就是他明辨是非的好主子,值得他拿命相隨。
「嗯,時辰很晚了,快去歇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務要你去辦,至於索命,差人迭他回宮療傷吧。」修羅這才滿意的一點頭,至於那女鬼……顯然得留待明晚再來解決。
「修羅大人,索命的傷不礙事,不過清醒之後他一直胡言亂語個不停,屬下怕他壞了大事,故點了他睡穴,明日屬下就差人送他回宮。」羅剎一五一十的報告。
「羅剎,此間客棧雖是龍騰宮名下產業,可裡頭居住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其中說不得亦有『虎嘯宮』、『雷霆宮』弟子混雜其中,此事你得留意一下,千萬別走漏一絲風聲。
要知道這關係著此次三王之會分割武林天下的局面,故霸王相當看重此事,所以一點點差錯都不容許發生,你可明白?」修羅沉重的說明。武林合久必分,分久 必合,可三大宮在長江黃河流域均有各自的勢力和人馬,誰能成為武林至尊就看這場聚會結果為何,只是形勢看來是逃不了三分天下的局面。
「羅剎明白,客棧上上下下屬下早就打點過了,請大人放心。」羅剎點點頭,這回三王聚會茲事體大,其中嚴重性和利害性他非常清楚,所以在評估情勢之後才會挑上有鬧鬼傳聞的梅家莊。
原本所有計劃和安排都在他精心規畫下如期進行,孰料那一男一女卻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甚至就這麼住進了梅家莊,當場弄得他措手不及又灰頭土臉,這還不打緊,沒想到晚上的行動又因索命莫名其妙的摔斷腿再度受挫。
在江湖上打滾這麼多年,他從未遭遇過這樣的事情,甚至還接二連三的出狀況,幸得國士大人一再諒解,只是他仍無法原諒自己的無能,而這一切全都肇因於那一對男女——
一股恨意猛然竄上了心頭,若非那一對夫婦該是已離開梅家莊,要不他真會一刀殺了他們以消口氣。
「很好,既然如此,明日你等先暫留在客棧裡,記住,一切計劃等我下達命令方可進行,明白嗎?」修羅思忖著說明。
明晚他勢必得去會一會那女鬼,若談判破裂,他們不放棄梅家莊這個據點亦不行,總不能真和鬼共處一室,那後果如何無人能夠預料。
「修羅大人,這是為什麼,難道那一對男女尚未離開梅家莊嗎?」羅剎聞言不禁好奇的問道。
從索命清醒後仍驚恐萬分的模樣瞧來,那棟大宅院顯然是不乾淨的,不過遇上他英明神武的主子,即便是鬼也唯有甘敗下風的份,這麼說來肯定是那對夫婦不肯離開梅家莊。
「不,男的已經離開,至於女的……我暫時先帶回客棧來。」修羅面無表情的說道,因燕含香的狀況隨時需要有人在一邊盯著,否則她極可能想不開又會尋短見,偏他無法時時刻刻守候在她身邊。
「什麼?修羅大人,那對男女不是一對……」羅剎錯愕的抬起頭,難以相信耳中所聽見的話語。
「不是,那是一個誤會,總之明日開始,我若不在,你就替我多注意她一下。」修羅打斷他的話說道,思緒在提及燕含香後整個變得沉重起來,胸口甚至還隱隱作痛著。
除了對她有一份責任之外,絕大多數是更多的不捨,他嘴角扯動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從未對個女子有如她這般憐惜心繫的感覺,孰料,起頭就錯了……
「修羅大人,恕屬下斗膽一問,您為何要將那個姑娘帶回來?還有那男子 ——」羅剎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從在林子裡頭見著那一對男女開始,他就沒一件事覺得順利過。
現在主子居然還將那姑娘給帶回客棧,常言道:紅顏即是禍水,溫柔鄉更是英雄冢,難不成主子對她……
「帶她回來是因為一來我暫時想不出更好的地方安置她,二來則是方便監視她別到處嚷嚷,三來……」修羅微思索的頓了口。
若非時辰已晚,而她逮著機會就想尋短見,他決計是不會將她帶回客棧來,畢竟此處龍蛇雜居,說不得其中就有想實他於死地的仇人,她跟在他身邊實非良策,偏 ——
他真是放不下心,就是這樣的情緒讓他將她帶了回來,當然他若誠實一點,就會發現他其實是不希望她投靠先前和她在一起的那名男子,因為他的私心……
「修羅大人……」羅剎納悶的看著主子突然頓口不語的模樣,一顆心卻是沉重的直往下墜,視線則不由自主的望向不遠處那放下帷幔的睡榻。
那個本該被趕離的女子,現下主子居然還要守著她,這意謂著什麼?
大事不妙,事情不會真如他所想的吧?
不,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子,怎麼可以為了一個鄉野村姑就毀了他大好前程,不成,說什麼他都不能讓事情發展成那種地步。
他必須——殺了她,以絕後患,只是該如何才能做得乾淨利落而不引起主子的懷疑,他得好好計劃一下,而且是愈快愈好。
「羅剎,時辰真的很晚了,我有點累,想歇息了。」修羅別過臉去,肩膀赫然感到無與倫比的沉重。
「是的,修羅大人,羅剎這就退下不打擾您歇息。」羅剎一震,忙恭敬的說完就退身而下。
事實上,他確實亦得安靜的思考如何暗殺那不祥的姑娘,畢竟想在有國士無雙之稱的主子眼下殺人實非易事,不過即使難如登天他還是要完成它,不為別的,就為了他敬愛的主子。
看著羅剎離開房內,修羅不禁若有所思,以羅剎的性子,他的反應不該是如此平淡又順從,莫非……
驀然,房外二度傳來「叩叩」敲門聲響,打斷了他的疑惑和思忖,在這三更時分,來者又是何人?
「誰?」他不禁狐疑的揚起眉。
「修羅公子,是我,鳳娘。」
房外響起一蝕魂的媚人女子嗓音,那嗓音嬌柔得讓人一聽就有種骨頭似要軟酥掉的感覺。
修羅蹙起了眉頭,「雲掌櫃,這麼晚了找在下有事嗎?」
雲鳳娘,印象中是一個豪放率性又嫵媚熱情的俏寡婦,在他一踏進雲來客棧時,她的慇勤款待曾讓他多看了她兩眼,可在經過今晚之後,一切都變得和先前不一樣了。
「當然有事,不然怎麼會這麼晚才冒昧來打擾修羅公子您歇息呢。」雲鳳娘嬌媚的聲音帶有一絲焦急。
「雲掌櫃既然有事,但說無妨。」修羅眉頭皺得是更深了,在這天將大亮的時刻,她的來意實在讓人無法不往那方面去猜測。
可現下的他實已無福消受,在有了燕含香之後,他的心全教她的身影所填滿,至於雲鳳娘的美豔多嬌,還是算了吧。
「修羅公子,您開門嘛,您不開門人家怎麼跟你說明事情原委呢?」雲鳳娘聞言,聲音頓了一下,隨即立刻嘮聲的撒嬌道。
「雲掌櫃,我累了,若此事不急的話,明早再說吧。」修羅一口就回絕了她,只因聽到這兒,他已然可以肯定她所為何來,天曉得此刻的他壓根無心應付另一名女子,特別是在她對他懷有非分之想的情況下。
「修羅公子,人家真的有急事找您,求求您就開個門,我話說完就走,行嗎?」雲鳳娘心急了。
好不容易才等著那羅剎回房歇息,孰料這打一進客棧就吸引住她目光的翩翩公子,卻拒她於門外,要知道她雲鳳娘看上眼的男子,沒一個能逃出她的手掌心,他豈能例外?
自然她亦萬萬料想不到這世上竟會有男子拒絕她的請求,雖然是個軟釘子,可這閉門羹她是怎麼都吃不下去。
故只要誘騙他開了門,她就有十足的把握他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而等他嘗過了她的味,她更有自信他會俯首稱臣,只要他打開門,到時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雲掌櫃……」修羅頭疼了,明知道雲鳳娘心裡頭是在動啥主意,他卻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甚且還感到相當麻煩與不耐。
「修羅公子,鳳娘只要說句話就走,絕不耽誤公子歇息,拜託您了。」雲鳳娘語調立刻放軟,嗓音由先前的嬌媚轉而變得楚楚可憐,彷彿她真的有啥天大急事似的迫切。
修羅待是已猜到她的心意,這回都無法再冷硬的下逐客令,看來他不出去當面和她說清楚都不成,一直都認為她是個性情中人,孰料她仍是個難纏人物,他無奈的一搖頭。
「雲掌櫃,那我出來跟你說話吧。」他不得不退一步,因為算算時辰,燕含香差不多快清醒了,他還是快些打發她走吧。
「嗯,多謝公子。」雲鳳娘嬌媚的嗓音有著掩飾不住的欣喜,畢竟僅要修羅肯開門,就代表她有一絲機會,而有了機會,她就有把握誘惑他上床,只要上了床,那就是她的天下了,呵呵……
她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 * *
燕含香從無邊無垠的黑暗中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淡綠色紗帳,其上精細的手工一看即知並非她這三日來掛垂繡榻的粗劣帷幔,此一發現,讓昏迷前的記憶整個湧上腦海,她猛地彈坐起身。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不是教那鬼爺給打昏了,不,不是鬼,他是人,不是嗎?
慌亂的掀起紗帳,在發現自己的衣物完好如初的穿在身上,她不禁有絲欣喜的下了榻,顯然她昏迷之後,他並未再逞其獸慾,算得上是不幸中之大幸,只是在將她擄來此地之後,他人呢?
腦海甫閃過這個念頭,耳朵就聽見陣陣低吟聲從屋外飄進了室內,她不禁怔了一下。
「修羅公子,鳳娘想要……」
「鳳娘,別這樣,我想歇息了。」
低沉的話語幾不可聞,可那無疑是出自一個男人的聲音,燕含香的心不禁抖顫起來,是他嗎?會是他嗎?
那個扮成鬼魂強佔她童貞的無恥男人。
她慌亂了起來,若是他,她該如何從這間房裡逃出他的魔掌,而他口中的鳳娘又是何許人也?是和他一夥的嗎?還是他的妻子?抑或是一個完全毫無關係的女子?
「修羅公子,求求您讓鳳娘服侍您,一夜,只要一夜就好,鳳娘絕不奢求。」
嬌嗲的聲音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媚惑,燕含香聽了都不免有飄飄然之感,想來那位被稱為修羅的公子亦不例外,環目四顧,她捨去極可能會有人駐守的房門,當視線在觸及室內後方的窗檯,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忙走了過去。
「不,鳳娘,去找別人吧,我不是你想要委身的好對象,你找錯目標了。」
男子無動於衷的嗓音像桶冷水澆了下來,連帶的亦使燕含香前進的腳步為之一頓,因為他竟然拒絕了那女子的投懷送抱,大出她意料之外。
來到窗檯邊,她小心翼翼的拉開栓子,然後輕輕的開了一個小縫,屋外是個廊道,看得出來此地是間客棧,這可從廊道外精緻考究的樑柱和不遠處供人暫歇的亭台樓院得知,她被人安置在某間上房內,而那一對男女就站在廊道轉角的陰暗處。
「修羅公子,請別對鳳娘如此殘忍,鳳娘有自知之明,殘花敗柳之身,焉敢妄想委身於公子,鳳娘只盼能和公子溫存一宿,聊慰相思。」
雲鳳娘拿出手絹兒,揩了揩眼角的淚水,她就不信如此聲淚俱下,修羅還能硬著心腸視若無睹。
「相思?鳳娘,請你別再說笑了,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我心裡都有譜,說穿了就沒意思。夜深了,明早你還要起來幹活,快去歇息吧。」
修羅輕笑出聲,對這相思二字實承受不起,虧她竟能說得出來,他和她不就今日午時見了一面,她這情動未免過於突兀而讓他有些不敢領教。
燕含香一呆,對這背對著她的男子不禁有些好奇,他對這叫鳳娘的女子實在是有些無情和冷硬,不過她並不明白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為何,實也不能妄下定論。
「修羅公子,你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鳳娘嗎?」
雲鳳娘臉上乍青乍白的抬起頭,為被人拆穿了心意感到非常難堪和困窘,偏礙於他的身份未明,她不敢有所造次,要不她早就甩他耳刮子了。
「鳳娘,雲森不是還有個女兒嗎?」修羅一挑眉,對她的裝模作樣,他只能說她是白費心機,他的心早就給了人,哪還有空位留給她。
「您——您果然是龍騰宮的國士大人,看來我是沒啥機會了。」雲鳳娘震了一下。
本就覺得修羅有些眼熟,就連他身邊跟著的那一票人,她都仿似曾在何處見過,現在更是證實乍見他時的疑惑,只是她仍是忍不住地動了心,故今夜才會來此,結果……
「別這麼說,你將雲來客棧打理得很不錯,是相當優秀的經商人才,這檔事我會稟告霸王,至於雲森的女兒,你也該讓她出來學習見見世面,雖說她燒了一手好菜,可都在灶房裡,你這晚娘可是會引人非議的,不是嗎?」
修羅淡笑的提醒她,半是承認自己的身份,半是要她明白自己的地位——
這間雲來客棧可是雲森畢生的心血,他的女兒雲潔不該被侷限在灶房裡,而是該出來學習如何應付客人才是。
「修羅大人,您是說我虐待雲森的女兒,故意欺凌她,將她留在灶房裡頭?冤枉啊,是那丫頭無論如何都不肯到櫃檯來拋頭露面,我沒法子才代她管理的。」雲鳳娘一怔,隨即心虛佯裝忿忿不平的為自己澄清並說明個中原委。
「鳳娘,有沒有你心裡有數,我只能告訴你,霸王過些時日可能會路經此地,若有什麼流言,你自個兒就小心擔待著點,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點你。」修羅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轉過身,「好了,我真的累了,你是個聰明人,自個兒斟酌吧。」
「大人。」
雲鳳娘猛地抱住他頎長的身子,將豐滿的柔嫩整個緊貼著他背後誘惑的扭動軀體。
「鳳娘真的不能服侍您嗎?就一次,好不好?大人。」她輕對著他頸窩處吐氣如蘭,靈活的丁香小舌更是立刻舔弄著修羅柔軟的耳垂,希冀能夠挑逗得他慾火狂燃。
「鳳娘,住手……」
在察覺他並未如言辭般那樣抗拒她,她不禁得意的一笑,她的床上功夫可是訓練有素,只要被她服侍過的公子大爺,沒一個不愛死她的身子。
燕含香在看見前方兩人身子幾乎貼合在一塊,眼睛猛地瞠大了——
「嗄!」那畫面教她控制不住的倒抽口氣,整張臉頓時變得如同火燒般熱辣辣的紅豔無比,老天,他、他、他們在做啥呀?
一聽見燕含香的抽氣聲,修羅如遭電極的猛然轉過身來,燕含香探出的螓首一時來不及收回,兩人就這樣四目相望——
老天!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為他俊秀的五官給震懾住,只因活到這麼大,她從未見過像他這樣好看的男子,瞧他天庭飽滿,劍眉飛揚入鬢,星目明亮重瞳,鼻樑既直又挺,顯示出他堅毅不拔的性格,眉宇間充滿英氣,唯獨那微翹豐潤的嘴唇,相當感性的洩漏出其富有情義的特質。
他穿著一件深黑色的袍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溫文的氣質,就像個玉樹臨風的翩翩貴公子。
她的心陡地狂跳了起來,這是一張陌生的男性臉龐,偏他溫柔的眼瞳卻讓她有種似曾相識又心動的感覺。
乍見燕含香柔美的臉蛋出現在窗櫺上,修羅內心所受到的震撼實是無與倫比,而她赫然慌亂的眼神和滿臉通紅的模樣,霎時刺痛了他的心,連帶的提醒了他目前的處境。
他從容不迫的推開雲鳳娘。
「修羅公子,她是……」
雲鳳娘皺起眉頭,只因她亦聽見了那抽氣聲,在看見了窗櫺邊的燕含香,她怔了一下,只因她竟然出現在修羅居住的上房裡,思緒還來不及釐清,目光在瞥見修羅眼中一閃而過的刺痛,她頓時了悟的住了口。
敢情他會無視於她的魅力,原因怕就是出在這絕美的姑娘身上?
難怪修羅先前能不為她所惑,這姑娘的容貌確實能夠和她一較長短,可她多不甘心呀,在她好不容易擁有一絲機會之時,她卻該死的冒了出來——
「鳳娘,你先退下吧。」修羅收回目光,在發現雲鳳娘眼底心有未甘的怒火,他不禁微眯起眼睛,該死,看來他現在需要注意的人又多了一個。
「是的,那鳳娘退下了。」雲鳳娘怨恨的瞥了燕含香一眼,內心十分妒嫉她居然比她早一步搶得先機,害她功虧一簣,現下還得擔心自個兒往後在客棧的地位恐將不保,還有一個雲潔……
算了算了,沒了人,她可不能再失去錢財,至於那個小拖油瓶,是時候收拾她了,一思及此,她安靜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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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燕含香愣住了,在迎上雲鳳娘那充滿怨恨的眼光,她心頭頓時竄上一股寒意,原本在看清她嬌媚誘人的臉蛋,蓮足移動間婀娜多姿的身段,舉手投足間淨是風情,她不免多看了兩眼,孰料——
會是因為她無意中打斷了他們的好事嗎?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因為她著實沒想到他們會在廊道這開放之地,就做起那檔子事來,只要一想起適才的畫面,她的臉頰就不禁感到一陣陣火辣辣的熱燙。
那情景真是羞煞人也,話說回來,這樣一個成熟又嫵媚的俏婦人,她懷疑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她的誘惑,特別是她那大膽的行徑和舉止——
天呀、天呀!燕含香呀燕含香,別再去憶起那教人難為情的畫面了。
偏愈是要自己別如是想,思維就愈硬是唱反調的作對著,讓她單單是臉紅還不夠的直紅到腳趾頭去,忙不迭的收回目光,她下一個動作就是想要關上窗……
「有這個必要嗎?」
冷不防,他低沉的嗓音從遠而近的傳進她耳內。
她震了下,感覺這近乎沙啞的嗓音是那樣熟稔,熟稔的令她不禁打了個突,因為這嗓音讓她想起了那位鬼爺——
可能嗎?
燕含香低喘口氣,這樣一位溫文爾雅的俊秀公子,不可能會假扮成鬼魂強佔了她的童貞,畢竟以他的面貌是怎樣都無法和那等下三濫的無恥淫徒相比,會是她多心了嗎?
這裡是客棧,他說不得只是旅居在此的客人,甚且他若是那位鬼爺,他為何不在屋內,反倒是在廊道上和那嬌媚的婦人做起不正經的事來,而龍騰宮又是什麼地方?國士大人又是何等身份?
她不知道,總覺得自己好似聽到一個不該聽的訊息,甚且好似無意闖入了一個不屬於她過往生活的天地裡,感覺是那麼的茫然無助……
「你……」接觸窗檯的手不自覺的抖顫著,在看見他來到面前,她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
「我?我怎麼著?」看盡她眼底的恐懼,修羅只覺得喉頭湧上一股苦澀。
無論她是否能認得出他,她眼中的懼意就夠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在他未戴著鬼面具的情況下,她仍是怕著他——
「你……你是……那……那個鬼……」
不會的、不會的,定是她多心了,他的眼瞳是那樣溫柔,就連他的面容都是那樣卓爾不凡,她怎麼會將他想成是那個下流齷齪的採花惡鬼?
偏當他溫熱的氣息吹拂過她臉上,她的身子就禁不住慌亂起來,不只有恐懼,他的存在感強烈到不容她忽視——
「鬼?什麼鬼?姑娘可否說清楚一點?」修羅挑了挑眉,感覺相當諷刺,只是他真的懷疑是怎樣的情況下,她會將此時的他和戴著鬼面具的他視為同一人,他們的樣貌該是南轅北轍毫不相同。
不是他自誇,臉上生就這副皮相使得他無論走到何處,大抵都有女子主動投懷送抱,若再襯上他的身份,就連一些雲英未嫁的姑娘都會拋開矜持以身相許,現下,她卻畏眼前的他如惡鬼——
暗暗苦笑了下,他這還能不感到諷刺嗎?
「我……我……」燕含香猶豫著,只因仔細觀來,眼前這翩翩公子和那下流無恥的鬼爺實毫無共通之處,但,她卻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心亦是一面傾倒的偏向他,甚且對他有著不自然的悸動。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她被這個意識給嚇了一跳,搶著胸口,發現自己壓根無法迎視他的雙眼,她慌亂的再度想關上窗子,雖不知自個兒為何會被安置在此間客棧,但不用受制於人的感覺,讓她嘗到自由的喜悅。
只是失去童貞的她,還有何顏面存活於世上?即使有心儀之人出現,她又該如何告訴他自個兒已非完璧之身?
再說若要報仇,憑她一介弱質女流,而對方卻是行蹤飄忽的武林人士,更別提他臉上還戴著鬼面具,她連對方的真面目為何都不曉得,想要報仇談何容易?
她顯然是沒有別條路可走,若不一死就除非求助於人——
「別再關上窗子了,敢偷看還怕跟『人』說話嗎?」修羅一手就抵住窗子,徹徹底底打消她想關上窗子以逃避他的舉動。
雖然他大可直接進入房內,只是那樣一來,她無疑會更害怕吧。
微掀起嘴角,不讓苦澀的感覺蔓延上心頭,他不想要她怕他,真的不想,即使是短暫片刻,也好。
「哽!」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受了驚,燕含香下意識退後腳步,只因他的靠近讓她陡地不知所措又心慌意亂,遠看就覺得他俊逸非凡,近看更覺得他瀟灑絕倫,同時更令她覺得自慚形穢。
已是殘花敗柳之身,還有何資格去戀慕他人,這樣的心慌意亂實是不該啊!她還是趁著心尚未完全淪陷之前抽身而出,否則情之一字,由來是最磨人哪!
「這樣就嚇著了,真教我懷疑適才你何來的膽子偷看?」修羅興味的看著她,對她的反應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又有趣。
難以終解的慾火二度被點燃.此刻他的身體猶疼痛的緊繃著,真是讓他首度嘗到了慾求不滿的苦楚。
「我、我沒有偷看,我只是……」燕含香一愣,下意識就想要為自己澄清,可在迎上他含笑的墨瞳,她頓覺面紅耳赤的垂下蟯首,只因那羞人的畫面又再度掠過眼前。
「只是你打斷了我們的好事,你說我該如何解決?」在看見她臉頰倏地飄上兩抹紅霞,修羅輕佻的揶揄道。
她真的是好美,美得教他心動不已——
燕含香驚喘著氣,整張臉是羞窘得更加紅豔了,沒有一個爾雅君子會口出輕薄之語,他恁是失禮。
「我沒誑你吧?我的相好被你嚇跑了,你說我該如何是好?」捕捉到她偷瞄的眼光,修羅玩心頓起。她粉臉生霞的柔媚麗容,更加刺激了他本就亢奮的身子。
「你太失禮了,這位公子,我要關窗了,請你也快些回房歇息吧。」燕含香真是羞得無地自容,偏她是被人當場逮到偷窺的行為,雖然她不是故意的,可仍是理虧。
她還是盡快結束這教人尷尬的情況,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窘迫的局面才是。
「姑娘無話可說了嗎?這樣就想逃,當真不顧我的死活?」修羅不禁為之莞爾。
只是她紅著臉兒羞怯氣惱的模樣,真是嬌媚又可愛極了,讓他還是好想逗著她玩,最起碼此刻的她對他是毫無懼意的。
「公子請自重,適才之事實非故意,還望公子海涵。」燕含香有些惱了,但總是自個兒失禮在先,實怨不得他如是說話。
「是否故意唯你知曉,姑娘要在下如何海涵?」修羅唇邊掀起一抹笑,他似乎惹惱她了。
「你——」燕含香眉一挑,仍是腓紅著臉,然而眼中多了一抹火光。
「別惱別惱,姑娘想要我回房歇息,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修羅見狀笑了笑,還是先別和她正面起衝突,只是接下來的發展,情況亦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一見他收回抵住窗子的手,燕含香立刻上前關好窗子,甚且不放心的拉上木栓,只是在窗子關上的同時,她的心卻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然,猶來不及沉澱內心的失落感,驀地,房門開啟傳來「吱呀」的聲響,她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驚跳了起來,因為有人進入了房內,而這人不用說一定就是強佔她童貞的鬼爺。
她慌了,像無頭蒼蠅似的頓時心亂了起來,人眼處是先前那教她拴上的窗子,毫無猶豫的,她衝向了窗檯,因為她必須逃,逃離那個鬼爺的魔掌——
* * *
修羅一進入內室就瞧見燕含香一腳已然踩在窗檯上,身子一半幾乎伸出到屋外去時,他只得壓抑下內心的慌亂快步上前,雙手抱住她的纖腰就將之攬入懷裡。
她竟然想奪窗而出?這意謂著什麼?她想逃離他——
不,他不許,對她已然動了心,他不許她離開他身邊,即使是要讓她恨他,他都要強留下她……
「放開我,放開我……」
燕含香掙紮著,身子一被來者從後頭給緊緊抱住,她的心頓時慌亂的狂跳起來,恐懼讓她掙扎得更加用力
她不要,她要逃,她必須逃……
「放開你,你想逃到哪兒去?」修羅喟然輕嘆。
她不是想死,就是想從他身邊逃走,可這節骨眼,她想逃去何處?
怕就怕她逃出他身邊卻反落入壞人之手,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她就不能用用腦子,先稍安勿躁再伺機逃脫,而非一味的想要逃走,要知道情急之下,她能逃走的成功性可說是微乎其微,甚且一旦逃脫不成,她可曾想過這下場會是怎樣光景?
唉,她肯定是沒想過,只是一心害怕的想要逃離他……
燕含香一震,這低沉的嗓音好生耳熟,不久前她才剛聽聞,好似那翩翩俊公子——
不願相信的側轉過身,當視線迎上修羅魅懾的眼瞳,她愣住了,隨即猶如秋水般的明亮眼瞳赫然睜大——
「你不是——」
真是他!怎麼會是他?這間客棧上房該是那鬼爺囚禁她之所,他怎麼進得了房,難不成他就是那淫魔惡鬼!?
「是我,你覺得很驚訝嗎?」對上她驚震的眼,修羅嘆了口氣,事情總是要面對,誠如她對他的感覺,無法逃避。
「你到底是誰?」搖著頭,她告訴自己,不會的,這不會是事實。
「我?你可知曉武林有一門派名為龍騰宮,而我就是龍騰宮的國士大人。」修羅自嘲的一挑眉。
「龍騰宮!武林三大門派之一的龍騰宮,天呀,你、你是江湖中人!」燕含香低聲驚呼。
即使對武林之事不甚瞭解,可名震江湖的三大宮對尋常百姓仍是耳熟能詳的大幫派,傳聞宮中弟子之多不輸於丐幫,而國士之位在幫派裡頭就等於是當朝宰相——
他竟然會是龍騰宮的人!還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一個坐擁權勢的武林人士……
「我是。」修羅點了點頭,他是個江湖中人,而此生一旦沾惹上江湖事,相同的亦身不由己。
「那你真是那個鬼……鬼……」燕含香驚慌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舌頭像打了繩結,一雙眼僅能直瞪著他看,再也擠不出半個字來,滿腦子全想著——會是他嗎?真會是他嗎?
偏此時此刻是此情此景,除了那個鬼爺,她昏亂的思緒再也想不出他為何會出現在此?
只是想是如是想,一股莫名的情愫卻悄悄地竄上了心頭,讓她又驚慌是又歡喜,驚慌他真是那可怕的摧花惡魔,歡喜他卸下鬼面具竟是這樣的翩翩公子……
她在想什麼?!她可是瘋了不成,她怎麼可以有歡喜的感覺,即便他的樣貌生得英俊瀟灑,可他的行為仍是世人所不屑為之,畢竟他毀了她女子最重要的名節呀,偏——
「鬼會有體溫嗎?我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你感覺不出來嗎?」他苦笑的勾起她的下顎,望著她慌張失措的臉龐,他再也克制不住內心澎湃洶湧的情緒,俯下了頭。
「不要這……唔!」燕含香一震,還來不及釐清心頭莫名竄起的情愫,就見著他俯下頭,下一瞬間,他吻住了她的唇,將她所有掙扎抗拒的話語盡悉吞入口中。
她頓覺腦袋轟地一聲,只因那氣味熟稔的讓她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心中本還存有的一絲疑惑,全在那狂野的舌尖放肆挑開她的唇齒中獲得證實,他真的是那個鬼爺——
此一認知,讓她頓時害怕的伸手想要推開他,無奈他的手腕猶如銅牆鐵壁,她壓根難以撼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狂佞卻溫柔的親吻著她。
在他唇舌技巧的舔吮下,她羞恥的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回應起他來,甚至身子亦熱得像是燒起一盆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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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新密碼無法使用,可能是數據未更新。請使用舊密碼看看。 第七章
燕含香這一睡,直睡到隔日夕陽西沉,人才清醒過來,而這一醒,所有沉睡前的記憶通通翻騰在心頭,思緒一憶起昨夜的情景,雙頰頓時禁不住一陣熱燙和羞愧。
天呀,昨晚那淫蕩的在修羅身下扭擺腰肢的女子真是她嗎?
甚且她口中還吐出無數句可恥的話語,呻吟嬌喘的哀求他的佔有,儘管那樣美妙的感覺前所未有,可他卻是囚禁並奪走她童貞的惡鬼呀,她怎麼能——
偏她不但哀求著他,還欣喜的沉浸在高潮的快感中難以自拔,一想到他是如何要她浪蕩的像個淫娃臣服在他身下,她就羞慚不已,而他——
也真的成功了!
望著空蕩蕩的室內唯有她一人,「死」這個念頭猛地竄上了腦海,幾乎是毫無猶豫的,她起身下床,孰料,腿間的痠痛讓她差點無力的直不起腰,卻更加深她尋死的決心。
無奈走了二、三步,她就失去了氣力,想要一頭撞死在樑柱上的念頭只得打消。
看了看週遭的環境,垂放在睡榻前的帷幔赫然吸引住她的視線,她動手解下一側布幔,這回再也無人能夠及時阻止她了——
* * *
「什麼?霸王失蹤了!?」
修羅一踏進雲來客棧,就見羅剎十萬火急的迎上前來,他不禁皺起眉頭。
在這傍晚時分,正是客人最多之時,他朝羅剎使個眼色。
「是的,修羅大人,屬下一接到飛鴿傳書,就急著要告知您這件大事。」羅剎壓低著嗓音說道。
「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對了,我房裡那位姑娘醒來了嗎?」
修羅思忖的點了點頭,然後邊走邊往所住上房大步行去,只因一整日奔波下來的結果,竟是無人知曉那梅家莊何故會成為一棟荒廢的宅院,自然那奴婢的魂魄因何久居此地亦不得而知。
只曉得這些年來曾有人請了道士去抓鬼,結果仍是無功而返,這才使得梅家莊成了村民眼中的禁地,亦因如此,今夜他想要和那女鬼談判的籌碼無疑是等於零,教他頗為傷神。
「屬下照大人吩咐守在門外,一整日都未見房內有何動靜,直到適才接到龍騰宮的飛鴿傳書才離開一會,所以那位姑娘應該尚未甦醒才是。」羅剎一愕,不過仍是照實說著。
「尚未?那就是你不確定她是否清醒,是嗎?」修羅提高了音量,一股不祥的預感就這麼竄上心頭。
「呃,是的,修羅大人,有什麼不對嗎?」羅剎愣了一下,隨即不解的回道,只因霸王失蹤一事都未能教他情緒大起波動,而那名姑娘卻教他臉上神色明顯的改變。
「我不是要你在我未回客棧時守著她,羅剎,若她有個萬一,我唯你是問。」心頭愈發不安的感覺,使得修羅臉色為之遽變,她不會就挑在這個時候醒來吧?
若是,她該不會又做出傻事來——
他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心頭那抹恐慌隨著臆測赫然揪緊住。
天呀,別對他如此殘忍,在他真心喜愛上她的同時,他簡直無法想像永遠失去她會是何等滋味,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修羅大人,修……」羅剎怔在原地,無法相信天塌下來猶面不改色的主子竟會為一女子變了臉色。
待回過神來,羅剎忙提步追上前去,就為了瞧瞧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教主子聞風色變。
「砰」的一聲,在修羅來到所住上房廊道外頭,那像是有人踢倒凳子所發出來的聲響,從他房內傳了出來,他的心頓時為之一沉,顧不得是否會引來他人側目,凝聚口真氣,施展輕功飛身衝進房內。
一進房,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魂飛魄散,只見燕含香用帷幔懸頸掛垂在樑柱上的身子晃呀晃——
「不!」他低吼出聲,身子向上一躍,抱住她的身子,同時扯破打成環結的帷幔。
只是她因缺氧過度臉龐已然泛黑,他的意識在這一刻變得黑暗——
「大人,這位姑娘已然死了。」羅剎隨後趕來見著的就是這畫面,在聽聞主子宛若心神俱裂的嘶吼聲,還以為發生啥天大的事情,孰料竟是個姑娘在房內懸樑自盡。
「不!不!她還沒死,她還沒死,該死的你,燕含香,你給我醒來,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去,你聽見了沒?」如夢初醒般,修羅像頭負傷的野獸吼叫了起來。
他不許她死,她別妄想如此輕易就能逃離他的身邊!
他猛力的搖晃著燕含香的身子,甚至毫不浪費時間的封住她的嘴,將真氣以口頻頻傳進她體內。
就算她真的踏進了鬼門關,他都要從枉死城中把她給搶救回來。
更何況她一息尚存,她沒理由能香消玉殞,因為他不準!
「修羅大人……」羅剎看傻了眼,這就是他那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子嗎?
為了這個住在梅家莊的姑娘,他竟然可以如此熱烈而瘋狂,看到這,他的心沉重無比,因為他恨不得這個姑娘能夠馬上死掉——
此刻修羅眼中除了燕含香,對於週遭事物完全無所覺,他每度一口真氣入她體內,一手就抵住她的後背,將自己修為高深的內力徐徐注入,他就不信這樣雙管齊下,她還能到幽冥地府向閻王爺報到。
「修羅大人,你這樣只是在浪費你的內力和真氣,這位姑娘臉色都已泛紫了,雖然尚存一息,卻氣若游絲,壓根無法凝聚成形。」羅剎臉色陰暗的走上前阻止主子救人。
這位姑娘若就此死去,他倒可省去一番工夫,否則她的存在只會拖累主子在宮中的地位,尤其現下霸王又失蹤的情況下,若有個閃失,主子就是繼任龍騰宮霸王一位的最佳人選。
畢竟霸王縱有妃子無數,可惜尚無一人為其生下子嗣,所以她就算活得過今日,明日他亦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放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修羅甩掉羅剎的手腕,在這緊要關頭,他竟敢打擾他救活燕含香,要知道她若一死,他的生命亦失去意義。
本以為權勢名利之於他是世上最看重的物品,可在這天人永隔的情況下,他卻發現自己情願用權勢名利來換回她寶貴的性命,在武林中打滾這麼多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現在竟讓他莫名的感到一絲倦意
「是的,修羅大人。」羅剎放了手,臉色凝重的退到一旁,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主子拚命為燕含香注入真氣和內力。
天曉得他多想一刀殺了她,無奈這當頭實非他能動手之機。
就這樣,他咬緊牙根看著眼前這教他心起殺機的一幕,卻沒注意到一道人影佇立在廊道外,站了一會兒,然後就像來時一般神鬼不知的悄然離去。
* * *
沉浸在毫無意識的黑暗中,燕含香看見前方突然亮起一盞油燈似的亮光,她下意識地就著亮光行去,先前勒緊住頸項的痛楚和窒息,此時變得輕盈而豁然開朗,可在看見那亮光處的偉岸身影,她頓時慌張的轉身,情願被黑暗所吞噬,她——
終於解脫了嗎?
欣喜的東張西望,無奈除了那道微弱的光亮,其餘伸手不見五指,天地間仿若僅剩下她一人的感覺,讓她陡地有些無助又茫然起來。
她該是死成了吧,若是,按理說該有幽冥使者來接引她,孰料,包圍她的竟是一片黑暗……
她困惑的停下步伐,不解這樣的狀況意謂著什麼?
難不成她還沒能解脫——
「含香。」
就在燕含香納悶自己是死是活之際,驀然,一慈祥又倍感熟悉的叫喚聲自她身後響了起來。
難以置信的,她猛地旋轉過身,因為她居然聽見了娘親的聲音在喚著她——
然,她一轉過身,身後猶是一片漆黑,哪來的娘親啊?
「含香,快回去,你陽壽未盡,這裡還不是你能來的時候,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娘親熟悉的聲音帶著絲焦急的口氣,在燕含香身後又響了起來,她忙不迭的又轉過身,可身後仍是黝黑無比——
「娘,娘,是您嗎?是您老人家就出來跟含香說話啊,含香好想您,娘。」
燕含香難過的叫了起來,孤伶伶的一人留在世上,乍聽聞這熟悉的聲音,眼眶頓時一紅的流下淚來。
若是娘親,她為何不現身在她面前,僅以聲音告知?
「傻女兒啊,娘已然往生了,人鬼殊途,你還是快走吧,趁地府的人尚未發現你的氣息,遲了可就糟了,要知道你陽壽未盡可是會被抓進枉死城,一進枉死城想要投胎轉世就難了。」
「娘,含香不想活了,含香好想和您跟爹在一塊,娘,您帶我走吧。」
燕含香哽咽的東張西望,可無論她怎樣努力的看,就是看不見娘的身影,她不禁有些淒然。
「我的好女兒,快別說傻話了,這回若非土地公好心的偷偷帶我出來,娘壓根無法比幽冥使者早一步通知你,快走吧,遲了真是會來不及呀,再說你情緣未了,娘不要你因為一時想不開就自行了斷,死亡不能帶給你解脫,只有折磨和懊悔。」
燕含香一怔,「娘,可是女兒已經……」
「……燕含香,你給我醒來,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你聽見了沒?」
如平地一聲響雷的怒吼,伴隨著一股強大力量將燕含香輕飄的身子往前方的亮光處吸去。
燕含香心頭一震,在聽聞那聲低沉卻教她心慌意亂的男性嗓音,她的身子不覺抖顫了起來。
「快去吧,我的乖女兒,貞節對女子是很重要沒錯,可也別忽略了自己的心意,用你的感覺去正視週遭的一切,或許會有令你意想不到的結果產生。」
燕含香聞言不禁茫然了,她的貞節和心意——
「含香,娘也得走了,你要好好保重,知道嗎?別忘了你有你的生活,往後就別再過於記掛著我和你爹,否則我和你爹真會走得不安心哪。」
彷彿當頭棒喝,燕含香震了一下,淚水流下了眼眶。
感覺到身子逐漸被前方亮光給吸走,她曉得自個兒暫時是見不著爹娘,在黃泉路上……
「娘,含香走了,您放心,含香會聽您的話,絕不讓您和爹在天之靈猶無法安心。」
「含香,我的乖女兒……」
「娘……」
燕含香哭著,直到身子整個被亮光給覆蓋,她的淚仍難以止歇
* * *
「咳……咳……」
燕含香覺得喉嚨好痛,像被炙火給燒灼一般,眼角不斷流著眼淚,在咳嗽聲中醒了過來,而映入眼簾的即是修羅怒氣騰騰的俊臉和眼底毫無掩飾的焦急,她不禁怔忡著。
他好像在為她擔心又好似在生氣著她的輕生——
「該死的,你終於給我活過來了,我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尋死,你竟敢給我明知故犯!?」
一見到她幽幽的張開眼睛,修羅頓時欣喜若狂,可當思緒在憶起自己險些就失去她,他就氣得快要發狂,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對她的喜歡有多麼深切,深切到無法衡量的地步。
只要能救活她,他就算失去一切亦在所不惜,可強留下她在身邊,是不是錯了!
「我……咳咳咳……」
他眼底那抹神傷教燕含香為之動容,偏一說話,喉嚨就像火燒灼一般,痛得她眼淚直流是咳嗽不止。
他可是在關心她?他的話雖然嚴厲又霸道,但聽在耳裡竟有種甜蜜溫馨的感受。
就像昨夜她枕在他胸窩上,他那溫柔的嗓音讓她不自覺的倍感安心,就彷彿在他強壯的羽翼下,無須擔心往後的風風雨雨和孤獨……
「該死,你纖細的頸子差點就被勒斷了,還妄想跟我辯說,你就不能用用大腦嗎?」修羅心疼極了,她帶著痛楚的咳嗽聲簡直比用刀剮他的肉還要來得受折磨,如果可以,他真想代她受過。
偏他不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頸項上的勒痕會讓她痛上好一陣子,甚且亦會為她優美白皙的脖子留下一道難以抹滅的疤痕,而破壞了她的美麗。
一想到這,他的心就揪痛不止,原本她可以快快樂樂的在梅家莊生活著——
「不是,我……咳咳咳……」燕含香一愣,她不是要辯說,只是他眼中的黯然讓她心悸不已,還有她亦想問他三番兩次的阻止她尋死,真只是為了她的身子,還是另有原因。
「別再說話了,你一條小命才剛從鬼門關撿回來,喉嚨上的疼痛往後可有你受的,真是活該,誰教你不愛惜生命。」修羅皺起了眉頭,她就不能安分一點,等到喉嚨勒傷好一些再來說話。
「我……咳咳咳……」燕含香愣了一下,隨即微惱的想要反駁,孰料一開口,喉嚨就像烈火又燒灼了起來,當下又咳又疼的,讓她眼淚直流個不停,一張粉臉頓時全皺在一塊兒。
「好了好了,有話就等你喉嚨好些再來給我回嘴吧,嘖,沒瞧過你這種女人。」修羅又憐又氣的撂下狠話。
現下還得趕緊請個大夫來看看她,然後再想法子為她消去頸項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勒痕,因為那會不斷提醒他,她有多麼渴望想要逃離他的魔掌,那會讓他的心如同受到刀刀刺戳般好痛好痛……
燕含香緊咬住唇瓣,他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一下是不准她回嘴,一會要點她的啞穴……
可這樣霸道的言辭卻莫名的教她感覺好不窩心,因為他好像很擔心她似的——
「疼的不敢說話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下死不成,還給自己找苦頭吃,下回看你還敢不敢?」修羅見狀不禁擔心的斥道。
瞧她疼的都說不出話了,天曉得他的心遠比她還要來得不捨。
「哼。」燕含香微嘟起嘴,氣惱自己一說話喉嚨就痛得要命,要不她一定會據理力爭,奇怪的是——對他,她竟然不再覺得害怕和恐懼……
或許是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她赫然發現自己似乎有勇氣可以面對他了。
在聽見她不悅的冷哼聲,修羅愣了一下,她這可是在表達對他的不滿?而她微嘟著小嘴嬌嗔的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讓他不禁看得有些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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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大人。」
羅剎清了清喉嚨,在感覺室內兩人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特別是主子還露出那打死他仍懷疑是否為自個眼花的著迷表情,宛若中邪似的盯著燕含香直看——
這還需要言語的證實嗎?
他已然親眼目睹主子對這姑娘的愛意有多麼深刻,就連主子聽似嚴厲的斥責都潛藏著一股憐惜般的溫柔,他的心——
冷了!
修羅一震,在意識到羅剎的存在,癡然的眼神一轉,變為冷淡,「羅剎,這裡沒事了,你先出去吧,有話待會再說。」
燕含香聽聞聲響,這才發現離房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剽悍的威猛大漢,他森冷而銳利如刃的眼瞳,讓她僅一眼就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身子不由自主的捱向修羅,小手下意識的捏著他的衣袖,只因感覺他一定會保護她,不受這大漢或任何人的威脅。
察覺到燕含香的舉動,修羅有些錯愕,隨即一顆心壓抑不住的為之飛揚,很自然的伸手握住她。
將主子前後判若兩人的神情和這不經意的舉動看在眼中,羅剎瞭然於心,看來主子真是愛上這位姑娘,故他更是萬萬容不下她!
「修羅大人,你和這位姑娘該都肚子餓了吧,要我吩咐鳳娘送晚膳到上房來嗎?」
「這……也好,我是餓了,至於她的喉嚨——」修羅微斂眉,折騰了一天,他確實是餓了,而燕含香睡了一整日定也尚未進食,目光在瞥及她頸項上瘀紫的勒痕,他的脖子亦莫名的有種吞嚥困難的感受。
「屬下明白,屬下會特別交代鳳娘要灶房弄些好入口的食物,方便這位姑娘進食。」羅剎立刻意會的接口。
「嗯,那就麻煩你了。」修羅深思的望了他一眼,目光隨即又移回燕含香身上,相信在他的注意下,羅剎不至於會在飯菜上動手腳才是。
「大人千萬別這麼說,這是屬下分內之事,那屬下這就下去吩咐,不打擾大人和這位姑娘說話。」羅剎受不起的回道,就算要送她上西天,他也會讓她吃飽喝足再伺機取她性命。
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羅剎躬身退出房內,在關上房門那一剎那,忍不住,他抬頭望了燕含香一眼,那一眼冷冽得如同寒冬時節飄落的霜雪。
燕含香頓覺頭皮一陣發麻,冷得她亙打哆嗦。
那大漢不是修羅的屬下嗎?為何他會用那教人膽顫心驚的冷寒眼光看著她?說來這還是她頭一回見著他,結果他那眼光就像是看見殺父仇人似的——
「怎麼了,你很冷嗎?」感覺到她抖顫個不停的身子,修羅微攏眉心,在這七月盛暑之際,氣候可說是炙熱無比,她為何會冷得直發抖,該不會是受寒了吧?
燕含香輕搖螓首,然而心底竄出的寒意,在羅剎離開之後仍無法自體內驅離,正兀自納悶著,冷不防,人被他整個抱進了懷中,一股暖意赫然湧上心頭,霎時溫暖了全身。
「還冷嗎?額頭並不燙啊。」將手掌平貼在她額頭上,發現那溫涼的體溫並沒有異常熱燙的現象,修羅狐疑的端詳著她的臉龐亦未見不正常的紅暈,偏適才她的抖顫是那樣明顯,明顯的教他無法忽視。
那貼在額心的手掌像一股和暖的春風拂進心田,燕含香怔忡的望著他,感覺到他的觸摸是那樣輕柔,輕柔的像是在呵護著最珍貴的物品,輕柔的撫亂了她的心跳——
「我……」感覺到喉嚨又有燒灼的痛楚,她不得不頓了口,僅能搞著狂跳的心,慌亂的垂下頭。
當目光在看見他不知何時握著她的手,瞬間像有塊燒紅的炙鐵,烙紅她的雙頰和手掌心。
修羅費解的注視著她忽然垂下的螓首,不禁蹙起了眉頭,正待說話,房門卻傳來「叩叩」的敲門聲響——
「誰?」他問,挑眉納悶著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敲他的房門。
「修羅公子,我是店小二,奉雲掌櫃之命特來為你房裡注加熱茶水。」
一清朗的聲音恭敬的在房外響起。
「加熱茶水怎敢有勞小二哥,還是修羅自個來吧。」修羅身子陡然一震,在聽聞房外那一聲響,整個人像被雷電給擊中似的僵直住,無法相信耳中所聽見的熟悉聲調,無奈那聲音的主人,即便是燒化成灰,他都能一眼識出——
燕含香聞言錯愕的看著修羅,無法相信他居然不願偏勞客棧的夥計而打算自個來,是她聽錯話了不成?
在觸及燕含香打量的眼光,修羅苦笑的牽動嘴角,不置一辭的旋轉過身,因為他有極重要的事得立刻去做,而她暫時應該不會再妄動尋死的念頭,思及此,他快步地朝房門行去。
一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果真是一名年輕小夥子,就見他手上提著個猶冒著熱氣的大茶壺,肩膀上還掛著條幹活用的擦拭抹布,乍見他出現就咧開嘴,露出一口極白的牙齒,對他笑著。
修羅深意的瞟了他一眼,唇邊揚起一抹笑若有所思的笑,「小二哥,辛苦你了,茶壺拿給我吧。」
「修羅公子,你這可是折煞小的,若教雲掌櫃發現,我這差事就甭幹了,你公子就行行好,小二我還想在客棧混口飯吃,公子若有何事差遣,儘管吩咐。」店小二臉上仍是笑眯眯的,清朗的臉龐,連根鬍渣都剃得乾乾淨淨,是個面貌相當俊美的小夥子。
「是嗎?那修羅可就不敢當了。」修羅撇撇嘴,微眯眼睛笑臉著這年輕的店小二。
「公子哪兒的話,有事就儘管吩咐,小的定會盡心盡力去做,請公子讓讓,小的這就為你加注熱茶水。」小夥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提起大茶壺就要往上房步去,因為他還有活要干呢,可沒閒工夫和他在這淨抬槓,說些有的沒的。
「那就麻煩小二哥了,今晚這熱茶水,在下可要多喝幾杯才是,不然日後可能就沒這機會能喝到小二哥親手為我加的熱茶水了。」修羅抿了抿唇,微側開身讓小夥子進入房內。
「修羅公子真是愛說笑,小的我好不容易才謀到這份差事,沒意外的話,應該會做上好些時日,公子想要小的親手為你加熱茶水,那有何困難呢?」小夥子邊走邊說,眼角餘光在發現燕含香的存在,唇邊掠過一抹興味,「修羅公子,不過小的這茶水可真不是隨便人能喝的,所以你可要讓這位姑娘多喝點。」
修羅心頭一震,「多謝小二哥的好意,在下明白了。」
「修羅公子明白就好,小的客棧裡還有活要幹,若公子沒有別的差遣,小的就去外頭忙了。」小夥子輕佻的對著燕含香眨了眨眼。好個絕色天香的大姑娘,可惜頸項上那道瘀黑的勒痕,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燕含香沒料到小夥子會對她大迭秋波,遂怔了下,隨即羞窘的紅了臉——這店小二好不正經!
禁不住,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修羅,卻在迎上他眼中微慍的神思而震在原地。
「暫時無須勞煩小二哥,小二哥儘管去忙吧。」修羅垂下眼臉,對小夥子那調情的眼光暗自氣惱,渾身都不甚舒坦起來,就曉得他別有用意,果真其來有因,偏他尋不著任何理由可以發作。
在瞥見修羅垂斂的眼眸有著波動,小夥子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修羅公子,那小的這就出去了。」他鞠躬哈著腰,臨行經過他身邊,更是肆無忌憚的對著燕含香曖昧的擠眉弄眼。
在看見燕含香經不起這騷擾而羞紅粉腮的嬌美模樣,他才滿意的哼著小曲兒走了出去,可很是細心的帶上了門。
* * *
看著那扇已然關上的房門,修羅好不懊惱的收回目光,不為別的,對方終究是沒做出任何失禮的行為,僅是眨眨眼皮——
嘖,瞧見燕含香漲得滿臉通紅的模樣,他就有種想將對方眼珠子給挖出來的衝動。
自然他無法這麼做,亦不能這麼做,光僅是那壺熱茶水,就夠他承受不起了。
燕含香羞怯的看著他,他的心情看來似乎相當惡劣,只是他對店小二的態度讓她深感不可思議。
「爺……」她小小聲的開口喚道,儘可能的不弄痛喉嚨說著話,無奈僅說一個字,就教她痛的差點流下淚來。
「真是的,你就不能別開口說話嗎?」她痛苦的表情教修羅頓時心急的斥道,沒見過病人如她這般的不安分,讓他不捨又為之氣結——
女人,真是麻煩!
「我……」燕含香頓覺委屈的眼眶一紅,淚水就從眼角慢慢的滑落下來。
「嘖,叫你別說話,你又說話,痛了吧。」修羅焦急的來到她身邊,心疼的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餘光在瞟見桌上剛加注的熱茶水,他忙伸手斟滿一茶杯。「快喝水,一會就不痛了。」
他輕柔的手指碰觸著她的臉頰,燕含香頓覺一顆心跳得好亂好急,壓根無法迎上他的視線,她是怎麼了?為何他身子一靠過來,她就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燕含香遲遲沒有接過茶杯,修羅這才發現他的疏忽,不禁低咒出聲:
「該死,這麼燙,你這喉嚨現下怎麼受得了。」
語畢,他立刻張嘴呼氣對猶冒著熱氣的茶杯吹涼著。
燕含香動容的看著這一幕,只因他的關切和溫柔在此刻看得是一清二楚。
她怔愣的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瞳好亮好黑,呼氣吹涼的嘴唇一張一闔,翹挺的唇線性感又飽滿,讓人好想要親吻他——
嗄!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怎麼會有如此不莊重的想法,她可是個姑娘家,雖說和他已然發生關係,可男女仍是授受不親,她必須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不燙了,你快點喝吧。」修羅將微溫的茶杯遞至燕含香面前,見她毫無反應,不禁攏起了眉心,有些不悅的拉起她的手。
「不要……」燕含香羞窘的猛然抽回手,雙手緊緊的捏握在一塊,心又跳亂了節拍。
不知怎地,自縊未成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或許該說是從她乍見他真實面目的那一刻,就已為他撩動了心……
呀!怎、怎會這樣?
難不成她對他……
這,可能嗎?她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強佔她童貞的無恥惡徒撩動了心?!
雖說自縊醒來後,他不經意間的言行舉止總莫名的令她感到溫馨和甜蜜,可這仍掩蓋不了他曾對她犯下的惡行,偏現在想起——
為何她不再覺得那樣的恐懼和厭惡,反而多了絲羞怯和惶然,這是為什麼?
修羅一怔,在迎上她眼中的無措,感覺到心被狠狠的揪緊,禁不住為之黯然的垂下眼簾,隨即一挑眉,眼底寒意逼人,他冷哼了聲,一把拉起她的手,硬是將茶杯放在她的掌心。
「由得你不要嗎?你最好乖乖的給我喝下去,要不我會讓你曉得反抗主子會有怎樣的下場!」
燕含香震了一下,被他強拉起手掌的力道給弄痛地蹙起了眉頭,他眼中的寒芒讓她心頭不禁打了個冷顫,那樣無助的恐懼又爬上了心頭,可這回她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他明明是可以那樣溫柔的——
「喝下,別教我說第二遍,你該知道我沒什麼耐性的。」從鼻孔哼著氣,他佯氣怒的撂下話,掩飾著被刺痛的心。
他怎麼會忘記了,她恨他,亦怕著他,而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給她的感覺,不是嗎?
所以他不該忘記,偏在看見她那嬌瞠的可愛容顏,他就忘記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尚未回宮的這些日子,他實不該忘記——
只是他真的不想要她恨他或怕他,他只想看見她嫣然一笑的嬌顏迎風綻放,天曉得等到回宮後,她對他的恨和怕就能轉換為他所希冀的愛意嗎?
他存疑,甚且質疑自個兒是否錯了,讓她恨他——
燕含香身子一顫,被迫拿住的茶杯就在抖顫個不停的手中,送近了唇,直到喝個一滴不剩,儘管那茶水異常芳香甘口,但眼淚卻濕了眼眶,只因她似乎又感覺不到他的溫柔。
「別再尋死了,要不我絕不會輕饒你,待會小二送飯菜過來,你最好乖乖的給我吃下去,記住,也別妄想逃走,因為你壓根逃不了。」修羅冷冷的撂下話後就轉過身去。
不想讓她抖顫的身子再次刺痛他的心,更無法迎視她眼眶滿含的盈盈淚水,揪得他的心痛上加痛,他做下生平不曾有過的行為,他——
逃了。
燕含香努力的將淚水給眨回眼眶去,在看見他旋身背對著她時,她有股衝動想叫喚住他,因為她突然好害怕,好害怕他就這樣一去不回,留下她孤獨一人在這陌生的房間內——
* * *
修羅懊惱的步出房內,一抬眸就看見羅剎正好和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在廊道轉角處擦身而過,在發現修羅的存在,他明顯的震了一下,隨即忙快步的走向他,這情景讓他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
「修羅大人。」羅剎一來到修羅面前就恭敬的垂手喚道,一顆心不安的思忖著。
「嗯,羅剎,我命你即日去找尋適合此次三王之會的密商地,給你三日的期限,夠嗎?」不動聲色的,修羅平淡的下達命令,對羅剎眼中游移不定的神采無法不起疑心。
「密商地?!修羅大人,可是不已決定在梅家莊了嗎?為何您突然要更換地點?」羅剎錯愕的抬眸,面對主子一如往常平靜而冷漠的臉,教人看不出他內心想法般的高深莫測。
難道唯有面對燕含香,他才會卸下所有心防?
羅剎暗暗咬牙,她——恁是該死!
「那棟宅院有鬼魂居住,想要消滅她,三天五日怕都難以解決,再者其樓房屋宇均破舊損毀得相當厲害,整頓亦要花上不少時日,我思考再三,與其困在這完全無法確切估計日期之所,還不如另覓他處要來得省時、省事又省工夫,不過倒是要讓你辛苦奔波了。」
修羅緩緩搖頭,不疾不徐的說出他的看法和考量,至於燕含香,若她仍是如此懼怕怨恨著他的存在,他還是得為她另做打算,畢竟強摘的瓜不甜……
「這……是的,修羅大人言之有理,屬下這就去找尋新地點,這回絕不會再誤了事。」羅剎點點頭,主子果然是英明神武,絲毫不浪費力氣和時間在無用的地方上。
怪只怪他事先未嚴謹的調查過梅家莊,連裡頭是否真不乾淨都沒能弄清楚,就自以為圓滿的往上呈報,孰料竟桶出這麼大的樓子,現下得煩勞主子設法解決不說,還惹來一個紅顏禍水……
「不急,現下時辰已晚,你今日就先養精蓄銳一番,尋找個好地點並非易事,我不想你過於逞強累壞自己,要知道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屬下,若有個什麼閃失,我會很在意的。」
修羅淡笑了下,羅剎向來對自己忠心耿耿,他不該會違背自己的意思和命今才對,而那名大漢或許僅是單純的在廊道錯身而過,再說他和燕含香素無恩怨,又從何生出殺機。
只是修羅萬萬沒想到,就是羅剎對他太過於忠心,才會使他視燕含香如芒刺在背。
「多謝修羅大人美意,屬下絕對不會逞強,再說這本就是屬下分內之事。」羅剎聞言感動的差點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主子竟是這般在意他,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即便要他肝腦塗地,他都在所不惜。
「羅剎,我不愛聽這話,對了,剛剛那位和你談話的男人是誰?」修羅淡笑的打斷他的話,佯不經意的開口問道,按理說此行的意義重大,實容不得有絲毫閃失,故他還是得弄清楚那大漢的身份和意圖。
「修羅大人是問,剛剛和屬下在轉角處擦身而過的男人嗎?」羅剎心頭一震,表面仍維持鎮定的說。
「不然呢?」修羅勾起嘴角,若有所思的端詳著羅剎臉上的神情——
很冷靜,不愧是他最得力的下屬,是該有這等功夫。
「稟修羅大人,若屬下沒有看錯的話,那男人應該是威豪鏢局總鏢頭的大弟子陸元順。」羅剎毫無猶豫的據實說明。
「哦,一個鏢師。」修羅有些意外的微揚眉。
「是的,聽說威豪鏢局剛接了一趟鏢,想是路經此地,所以投宿在這間客棧。」羅剎儘可能面無表情的陳述推斷,隱瞞這趟鏢早已被人劫走的事實,要不他還在傷神該如何剷除禍害,陸元順來得正是時候。
「有什麼異狀嗎?」
「探過他,他明日就要啟程了,不過到他們離開之前,屬下會派人盯住他們,一有何風吹草動,他們會立刻稟告給屬下知曉。」羅剎一五一十的說,原意是如此沒錯,可到後頭他改變了主意,假他人之手達到己之目的,何樂而不為。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羅剎,那你去忙吧。」修羅滿意的一點頭,語畢就要轉身往客棧食堂方向步去。
「修羅大人,你要上哪兒?」羅剎錯愕的看著修羅所行方向,不免困惑的問道。
「我該去處理霸王失蹤的事了。」雲淡風輕的拋下話,修羅腳步沒有絲毫猶豫。
「霸王!大人知道霸王的蹤影嗎?」羅剎驚詫的追上前去,這事可遠比三王聚會一事還要來得重要萬分。
「羅剎,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然我怕你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修羅意有所指的說明,只因主子的性情有時好壞難分,宛若風一般是很難捉摸的。
誠如韓非子說過的一段話,主子宛若天上之龍,溫柔起來可以親近或騎著玩耍,但它喉嚨下有徑長一尺的逆鱗,一旦觸怒了它,溫柔的龍就會變成兇猛吃人的龍,而霸王貴為龍騰宮之首腦,自然有其道麟存在。
不同的是龍之逆麟還在明顯處,可霸王的逆麟卻在心裡,不是十分接近和瞭解主子的人是不能隨意揣測,萬一不小心觸動了,說不得還會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麻煩?大人的意思可是已有霸王的消息——」羅剎怔愣,隨即了悟的停下腳步。
「霸王確實是用某種方式通知過我,但為了霸王的安危,所以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特別是在雲來客棧,三教九流的人物太多,稍一不慎,風聲很容易傳揚出去。」修羅有所保留的說道。
該知道霸王不會安於待在龍騰宮直到三王會期之日,孰料還真是他前腳一邁出,他後腳就跟著抹油溜了,有機會他非得暗示他一番不可,要知道宮裡是不可一日無主的。
「修羅大人,羅剎明白,請大人放心。」羅剎點點頭,霸王的安危是每個龍騰宮弟子最關切的事情,他亦不例外。
「有你這句話,我真的是放心了,對了,找個口風緊的手下到我房門口看守著,別讓我房裡的姑娘偷跑出去到處嚷嚷,若她又企圖尋死就阻止她。」修羅深意的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說的往客棧食堂方向步去。
「大人,他們若問起那姑娘的身份,屬下該如何說話?」羅剎一震,焦急的叫住修羅。
「簡單,就說是我未過門的夫人。」修羅不做任河思考的回道。
在心中,他早就視燕含香為妻,至於她——
怕是相當的不以為然吧。
「夫人!」羅剎驚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主子已經走遠,而他的心卻仿似突然拂過一陣刺骨寒風,恁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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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雲鳳娘一雙水汪汪的含春媚眼,隨著柳腰扭擺,秋波是滿場流轉,嬌嗲的蝕骨嗓音更是誘人,微敞酥肩的衣裳,一走動就可瞧見內裡紅豔的抹胸,眼前是春光無限。
這使得在雲來客棧用膳的人,真是嘴裡吃著珍饒美味,眼睛亦是秀色可餐,故食堂的生意每日都是忙得不可開交。
就是在這樣人手不夠的情形下,過午她才不得不又請了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阿祺,當然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姐兒愛俏,沒法子,誰教那年輕小夥子長得唇紅齒白,面貌實在俊俏得沒話說,頓時讓她春心蕩漾。
而他確實也沒教她失望,相當勤快,粗重的工作交給他,總是做得臉不紅、氣不喘,顯示出其充沛的體力。
一想到這兒,眼光很自然就搜尋著那教她意亂情迷的頎長身影,見他端著餐盤在食堂上忙碌的穿梭著,一點都無新手初來乍到的慌張失措,抑或忙不過來的模樣,當下讓她對他的好印象又多了幾分。
而眼裡看著這麼一個身強體壯又俊俏的小哥兒,她就覺得一顆心愈瞧他是愈癢,甚至覺得不把他誘上床根本就是對不起自己,儘管他僅是個夥計,不過若換上一身華服,外貌肯定不比修羅來的遜色。
提到修羅,她腦海很自然地閃過一張充滿男人味的俊雅臉龐,而阿祺看來就稍嫌年輕稚嫩了點,不過誰教修羅是自個兒惹不起的大人物,而且身邊還多了一位柔媚的絕色姑娘。
再說天曉得那霸王何時會來到此地,所以她還是趁早防範會好一些,要知道自雲森死後這二年多來,她可是辛辛苦苦的在打理客棧,好不容易有些規模出來,要她就這麼還給雲潔,她實在不甘心。
「唉。」禁不住的輕喟一聲,暫時還是找那小夥子止止癢,瞧他年紀輕輕,肯定比修羅要好搞定,思及此,她禁不住眉開眼笑了起來。
「雲掌櫃又嘆氣又微笑的,可是有看上眼的好對象了?」
修羅一步進食堂就瞧見身子倚在櫃檯旁的雲鳳娘,搔首弄姿的支著下顎,視線則是直盯著那忙得不可開交的夥計。
這可不是適才為他加熱茶水的店小二!
瞧他做起事來還真是有模有樣,利落的身手簡直就像是個經驗老道的店小二,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嗄!」雲鳳娘受驚嚇的直捂著胸口,在看清修羅精明冷靜的俊臉,氣質出眾、風采迷人的模樣,她的心就猶如小鹿亂撞般的狂跳了起來,嘟起紅灩灩的媚唇,她不依的搖了搖身子,「修羅公子,你好討厭啊,躲在人家身後出聲,真是嚇死人家了。」
「有嗎?雲掌櫃不是瞧自個兒的夥計出了神,連我來了都沒察覺,嗯,話說回來,這小二哥還真是好俊的人品。」修羅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看來他的事得先緩上一緩,話說回來,眼前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光景,怕是唯有在雲來客棧才瞧得見,他倒是得多瞧幾眼才是。
「討厭啦,修羅公子,你明明曉得人家對你的心意,還這樣消遣人家,你真壞,真是壞死人了。」
雲鳳娘嗲聲的撒嬌著,身子像無骨似的偎進修羅懷中,可卻讓他巧妙的閃了開去,若非她雙腳站得穩,這下不摔個狗吃屎才怪。
哼,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臭男人。
「雲掌櫃此話差矣,在下何壞之有?」修羅淡笑了下,揶揄的臉著一臉春心蕩漾的雲鳳娘,唉,真是個騷蹄子!
驀然,一道纖細身影映入眼簾,只見那女子端著個一看就覺得超出她負荷許多的食盤走向阿祺,而後者幾乎是在她出現的同時,立刻就迎上前去。
瞧著阿祺的嘴唇一張一闔,所讀到的唇語讓修羅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修羅公子,你還說不壞,瞧你跟人家說話,眼裡卻看著別人,真是壞透了。」察覺到修羅的視線並未放在自個兒身上,而是她想除之而後快的雲潔時,雲鳳娘的心頗不是滋味的撒嬌埋怨著。
「是嗎?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就補償你一下,可好?」修羅收回目光,腦海靈光一閃,唇邊揚起一抹興味。
縱使他不動他,身邊的雲鳳娘遲些日子定也會動手,他何不如……
「真的嗎?修羅公子,你這可是在哄鳳娘開心?」雲鳳娘驚喜的問,隨即覺得不甚妥當的打量著修羅,他唇邊的笑有絲不懷好意的味道,莫名的卻愈加使得她心癢難耐。
「開不開心就端看你怎麼想,反正對你也沒有損失,不是嗎?」迎上她狐疑的媚眼,修羅唇邊的笑意擴散得更開,使得他俊雅的臉龐益發迷人。
「說得也是,那人家就洗耳恭聽了。」雲鳳娘心念一轉,頓時微笑的點了點頭。
修羅在雲鳳娘耳邊輕聲說著話,但見她愈聽,眼睛睜得是愈大,一雙媚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阿祺,眼珠子幾乎看掉出來
「修羅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驚喘著氣,她無法將親眼所見和聽見的話語聯想在一塊,因為太不可思議,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如是做,特別是對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而言,那更是奇詭之事呀。
「信不信在你,不過你可別再怨我不關照你了,鳳娘,晚些差人送些熱水到我房裡,我要沐浴淨身。」修羅戲謔的說完,不再停留的旋身離去。
就這麼將燕含香放在房裡,想想還是難以放心,就算她的厭惡憎恨能像刀刃般刺痛他的心,諷刺的是,他還是寧願看著她絕美柔媚的容顏,因為那會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修羅公子,修——」雲鳳娘叫不住他,不禁柳眉倒豎,氣得她直跺腳,「啐,既然要說就說肯定點,這樣教人家一顆、七七上八下的,真是壞東西。」
不過這話可是修羅走遠了,她才敢小聲嚷嚷。
可說歸說,她的心思早全在那番耳語中,本就春心蕩漾的她,這下更是明目張膽的直盯著正和雲潔講話的阿祺——
看來她的動作得快點了。
* * *
燕含香靜靜的凝望著窗外出神,視線停在不遠處的庭院,正有一隻黃酈鳥兒停在枝頭上,就見它鼓動著翅膀,不時在樹幹校校上輕盈的飛來繞去,感覺是那樣中自由。
她不由得看出了神,被囚禁在這間屋子內,她唯一被允許的自由就是這一小方天地,雖然衣食無缺,可卻被剝奪行動上的自由。
頭一天,修羅還不時會在屋內走動,雖然他鮮少和她交談,可有他在的感覺,莫名的就是讓她感到那麼安心又甜蜜。
她總是望著他,在他不注意時偷偷的端詳著,有幾次目光和他不期而遇,臉紅且最快移開視線的人定是她,可她也發現每當他們視線相接觸,他唇邊總會露出一抹令她眷戀不已的溫柔笑容,幾乎讓她看癡了眼。
不過他白日彷彿很忙,幾乎沒一會兒工夫,就有人來敲門,當他必須出去的時候,定會有一個臉色冷漠的男人守在門口,明說是保護她的安危,實則是監視她。
教她弄不明白的是,那些留守的人對她竟是畢恭畢敬,直到修羅夜晚回到房裡,那留守的人才會恭敬的離去;而納悶的是,她最先看見的那人,這四日來竟從未見他出現,每每想起他那股打從骨子底竄起的冷意,就凍得她渾身直打哆嗦。
這樣的日子她還要過多久?
失去自由才曉得自由的可貴,偏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早已失去自由,在那一次自縊未果後,她滿腦子想的人都是他,佔滿整個心思的人亦是他,而他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待她,總是若即若離的保持距離。
唯有就寢時,他才會霸道的強摟著她一塊睡,然,卻不再有任何進一步的碰觸,這對她來說該是慶幸萬分,孰料,欣喜之餘卻多了絲悵然——
「唉。」禁不住,她嘆了口氣,只因悵然若失的感覺盈滿心頭,沉甸甸的壓在胸口,壓得她好似快喘不過氣來,她——
究竟是怎麼了?
夜晚枕在他胸懷裡,她從最初的不適應和抗拒,到後頭幾乎是一嗅聞到他清新成熟的男人氣息就安穩的沉入夢鄉,甚至開始期待著他夜晚來到房裡的光景……
天哪,莫非她真是愛上他了不成?
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她竟然還會對他動了心,甚且他那些不堪的言辭,現在反覆思量都有種殘酷的溫柔——
溫柔!
天呀,她、她、她竟然會覺得他溫柔?!
他明明是那麼霸道、下流、無恥,現下她竟然會覺得他溫柔,她瘋了不成?
不、不行,她怎能愛上他呢?
雖說她的童貞是被他給奪走,可他會想要娶她為妻嗎?
怕就怕她終究僅是個暖床的工具,一個洩慾的物品,她和妓女又有何區別?
思緒一起,她頓時慌了,猛地轉過頭,便迎上一雙墨沉卻深不可測的眼瞳,就像突然墜落懸崖似的,赫然發覺自己早已掉入泥沼難以自拔。
深怕被他看出自個兒的意亂情迷,她反射性就是垂下螓首,然後轉身就想要逃離他的視線範圍,只因在他闔暗的眼神中,她看見自己的沉淪……
她竟是愛上了他!
「怎麼了?瞧你慌成這樣,你想上哪兒去?」察覺她的不對勁,修羅攔截住她,只因為她慌亂惶然的眼眸,揪得他一顆心亦忐忑不安。
這幾天為免於她的恐懼和害怕,他儘可能的壓抑自己別靠近她,可每到了就寢時,他就克制不住自己而強擁她共枕——
嘖,他還要這樣強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和心緒多久,天曉得他已後悔當初要讓她恨著他的念頭,真是愚蠢至極。
如今總算是解決了三王聚會的地點,羅剎回來稟告完就帶著所有下屬離開客棧,為的是在期限內佈署好一切設施,這需要相當多的人手和物資,故這些日子他亦忙得不可開交,所幸大抵都已處理妥當,就等三王共商完畢。
「沒,沒有……我沒上哪兒去,我——」硬生生的停住腳步,燕含香險些就重心不穩的衝進他懷裡,這令她狂跳的心恁是亂得毫無章法,就連他何時進得房來都渾然不知……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說話。」縮緊拳頭,修羅暗自詛咒著自己差點就不顧一切攬她入懷的舉動。
眼光一轉,在見她猶如受到驚嚇的兔兒般低垂著螓首,刺痛的胸口倏地有把不悅的怒火緩緩燃燒著。
他極力壓抑著,偏他壓抑不了這些日子來的思緒和折磨,愈見熾烈的怒火遂向四肢百骸蔓延流竄
她就這麼不想瞧見他?她就這麼想要逃離他身邊?就連說話都吞吞吐吐的!他當真如此可怕?他當真教她如此厭惡?厭惡到當真連一刻鐘都忍受不了?實是氣煞他也!
燕含香緊抿著唇瓣,慌亂的心跳怎麼都不肯乖乖的平順下來,她不能看他,在尚未隱藏住自己對他的真正感覺,她不能抬起頭,要不他一定會發覺,到時她該如何是好?
「你的膽子倒是愈來愈大,我再說一遍,抬起頭來看著我。」修羅緊咬著牙,他快按捺不住即將爆發的怒火了。
「不,不要現在……求你……」燕含香又羞又急的搖著頭,在她尚未掩飾住自己的心意前,她無法面對他。
「什麼意思?說清楚。」修羅一怔,不要現在?這話令他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求求你,我現在不能抬起頭看你。」燕含香羞窘的猛搖頭,怎麼辦?怎麼辦?心還跳得好快、好急,她該怎麼辦?
「為何現在不能抬起頭看我?給我說明白點。」不可思議的,他竟覺得自己滿腔怒火,像風一樣的來時無影去時無蹤,她這莫名的話語竟奇異的安撫了他。
一冷靜下來,就發現她的反應和先前三番兩次尋死時有著細微的差異,一樣的慌亂恐懼,但這回多了絲無措的祈求,不似先前急切。
「我、我沒法說,求求你別逼我。」燕含香急了,深怕惹怒他,可臉頰上的熱意讓她明白自個兒的臉一定是紅了,在感覺到他的氣息是如此接近——
老天,為何此刻不是黑夜的來臨,而是亮晃晃的白晝……
「我不逼你,可我要一個原因。」修羅玩味的挑著眉,細看她低垂螓首的模樣,白皙的頸項有著教人眩惑的紅彩,他不禁怔在原地,她——
可是在臉紅?
怎麼可能,他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景象,但,他應該不至於會看走眼才是……
燕含香身子一震,原因?
她就是怕自個兒臉上的神情會洩漏心意,才不敢抬起頭面對他,這原因教她如何說與他知?
他分明是在為難她!
「你不說,我就自個兒來。」修羅微眯起眼睛,漲滿心頭的喜悅來得如此急遽,急遽的讓他迫切想要證實自個兒的看法,他倏地伸出手——
「不要……」眼角餘光瞟到他的動作,燕含香慌了,無奈在他面前,自殺都死不成,更遑論是逃離,她羞窘的閉上眼睛,逃避的不願面對那一刻的到來。
就在她羞窘心意將被修羅發現時,忽地,傳來一聲「叩叩」的敲門聲響。
修羅蹙起了眉頭,他這回帶來的人馬剛剛全和羅剎一道離開客棧,亦因此他有空間回到房內和她相處,莫非啟程後又出了啥亂子,還是準備事務仍不夠充分?!
「誰?」他抽回手,旋身凝睇著門,沉下了臉。
「修羅公子,是我,鳳娘。」
門外響起雲鳳娘嗲得可以讓人骨頭為之酥軟的嬌媚嗓音,房內的修羅聞聲眉頭是攏得更緊。
燕含香卻是一顆芳心沉重的直往下墜,只因這嗓音她並不陌生,那夜她無意窺見的情景再度浮上心頭,教人臉紅耳熱的畫面又一幕幕掠過眼前……
愛慕他的女子並非她一人,而和他發生親密關係的女子亦並非她一人,甚且她比她還懂得如何服侍他、如何討他歡心,不像她——
「鳳娘,有事嗎?」修羅下意識抬眸望向一直低垂螓首的燕含香,若適才她真是因他的存在而臉紅,那麼雲鳳娘的出現或許可以幫助他們打破僵局,而非卡在原點不上不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討厭啦,修羅公子,你好壞喔,若沒事人家上你這來做什麼?」
雲鳳娘撒嬌的嗓音充滿親暱,彷彿兩人真是老相好一般。
修羅暗暗搖頭,餘光則注意到燕含香明顯的僵住身子,見狀他更是難以置信的欣喜若狂。
「鳳娘,我現在不方便同你說話,有什麼事我晚一點上你那兒再說吧。」
夠了,這樣的反應讓他壓根不願離開此地,因為他有話要跟燕含香說明,包括他對她的真正心意。
「修羅公子,晚一點就來不及了,求求你嘛,人家會好好報答你。」
雲鳳娘嗲嗔的嗓音楚楚可憐的哀求著,柔柔軟軟的聲調,真個會讓男人同情不已。
修羅聞言瞄了燕含香一眼,見她仍是低垂著頭默默不語——
唉,他還是趁早打發走雲鳳娘,省得她的出現沒幫上忙,反倒讓他們之間的誤會愈加深重,那可非他所願。
「瞧你急成這樣,好吧,我這就出來。」心裡一掠過這個主意,禁不住,嘴上佯曖昧的說著,就想多看看身旁的人兒還會出現何種反應,以證實他的看法和感覺。
無奈她就這麼僵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鳳娘多謝公子。」
「含香,我現下出去一會,待會你還是得把原因告訴我,否則……」修羅邁開腳步,緩緩的拋下話,然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燕含香低垂蟯首的身子一震,隨即感到鼻頭一酸,紅了眼眶,只因為那個原因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同時也讓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包括她在修羅心目中的地位
她並不比那雲鳳娘要好上多少……
就在她傷感這份心思時,驀然,窗檯發出輕微的「喀喀」開啟聲響,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誰在外頭企圖打開這扇窗子,而來人意欲為何?
猶思忖之際,窗子已被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就見一名黑衣蒙面大漢蹤身躍進,她呆住了——
當蒙面人拿出一把耀眼刺目的大刀,她頓時嚇得瞠大了眼,他一發現她的存在,就拿著大刀快速的朝她走來。
「你是誰?為何要闖進我的屋子裡?你想做什麼?」燕含香驚慌的問。
「真是個標緻的大美人,可惜就快死了,別怨我,我僅是拿人錢財與人了事罷了。」蒙面漢在看清燕含香絕美的臉蛋後怔了一下,不過在憶起此行的任務,他可沒工夫和她耗下去。
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壓根無法靠近這上房半步,每日門外不是有人守著,就是她的男人會留在屋裡。
據他的觀察,那男人的武功絕對在他之上,偏他已收了人家的訂金,所以在毫無機會之下,不得不守株待兔,否則他如何能完成任務好收取應得的報酬以解燃眉之急。
等了四日,今兒個總算讓他等到她獨自一人的好機會,在見到她的男人和這間客棧的掌櫃往不遠處的庭院走去,他立刻採取行動。
他可沒有太多時間可浪費,他必須盡快殺了她,最好是能一刀就讓她喪命,否則死的人會是他。
「拿人錢財一你、你是說有人要你來殺我?」燕含香傻了,這真是她聽過最匪夷所思之事。
生平從未與人結仇,唯一勉強可說有的該就是修羅了,然,他並沒有絲毫取她性命的跡象,甚且還三令五申的不許她尋死,究竟是誰會要人來取她性命呢?
忽然,一雙森冷狠絕的眼瞳掠過眼前,她不禁怔了一下,會是他嗎?那個教她打從心底竄起冷意的男人——羅剎!
腳步一個跟跆,雙腿赫然無力的癱軟,她跌坐在地上,那個羅剎可是修羅的屬下呀,為何他要取她性命?
她想不明白,卻突然覺得肩膀好不沉重,沒想到無人可依靠的獨活在世上,竟是如此的疲累……
「不錯,所以你乖乖受死吧。」蒙面漢冷冷一笑,揚起了手中的大刀。
「你要殺就殺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若這就是她的命,那一切就聽天由命吧,燕含香緩緩地閉上了眼。
娘,這回不是女兒自尋短見,而是天意如此,半點不由人。
蒙面漢愣住了,揚起大刀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因為她非但一點想逃的跡象都沒有,甚至沒有絲毫尖叫的惶恐和害怕,她僅是很坦然的閉上眼睛,等待著他大刀落下的那一刻。
這是怎樣的女子?
他猶豫了,拿著大刀的手遲遲砍不下去,當廊道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頓時驚醒了他。
嘖,他在搞什麼!殺人本就不該存有婦人之心,否則一旦無法交差,那時死的人將會是他。
一咬牙,他用力揮下大刀——
「鏗」一聲,他手中的大刀被彈了開,力道之大讓他虎口一麻,大刀就握持不住的掉落在地面,發出「砰」的好大聲響。
隨即,廊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瞬間房門被人從外大力的推了開。
燕含香驚震的張開眼,看著修羅焦急萬分的一進到房內,就凌厲的對著蒙面漢隔空打出一拳。
蒙面漢倉促下壓根閃不開他這雷霆一擊,人立即被打飛出去,噴出一口鮮血,兩眼一翻——死了。
燕含香驚詫的捐住嘴,不敢相信上一秒還拿刀要取她性命之人,現在卻橫死在她面前!
當視線在瞥見他快步朝自己走來,她為他殺人的情景給嚇壞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僅能驚恐的瞪著他
「含香,你沒事……」修羅一見到燕含香慌張失措的模樣,立刻快步奔至她身邊,孰料她眼中的驚恐神情,硬生生的讓他腳步為之一頓,心在這一刻冷絕。
燕含香說不出話來,看著他在離她身邊一尺處陡地停下身來,那焦急的眼瞳倏地變得冰冷而哀傷。
那神情狠狠的揪痛了她的心,她想要他別誤會,偏那血淋淋的一幕猶歷歷在目,她就是說不出話來……
「我該明白的,是我錯了,我不該強留你在身邊,沒有我,你會活得更自在、更安全,我該知道的……」修羅苦澀的揚起嘴角,心在這一刻作下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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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放她自由吧!
燕含香一震,猛地抬起頭,他的輕聲低語莫名的讓她感到不安,而他那冷絕毫無溫度的眼瞳,再度讓她嘗到膽顫心驚的滋味,就彷彿他們將要形同陌路人,老死不相往來——
「修……」
「你放心吧,再也無人可以傷害到你的生命和剝奪你的自由,等處理完這件事,看你想上哪兒去,我都會送你走,不會再囚禁你了。」強忍著心痛,修羅冷冷的撂下話。
不待她有任何反應,他轉身走向那蒙面漢的屍體,伸手掀開他臉上的黑布,在看清他的臉後,他怔在原地——
他竟然是那日和羅剎擦身而過威豪鏢局的鏢師陸元順!
這意謂著什麼?
眼中冷意隨著思緒翻騰愈顯寒冽,為心中的答案凍徹心肺
燕含香聞言心口一驚,太過於驚訝的情況下,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僅能怔愣的看著他……
「你想想吧,想好了就告訴我。」
見她仍是不願開口同他說話,修羅心口不禁有絲苦澀。
到頭來,她仍是厭惡他,厭惡到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別過臉去,視線在觸及一旁的屍體後,他從懷中掏出一罐瓷瓶,打開瓶蓋,他將瓷瓶內的粉末均勻的灑在屍身上。
一會兒工夫,屍體被粉末侵蝕開始腐化為一灘血水。
乍見此一情景,燕含香難以置信的瞠大了眼睛,隨即房內有股令人聞之慾嘔的刺鼻臭味,她有些受不住的搗嘴乾嘔起來。
「受不住就到窗檯那兒去,你吸起氣來會舒服一點。」聽見她的陣陣作嘔聲,修羅攏起了眉心。
她確實是不適合待在他身邊,過慣了普通人平凡的安穩日子,她就像朵小花難以在充滿血腥的武林中生存。
今日有一個陸元順,明日天曉得還會冒出誰來殺害她,他的身邊對她而言仍是不安全,儘管他會弄明白這一切始末,這件事卻也教他看清自個處身之地,看來送走她才是最好的安排——
「我……對不住。」還是受不了那難閒的氣息,燕含香一咬唇瓣,忙不迭的跑向窗檯。
一呼吸到清新好聞的空氣,她就覺得自己的胃舒服多了,當一張熟悉的俊逸臉龐映入眼簾,她怔了住。
客棧的小二哥,他何時來到窗外的廊道上?
怔愣之際,就見他突然朝她眨眨眼,然後伸手指了指她身後,就瀟灑的一甩掛在肩膀上的抹布,轉身走了
看著她曼妙的身影奔向窗子,修羅眼中頓時難掩傷痛。
他真的得放手嗎?
天可憐見,他多想將她擁入懷中,溫柔的呵護安撫教她不要害怕,這不過是偶一為之的緊急處理方式,在不啟人疑竇的情況下,否則他會差人掩埋屍身,而非殘忍的用蝕肉化骨粉……
但,他不能說,再者說了就能改變她對他的看法嗎?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誰教他一開始就錯了,現在改變為時已晚——
一切還是回到最初吧!
* * *
燕含香回到了梅家莊,睽違五日,縱使情景依舊,她的心境卻和先前截然不同,儘管都是孤獨的一人,她的心仍是為修羅悸動不已,亦悵然不已,在愛上他之後……
感覺不僅是諷刺可笑,還有著神傷哀慟,只因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生命中。
離開他本是她一心懸念之事,早先她還數度尋死,就是為了能夠逃離他的掌控,孰料,她卻愛上了他——
苦澀的牽動了嘴角,老天爺為何如此愛捉弄人呢?
對呀,我也這麼覺得,含香姐姐。
藜藜多想哭啊,在看見燕含香和修羅的身影雙雙出現此地,她原本還開心的差點手舞足蹈,下一瞬間,那該死的傢伙竟拋下她的含香姐姐毫不留情的走人,當場她的眼淚就要掉下來。
這代表著什麼?
這一對有情人居然各分東西,說簡單點,要將他們撮合成一對顯然是無望了,同理可證,他們一無望不就表示她投胎無望——
嗄!這可不成,好不容易才碰上一對有緣人,說啥都不能讓他們分開,她必須想法子,好好的、用力的想法子,可問題是她出不了梅家莊半步呀,而那個傢伙卻不知到何處去也?
喔,怎麼會這樣?
明明生米都已煮成熟飯,說來該是水到渠成,孰料平地一聲雷,硬是晴日起風雲,嗚……
她果然是這世上最衰尾的鬼啦!
可惡,燕含香都教他給吃乾抹淨,他拍拍屁股就這麼將她給送回來,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他最好求老天保佑別回到梅家莊來,要不她非嚇得他屁滾尿流不可。
「藜藜——是你嗎?」再聽到那聲縹緲的嗓音,燕含香整個人呆在原地,一回過神立刻欣喜的問著,只因在經過修羅的扮鬼事件,她確實有些無法肯定自個兒真能和除藜藜以外的梅家莊鬼魂和平共處。
是我,含香姐姐。
藜藜朝她點點頭,為她的堅強真是佩服到五體投地,若換是一般姑娘遭到這番境遇,一定會整日以淚洗面,哭哭啼啼的尋死尋活,而她卻是平靜的接受修羅的始亂終棄——
好個下流無恥的薄情郎,她藜藜和他這樑子可是結大了,她氣呼呼的想著。
「藜藜,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已投胎去了,怎麼,老天爺還沒派人來指引你嗎?」燕含香半是欣喜,半是擔憂的問著。
雖然很開心還能在此地遇見她,然,一思及她無法乘願歸去的困境,她就禁不住為她著急,畢竟失去自由的滋味並不好受,特別是活動範圍僅侷限在梅家莊裡頭,宛若像是囚禁般的生活……
含香姐姐,我也以為我快要能投胎去了,不過現在恐怕又要重新再來一回,唉,真是累死鬼了。
藜藜重重的嘆著氣,看來投胎這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鬼,是唄。
「藜藜,別沮喪,或許是你時候還沒到吧,就寬心再多等一會,說不得過些日子,老天爺就會派人來引你去投胎了。」為她打著氣,燕含香鼓勵的說著。
含香姐姐,不是我時候沒到,是你姻緣線沒能牽好。
藜藜咕噥一聲,不搞定四對姻緣,看來她永生永世都甭想投胎轉世,原本是最看好她和修羅,孰料情勢竟急轉直下,嗚……
她真是世上最不幸的鬼啦,
「藜藜,你在同我說話嗎?我聽不太真切,你可否再說一遍?」含糊不清的縹緲聲使得燕含香沒能聽清楚,她錯愕的看著聲音發源處,還是沒能看見她的身影。
我沒說什麼,含香姐姐,歡迎你又回到梅家莊,看來我和你真的是天涯淪落人咧。
藜藜聳了聳肩膀,既然這是命,她們除了接受,還能怎地?不想開點,往後的日子說長不短,可怎麼過下去唷。
「是啊,本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燕含香怔了一下,腦海立刻浮現一張俊雅的男性臉龐,或許這本該是他倆之間的結局——
「……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笑了笑,笑意卻無法傳達到眼中,不該來的淚水卻盈滿眼眶,佔據了她漸漸變得苦澀的笑容——
什麼意思?含香姐姐,為何我聽不懂你的話呢?
藜藜聽得滿頭霧水,啥陽關道又獨木橋的,可嘆生前書讀得並不多,現下才會霧煞煞,因為陽關道和獨木橋怎麼會好咧?是吧。
「藜藜,聽不懂沒關係,反正那都過去了——」感覺到熱淚滑下了眼眶,燕含香快速的別過臉去,不教她看見自己黯然神傷的脆弱模樣,她當真是無用得很。
含香姐姐,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在哭吧?
藜藜錯愕的看著燕含香突然別過臉去,雙肩不住抽動的模樣。
老天,她、她、她該不會是哭了吧?就為了她不懂那啥陽關道獨木橋的,她就哭了?可為何連她都有種想哭的衝動呢?
嗚……她都還沒為自己是這世上最衰尾、最不幸的鬼而哭,她怎麼能比她先哭?要哭大家一起來哭好了。
「沒有,藜藜,我沒哭嗚……」強要把眼淚給眨回眼眶,卻抑制不了哽咽的聲音,聲音一脫口而出,熱淚同時潸然落下,竟是遠比先前還要來得肆虐狂流,「對 不住,藜藜,我先回小樓整理東西,有機會再和你聊天,對不住……」摀住嘴巴,不讓哭泣的聲音洩漏內心的悲痛,她掩面朝前方的小樓房快步奔去。
含香姐姐,含……
藜藜怔愣的看著她突然拔足狂奔,天曉得她也好想哭,嗚……
她不會真的是這世上最最最衰尾又不幸的鬼吧?嗚……
她不要啊!
只可惜她這聲哀嚎除了她自個兒和老天爺聽見之外,是再也沒人能聽見……
* * *
修羅面無表情的看著虎嘯宮之惡王和雷霆宮之狂王相繼離去,至於他龍騰宮的霸王亦在會後不見人影。
可綜歸結論,這場三年一期的王者會首,到此總算是真正告一段落,武林天下果然如他所預期的劃為三等分,就靜看後續發展為何了。
凝望著正在收拾會後殘局的手下們,在看見他壓抑了數十日的人影出現眼中,不由微眯起眼,該是同他問個明白的時候了,儘管已猜測到他的出發點該是為了他,但他還是不能原諒他企圖殺害燕含香的心。
而思緒一想到燕含香,他的心猶刺痛不已。
天可憐見,送走她的那一刻,他差點就想一刀殺了羅剎,他可是他最忠心耿耿的下屬,卻違背了他的信任,傷害他心愛的女人,若非他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偏分隔兩地之後,對她深切的相思濃厚到轉化為無止盡的折磨,幾乎快要逼瘋了他……
「修羅大人,再過一個時辰就可清理完畢,我們是即刻返回宮去,還是另有要務執行。」羅剎走了過來,心頭煩擾幾十日的困惑和此刻主子眼中的神思,讓他無法再逃避。
陸元順必定是失手了,否則不會遲至現在猶未和他接觸,可教他不解的是主子身邊亦沒有燕含香的存在,更納悶的還是主子來到此地,卻一個字都沒對他講,讓他這些日子過得是忐忑不安。
按理說如果殺害她沒有得手的話,他這主使人該是曝了光,孰料——
「你們清理完就先回宮去吧,我和霸王告了假,短期內都不回返宮中。」修羅緩緩說道,極力壓抑住那股想要質問羅剎動機的衝動,他終究是跟隨在他身邊多年的忠心下屬,即使沒有功勞仍有苦勞,不是嗎?
再者他已送走燕含香,只要確定她往後的日子過得平平安安、衣食無缺,他就能安心的回返龍騰宮……
可,他真能就此放下她嗎?
天曉得這幾十日沒能見著她,無盡的思念折磨著他的身心,再不見她一眼,他懷疑自已定會為此瘋狂。
誰教一開始就錯了,諷刺的是,送走她之後,他亦不認為自己做對了多少,甚至為這決定問過自己不下數百次,可沒有一次能夠獲得答案,反而讓他更加想念她
「修羅大人,短期內不回返宮中,這是為何?」羅剎錯愕的抬起頭,在看見主子眼中毫不掩飾的落寞寂寥,他頓覺腦袋轟然一片空白,這樣的發現使得他這些日子來的困惑整個亂成一團。
「羅剎,這是我個人私事,就連霸王都無權過問。」修羅神色為之一沉,不願多說。
「修羅大人,屬下該死,是屬下僭越了。」羅剎一震,只因煩擾心中幾十日的困惑算是有了正解——
燕含香沒死,而她沒死則代表陸元順失手了,他一失手,連鎖反應下的他亦浮出檯面。
不懂的是主子該已明了此事出自他的指使,偏他不動聲色沉默了幾十日都末質問他的動機——
還是主子壓根早已洞悉一切,就等著他自動請罪——
「你是踰矩了,後續就交給你處理,我要先行一步。」修羅轉過身,腦海一想起燕含香,身心就愈發的渴望見著她。
放她一人住在那棟鬧鬼的宅院中,雖然出自她的請求,儘管已托雲鳳娘幫忙看顧,偏直到此時,他猶是放心不下她的安危。
「修羅大人,你就這樣走了嗎?」羅剎心急的叫住他,在曉得主子明白這一切後,他頓時冷汗直流。
「羅剎,不然你有話要同我說嗎?」修羅停下腳步,在迎上羅剎眼底無法隱藏的不安,嘴角微微上揚著。
「羅剎該死,還請大人降罪。」單膝跪倒在修羅面前,羅剎抱拳的低著頭,他以下犯上的行為罪該萬死,可對主子一片赤膽忠心,他行得坦然。
「為什麼?」修羅深深的看了他依然挺得筆直的背脊一眼,若真要降罪,他無疑才是陷燕含香於危機中的罪魁禍首。
「大人心中有數,又何需屬下明說。」羅剎苦笑的說,話主子他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可在經過這件事之後,他懷疑主子還會像以往那樣信任他嗎?
他竟辜負了主子的認同——
「羅剎,你是我最忠心耿耿的屬下,你會這麼做,我想出發點是為我設想,所以我並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該將心愛的女人陷於危險之中。」將羅剎眼底難以隱藏的不安看在眼中,修羅垂下眼簾。
只因反覆思量,陷燕含香於萬劫不復之罪魁禍首是他才對,偏他一時鬼迷了心竅,還是情之一字向來由不得人作主,愈是自私霸道的想擁有她,到頭來還是失去了她,甚至嘗盡了相思的苦楚……
這可是老天給他的報應?
「大人,你真是如此深愛著燕姑娘嗎?」儘管已知主子的心,可真的由他親口說出,羅剎的心仍是受到劇烈的震盪。
事實上亦無須言語的證實,他早從主子的異常行為感覺到了,不是嗎?
一股深切的愧疚突然湧上了心頭,他本該誓死保衛主子心愛的女子,結果他竟是反其道而行的欲除之後怏,總以為這是對主子最好的方法,卻赫然發覺他壓根無權為他人評定何為好與不好,因為他不是主子……
「我愛她,你一定不明白,我寧可傾盡所有來換得她在身邊。」修羅苦笑了下。
「大人,我錯了,我不曉得你竟是如此的深愛她,所以……大人,現在還不晚,不是嗎?」他唇邊的苦澀教羅剎難以忽視,若主子真愛著燕含香,那他從現在開始亦誓死效忠。
修羅一怔,隨即唇邊的苦澀更加濃烈,「羅剎,一開始就錯了,或許這才是對她最好的結果。」
「大人,你不是深愛燕姑娘嗎?既然愛又何錯之有?」羅剎不解的問,既然深愛她,那麼白首偕老才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修羅身子一震,是呀,愛何錯之有,錯的是他的方式和態度……
「大人,屬下認錯了,或許大人現在對屬下已然存疑,可是屬下還是得跟大人表明,既然燕姑娘的存在對大人真是如此重要,屬下從今誓死效忠,不再用言語表述,一切以行動證明。
大人,我想這個結果你或許問過燕姑娘本人,才知曉是否為最好的方式,屬下這回認錯就是因為我擅自代大人決定,可我終究不是大人,卻還沾沾自喜認為這是對大人最好的結果。
大人,你在屬下心中一直是個聰明又富有行動力的主子,屬下深感榮幸在大人麾下做事,這回的錯誤請讓屬下用一輩子來補償,大人若要去處理私事的話,屬下就不再打擾大人的行程,屬下告退。」
羅剎語重心長的說完,起身朝修羅恭敬的一抱拳,旋身走開。
修羅怔忡的看著羅剎起身離去,心頭為他這番話語震撼無比,他確實不是燕含香,又焉知對她而言,什麼才是最好的結果?
總是要走一遭,否則他永遠都難以心安的掛懷著她的安危和存在,因為他真的深愛著她……
* * *
燕含香坐立不安的擦拭著樓房內的桌椅,從昨日開始,她就一直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偏昨夜,她竟睡得異常安穩,從和修羅分開後,她首次睡得如此香甜……
呀,說好不想他的,為何僅是一個感覺就令她想起了他?
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他,她還是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而且偶爾還有藜藜這個小可愛來陪她說話解解悶,雖然她始終見不著她的面,讓她感到有絲遺憾,其餘倒是還好,每天為三餐忙碌的張羅著,說來白日想起他的機會可說是少之又少,可每到夜晚——
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會想起他,他近來可好?身邊還是不乏姑娘相陪吧?而他可會像她一般的想起她,即使是一會兒工夫的憶起也好……
天呀,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她不是已在心中告誡過自己不下數百次,這樣的結果未嘗不是好事,不是嗎?
但,為何她的心就是不聽勸,稍有機會就不由自主的思念起他來。
他也許早就將她給忘了吧,對他而言,她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就連她的存在亦渺小如滄海之一粟……
心擰痛了!
不該再任由思緒胡想下去,她還是找些活來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可以思考吧。
打定主意,她立刻賣力的擦拭著。
燕含香萬萬想不到在小樓外的庭院裡,她心裡想著的人就隱身在一棵大樹上。
藉著高處望進敞開的屋子,他凝望那曼妙的身影,看著她忙碌的拿著塊抹布和水桶,在裡頭勤奮卻吃力的刷洗著,差一點他就捨不得的想奪下她手中的工作,不讓那活弄粗她纖細柔軟的小手——
驀然,一道飄忽的白色影子從下方輕盈的掠過。
修羅怔了一下,隨即臉色遽變的反應過來,沒想到大白天的,這女鬼竟然也敢現身。
昨日傍晚他就來到梅家莊,將整座大宅院搜遍就是沒有看見她的蹤跡,還以為她可能已經離開此地,孰料這女鬼竟不畏日陽曝曬,大搖大擺的欲飄進燕含香居住的小樓房——
「站住。」從樹上一躍而下,他低聲喝道,伸手一攔,硬生生的橫攔在這女鬼面前。
猝不及防下,藜藜被突然出現的修羅給嚇了好大一跳,昨兒個她去土地公老頭那兒踏踏到現在才回來,竟就這麼被他給中途攔截,有沒有搞錯,強人也不能壓過地頭鬼吧?
擺明嚇死鬼!
呀、呀、呀,你、你、你好大的膽子,我都還沒去找你算帳,你竟然還敢給我跑到梅家莊來撒野,居然還叫我站住,要知道梅家莊可屬我藜藜最大耶。
藜藜回過神,被他一副佔山為王的狂傲姿態,氣得都結巴了。
「你這小鬼真確定自己是梅家莊裡頭最大的鬼嗎?」修羅抬高左眉,斜睨了前方那飄忽的嬌小身影,雖看不清她的面貌,不過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小丫環,重點是有他在,他絕不許她做出傷害燕含香的行為來。
而在瞧見這女鬼依然存在,他不禁為燕含香擔憂起來,雖然她看起來生命暫時無虞,可人和鬼共處一室,後果實在無法預料,此地果真不可久留,故就算會招致心愛人兒的怨恨和懼怕,他都執意要帶走她。
當然,梅家莊就我一個鬼,不是我最大誰最大?
藜藜氣得橫眉豎眼手叉腰,這該死的臭男人還真是將她瞧得恁扁咧。
「哦……」修羅聞言拉長了語調,這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梅家莊裡頭竟然就只有一個女鬼?言下之意他只需對付一個鬼魂,感覺是輕鬆了許多。
喂、喂、喂,你哦是什麼意思啊?真失禮。
藜藜皺皺鼻子,他那口吻分明是未將她放在眼裡,就連那表情都是該死的藐視,真是讓她愈看愈生氣!
當初自個兒真是瞎了眼,居然會把一個下流胚子誤看成是含香姐姐的真命天子,不就是臉皮好看點,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失禮?我有嗎?」修羅莞爾的一挑眉。
這小丫環雖是個鬼,可言辭間淨是小姑娘口吻,天真爛漫得很,不過這仍無法掩蓋她是鬼的事實,就算對燕含香沒有任何妨害,可終究是人鬼殊途。
當然有,總之你給我滾,梅家莊不歡迎你這個薄情郎。
藜藜氣得伸出食指,用力的指著一旁不遠處的頹圮磚牆。
「你放心,在下沒有要你歡迎我,我這就帶含香一道走。」修羅對她笑了笑,對她的稱呼卻是微皺起眉頭,不過她的提議正合他意。
語畢,他提起一口真氣,施展輕功就往樓房躍去。
咦!啥、啥……等、等等,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站住——
藜藜錯愕的反應不過來,直到看見他的身子朝小樓飛去,她這才曉得他的企圖和話語,可這一閃神,等她急起直追,還是晚了他一步。
聽到外頭傳來華藝大呼小叫的嗓音,燕含香不禁好奇的擱下手邊的工作,一站直腰,便看見那進入屋內的頎長身影,挺拔的佇立在她面前。
「嗄!」她倒抽口氣,難以置信的據著胸口。
是他嗎?還是眼前僅是出自於她的幻覺,但他是那樣的真切,真切到就像他確實存在——
「我是來帶你走的,就算用強的,我也要把你帶走,我已經做好了永遠被你怨恨、討厭的心理準備,總之這棟鬧鬼的宅院不是你該永遠待著的地方。」
一瞧見她絕美得教人心悸的容顏,修羅就覺得內心的思念化為江水,滔滔不絕的在體內奔騰著,若見不著她算得上是相思成災,那見著她無疑是找到了一個洩洪的缺口——
就算要窮盡他一生之力,他都要想盡法子讓她愛上他,最好的結論就是把她一輩子留在他身邊,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到時她想不愛上他都難。
燕含香一震,想念的心讓她紅了眼眶,說不出話來,她只能搖頭。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無論你相不相信,可我已無法自拔的愛上你,我知道你恨我,可我還是決定要這麼做,不然我會被相思給折磨到發狂的。」
一見她搖頭,修羅緊緊壓抑住的情感頓時猶如山洪爆發,一古腦兒的宣洩出來。
她尚未敞開心扉走向他之前,他會等,等到她張開雙臂撲入他的懷裡。
他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會等到她的愛。
燕含香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中所聽見的話語,老天哪,他愛她,他居然是愛她的,她不是在做夢吧?若是,這場夢未免太過真實了些——
「你……好霸道。」
可,即使是夢,她多希望這場夢永遠不要醒過來,因為她亦愛著他。
就是就是,你要帶走含香姐姐,好歹也先問過我一聲吧。
藜藜後腳跟著修羅進來,在聽見他的話,再看見燕含香臉上的神情,老天,這兩人根本就是兩情相悅嘛。
「就算霸道,也是為了要愛你。」修羅深情的望著她,然後溫柔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無論她願不願意,他都決定要帶她回龍騰宮,在那裡她更是別想逃離他身邊,在沒人可以和他競爭的情況下,她還想嫁給誰,她又能嫁給誰?
燕含香羞窘的想掙扎出他的懷抱,可他圈緊的手臂,壓根容不得她反抗,天曉得她亦不想反抗。
在他懷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溫馨,本想告訴他,她其實並非如他所想的討厭他,可暫時……
就這樣吧。
她佯裝抗拒不了的窩在他胸懷裡,任由他抱起她,身子一躍就輕盈的在半空中飛馳。
或許過一陣子,她會明白的告訴他,她的心意……
「我也愛你。」禁不住,她在他耳邊近似呢喃的輕吐愛語。
修羅飛躍中的身形陡地一震,可在風的吹拂下,耳邊傳來的低聲話語實在難以聽得真切,怕是他聽擰了她的話意才是,現下的她怎麼可能會說愛他,該是他聽力出了差錯才是,偏內心卻仍是止不住的雀躍萬分。
或許是聽力出了差錯,可他寧願相信她是這麼說,說她也愛他……
就這樣,他擁抱著她飛躍在空中的身子,離梅家莊愈來愈遠,遠到消失在夜空中——
而可憐的藜藜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無視於她的存在從眼前離去。
真是好厲害的輕功啊,且還能來自去如完全不受拘限,多幸福啊,不像她還得被關在梅家莊中,而且她還得撮合另三對姻緣,唉——
她果真是這世上最不幸的鬼啦!
—本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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